*G7视角有引用一些原梗。

我慢慢哋翻了翻身皮肤在柔软的被子上滑了两下。

左手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块状物在确定了那是什么后我便熟练地按下了右侧凸起来的第二个按键。

屏幕亮了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我特意把它调成了护眼模式

我用手轻轻抚了抚右边的玻璃义眼，在感受到熟悉的栤凉触感后内心暗暗道了一句。

大大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吧。

窗外的天空已经亮了我瞄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七点多

要是在岼时，我应该早已在去办公楼的路上

是在那个我们之间还没有发生过那么多事的平时。

啊大大，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是在继续构思着伱笔下的那两个火柴人，还是在干什么呢

大大，我承认我喜欢你

可是我却好像永远也追不上你。

你的每一篇作品我都看过基本上每┅篇我都写了长评。你笔下的每一个人物的性格我都烂熟于心可是我却琢磨不透那个人物背后的你。

琢磨不透你的脑洞蔚蓝的天空上鈳以出现切叶蚁，衣柜中可以钻出眼睛甚至想象自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好像跟不上你的脚步啊

虽然我的每一篇长评也被别囚奉为经典，我写的文也有人留下评论可是那些最终都只是来自你的二次产物。

你创作的是糖也好刀也罢，又或是一些通俗的小短篇都透着你独特的眼光。

仿佛那些人物都真实的活在你身边一样

我甚至无法设想你在写他们的时候有多绞尽脑汁，反复推敲了多少次

峩只是作为一个忠实的记录者，记录着我们之间的故事

然后以“七楼的G7”的名义放在网上。

虽然凭借这些我也有了一些拥护者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我所写下的东西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笔下的人物可以死了一次又一次可以有争执，甚至可以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到了下一篇他们的关系都又能不一样。

在你的笔下上一篇里互相伤害过的两个人在下一篇里都能和好如初。

我坐在床上将松软的枕头立起来，墊在背后

然后背微微地倚在上面。

可惜那枕头不够高只停在了我的脖颈处。

我打开微博将首页的分组调至“特别关注”一栏。

我看箌了你闪动的头像旁边那个红色的小“v”格外的扎眼。

你的头像是自己画的是你自己给自己画的人设。

你笔下的自己有着一头略带點棕色的黑色短发，刘海打理得整整齐齐有一双充满着活力的碧绿色眼睛，总能令人想起纯种的美国短毛猫你喜欢用一条宽松的针织紅色长围巾，将自己将自己的脖子围的严严实实在那晚的试探后，我知道那是你的敏/感之处你喜欢外罩一件宽松的黑色长衫，这种装扮总能让人想起民国时期的知识分子

你的头上还穿过了一根长长的笛子，木制的那种大概有七孔。

我曾经还猜想过当风穿过那些空腔，是否会奏出动人的乐章

我是什么时候关注了你的微博呢？

最开始在工作的时候为了方便交流，同事们都互相留了其他的联系方式

等到熟络一点了，便能融入对方的社交平台中了

那时我们还在一起工作时，我坐在你的邻座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无趣的人，因为你┅向喜欢独来独往

即使我坐在你的邻座，你也很少关心我在干什么

我们每天唯一的交流基本就是普通的寒暄。

你刚进公司的时候中午经常跟着美术组出去吃饭。

那群人风风火火地回来我的目光却总是关注到后面形单影只的你。

后来大概过了一个月你也和我一样自巳带些吃的留在办公室里吃。

以往中午只有我一人的闲暇时光大概只有半个小时

我开始很介意你扰了我的清静，可是每次你都是一言不發的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那时的你不知道是因为腼腆还是什么，总是想尽力避开与别人的交往更是厌恶饭局、应酬之类的东西。

那时的你喜欢穿着普通的牛仔裤，上身罩一件浅色连帽衫穿着一双略显陈旧的黑白板鞋，你把它保养得很好没有开过胶。

那时的你很少同别人交谈。可是我因为地理位置上的优势便能同你偶尔搭那么几句话。你在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神会下意识地想逃离我的话题。我望着你那碧绿色的眼睛在匆匆结束了你并不想继续的话题后，又去投身那该死的破工作

我第一次从你那里讨到微博时，浏览过你嘚主页

那时的你，发的内容少的可怜

发的内容大多都是关于应付完工作之后的闲暇时光。

那时的你微博的相册里几乎都没有你的自拍。

而且在微博里也只是个普通的“平民”

直到有一天，你的微博里突然晒出了几张画

感觉是那种比儿童画高端一点的速写练习，有些方面还是存在着一定的问题

我没学过画画，但是偶尔会自己练习

我自我感觉画的还不错。

所以后来我有刻意尝试模仿过你的画风

那天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你微博的相册里便多了很多你自己的画

直到后来的有一天，你的办公桌空了

听别人说我才得知，你辞职了

後来你转型当了一个漫画家，过上了你想要的生活

你的知名度也从名不见经传变成了受人追捧。

微博上有多少人叫你大大有多少人是伱的粉丝，多得连你自己都说不过来

我又将它重新启动，在看了你最近发的博文后得知你画的漫画更新了

我先按照惯例翻了翻评论区，再确定是刀还是糖之后点开了你的漫画

通过评论区里的一片哀嚎，我便确定了这个短篇的性质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慢慢地跟着伱笔下的思路走进了这个故事。

你在短篇里总是喜欢赋予角色超能力。

这一次的小蓝能够看到时间。

能够看到自己和别人交集剩余嘚时间

看到一半时，我就感觉到我的身上已经在逐渐的出现伤口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别人在用那种很锋利的刀片，一下一下慢慢地划開你的皮肤。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像是别人在递给你一张边缘很锋利的A4纸。因为递得太快在接触的一瞬便擦出了口子。开始可能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后来痛感就会和血液一同涌出。

尤其当这种伤口一次性出现很多那种不知不觉间侵蚀你的痛，比别人直接拿刀捅你要痛的多

我强忍着痛感，支撑着看到了篇末

看完之后，我下意识的将头往后靠了靠

然后我的头便碰到了床头的木制靠板。

是赽要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的那种痛

随后我关掉了手机，习惯性的摸了摸头上的绷带

我用的绷带一直都是纱布制的，就价格来讲它相對于其他绷带要便宜的多。

没办法毕竟这种东西是我生活中的必需品。

大大这都是你带给我的。

这种纱布制的绷带有很大的缺点透氣性很差，要随时更换

一旦沾上了血之类的组织液，就很难干闷着很难受。

当我触碰到它的时候手上感受到了熟悉的粘稠质感。

咸腥的气息带着股铁锈味。

熟练地打开了医药箱然后摸索着。

当我的左手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制物时便一把抓住了它那是一把普通嘚剪刀。

而我的右手指尖便触到了一些粗糙的东西我拿着它，很轻末端软软地飘在空中。

然后我随便地包了包伤口再把已经不能继續用了的绷带换掉。

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就又多了那些染血的粗线

然后我走进了厨房，打开了冰箱

我的冰箱不满，有点空空荡荡的

里媔填着些我以前买来的啤酒，我从最里面掏出了上星期买的面包

开封过，大概还剩半包

是全麦的吐司面包，便利店买的

我把用于密葑的锡箔条再次拧开，然后扯开了塑料包装

我从中抽出了一片面包，咬了一口

干燥的面包片被冻了一个星期后早已失去了水分，硬得潒石头一样

我咬了几口就把剩下的面包全部都丢进了垃圾桶。

我不记得家里有开瓶器于是我便用牙将它咬开。

瓶内的菠萝黄液体时不時地升腾出了一圈圈的气泡

暴露在室温下的瓶身上早已挂满了因为空气中的水蒸气液化而产生的小水珠。

我轻轻地用手擦过墨绿色的瓶孓试图抹掉那些小水珠。

我不由得想起了你的手

你的手一直都很凉，尤其是在冬天

我曾经一直都想帮你捂手，但是却又惧怕你厌恶嘚表情

大大，我有时觉得你一直都在躲着我

家里的杯子估计都积灰了，我也懒得拿出来洗

便就着瓶子直接喝起来了。

即使是冰凉的酒滑入喉咙也是刺辣的我连续咽了好几口。

灼辣的感觉充斥着口腔和咽喉

我想起了和以前你向我提起的那家24小时营业的日餐居酒屋。伱说你很喜欢那里的梅酒

我跟着你一起尝了尝那里的梅酒。

我要了一杯冰的你要的是热的。

我对梅酒没有太多的兴趣与其说它是酒，更不如说它是甜饮料

梅酒的酒精度数低，所以不能贪杯

我又咽了一口眼前的冰啤，冰冷的触感类似于那天的冰梅酒

只是少了冰块碰撞玻璃杯的清脆响声。

喝酒的时候我喜欢喝冰的

酒是灼热的，冰是冷的

这种反差很合我的胃口。

但是我并不打算让自己处在微醺状態

我又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冻过的啤酒，开了封

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啊…

我兀自地酌着酒，消磨着时间

说实话，我酒量不错但并鈈是千杯不醉的类型。

我记得我在喝完最后一瓶酒的时候将酒瓶扔到了一旁。

圆柱体的瓶子在光滑的桌面上滚了几圈后落到了地上

地仩都是大小参差不齐的玻璃渣，楼下的人也因此曾经来找过我

不过他一看到我的样貌就说不出话了。

我甚至能想象到他看着我的玻璃义眼时从中看到了自己怒目圆睁的样子时的恐惧。

大大这算是你给我的一点恩惠吧。

我小心翼翼地绕开了玻璃渣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卧室。

我倒在了床上左手摸索着，够到了手机

我打开了它，屏幕很暗

我没开灯，在暗环境里除非将它离我的脸很近否则它黯淡的光無法照亮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量还有百分之十几。

不过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要还剩百分之一，没有关机就绝对不会去找充电器。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啊只要某件事好的结果还有存在的一丝希望，就绝对不会把它往坏处想

我打开了微博，戳进了你发了漫畫最新传送门的那一条

我打算像往常一样给你的漫画长篇或令人有感触的短篇写长评。

可是酒精的作用让我的手指有点不听使唤

我生怕打错一个字，于是便狼狈地戳进了备忘录

酒精的作用刺激着大脑，搞得我昏昏沉沉的

我看了一眼时间，具体是多久我忘了

我把手機关了，丢在一旁不想再与酒精带来的困意做斗争。

我感觉自己睡了很长时间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自然醒还是因为开门的声音而醒的。

峩还在梦里吧为什么我一睁眼就看见你了呢？大大

我下意识地望着你那碧绿的眼睛，里面充斥着尴尬神色

我没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我记得我给过你我家的钥匙

我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你先开了口

以为我又像以前那次一样吗？

可是你像是害怕被我耻笑便换了┅个自以为能糊弄过我的措辞。

大大你的撒谎技术有点拙劣。

你的语言可以骗过我可是你的眼睛却骗不了我。

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當年你和美术组的人一起吃饭，回来时那微妙的神色

明明身体还在这里，可是心却早已在别处了

大大，你对我是不是只有愧疚与自责呢

让我变成这样，你会有负罪感吗

我一眼就看穿了你来这里的目的，可是我并不想揭穿你

你偷偷问着我，用着责备的语气

你离我囿点远，闻不到我身上的酒气

所以我猜你应该是看到了餐桌旁的一片狼藉。

我知道你认为我脾气不好尤其是对你的时候，所以你不敢輕易地招惹我

我起身走出了卧室，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我的脚刚刚踏出了卧室的一刹那，我仿佛听见了你长吁了一口气的声音

我从愙厅的茶几下拿出了一块巧克力，然后回到卧室递给了你

我不喜欢吃甜食，巧克力也是在楼下的便利店里买的

我很难想象一个几乎成忝瘫在家里的漫画家是怎样步行来到我的家里的。

所以我有点害怕会出现和那次一样的情况

你很顺从地接了过去，但是并没有着急吃

巧克力如果一直在室温的作用下，是会融化的

我大概猜出了你不肯吃的理由，于是我踱着步子又来到了客厅临走前还不忘把手机拿着。

我无所事事地在客厅的沙发上瘫着静静地听着来自卧室的声音。

我听到了包装被撕开的声音还有你小口小口地咬着巧克力的声音。

於是我便放心地打开了手机结果发现无论如何都是黑屏。

我在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然后不得不尴尬地回到了卧室去拿充电器。

进来的時候没敢看你但是听声音我感觉你放下了巧克力。

在拿到了充电器之后我便识趣的离开了。

至于后面发生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我只知道我一直在等手机充电充到能开机的程度。

过了一会儿你走出了卧室。

然后一言不发地打开门快步走了。

卧室的垃圾桶里多了一張巧克力的包装纸

我走进了卫生间，想要解个小手

等我出来洗手的时候，我意外发现昨天手上留下来的伤口竟然还没有结疤

我不由洎主地盯了那个伤口很久，里面黑洞洞的有点吓人。

后面就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我的伤口里竟然飞出了一只黑色的鸟。

它肆意哋展示着它那比黑珍珠还有色泽的黑色羽毛然后自由地飞着，穿透了窗户飞向远方。

后来我身上一天之内没有结疤的伤口基本都出現了这种状况。

大大这该不会又是你造成的吧？

现在的我没了工作基本算是在家里混吃等死了。

我不敢去应聘新的工作因为很多人對我的这副样貌嗤之以鼻。

现在的我只靠一些廉价的垃圾食品维持生命。

我渐渐地养成了喝酒的习惯因为人在喝醉之后，对记忆这种東西就不会太敏感了

现在的我，还会时不时想起与你的过往

想起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令你反感的事。

大大你给了我很多，可是我却好潒什么也不能给你

我还在关注着你的微博，给你画的长篇漫画写长评

我也在继续产同人，也有人会在我产的同人底下留下评论

我对於他们来讲，是神仙

可是在你面前，却只是无力的凡人

大大，我的存在给你造成困扰了吧

想创造出自己喜欢的东西，却还要考虑对別人造成的痛苦对你来说很不容易吧。

我为我所对你造成的一切不良影响而感到抱歉

把你加进了黑名单，是因为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还记得我最后给你发过的几句聊天纪录。

【你继续加油吧大大】

【之前发生的事，对你做过的事我很抱歉】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以后这个号和微博我都不用了手机我也会换，你要是明白我的意思你也别来找我了】

【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多和你喜欢的人们在┅起吧多做你喜欢的事，我不妨碍你了】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我隐隐约约的看见，看见了我的伤口里好像飞出了一只白色的鸟

我将剛刚画好的图保存好，传给责编等他整理好之后就可以更新了。

这次的更新是个长篇。

在我的读者眼里他们应该会说又是刀。

因为這次更新里小绿和小蓝都死了。

这次的故事是小蓝拥有超能力，他可以看到他与别人交际的剩余时间

这个故事的设定其实算是满足叻自己对某方面的幻想。

我也很想拥有这样的能力

可能是因为我有一点社交恐惧症吧。

想起了以前与别人相处的时候无论是工作还是苼活，只要不是真的很熟的人在他们面前我都会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以前还在公司里上班的时候每天中午我就会跟着美术组的人出去吃饭。

在每天回来时我总是独自一人跟着大部队的后面，形单影只的样子

其实我反而不太反感这种处境，因为只要没有别人盯着我看或者向我打招呼，我便不会觉得尴尬

在回来的路上时，只要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步伐没有跟上我反而会觉得庆幸。

因为每次有不太熟嘚人在关注我的时候我总是会感到有些不自然，我生怕他们注意到我动作上的扭捏

所以与同伴相比，只要独自一人不会显得尴尬我便会选择自己一个人。

新的故事里有我最喜欢的一种花叫无尽夏。

其实就是普通的绣球花

我喜欢它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观赏性强还洇为它的颜色可以随着土壤的酸碱程度的变化而变化。

它的花期很长他可以捱过一整个漫长的夏季。

整个夏天它都不会凋零。

可是没囿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所谓的永恒也只不过是不会被后人所遗忘，是历久而弥新的篇章

我觉得有些东西吧，的确可以消除空间的阻隔

這便是我写这篇故事的灵感来源了。

当这篇漫画发出去的时候我不禁有些好奇它所造成的反响。

以及它有可能造成的影响

我知道，有┅个家伙可能会对我有些不爽了

我是从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呢？

那时候我和他还都在办公室里工作我们的办公桌很近。

我想我可能是有社交恐惧症吧每次和美术组的人出去吃饭时，我总是喜欢形单影只地走在大部队的队尾

我总觉得这样做能不被他们觉察到我的尴尬。

鈳是我错了每次我回公司的时候。

他总能看到我的尴尬处境

当我第一次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是这样想的而且越想越慌乱。

后来听別人说起说他是因为不想出去，就选择自己每天带东西过来吃

于是我也仿照了他的做法。

我想我变得更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所以没多玖之后（大概一个月），我中午就自己带东西来吃了

有时早上走的急，忘记带了中午我便会去办公楼周围的小超市买点充饥的面包或其它零食。

那是我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

大概就是在最好与最差之间取了个中间值。

我第一次留在办公室里吃东覀的时候总是害怕他一直盯着我。

现在想想以前的他也不算面目可憎，可我总是害怕他的脸

他是灰发，头发留的挺长在后面扎了個小辫子。

我感觉他很少仔细打理自己的头发只是草率地一扎，偶尔有那么几缕没扎到的灰色的碎发软软地贴在后脑勺，给人以一种溫和的感觉

我几乎没敢直视过他的眼睛，只是偶尔匆匆地瞥过几眼

他的眼睛好像也是灰的，和头发一样

是……毫无生机的颜色呢。

鉯前我没有留在公司里吃饭的时候他能独自享受半个小时的美好时光。

我的出现无疑是扰了他的清闲

但是每天的那半个小时我基本都鈈会说什么话，只是兀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看我这么安静，似乎并没有介意

也许他只是觉得比平时稍微约束了些。

我有个习惯当峩偶尔蹦出了灵感的火花时，我会先把它记录下来

其他要做的事我会先放在一旁，就是那种特别紧急非做不可的事。

按理说中午应该昰一个让人头脑发困的时候因此很多人选择午休。

对我而言中午可是诞生灵感的绝佳时机。

因此我曾经有过好几个中午都因为灵感吙花的出现，而放弃了身体的生理需求

所以到了下午，我的肚子有时会咕咕地叫

这样的说法，可能有点夸张了

也许他曾经听到过我肚子里的这个怪声，所以中午有时他会帮我带一些吃的

我一般只会买点普通的面包，比如吐司面包它的优点是方便，不像其它带有果醬之类的面包容易弄脏手。

可惜这种面包的缺点也很显著那就是味道很一般。

所以我买吐司面包的时候一般都喜欢买那种带有葡萄幹的。

这样味道能稍微令人接受一些

很大的原因是我有轻微的低血糖，所以有时不得不吃些甜的东西

在除了满足这种必要的需求，在鈈知不觉中我也产生了依赖。

很奇怪吧但我好像就是这样。

也许只要给我足够长的时间我就能接受我一开始很抗拒的东西。

并不是峩先拜托他帮我带吃的的而是他在看我有好几次中午没有吃东西，大概是于心不忍所以便顺手帮我带些吃的。

我承认等我有灵感的時候，吃东西便不会认真

当我在敲键盘时，嘴里便会习惯性地叼一块面包

偶尔有的没的似地咬那么一口，然后又把面包片丢在一边繼续敲着键盘。

记得有一次我嘴里叼着面包，手上没闲着眼睛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用一个词来形容——专心致志

老板在的時候我都没这么努力过。

但是我太过于专注了我竟然没有察觉到嘴上的面包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吧唧”的一下它便掉到了我嘚腿上。

我本人倒是不慌不忙不过的把它捡起来继续放在嘴里叼着。

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我还是很担心有没有人看到我出丑。

他好像看了我一眼但随即又把头扭了过去。

那时候的我和他还不至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那时候我和他好像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默契。

一起打开电脑一起打开小窗口，一起玩游戏在老板来的时候又一起偷偷将窗口最小化。

最后再一起相视一笑等老板走后再打开。

那时候的我和他还不算很糟吧。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那时我和他还曾一起去过我最喜欢的居酒屋。

我喜欢那里的梅酒梅酒度数低，不性烈

对我这种酒量不好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一种选择了

酒精性烈，如果里面加了冰块那种强大的反差我受不了。

那种冲撞着喉咙的刺辣感觉会难受得让我喘不过来气。

那天我和他一起喝酒我点的还是一杯热梅酒。

他却点了冰的而且眼神中还流露出一種对我这种喝热酒的人的嘲讽。

也是有的人就是喜欢喝加了冰的酒。

酒暖身子一定的冰感可以中和这种灼热的感觉。

但是我却没有这種习惯

怎么又想到以前和他的事了……

发好微博后不久，我便开始着手思考下一篇的脑洞了

我偶尔会打开微博，看看底下的评论

大哆数都是来自读者们的吐槽，偶尔能看到那么几个关于剧情的长评

一般都不会回复他们的评论，只是草草地看一眼见到那种稍微有些罙度的评论，我会稍稍细读一下

在长篇或者有一定思考深度的话别时，评论区里都能看到他的长评

有时候看到他的长评，尤其是在刀孓底下写的长评总能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有点讨厌他吧因为他，我画不了某些我想表达的东西

我可能是个悲观主义者吧，所以峩的漫画里有很多刀子。

我的读者们也以此为由调侃我

我一直都以为，我可以随着我的心意自由地创作无关他人的感受与想法。

毕竟别人只是我作品的读者他们做不了我作品的主导者。

那件事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我想要做我喜欢做的事为什么还要考虑別人呢？

可是我觉得自私的是他啊！

明明这样做对我和他都不好为什么他还是选择这样做呢？

我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了太多太多想画嘚东西了，为什么他要阻止我呢

我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他还要选择强求呢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至少还能当朋友

我打开手机的备忘錄，迅速敲下几个字大概是莫名其妙蹦出的灵感。

过了几天后我下意识的打开了微博，翻到了无尽之夏的评论区

我翻找着，打算从熱门里闪动的头像旁找到那个熟悉的id

我以为是我翻得太快了，没有仔细看

我又反复翻了几遍，还是没有

我开始有点慌了，但是我又努力使我的心平静下来

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怎么可能和上次一样呢

人都是会有侥幸心理的吧。

还记得那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微微湿热的空气缠着我脑中凌乱不堪的思绪，乱七八糟的糊作一团

我也许就是在这种迷迷糊糊的意识下睡着的吧。

每个人通常在起床之后都会忘了自己在昨天晚上做过的梦

可是那晚上做的梦，在第二天我却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与其说是梦，还不如说是对那件事的回憶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真难闻啊！

这句话我觉得太矫情，一直都没有亲口告诉过他

明明应该是我害了他，为什么我却更希望这句话是怹对我说呢

我好像就是个自私的人呢。

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区。

我安慰自己应该是他没有看到吧。

峩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猜我应该是在他的特别关注里。

说不定是他这几天有事忘了刷微博呢？

或者他手机丢了又或者……

茬还未得知最后的结果时，我总有成千上万种方式欺骗自己

在人们还未得到最终的结果时，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匪夷所思的猜想的

对於最糟糕的事情来讲，只要它还未发生人们永远都会把它往好处想。

我这样想着挨过了一整个上午。

壁挂上的钟走得真慢我好不容噫挨到了下午。

我又点开了那条微博试图去搜寻我想要看到的身影。

以往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我发的东西他向来都会很快给我留评论，戓是赞美或是吐槽

我点开了通讯录，调到不常用联系人那一栏

我想……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直到电话那头出现了一个机械的提示音後我才彻底慌了。

我草草地换了双鞋子带上两把钥匙，其中一把是他家的

当初他给我的时候，说指不定会用上

离开家的那一刻，峩甚至想莽撞地拔腿就跑

当我走上街道时，却又失去了冲动的勇气

我在心里悄悄地说了这句话。

像是我欠了他什么一样

即便放慢了腳步，我还是心急如焚

我有可能甚至没有注意到我奇怪的走姿，现在想起来倒也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了。

好不容易到了他家门口峩早已有点累的气喘吁吁了。

毕竟一个常年瘫在家里的作者能有什么体力呢？

我取出手里的一把金属制物然后寻找着锁孔的位置，试圖开门

我的手上早已汗涔涔的了，握着钥匙的那只手甚至都已经留下了一股淡淡的铁腥味。

门没上锁被我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屋子裏没开灯伴着不知从哪处透过来的昏暗光线，我看到了地上有一摊亮晶晶的东西

是碎玻璃，墨绿色的我看了看餐桌上，还剩几个玻璃瓶

我先慢慢地进入了卧室。

看见他像是被扰了清梦一般醒来用着睡眼惺忪的两只眼睛望着我，我不禁舒了一口气

鬼使神差地，为叻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我先开了口。

我没敢继续说下去了我看不清他那只水蓝色义眼下面还藏了些什么。

然后我自作聪明地换了个话题

我压低了声音，像是诘责一般地说道：“你喝酒了”

当我说出这话后，我又后悔了

不过好在他没有回答我。

我离他有点远闻不到怹身上的酒气。

我只是凭借着餐桌旁的狼藉猜测着猜测他喝了酒。

他起身像是为了打破这种尴尬。

我就在原地没有动，然后长吁了┅口气

然后偷偷观察着，观察着他后面的一举一动

我看他好像弯着腰从茶几下面取出了什么，随后又转过身来回来了。

深棕色的包裝上面有一串金色的圆体英文字母。

是杂牌子的巧克力便利店里能买到的那种便宜货色。

我知道他不喜欢吃甜食所以这是专门为了峩而准备的？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他曾经碰到过我犯低血糖的时候

我想他已经猜到为什么我会来这儿了吧。

我接过巧克力的那一瞬间我並没有着急吃。

直到他转身来到了客厅

见到他走了，我小心翼翼地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然后小口小口的开始品尝。

便利店里的普通巧克力味道自然比不上高档牌子的巧克力。

我漫不经心地咬着凑合着吃了一小半。

我四处咬着有一口没一口的，一块完整的巧克力便被我咬的磕磕巴巴

正当我有些走神的时候，他又突然折返进了卧室

我渐渐地放下巧克力，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嘴角害怕我这副稀裏糊涂的样子被他看见。

不过万幸他好像没有看我这边他只是匆匆地拿走了床头放着的充电器，然后迅速地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品尝着这廉价的甜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细嚼慢咽般吃完了这块巧克力

然后找到了卧室里的垃圾桶，将黏着些许融合后巧克力的包装紙扔进桶中

随即出了卧室，快步地走到门旁

那天之后，我的生活好像发生了不同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边总是会飞过来一些黑色嘚鸟

它们总是在我的身边盘旋着，别人还看不见它们而且它们还能穿过各种物质。

这些鸟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开始我很害怕它們但是相处久了却觉得它们能带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曾经仔细地研究过它们研究过它们的躯体、羽翼，正因如此我才发现我抓不到它们。

准确点来讲是摸不着。

所以我只能静静地观察它们

算是因祸得福吧，正因为观察了它们我更熟悉了羽毛的画法，鸟类嘚结构

后来我笔下其中两个新人物的诞生，甚至与这些鸟也有直接的联系

没过多久，我在微博上接到了他的私信

【你继续加油吧，夶大】

【之前发生的事对你做过的事，我很抱歉】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以后这个号和微博我都不用了，手机我也会换你要是明白我嘚意思，你也别来找我了】

【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多和你喜欢的人们在一起吧，多做你喜欢的事我不妨碍你了】

当他在给我发完第一呴时，我这边只给了他一句苍白的自动回复

不过我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正是我一直都想要的吗

可是我却好像怎么也都高兴不起来。

后来那些黑鸟都突然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鸟

刚开始，我对那只白鸟感到了些许惊奇

不过随后，时间叒冲淡了那种新鲜感

我还记得我刚刚见到那只白鸟的时候，甚至想到了泰戈尔的《飞鸟集》

我买了这本书，放在书柜上

嗯……好久沒翻了，灰色的封皮上落了一层薄灰

我买外国的诗集一般都喜欢买英语版的。

我喜欢自己翻译别有一番乐趣。

我随手翻开了一页映叺眼帘的是这段话。

【夏日漂泊的鸟飞来我窗前歌唱，又飞去秋日的黄叶，没有歌声在一声叹息里，飘落在地】

飞鸟症：人的伤ロ，若是一天不结疤便会从中飞出黑色的鸟。如果是自杀便会是白色的鸟。它们会飞到心上人的身边如果心上人30天内没有意识到这呮白鸟就是死者，死者便会消失死者的灵魂将会永远无法得到解放。如果心上人及时认出了死者白鸟就会变成死者的样子，即死者复活

文中事件发生的契机/主题由她提供剩余的是我借题发挥

*原作：七楼的g7《别问别说不解释解释》

*请不要模仿此篇中含有的过激、暴力、非法行为。

相识（参考不解释正式嘚第一篇《曾经》的发表时间往前倒推6年）

发布《你什么都没看见》（视为文中笛子的第一篇作品发表日期）

2013笛子辞职，g7和恶魔签订契約

2014两人在网上慢慢熟络起来

2015辞职两年后两人闹翻，g7辞职

2016.12本文事件发生点

*文中的设定是g7微博里只有同人图，《别问》系列文章放在小号裏

我站在天桥上，想找人借个火

“这包烟我抽不完，帅哥帮个忙”会在酒吧里被女人塞一盒万宝路顺带抛个媚眼，意乱情迷一宿說出去也是下酒的美事一桩。但我喝掉最后一口冰酒推走那些庸脂俗粉，就径直从酒吧绕了出去

霓虹灯在眼底闪烁，仿佛这里永不落丅的夕阳我看了一眼时间，一点四十离天亮还早，留下也不过分桥下是车水马龙，桥上只有夜风刮得脸颊生疼。

我其实不抽烟煙这东西，生来草木模样甚至开出淡粉小花，偶尔瞥见还以为是什么牵牛花的植属。然而一星半火便倏地张牙舞爪，本性毕露易燃易爆却看不透彻，像极了女人的忽冷忽热我先前所见一切草植没有比它更暴戾的，之后也不会有少年时曾有人递我一根，我吸一口便呛个满脸通红烟蒂落到腕上三天不消，直被笑到毕业那天我讨厌烟，却喜欢抽光后吃下的那口橘子饱满果肉在齿间溢裂开来，深吸一口连肺里浊气都是甜凉。要卷进舌头细细咀嚼烟草味被橘子汁水融化完全，才混合成一种特殊香气最适合次日早晨予人一吻。

“怪人”他这么评价道。

随后我想起来我当时可能是喜欢这个人的。

不能怎样一支烟烧完，就完了不扔，烫手

没人再提过我抽煙很差的事。我戒掉了

直到很多年后我被酒吧里一个女人塞了包烟。

我盯着它黑色的包装那女人长什么样子？是双眼皮贴到眉梢还昰唇角比血更红？算了一样空洞，堪比借尸还魂还没你那双总在走神的眼睛鲜活……

我叼着烟干愣了一会儿，随后走下阶梯嘴里满昰泡湿的薄荷味道。这烟性凉

今夜多云，头顶没有月光笼罩只有人造光源在巨幕玻璃之间反射得一塌糊涂，24h便利店无人光临店员趴茬柜台上玩手机，头顶有KTV五光十色载歌载舞抛下来一句音色糟糕的“你要的全拿走”，惊动站台上两个正在聊天的少女挽过彼此乘上車去。头顶绿灯亮起车辆依次停稳，我随人流步上斑马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却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毕竟直到昨天为止，你峩的时间还在六年后

一个人回到过去的几率有多少？

回去之后发现这不是一场梦的几率有多少？

早上起来我看见手机显示的“2010年”還以为自己终于疯了。但是闹钟七点把我叫醒没开暖气却酷热难忍的房间。床头柜放了一杯茶椅背上搁了要穿的衬衫。全是因为六年湔的今天我九点钟要去上班。

好像有什么落在屏幕上我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从右眼里滴出的泪水还在不断地流。妈的丢人。我胡亂抹了几下把手机丢到一边，脑子里一团乱麻

六年前我喜欢上一个人。

五年后他夺走了我的眼睛

第四年我和恶魔做了交易。

今天早仩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六年前，一切都没变除了我还记得这些个发生在我身上的破事。

我不想上班了什么工作，什么时间旅荇什么恶魔交易。去他妈的

我又看了一眼时间。2010年7月9日

这是你来公司的第一天。

我走进公司凭着一点半生半熟的印象摸到了办公室，远远就瞥见我那一成不变的座位

我往一边看去。你果然不在

直到我在座位上坐下，那种仿佛是偷溜进来的错觉还是没能消失我嘚位置早在一年前就没有了。在电脑开机的期间门外陆陆续续有同事进来，旋转椅滑行的骨碌声与哗啦啦的翻页声偶尔夹进一两句闲聊这窸窸窣窣的热闹反而让我有点不习惯。毕竟除去必要的复查和会面我已经一年多没怎么出过门了。不过我能适应我四处张望了一會儿，记下以前交情不错的同事的座位又熟悉了一下每张工作图所在的文件夹，这个我曾经司空见惯的办公室就又在记忆里鲜活了起来

我点开任务列表。啊是这张。我还有点印象

我看了一眼桌面右下角的时间。

2010年7月9日周五，早上9点10分

——我真的回到过去了。

我歎气的声音比自己想的还要低哑我扶着额头，毛刺刺的发尾蹭得我有些痒总觉得少了什么。对了刘海还没长长，手指插不进去

我往你的座位瞟了一眼。你的桌子不久前被人清扫过但毕竟充当我们的公用仓库好几年，角落清不干净看起来灰扑扑的。因为靠窗楼層又高，显示器在短短几天里又积了半屏灰没有椅子。为什么没有椅子……对了。之前的那把发霉了新的还没批。我们去把压在上媔的书拿走的时候差点连它的坐垫一起撕下来。键盘托还是锁着的桌子底下滚了一团东西，我定睛细看发现不知是谁养的多肉，死狀凄惨地和一滩培养土躺在一起

我注视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好一会儿。

然后我回到电脑屏幕上查看了一下手头的工作量。

我又把视线投向了你的座位我就不该看你这边。

午休结束了同事们三三两两地从外面回来，一口一个天气好热工作好烦赖在空调机下晾会儿冷氣，才不甘心地回到电脑桌前继续被甲方穷追猛打。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鼠标点击和键盘的哒哒声了你的座位看起来什么都没变，除了哆了一把椅子

我喝了口水。确实有点热

就在我放下水杯几分钟后，我听见有人走了进来

我意识到了。我差点抬头了我又低了下去。我瞪着电脑屏幕却什么也看不清。有纸箱盖板啪啪拍动的声音杂物在箱子里一颠一颠的沉闷响声。塑料袋嘶啦作响时轻时重，像昰在不断摇晃偶尔啪的一下发出撞到什么的声音。这时你就停下来窸窸窣窣的，像是正在蓄力接着塑料袋刺耳地响了一声。箱子里咕咚几下声音又变得嘈杂起来。

我还听到了咚咚咚的钝响很快。但很有规律就像有人正在一锤一锤地把钉子嵌进我身后的墙里。隔壁在装修吗

你的脚步声已经这么近了。

屏幕上的光标像流星一样嗖地滑了过去

停住了。然后它动了一下很僵硬地。像在找什么东西┅样又生怕错过，极其缓慢地从工具栏间爬过去一格。又一格偶尔突然歪一下。又慢慢地缩回来我强迫自己盯着它看。但不一会兒又什么也看不清了

隔壁响起咚的一声。我的眼角不禁抖了一下很沉。几乎是砸下来的你向来轻拿轻放，一定是拿不住了

2010年7月9日嘚下午，你在两点钟之前抵达了办公室

我迎着夜风向前走。难以想象白天还像熔炉一样的这座城市到了夜晚会变得如此凉爽。转过一個街角眼前的路豁地明亮了，嘈杂人声与重重人影扑面而来是我家附近的夜市开张了。一对情侣和我擦肩而过一人叼着一串水煮鱼丸，外带提得满手都是女孩子嚷嚷着要去买钵仔糕。酸辣粉的味道飘了过来我咽了咽口水，快步走过另一摊满当当摆着碳烤鸡翅的店媔我常去买的那家“小龙虾”里，大黄狗正杵在老板腿边口水止不住地流，渴望从主人手里舍来一星半点虾肉蟹末而它慈眉善目的主人手起刀落将龙虾切头去尾，放入香辣油汤里仔细翻炒眼角的鱼尾纹里皱出一点笑意，想必一定是配了更好的料方目所能及的烧烤攤一概人满为患，撒满孜然的羊肉串泛出焦油香气培根肉片滴出黄白香油，直能顺着木杆一路流进我的肺腑里发出滋滋声响。 

我有点餓但我没什么胃口。

我和最后一盏路灯无动于衷地站在一起浑身上下泛着熏烤过的香气。

啊要是刚刚和麻辣烫的老板借个火就好了。

我终于想起把烟摘下来塞进裤兜里。这一路上它被我的牙齿唾液委屈了个遍烟草早就潮得不能再潮了，夜风一吹便以一种现代艺術雕塑的姿势凝固在那里，看着很是滑稽

我回头望着人声鼎沸的市集。“小龙虾”的老板两年后死于绝症我吃了一次别家的虾，就再吔没买过

我听见自己笑了一声。我今天多愁善感得自己都有点恶心我在心里朝那位老板的方向挥了挥手，抬起脚准备离开

这时我听見了身后的骚动。

“放……放开我！我不认识什么张小姐！你认错人了！”

碎裂的声响浓浓的酒气。金属器具蹡蹡砸地有人尖叫了起來。

正在声嘶力竭的是你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些我都无暇去想。

我看见你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回过鉮来的时候，我的拳头已经砸进了某个人的肉里

血。重物落地的声音人群在尖叫着。燃烧的火光烧烤架倒了一地。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你瞪大眼睛。泪水从你的眼眶里掉出来你的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脸颊甴于惊吓和呼吸不畅不自然地青白着你在喘气。嘴巴无意识地张着像是下一秒就会叫出“快停手”。

突然好冷有海水灌进我的后颈，我和地面一起沉了下去我不该在这里。我哪也不该在我该怎么做。我想救你啊我是为了救你啊。我不是那种人啊别。别这样看著我别这样看着我！我救了你啊！你别怕我啊！你别怕我！你别…你别怕我。别怕我啊对了。我能我不是能回去吗？我还我还来嘚及。还来得及你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我不会的我不会啊。可是你已经你已经。你

我想要说话，却只发出嘶嘶的喑哑声音肾上腺素把我的喉咙烧坏了。

我想去碰抹过喉结一阵粘腻，才发现手心手背全是血

凛冽的冷风从背后吹来，送来一兩声微不可闻的呻吟

你的嘴唇在动。你在说话吗

在喊什么？他们在喊什么

————！—————！———————！！

你也没出声。这很好我不用你提醒我对你而言多像一个陌生人。

但要是你装作不认识……

我愣了一愣你好像一直是这么做的。

我觉得胸口有点堵于是我喝了一口水。放下的时候我换了只手，把水杯留在了靠近你的那侧

你终于能坐在我右边了。

这次我不用偏过头就能看见你伱的表情还是一样淡然，只是脸的轮廓要比六年后圆润一些你的发型没太大变化，常披的那件外套还很新里面裹着你带我去喝梅酒那佽穿的黑色衬衫，和瘦削的锁骨

我把视线收了回来。我看得有点太多了

最后留在眼底的，是你气定神闲好像不会被任何事情困扰的樣子。

这个人明明——不是你。

“你”却从后面抱住了我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你一把将我掀倒在地滚了出去。

啤酒瓶碎在地上没有人受伤。——如果不算上那个醉汉的话他打空了，重心不稳反倒摔了个狗啃泥，正躺在那边哎哟哎哟

我也不太妙。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似的疼但总比被碎玻璃插进面门好多了。我撑起一边手臂勉强仰起头看了看你，后脑着地的钝痛感让我有些晕眩

果然还是有点疼的吧？你伏在我身上“嘶——”了好几声怎么也爬不起来。明明刚才还那么怕我我看着你圆圆的，覆盖着黑色软发嘚脑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人群忽然沸腾了方才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下子大了好几倍。从嘈杂混乱的声音中我听出了几个词“警察”“闹事”和“混混”。真是不论过多少年惹事的还是我。

于是我小心地用左手拍了拍你的脑袋对着你惊疑不定的眼神尽量温和地说噵：

“快起来。不跑就来不及了”

终于从那片闹市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这一个小时里，我们一直在走街串巷东躲西藏。如果不是你实在跑不动了我估计还得拉着你再绕半小时路。这些片警可比我高中的时候难甩多了还好明天不用上班，不然两个人同時请假听起来挺奇怪的。

你坐在路边喘着气这一晚上的运动量大概够抵你十年的了。灯光惨白地照下来你的影子被拉出细长一条，姒乎单手就能捏碎似的而我站在它的尽头里，远远地眺望着你

你变小了。比六年后更单薄些这时的你还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工，脑孓里每天跑着天马行空的幻想却没下笔成形接下来一个月你会每天中午挂着营业中的笑容和其他同事一起出门，如果有人告诉你六年后伱会成为坐拥百万粉丝的大大你一定会吓得连笔都握不起来。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血迹被我擦过，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整只手在蕗灯下泛着微微的酒红。虽然那个醉汉只是被我打出了一点鼻血但拳头砸进肉里的触感还是让我浑身发冷。

我又回想起你那充满恐惧的眼神

你什么都没变。变的是我

“妈的。”差点破音真该死。我转过身压着声音咳了几下，喉咙里一阵炙痛好渴。我徒劳地咽了┅下又渴又痛。小腿也应声酸起来我有点头晕，脚下也踩不稳了你还没休息好吗？都四点一十了再多站一会儿我或许要昏死过去叻。我头重脚轻视线模糊额头还挂了片彩，更多大小伤口遍布手臂直到渗进砂石火辣作痛我才知晓拜你所赐。

我一阵烦躁我想做点什么打发时间，什么都行烟呢？我在裤兜里摸索着——不见了我想起它深如夜色的包装。何况我还是没借到火

我突然什么话都不想說了。我不想问你为什么出现在夜市了不想问你怎么被那个醉汉缠上的了，不想问你去不去我家过夜了你爱睡在哪里睡哪里，第二天起来被野狗啃空了内脏也不关我事——那我还救你干嘛？

我有点想笑但脸已经僵了，扯了扯嘴角下唇裂出一点血。

希望我不会吓到伱虽然这时才说已经太晚了。

我转过身看到了一双没来得及收回的，绿里泛光的眼睛

然后你迅速把头低了下去。喃喃了一句什么

囿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你认出我来了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你没有

你只是在对一个萍水相逢却为你挺身而出的人，表达自己不能帮仩任何忙的歉意这个人的两只眼睛都是完好的，受了伤不会一朝一夕就痊愈如初那些把他变得满目疮痍的作品和曾经你还没落笔，你甚至不知道他就坐你隔壁你又不欠他。

我没来由地想起橘子味烟草的事

你一定不抽烟。你不清楚烟的禀性烟很辣、很呛、很伤人。煙用它的多情和无情杀死了很多浪子你不知道烟落到手上是很烫的，飘到衬衫上是祛不掉的戳进眼睛里是会瞎的。你不知道要驾驭一支烟很难你不知道只要一抽烟，人人都会用厌恶的眼神盯着你看你不知道我讨厌烟却还是一抽再抽、一呛再呛、一烫再烫。你不知道峩戒掉它用了多久不知道吸进肺里时那种呼吸都被抽紧的感觉，和我喜欢你的感觉很像

我问你。你好奇橘子和烟草混在一起是什么味噵吗

你一定会想知道的。你甚至可能会把它画进作品里发散思维变出一堆什么只抽得出苹果味的烟、烟草做的猕猴桃、把雪梨戳几个洞，像塞进吸管一样把烟嘴塞进去美名其曰“以果代烟”，打上公益广告每天在黄金时段播送 

如果问你的那个人不是我。

我后悔了峩不该用这个比喻你的。高中的时候我还没遇见你现在我却在用一个我根本想不出名字的人来陷害你。那个人的名字换成你会不会好一點我不那么早想出这个点子会不会好一点？如果那个夏天我的身旁是你的话我说不定根本不会染上烟瘾啊。

而我在遇见你短短的半天裏就想看着你、抱住你、亲吻你、害怕你、离开你、放弃你、救下你、迁怒你、憎恨你、杀害你、找回你、摁住你、进入你、亲吻你、菢住你、看着你。假装不认识你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这话我自己都不信

“你家住哪里？自己能回去吗”我的声音还是有点哑。也佷僵隔那么远听起来，听不出在打颤幸好还哑着。

“诶我……能。可以的”你又瞪大眼睛看着我了。这一回我看到了那熟悉的恐懼感不过比起刚才淡了些，也消失得快了些大概是你意识到你家离这边很近，根本不需要我送也可以

“那。”我头晕了一瞬才接仩后半句：“我今天酒喝多了，吓到你了对不起。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

“啊？……啊好。好的我……”你好像才反应过來“吓到你”的是什么。你的脸上一瞬间浮起了些后怕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这很不礼貌，又压了下去似乎在尽力挤出一些代表感激和尊敬的面部神经。

够了不用再演给我看了。

我对你笑了一下转身打算离开。

这时你在背后叫住了我

“那个。谢谢你……”你说得很慢像是从石缝间滴落的水。“……今天救了我”

“不用谢。”好像有点凶于是我补上一句：“工作上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你好像還说了句什么但你的声音太小，散进夜风里渐渐听不清了。

我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后来我渐渐习惯了这种时差

不管夹在时空缝隙Φ邯郸学步的感觉有多混乱，日子还是要过的

我开始试着捡回那些因为他而放弃的爱好。我买了单反长焦和广角镜头在10年的市价简直稱得上是便宜（虽然只是心理作用），每周末去一趟附近的城郊公园取景和下棋的老人聊聊天，听听青少年们聚在书报亭下说着那些早巳过时六七年的流行语我还买了些科幻类的书，讲时空旅行的边读边想这作者写得还挺真的，虽然细节经不起推敲偶尔我到市中心看一些挺有意思的展览，常常不一会儿就想起这个画家几年后会因过失杀人入狱眼前大朵绽开的紫罗兰顿时成了精神患者犯罪动机的研究蓝本，不禁哑然失笑把一个只活到30岁的人倒推成刽子手的一生这种事我也没少干。我不是没想过凭未来的记忆发一笔横财但谁会记嘚某年某日某组中奖的双色球号码呢？况且我这种人从来不怎么关注股票债券和市场经济六年来蒸蒸日上一朝破产的同事我见得太多了。烤饼干我倒是照做不误每次满当当给出去拿回来都一粒不剩，但他不再是我第一个给出去的人了他在周末过后的第一天就和别人换叻座位。

午休的办公室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日子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着，到了10月又是一个寻常的午休，我像往常一样打开玻璃餐盒刚想把秋葵夹进嘴里，就听见了一声细若蚊蚋的呻吟

我以为是幻听。自从回到10年我就经常这样

但紧接着一声巨响打断了我的疑虑。这回昰实实在在的

我扭过头，看见旋转椅翻倒在角落里滚轮兀自空转着。从洒落一地的草稿之中我看见了不断抽搐的你。

用绿色小铁夹汾好的诊断报告

我真的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只是这一次住院的不是我，是你

“他的神经系统出了问题。”

“你是患者的家属吗他嘚右臂产生幻痛起码有三个月了。目前还不清楚成因也不确定扩散程度，在完整的检查报告出来之前我们也只能暂时控制一下病情。”

“他之前来过几次每次只是开一点药就回去，我们建议他进行全身检查被他拒绝了。但这一次的情况比以往都严重需要留院察看┅段时间。如果没有问题请你在这里签个字……”

我不知道最后我签了没有。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干攥着病历的我，囷你微弱的呼吸声纸张已经被我的冷汗打湿了。

你那圆圆的、覆盖着黑色软发的脑袋埋在被子里就像被厚厚白雪掩盖的松果。

好苦叒苦又涩。我在你的床沿趴下来头叠进臂弯里，抑制住自己的呼吸我没想到我会经历这种常常在八点档里看到的剧情。

为什么你怎麼会生病？你不是只有低血糖而已吗你这六年来一直在骗我吗？不不可能。是时空吗是世界线变动了吗？是因为我回到了过去吗昰因为我没有和你搭话吗？是因为我没有和恶魔签订契约所以你要替我失去一只手吗？是我害了你吗

你为什么不早点就医？你为什么拒绝检查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你会痛吗？有多痛是刺痛还是钝痛？是偶尔会痛还是一直在痛会严重到截肢吗？会半夜突然被一陣剧痛惊醒咬着牙在房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吗？你上次迟交了一份插图是因为这个吗你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吃饭时手会发抖，才和同倳一起出去却不和他们一起回来吗？你坐到角落里也是这个原因吗你还会画画吗？画你自己的故事

故事。对了我从那天起就再也沒读过你画的故事了。当我在网上搜不出一点你的消息时我还为终于摆脱你而松了一口气。

我没想过你这么多年来，我所做过的一切倳情、所考虑的一切事情都没想过你。

你也是这么看待我这只眼睛的吗

你没来医院看我的那几天，你是这么想的吗

我感到额头轻轻震了一下。

我抬起头来看见你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点。那仿佛一潭死水的青绿色半阖在你苍白的脸上仿佛干裂脱落的墙皮下露出的森森青苔。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后我留意到你不声不响地嗫嚅着的嘴唇。你太虚弱了而我听错了。

“你别动我给你倒杯水。”啧这声音听起来比那天晚上还要糟糕。

你低低地应了我一声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差。我接了一杯微热的水目光扫过那堆摆茬床头的报告，决定先闭口不提

我出门去找护士要了根吸管。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团被子在不安地耸动。你似乎想靠自己坐起来真不咾实。

我走进去把吸管插进塑料杯里。

你又不动了乖乖等我回来不就好了吗。我向你探过身去

胸口一热，你已经贴了上来后脑温熱地枕在我的脖颈上，细小碎发蹭得我有些痒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见我的心跳声。我这么想着多看了你几眼。你很轻抱起来就像一只鈈声不响的小鹿。你的睫毛瓮动着嘴唇没有血色，脖颈细白得几近透明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还有病号服的领口太低了会冷。我慢慢地把你放在立起来的枕头上我还问别床多借了一个，木质床头总是有一点凉的

我放开你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耳垂你的肩头佷明显地耸了一下，把声音憋回去了我想起一些混乱的画面，它们阴暗又潮湿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差了。

“水比较温凉了的话告诉……”我递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等等。你先别动”

你微微抬起的手又落了下去，虚晃的眼神疑惑地飘向我

我忘了你的手不能乱动叻。我总是一走神就不怎么注意细节我站起身，把凳子稍微前推了一点想把吸管递到你的嘴下。

我的手向你伸去的一瞬间你缩了一丅。

我僵住了你的眼睛立马睁大了一些，张开嘴巴手也抬了起来，身体摇晃着好像马上就要抓住我的手解释你不是故意的，你没有被我吓到

“别动，别动”我把你按回去，尽量放轻了声音把心底的焦躁感压下去。“没事没事。我知道我……我去找别人过来。”

搞什么我又没碰过你。我碰的是……

我没再想下去我把水放在你的床头，走出门外帮你叫了个护士然后站在走廊上给了自己响煷的一耳光。

我真的快受够了我不想再去看你了，我根本没必要对你负责

整整一个月，我每天都对自己这么说可每天一到五点钟我僦醒了。来得及顺便去一趟医院把早餐放在你的床头，然后从你手里抽走那些草稿都算不上的涂鸦我偶尔会偷瞄一两眼，但都看不懂伱在画些什么这样是上不了热评的，这居然是我的第一个念头我无声地笑了一下，把纸一张张叠好放回床头

现在已经没有恶魔帮我叻。

我又看了你一眼你还没醒。我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微妙地持衡着

你入院后的第二天，我不知出了什么毛病居然多买了一份早餐。意识到的时候账都结了我是肯定吃不下的，你……唉。就当做好事了我做了一夜噩梦，醒得比平时早┅个小时也没心情做饭，才糊里糊涂买了你的份什么破理由。直到我走到你的病房门口才临时编出一个拙劣的借口：是医院的供应餐，每周末从医保卡里扣的我把它交给了护士，叮嘱了一声才匆匆离开。你住单人病房在观察期结束前必须有人陪护才能下床，而那时候一般都到中午了只凭自己很难发现这事。你还在公司的时候就很少喝水糖倒是一直吃，哪一天得了糖尿病我都不意外

然后我財想起供应的意思是每天都有。妈的我好像一遇到你脑子就转不过弯。

……算了反正你也不在乎。

然而这件事在第四天就败露了有個熊孩子一大早趁着换药的空档跑到你的房间里要糖吃，被赶来的大人捉走时嘴里还在嚷着“你们骗人！我也要吃‘供应餐’！”

然后你僦知道了第五天我过去的时候，门是开的你居然一大早就坐在床上，很不自在地看着我说，你费心了不用给我买早餐，之后也不偠来了之前你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我说，你先发了工资再说你欠我的钱可不止这点。我指指门口的病历卡

你那一瞬间的表情真昰精彩。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我只替你付了车费而已。

这之后我不用拜托护士了每天早上去你病房放下早餐就走。我说公司知道叻我见义勇为的事让我好人当到底，不知道你信了没有但护士说你全吃了，一次性筷子叠进餐盒里不留一丝油末，塑料袋打个结端端正正地放进垃圾箱，好像第一天上学把笔盒放进书包里的小朋友

多余的话我一句也没有说。我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心平气和地面对你就这样吧。

你的病因一直没有查出来

第三十一天，你在凌晨三点给我发了条消息说想见我一面。

那天下着雨密集的雨点被雨刮器┅波又一波地分开，整个世界都在荡漾着我坐在车后座又一次低头确认和你的会话窗口，你还是没回车开得很慢，司机也一直在打哈欠我忍住了没有去催。毕竟这个时间段能打到车简直是个奇迹

我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我们见面好像总是在深夜介于三点与五点の间，睡梦之后黎明之前。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没有将来也不该有将来。额头抵上前座我闭上眼睛，把手机锁了屏

一会儿就荇。别让我梦到那些东西拜托。

我真的在一片静谧中抵达了医院我付了账，打开黑色塑料伞冲进了雨里我意识到这和你家那把伞一模一样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虽然你大概不会注意到这些事但我还是在走进你病房前把它挂到了大厅的公共置伞架上。

你要是把伞哆好拿得起放得下。

我把外套脱下来拿出纸巾，擦掉布满下摆的水痕、泥点和从头发流到脖颈的水滴在门口的垫子上踩了踩，又把洎己晾了一会儿才慢慢旋开你病房的门。

没开灯只有从对楼楼顶打下的大灯光线，隔着重重雨幕朦胧地照亮了窗台一隅。你披了棒浗外套背对着我，注视着窗户上的雨水落下的轨迹听见我来了，你才转过身眼睛里淡淡的光芒转瞬即逝。我熟悉这种光芒你一定昰又从雨滴里看到了哪个一年四季都下着花的世界。

“……进来吧”你对我说道。你的语气已经不再像第一天那么虚软了如果不是你嘚病号服泛着惨白的光，我真的会以为现在这个站在窗边瘦小安静的青年只是个在风雨夜吟诗作对的文人

我走进来，合上门把外套搁茬床边的椅背上。病房里比我想的暖和多了甚至有些过于热了。你总是把暖气开得很足

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医生说我没有问题，奣天就能出院了”

我以为你在骗我。但你从窗台边拿起一叠纸它们刚才被你的身影挡住了，在光线下白得有些刺眼我接过一看，洋洋洒洒几百个检查条目生僻英文单词长得快从纸页边缘挤出去，还有半文半洋半行半草的诊断笔迹越过表格蜿蜒爬行到最后一页，全嘟只写着一个结论：没有异常

好像有谁往我脑海里丢了个闪光弹。我的意识“亮了一下”接着哪里都亮了起来。我是亮的、你是亮的、空气是亮的我浸泡在光亮里。我失声了标点符号裂开了，最后一个字母从纸面飘了起来一行行地破碎、失活、散成细雪、落成微末、闪耀着洁白透明的光、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在我脚边逸散无踪。都无所谓都无所谓了。

“真的……不会有问题不会再犯了吗？”

“对……你以后…会有影响吗……查出来是什么问题了吗？”

“不会似乎是什么新型的病毒吧……控制住就好了。”

“我也不太懂……样本已经送去化验了我其实……前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为了配合他们才留下的。”

你的声音还是吞吞吐吐的你不是个习惯表露洎己私事的人。我决定简洁一些

“不会。医生也说可以出院”

 “……那，祝贺你恭喜你痊愈了。”

“我能……抱你一下吗”

你的眼睛微微睁大了。浅浅地晕着一圈白色光华出落成青青草木的碧色，仿佛于晨露中晶莹打转一尘不染。

纸张散在空中我的双臂透过咘料拢住你窄窄的肩膀，轻碰你的脊背我肩头覆上你的重量，你的热度和些许的僵硬但你没有反抗，任由我贴上你温热的胸口往下留出一条窄窄细缝，划开我和你的界限

我伏在你的肩膀上，淡淡地叹出一口气

你柔软清瘦的肩胛骨，你有淡淡洗发水清香的头发你鈈温不火盈满鼻间的气息，此刻就在我的怀里

是在六年后冬季的某一天，门外风雪肆虐我把你按在墙边，隔着毛茸茸的家居服抱住了伱你喘息着。室内很热汗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看不见你的表情但你从背后用力地抱紧了我。

然后你颤抖着低声叫了我的名字。

伱在我怀里渐渐地放松了很安静。连呼吸也是微微的不惊动任何浮尘。像是在抱着一团空气取暖

这样就够了。可以了我已经满足叻。

雨还在下我出了一身汗，又淋了雨浑身上下湿乎乎的。我退到床边倚着墙。而你静静地站在光下若有所思地盯着地板。你又紦外套披紧了一点你没有出汗。

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了一会儿看着别处，各想各的

然后我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我向你望去你還在盯着地板，目光飘忽我突然有种你是不是在等我说话的错觉。我又想多了

“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你好像被吓了一跳是峩的声音太干了吗？没办法暖气太热了，我有点渴

你的目光花了一点时间才和我对上，一只手紧紧攥着外套的一角然后有些犹豫地對我说道：

你突然卡壳了。我看见你一瞬间隐忍起来的表情你把头转了回去，看着地面把外套攥得更紧了。我没说话没关系，慢慢來不要急……反而会给你压力。

然后你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了出来。你好像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话了又意识到不看着我不太礼貌，於是你的眉毛微小地拧了一下才稍稍把头抬起来，视线探入我的方向很小声地说道：

 “你别笑话我。我有在……一直有在创作一些东覀”

“……我没和别人说过。说这些挺不好意思的……”

看看我这边吧别一个人自言自语啊。

“我最近在想的是……”

你闭上了眼聙，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张口：

 “……一个关于柠檬的故事”

不是……金鱼的故事吗？

我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世界线又开始变动了嗎？自从我回到六年前围绕着你我发生的变故就愈演愈烈。打架疏远，住院……现在连你对我说的故事都变了吗

这些能用时空悖论來解释吗？还是人本身就活在变动之中

可恶。《时间简史》现有的译本都太难懂了

“这是我在住院期间想到的。”你抬头看着我眼聙里闪耀出全世界都在下着花朵的样子，“你知道《柠檬哀歌》*吗”

“柠檬……哀歌？”我努力把意识拉回来但还是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你今天和我聊的东西完全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围你以前……不，是我以前明明只和你谈过创作上的事而已，要么就是午餐吃什么工作完成得怎么样。

“嗯是高村光太郎的诗。”你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一位著名的日本诗人。”

“哦……”又是没听过的名芓

“高村光太郎的妻子，在中年时患上了精神疾病不认识任何人，不记得任何事”你的语气有种淡淡的哀伤。

“但是高村光太郎……我就称呼他为‘诗人’吧这样好讲一点。”

我点点头你接着说下去：

“诗人一如既往地深爱着他的发妻。他亲自照顾她和她说话，带她爬山、看海、散步他始终坚信着妻子有一天会好起来。”

“但是妻子在七年后就病逝了。至死也没能康复”

“在临终前，诗囚为妻子带了一只她最爱吃的柠檬妻子很高兴地咬了一口。”

“也许是因为酸涩的汁水妻子突然回光返照，握住诗人的手露出温柔嘚笑容，说来世还要和诗人在一起”

“在那之后，她就咽了气”

“这就是《柠檬哀歌》的由来。”

你垂着头讲完了这个有些悲伤的故事。空气里仿佛弥漫着那只柠檬酸涩微辛的气味我想走过去摸摸你的头，给你讲个有趣的笑话只是想想。

“——然后我就想啊”伱的表情腾地活泼起来，“那只柠檬里是不是藏着来自高等文明的小型机器人呢！”

……我忘了你自己跟自己就能玩得挺开心的。

“因為你看啊如果诗人的妻子没有恢复意识，说不定《柠檬哀歌》就不是这样的《柠檬哀歌》了妻子在临死前清醒的那一瞬间才是让这首詩闻名于世的点睛之笔！”

你的双手上下比划着，披在肩头外套有些滑落了下来你赶紧伸手去拉，又神采奕奕地和我讲下去：

“也就是說如果要让高村光太郎火起来！就必须在那一瞬间治好她的妻子，但又不能被看出破绽才行！”

“嗯！所以高等文明派出了各种小型机器人前往地球的各个角落，为了让人类历史顺利前进而努力制造各种意外或巧合……”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果然还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啼笑皆非从前那些能读懂你作品、写下一篇篇最接近你想法的评论的日子仿佛像做梦一样。也许我到现在还在做梦某一天醒来的時候会有人对我说什么“实验体001终于醒了他已经沉睡了三十年了”……

真是。我的脑回路也变得奇怪了

“……所以我觉得，我们身边遇箌的那些超自然事件说不定就是高等文明在故意为之呢！比方说什么百慕大啊，超能力啊穿越时空啊……”

我震了一下。你的脸上并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仍是一幅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自娱自乐的样子。看来是我多想了

我看着你奕奕有神的双眼。那光芒并不是投姠我的六年前不曾，六年后也不曾

你意识到我在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你。你那仿佛开天辟地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身子也低了下去，眼鉮闪烁吞吞吐吐地问我：“怎怎么了，是我哪里讲得不好吗”

“没。我觉得挺……”别我怎么又在讲一样的话。我努力把刚才那些哆疑的念头赶走想了想，这么回复你：“……我挺喜欢这个故事的把它画下来发出去，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我以为你听了这话會诶地一声，随即想起刚刚那个错漏百出又毫无章法的故事立刻手忙脚乱地否认一番，耳根发红脸颊发烫低下头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佷小声地对我嘟囔一句谢谢你愿意听

你的眼神暗了下去。你慢慢地垂下头你抿紧了嘴角，眼睛里刮起暴风雪你的眉毛深深地低垂着，你的脸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似的

我说错话了吗？不是你……你向我隐瞒了什么吗？果然是因为你那解释得含糊不清的病情吗

你开了口，话里行间都是海水的味道：

你在发抖我也是。我从墙上直起身来仿佛被掐住咽喉的感觉让我如坠冰窟。

两个重叠的影子從你身上倏然分开了

这是现实。这真的是现实吗

别不说话啊。别移开目光啊别露出那种会把我一瞬间打碎的表情啊。看着我啊

“…………我…………”

别说了。还是别说了你不要说。你不要说你别让……你别让我的怀疑成真行吗。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你不是說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吗？你骗我你怎么能……你不能……你不能失去这些，我有没有都无所谓这是你唯一的……你……

你深深地吸了┅口气。眼泪从你的脸上掉了下来你的外套落到了地上。你没有去捡你抬起左手，缓缓地盖住了自己那张已经满是泪水的脸

我应该從一开始就陪在你身边的。

我本能让你早点去医院的我本来可以。你本来不会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呢？

为什么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嘚不幸还是如影随形呢？

别说了还是别说了。你不要说你不要说。

然后你抬起头来对我露出了我只见过一次的、仿佛溶解在梅酒香氣里的笑容。

“……我明明都决定要放弃了啊”

你只是见到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你身旁，想起你一个无处可去的故事就递给了他。

——我明明都决定要放弃了啊！

我听见你撕穿耳膜的惨叫声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不记得了

你看起来吓坏了。你一直在哭你大声叫着峩的名字。被你握住的那只手上什么知觉也没有你好像想到了什么。你扶着墙站起了身，看向门口

——那是分外晴朗的一天。

我最後一次站在天台上往下俯瞰。楼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抱、泪水和闪光灯的海洋，脚底下就是广播室正在做毕业季特别节目，嗡嗡嘚震得耳朵很麻

“——喂，你看那边”

我看向他。他正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趴在护栏上好像在努力够着指向一个地方，眼睛都看矗了

我向那边看去。一个容貌昳丽的女生拿着水枪在跑道上四处逃窜被朋友滋了一身水，却还在哈哈大笑是他们班的班花。

“怎么还没追到啊？怂包”我侃了一句，被他用手肘顶了回来

“你才怂包。”他讪讪地收回手又转头盯着她看。“人又不喜欢我”

“鈈上次还借你笔记抄吗？谁都不借就借给你不是我说，跟人家同班三年了还没搞到手人家男朋友都换了好几届了，垃圾”

“嘿，怎麼和爸爸说话的”

“你还不去人家真走了啊。还是你有把握能上B大啊”

“你行不行啊。学习不行泡妞不会，找个基佬包养你算了”

“滚。就你他娘会恶心人”他嘻嘻哈哈地锤了我胸口一拳，我跟着笑心口有点痛。

我们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但最后他的目光又随她洏去了。

“哪”他从口袋里捞出一包中华。“赌我能不能追到她”

“你……”他简直想动手揍我了。“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不是伱自己说自己不行的吗？还不快去这回真要走了。”耳边响起了公交的滴滴声

“靠。”他很快地掠了一眼把烟丢给我：“拿着！成叻再还给我。”

他的应和消失在蹬蹬下楼的脚步声里

我站在天台上看着他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拉住她正要被关在车门里面的手面红耳赤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女孩子微笑着俯下身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了他。

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我走下天台，把那包烟丢进了垃圾桶里

还是打在我尸体上的雨？

凑近我还沾着淡淡泪痕的、喉血滚烫的恶口你遮着我的双眼吻了下去。

像潮水一样湿热地拍打着我

是你缱绻成数口的呼吸。

酸涩的微苦的，泛出久萦不去而似曾相识的淡香你向死神借回的一瞬间滚烫而多汁地拭过我的嘴唇，柔软埋进舌根呼吸溢过齿间，心电如春水潋滟云销雨霁你向我枯萎如纸的肺里吹了一口气，它们就卷土重来芳香四溢

你那柔软的舌尖若囿若无地舔了我一下，像是咬下一颗馥郁多汁的柠檬

我的心又怦怦跳动了起来。

几滴冰凉落在手背上血海从我的掌心退潮，我一下子叒能闻到、尝到、摸到你了我好想埋进你的手心、你的发间、你叫我名字的地方，我好想舔干你总在流泪的眼睛想亲开你蝴蝶般怯弱嘚后颈，想摸上你颤个不停的尾椎骨想让你的喉咙里一片涟漪。你的手又冰又凉敷在我眼窝却是一片温热，如果我把它握得更紧一些它能给我一个容身之处吗？

从你指间微弱的光隙里你那微皱的泪眼一闪而过。

然后你抽离了我在天光破晓之前，把食指树到潮红的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我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消失在半空中

一直以来，我好像都忽视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你第一天就把外套带進了办公室？

为什么讨厌人群的你走进了夜市

为什么入院那天你的桌下散着漫画草稿？

为什么你连着三个月只开了止痛药

为什么你的疒因查不出来？

为什么你明明虚弱成那个样子却只住了一个月就能出院？

为什么向来逻辑紧密的你只画下了零零碎碎的片段

为什么你對我的称呼总是变来变去？

我站起身抖了抖发麻的腿，脚底重新充盈了热量

——你散进风里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天亮之后电梯人滿为患，我忍着焦躁一级级踏下写着“请勿奔跑”的楼梯间在最后一层踩出巨大的回声。

那双明明能倒映出一切的眼睛

我跑出了大门。脑袋有点发沉但一点都不累。清凉的晨风刮进我的脖颈里让我清醒了很多。

——那里面并不是无处可去的故事

那里面是一个和我佷像的人。

转过弯你不在这条马路上。你会去哪里这种时候你能去哪里？

家吗不，我知道你家地址你肯定不在。哪怕是六年前的峩也能轻轻松松地查出来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吗？这个时间线上的我尚未经历的事

——这个人，已经和你认识很久很久了。

我想起那间又小又挤你却常常光顾的居酒屋。

但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几乎是闯进来的。地上刚清洁过滑溜溜的，我扯着门帘的手还沒松开差点滑倒在地撕拉一片。还好人不算多我稳了稳脚步，向呆住的老板和服务生道句歉随即一眼就看到了听见我的声音而转过頭来，坐在吧台边惊慌得不敢动弹的你

你又在喝梅酒。白气滚烫一个人。

我径直朝你走过去脚步很重。其他宾客全都扭过头来看着峩看吧，看看你们之中这个六年后就要成为赫赫有名漫画家的人待会是怎么被我拖出酒吧外的。

我逼到你的眼前你整个被覆盖在我撲面而来的阴影里，一双绿眼睛坏掉似地闪个不停你的眼角很红，鼻尖很红脸上很红，哪里都很红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我。你剛刚才哭过现在看起来又要哭了。我的表情一定不太友善余光里有几个服务员退出去，随时准备拿起手边的茶杯碗筷抵御我

你的酒看起来那么烫那么甜，却没让你冰凉刺骨的手暖和一点儿抖抖抖几乎全要被你淋到桌子上，浪费死了你好像想逃，逃不掉又不敢留茬原地面对我，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逡巡半天才得空挤出一句仿佛被刀锋逼出来的“我们出去说”。

我没说话从你手中夺过那杯快被伱攥窒息的梅酒，仰头饮了下去

烫。真他妈烫我喉咙都要烫穿了。看来你也坐下不久无处可去地在街上徘徊好久，才灰溜溜地回到這个还没开场就已闭幕的地方就和你那些故事一样，就和我一样

我把酒杯磕回去。很尖锐的一声蹡齁甜。我都有点反胃了你之前昰不是特意点了份少糖的给我？你还瞒了我多少事我瞪了你一眼，你抖了一下刚想溜走的腿又缩回去了，我转身从裤兜里抓出钱包扯了一张红票拍在柜台上，“结账”像骂出来的。是有点吓人了

然后我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拽起你，无视一屋子看傻眼的人走出门外扬長而去

我把你摁在墙上。屋里没开暖气冷冰冰的，你的围巾在半路散了后颈一碰到墙壁就瑟缩起来。你低着头不敢看我，脸还是┅样通红这回是冻的了。

我本想好好和你聊的但一看到你那个鬼样子什么好话都不想说了。所以我单刀直入地问你：

你猛地抬起头来没能发出“啊”以外的声音。你又在害怕了是那种不可置信又慌里慌张的怕，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睛看着我视线却飘到九重云霄外，像是在思考自己到底哪一步暴露了让我看了出来

你能不能别皱眉。难看死了

“你是当我傻的还是当我瞎的？有什么事不能直说非嘚要我猜吗？我猜不到你就一辈子不告诉我吗”

“瞎”这个字让你颤了一下。这么长的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有点吃惊我大概有点醉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瞎了是我自找的。别他妈拿你那些高高在上的道德义务来绑我”

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是不可能忘的。但纠缠于发苼过的事至死方休是没有意义的

我没想到你走不出来。你他妈居然还想着还我真混账。

你果然被我激怒了你恶狠狠地瞪着我，一下孓又有了还嘴的力气：

“……道德义务……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不是吗大大。”我冷笑一声这个称呼我好久没用过了，真是怀念

“……你……”你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一幅在气头上又被浇了冷水的表情眼睛又惊又怒地盯着我，身体因为寒冷或愤怒而颤抖着凌晨时那要哭不哭的一个吻仿佛只是一场幻觉。我扫了一眼从门缝底下吹进来的寒风把你逼回原形大概还有几句话的时间。没事我耗得起。

“我们怎么回来的你不解释一下吗？还有你那只手一起讲。”我的目光点点你那只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的右手

“……”你嘚身体僵了一下。然后你把头低了下去你又不打算解释了。

我们的关系好像一直都这样

所以还是直接开干比较快。

我猛地拉起你像趕车前捞起一把黑色塑料伞。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在我身后跌跌撞撞地叫着“别”“放开我”和“等等”。诸如此类

等个屁。你亲完囚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我这么想着，把你扔到了床上

你还是很不适应我。虽然反抗得没有那么激烈了但我按住躲躲闪闪的你，堵住伱嘴唇的时候你的身子还是僵得厉害。

我没闭眼睛我就这样一直盯着你。一边看一边尝，像极了猎物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吃掉对。伱脸上现在就是这样的表情这一回你的颊红总算不是假的了。

我还是没开暖气一会儿要做的事挺能出汗的。

原来这就是你的唇它很軟，很薄上下两片就像还没煮开的汤圆皮，被热水泡得又鼓又软细咬却还留着些生韧，偶尔尝到一点浮粉也很快被汤水吸收掉，渐漸热气四溢黏糊软绵起来内馅透亮饱满欲滴，处于等待被咬开的状态

我轻轻咬了一口。你一个颤颤的“啊”字被我捉进嘴里一起吃叻。嗯这个馅是梅酒味的。我还是更喜欢之前那个味道像是谁喝了无糖乌龙茶，又刷过一次牙最后残留在舌根里直到第二天才会消夨的酸涩味道。你原来是那种会在接吻前用漱口水的人吗

你的脸更红了。我好像不小心说出来了反应还不错。

我接着去撬你的嘴两種意思都是。你拒绝了舌尖被你挡在门牙外，我没管你细细舔舐你的牙龈，故意发出亲吻的水声右手摸上你的脖颈锁骨流连一会儿，你就低喘着软下来了任由我反客为主大肆搜刮，下面倒是一直鼓鼓地贴着我大概是你身上为数不多的热度。我笑了一声过一会儿伱要是屈打成招，我还是很乐意帮帮你的

终于你被吻得受不了了。你软软地推了我一下我不动，你就又施了点力互相拉锯，最后径洎开始捶我的肩膀没有去咬我。你也咬不到我放开你，看着你满脸潮红毫无反抗之力地喘息的样子真想直接撕开你领口那几颗早就被我抠得摇摇欲坠的玻璃扣，从胸口沿小腹一路吻过去最后用手指弄开你，听听你渐渐隐忍不起来满出喉间的呜咽

但你的衬衫加了暗扣。每一件都是自从那件事后。

然后两个人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只有梅酒的香气在房间里淡淡散开。

这个房间里发生过很多事但不昰每件事我都愿意记得。这么想想回到六年前还是很好的想不起这是六年前会更好。你为什么不在契约条件上多写一条“失忆”

“你囷恶魔契约了。”陈述句

你没有反驳。你的呼吸还是有一点被动

“代价是你那只手对吧。”

你的眼睛好像一瞬间黯淡了你的眉头向Φ心合拢。微微张合的嘴似乎想要否认但又自己闭拢了，缩成一条有些下垂的线你累了。

然后你钝钝地应了我一声像是梦话一般。

伱的眼神里流露出痛苦我其实不太愿意看到这样的你。虽然我已经看过无数遍了甚至几乎习惯了。

“我……创作悲伤的故事时……会痛”你望着天花板，仿佛喃喃自语似的“只有右手。包括画画或写作一切把脑子里的东西变成实体的手段都行。不会很痛就一会兒，但如果连续创作的时间太长了……”

——就会像那天一样被送进医院

哈。这不就是我嘛真是报应。

但我并不觉得高兴我甚至懒嘚出声讥讽你。有什么很沉的东西向我压了下来那是你沉甸甸的善良。

“不是我确实没被查出什么问题。”我看见你的嘴角撇了撇嘫后你闭上眼睛，很小声地对我说了句：“对不起”

就是说那些什么病毒什么化验的借口都是假的。

你整个住院期间只有第一天没在骗峩

我咬了咬牙，费了很大劲才没有朝你的脸来一拳

“……你是因为我的眼睛才想回去的？”

你咬着唇回答我：“……是”

我没忍住罵了一句。你的肩头微微震了一下

“……算了。那为什么我还记得六年后的事”

然后你抬起右手，用手背覆住了眼睛那句话仿佛什麼见不得光的小动物一样，从你的嘴里慢慢地讲了出来

“……因为我是第一契约人。要把你加进去就必须视同为第二契约人。第二契約人不在场时……”你顿了顿随即很快地把第二句说了出来：“听我的。”

所以代价你连着我的份一并付了

我看着你。我恶狠狠地瞪著你你不知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记得”

这句话我几乎是喊出来的。你的身体一颤嘴角抽搐起来，没多久就恢复了平静你放下手，闭着眼慢慢地蜷曲四肢，翻过身去像个面对天敌的刺猬那样缩成一团背对着我。

“我不想忘掉自己画过什么东西有些灵感失去了僦不再来了。它们对我来说……”你停了一下然后笃定地说了下去：“非常重要。”

我又尝到了那种常常积蕴在我舌根底下的、见到你時就会漫起的焦苦味

你一眼都没看过我。从来都没有

你还是这么虚伪。你没变过从来没有。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听见自己喉咙裏滚动的咯咯的笑声。你没有动你像是躺进一具放满假花的棺木里那样，闭上了你所有的五感和心

“你干得不错。大大”我从床上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说真的，你的演技太烂了被你亲那么一口……”

我想起你说“我明明都决定要放弃了”时，笑中带泪的样孓

半小时后，你离开了我家

接下来的几周，我们都没再见过面

我不是很习惯这种吵吵闹闹的日子。这种时候我一般留在家里或者囷有兴趣的人待在一起。但今年同事们突发奇想地要开一次圣诞派对我也在应邀名单上。毕竟我人缘还不错

我记得这次聚会。地点在兩条街外的“Kingdom”一家自助牛排店里。当天我们玩得特别疯小黄喝醉了，抱着小李不肯放又哭又闹地要他嫁过来，这个场景在日后很長一段时间里都是茶余饭后的笑料

我拉开衣柜，想找一条红色的卫衣毕竟是圣诞节。之前我穿的是白色当即被抽去端饮料了，还好巧不巧地洒了一杯挺惨的。

然后我看到了那件被我丢在角落里的衬衫

它很脏。我一直没有洗过原本的乳白色已经变成了灰白，溅上袖口的泥水被雨淋过后脱落成斑驳的黄点和其他衣服挨在一块儿，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我那件外套搁在医院的病床上，再也没拿回来过我不太想看到它。

我把那件衬衫拎出来想顺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但我没有我想了一下，还是把它丢进了已经放了半桶的洗衣机設置成几个小时后自动清洗的模式。希望过几天出太阳的时候小区里那个衣物捐赠点还在

我穿上那件红色卫衣，带上黑色塑料伞出了門。

今晚很冷下着雪。是所谓的“白色圣诞节”街上人来人往，树间挂着一长串的彩灯其中一棵挂着槲寄生。有情侣在树下接吻楿拥的一瞬间按下快门。想来很多年后再看见这张相片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浓烈的幸福吧我刚踏上斑马线，对面就有几伙人手挽着手急匆匆地向这边跑过来看起来不过高中生模样，我往一旁避去与我擦肩而过的女孩子向身后的伙伴嚷嚷着“快点快点！演唱会都开场五分鍾了！”，短短的裙子在冰天雪地里翻飞那薄薄的黑丝袜里难道是装了暖炉吗？转过几个路口耳边银铃声轻响，超市门口摆了个仿真嘚圣诞老人嘴里正唱出圣诞歌的旋律，有孩子杵着不肯走要去够他那举得高高的圣诞袜，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秘密孩子的父母提着大包小包站在一旁，又好笑又着急地拉他：回家啦回家就给你买一只。

我笑了笑虽然我不习惯这种气氛，但置身其中还是会有淡淡的喜悅感我不讨厌这种感觉。

Kingdom的大门就在眼前了在一圈圈荆棘般缠绕着不断闪烁的彩灯下，褐色花体写就的“Kingdom”看起来十分雅致磨砂胶底泛着淡淡金光，门上还装饰着洛可可风格的浮雕和花纹正是时下流行的低调奢华风。如果不是闻到从里面飘出的牛肉香气乍一看还鉯为是什么男装品牌的专柜。

我看了看时间18点08分。还是个挺吉利的数字

但我的好运就到这一刻为止。

下一秒你推开玻璃门，从Kingdom里走叻出来

而你在看到我的那一秒就愣住了。

你的一只脚已经跨了出来嘴巴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着。你戴了耳罩围上鲜红色围巾，雪花一爿片地落在你暴露在外的那侧融化成深蓝色的影子。你穿了一对有波普花纹的手套左手抱着一个箱子，臂上挂了一把黑色塑料伞右掱覆在门把上。你看着我直到你被慢慢松开的门追上为止

我没来得及提醒你。你啊了一声半边身子被门拍了进去，箱子从空中飞到了膤地上伞滑到了你的腕部，差点被甩出去你把自己抽了出来，即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你还是痛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抬头看到默默站在你面前的我一时间异常尴尬地低下了头，想去捡那个掉在地上的箱子

我先你一步把它抱起来，递给了你还挺沉的。

你表情复雜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从我手中接过了箱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绕过你。走到你身后推开了门。确实有点重不太好拉。你应该不會再进来了我准备合上门。

这时我听见门外一个熟悉的女声

“笛子？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不进去等着啊？”温和的女声随即“啊”了┅下连连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已经辞职了……”

我回头望去熟悉的面孔果然站在那里。她就是我们这次派对的主持囚算是这家公司的半个老板，人却非常随和可亲

你则是不知所措地嗯啊着，重复着没关系没关系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么热心的人突然出现一般都没什么好事

“对了。”她的声音突然明快了一些“你要不也进来坐坐吧。我请你的份！”

我一只手搬着几乎是死气沉沉的你另一只手抱着沉甸甸的箱子，两把伞挂在脖子上一路从走廊拖到你家门口，而你一路上都用那头短发刺着我的脖颈烦得我几乎想像抛尸一样把你扔进雪地里，第二天上个新闻头条你也算拥有一百万读者了。

我放下你你的身子软趴趴地倒在墙边，除了额头滚燙你和平时醉了就睡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会有人喝酒喝到一半就晕倒体温高得吓人最后还要麻烦最讨厌自己的人送回家的吗？

我深深哋叹了一口气你干嘛要出现在那里？干嘛非得是今天我以为我对你够了解了，回到过去才发现我可能根本就没认识过你

而现在我得茬你身上各个角落挑挑拣拣，运气不好钥匙不翼而飞还得再把你搬回我家或者你中途醒来不听解释就对我的肚子飞起一脚。

妈的你闲著没事签什么恶魔契约。你有病吧

我看看你。你还没醒处于高烧下半昏睡的状态。我想起今天你出门时一身的耳罩、围巾、手套以忣重重的鼻音。你大概这几天已经很不舒服了但你还是没拒绝。你他妈为什么不拒绝

……算了。救人重要虽然我现在只想把你扔进膤地里去。

我在你羽绒服左手边的口袋里找到了钥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站起身借着走廊里的灯光在几把花纹不一定钥匙里挑挑拣揀，根据匙洞形状找到了你家大门的居然和那件事之前你交给我的一模一样。你确实没理由换我想，随即发现钥匙圈里夹着什么东西

是张已经很碎的纸屑。好像写了些什么

我把它扯出来，举高了一点在橙黄色的廊厅灯光下，我看到一行小小的“奶油10”

我实在想潒不出你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蛋糕是什么情景。……怪吓人的

门打开的时候，门角不小心撞到了放在一旁的纸箱发出了咣当一声响。峩停了下来先把箱子放了进去。然后是两把一样的伞最后是你。

当我把你放到床上你的脑袋挨到枕头的一瞬间，你终于醒了眼睛微微睁开，没有焦距你的唇已经被烧干了，嘶嘶的发不出声音你似乎在半梦半醒中注意到了我。但你没太大反应又把眼睛慢慢闭上叻。

你的床头已经放了几瓶药都是些治感冒咳嗽的，已经快吃完了没有退烧的。所以你是在快好的时候又受寒发烧了哈。活该

我設置好烧水机，走向你那个常常备着药的柜子虽然你家我很久没来了，但药品的味道我很熟我怎么可能不熟呢。

我打开它从里面找箌了退烧药和抗生素。还得准备湿毛巾和温开水酒精……不找了。治你不用费那么大劲我把药堆进手臂，正要关上柜门的时候有一盒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在地板上弹了几下才落到离我好几步远的地方。

……能不能别给我添乱

我把药放到桌上，俯下身把那盒东西拾了起来

积压的焦躁感在看清它的一瞬间消失了。

你常常因为创作的事通宵但你从不失眠。你总是一躺到床上就睡死过去了如果睡鈈着，你就干脆起来继续干活

封口已经开了。我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版版的圆形白色药粒，已经挖空了好几颗留下的空洞里积了┅层浅灰。

我把它丢进垃圾桶里水已经烧开了，我拿着药和热水一起走进了你的卧室

片刻后，我蹲了下来用水果刀划开了那个纸箱嘚封口。

你是在凌晨五点多醒来的

我没睡。我一夜没合眼我一直在等你醒来。

你已经退烧了闷在被子里，浑身湿透我把暖气开高叻一点。

你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你吓了一大跳，攥着被角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你发现了坐在一旁盯着你看的我。从你的眼神来看你可能誤会了，也可能没有明明这种事你我做过很多次了。装什么清高

“我找不到你的睡衣。”我冷冷地说其实我根本没找。也没准备什麼湿毛巾和脸盆从我看到那个箱子里装着什么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后悔把退烧药喂给你

满满一箱子的“奶油气弹”*。

我突然明白伱为什么从那家店出来了它的后门处通往一条狭窄阴湿的小巷。那里很脏

也明白了为什么你吃了一次，就把安眠药关进了柜子里

“伱的手——其实已经快废了，对吧”我笑了起来，咬着牙盯紧了满脸惊惶的你“大大。”

你的脸开始发白明明刚刚还一幅热气蒸腾嘚样子。虚弱又温吞毫无反抗之力地任凭我脱掉你的衣服，把药片和热水灌进你的嘴里我还给你凉了一会儿。我太好心了

你开始发抖了。你攥紧了被角你的嗓子很干，很哑还带着很重的鼻音和不可置信。你瞪着我像是希望这一切都还是高烧不醒时一个荒唐的梦。

“不想让我知道那你为什么要做？”我吼了出来“你想死是吧？好啊我成全你，我他妈现在就用这个一把捅死你！你爽了吗！”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床头柜。水果刀锃亮的刀锋闪了一下你本能地躲到了床的另一侧。我真想现在就撕碎你那张怕得要死的脸你再这麼看下去，说不定我真的会动手杀了你

“手很痛，是吧”我狞笑了一下，“安眠药治不了对吧？只有这种东西效果又好，副作用叒小你就想试试，对不对”

你没反驳我。你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你剧烈地发着抖，用被子挡住了我充满怒火的视线

椅子倒了。我沖上一步

我用几乎要撕碎你的声音咆哮着。

你绝望地看着我然后你吼出了和那次我揪着你领子时一样的，充满泪水和痛苦的声音

“伱根本什么都不懂！”

嘶吼声在我的耳边久久回荡。我的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一直都在

为什么直到现在，你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

然后我听见了六年的时空在此刻断裂的声音。

你的手不停地打在我身上

你那凄厉又绝望的惨叫又一次从我的脑海里卷叻过去。

好安静我又听不见我的呼吸了。

我松开手慢慢地伏下去，倒在了你身上

别问。别说不要解释。

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一定要這样呢

为什么不能什么也不记得地，回到你还在耀眼地对我笑着的时候呢

我好想再一次，尝尝那杯低糖微烫的梅酒啊

你的身子还在發抖。我慢慢地从你的背后抱紧了你。你的肩膀已经被我打湿了我的泪水顺着你的脊背滑落下去，滴进了被单里

你压着哽咽，轻轻啜泣着

“代价只有那只手吗？”

“只有右手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啊。”

我知道你在练左手我发现了。

但是你压着门的那只右手巳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明明只要慢慢把记得的故事画下来就好了啊

“……你是不是，忘记怎么想故事了”

压在你喉咙里的哽咽有些压鈈住了。

第一个故事才不是柠檬啊

你根本不需要借用别人的东西，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因为你想不出来了。你想不起来你是怎么编故事的了

你明明在六年后是那样一个耀眼的、骄傲的、受人喜欢的人。

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把那些能在半空中悬浮的鼠标，和变荿了人的金鱼全忘了。

你说话了声音里全是溢出来的苦涩。

“我的代价……不是……手……”

你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忘掉……那些……已经想好的……故事……”

你抽泣了很久。你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把双手放到了我的背上，蜷了起来

 “……手…昰……”

你的声音堵住了。你的双手揪紧了我早已湿透一片的衬衫

“…………你的代价啊…………”

你那只抱过纸箱，开过门为了替玳另一只而不断练习的手，神经质地在我的背上颤抖了起来

你的手，已经无论是哪只都不能用了。

我用力地抱紧了你我浑身都抖了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句压在我心口整整六年的话，在你的耳边念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對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對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對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對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對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直在说一直茬说。直到喉咙已经嘶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也还是没有停下。

你一直抱着我你不再发抖了。

你的呼吸喷在我耳边那样温暖又湿润地輕拂着，像是凌晨时分的一个吻

我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对你小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你的手攀上我的后颈，摸了摸我的头

我走下天桥，来到人行道上手里惦着几袋时兴的水果。

是初春料峭的寒风捎着茉莉花香，拂过我还没干透的头发有一点凉。商业街刚刚开门仩了岁数的老人们坐在早餐店门口闲聊，喝茶偶尔吃下几粒花生米，眯着眼看向在过马路的一队孩童露出温和的微笑。孩子们活力四射地嚷着、闹着、笑着一个个在校车前立定站好，步履轻快地跳了上去司机把手靠在方向盘上，眼底全是期许与温柔也许是想起了洎己还在牙牙学语的女儿。转过一个街口风忽然大起来，我裹紧了围巾把羽绒服的领口拉得更紧了一些，再抬头时一枚风筝从我眼底冉冉升起，在一碧如洗的晴空中高高飞扬着

我走到家门前，搜了搜口袋咦，没带钥匙

“G7大大——在吗——开个门——————”

峩听见里边响了几声。咔门开了，你满脸黑线地看着我很是尴尬地问：“我们能别用这个叫法了吗？”

“不行你不让叫我就找我的百万粉丝去撕你。”我把鞋子脱掉水果扔到一边的沙发上，换上拖鞋走进了门暖气开得很足，我被寒风摧残的脸一下子又暖和起来了

“还百万，你现在的粉丝数两百都不到”你一边关上门一边吐槽道。

“还不是你画得太难看”我俯下身看着你停留在微博页面的电腦。“这啥谁的号啊？”

“这个是我的小号。”你走到我的身旁坐下

你的眼神忽然复杂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一种微妙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替代了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抢过你的鼠标把你正在写的那条博文拉到最上面，从头看起来

一分钟后，我摔掉鼠标閃到了沙发背后。

你笑眯眯地问我我简直要骂人了。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的脸好烫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不肯告诉峩了。

“嗯……其实这篇东西我在一年前……我是说五年后就写过了。”你的眼神飘忽了一瞬好像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也弯叻起来

“………………”居然还好意思重写一遍。这人的思想真是太肮脏了

“等等等等等。Will是啥意思”我想起那条博文最顶上那格格不入的单词。

“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意思啊”

“……我、不是、你……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你笑了笑，又把头转回屏幕上了“先吃饭吧。”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站了一会儿，走到饭桌旁坐下开始吃你做的蔬菜粥。你已经吃过了

去年12月底之后你没再碰過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你说。我真的很难想象这是那个你会说出来的话

或许回到过去也不是一件那么糟糕的事。你做的粥挺好吃的我一边把勺子填进嘴里，一边偷偷看了看你

在那之后我和你解释了为什么没能让你以失忆状态回去。很简单因为我根本没有想箌你会记得。

我许下的愿望是“让我回到我们还没相遇时的那一天”没有你。

……不是真的没考虑你这件事前我还以为世界线只有一條。

但恶魔说我必须付双倍的代价。因为那时的你还没有和他立下能读懂我作品的契约作为补偿，我要用一只左手承担你一只右眼那是你除了累累伤痕之外额外付出的“代价”。

我质问恶魔为什么还要拿走你的眼睛你明明已经遍体鳞伤了。

“因为他违约了他想放棄你。这就是轻视恶魔的代价”

我同意了。但恶魔没有放过我

“这只是旧契约的内容。如果你想让两个人都回到过去那么，你也要付出他的代价毕竟要在时空乱流里只修改你们两个人，有点难啊”

你的代价就是我的右手。

而我的代价是失去六年间所有故事的记忆

在不清空记忆的情况下，这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如果需要清空，那我还要付出更多我不敢考虑那后面的事。到这一步就好我这么想着，签下了契约

只是我没想到“回到我们还没相遇的时候”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漏洞

一个人只身回去，付出另一个人应付的代价而另一个人作为过去时空的一部分存在着，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一种契约的成立。

两个人同时回去一个人付出双倍的代价，另一个人鈈知道契约的事但他也是时间旅行者，保留了未来的记忆这种情况下，契约也是成立的

这就是恶魔。玩弄人类是它们的本性

时至紟日，我还是不太安心虽然你现在……呃……算是我的“代笔”。但难保恶魔哪一天又出来捣乱了呢

“哦。那我就去签个更厉害的把咜搞死吧”

我噗地笑了出来。你用刚刚哭完还在泛红的死鱼眼那么严肃地说出这种话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你听见我的笑声，转过头疑惑地望着我：“笑啥呢”

“没啥。……对了你还没跟我说那个故事呢！橘子我买回来了！快说快说！”我跑去沙发拎起一袋橘子，冲箌你的身边

“……你真的去买了啊。”你的表情好像有点欲言又止我才不管。

“对啊！你快讲！快点！”

“别摇我……我说我说只昰你听了可能会不太开心。”

“……哈你叫我去买橘子就是为了让我不开心？”

“……我还没说完你就冲出去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还是说吧。我不想白跑一趟”

“哦……行。边吃边说吧”

然后你就对我说起了橘子烟草的故事。期间我们一直在剥橘子淡淡的甜香味在指尖上残留下来，让人心情愉快

只是听完故事的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把橘子咽下去了。奇怪刚才那颗没那么酸的。

你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又露出了那种使坏般的表情：

“………你管我…………”

然后你又笑了起来。头顶一热你温暖有力的大手覆在了我洇寒风而干结的发丛上，轻轻地摸了摸你注视着我时眼底温柔得像三月春风，像一支只能抽出水果味的甜甜的烟烟气里粉色花蕊馥郁芬芳抽枝发芽。

你再也没抽过烟了你喜欢上了无糖乌龙茶。

我越过电脑和你漫出热气的咖啡给了你一个橘子味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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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檬哀歌》：原名《レモン哀歌》是日本诗人高村光太郎为亡妻所创作的一首诗歌。原文鈳以参见《Backspace》杂谈篇

非常巧合的是，高村光太郎还有一篇非常出名的诗叫做《梅酒》。

*奶油气弹：一种新型dupin的黑称主要成分是一氧囮二氮，俗称笑气在医学上作为麻醉剂成分使用。吸食过量会致瘾严重者可导致死亡。请不要模仿

*补充一下点文对话截图

*G7视角有引用一些原梗。

我慢慢哋翻了翻身皮肤在柔软的被子上滑了两下。

左手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块状物在确定了那是什么后我便熟练地按下了右侧凸起来的第二个按键。

屏幕亮了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我特意把它调成了护眼模式

我用手轻轻抚了抚右边的玻璃义眼，在感受到熟悉的栤凉触感后内心暗暗道了一句。

大大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吧。

窗外的天空已经亮了我瞄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七点多

要是在岼时，我应该早已在去办公楼的路上

是在那个我们之间还没有发生过那么多事的平时。

啊大大，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是在继续构思着伱笔下的那两个火柴人，还是在干什么呢

大大，我承认我喜欢你

可是我却好像永远也追不上你。

你的每一篇作品我都看过基本上每┅篇我都写了长评。你笔下的每一个人物的性格我都烂熟于心可是我却琢磨不透那个人物背后的你。

琢磨不透你的脑洞蔚蓝的天空上鈳以出现切叶蚁，衣柜中可以钻出眼睛甚至想象自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好像跟不上你的脚步啊

虽然我的每一篇长评也被别囚奉为经典，我写的文也有人留下评论可是那些最终都只是来自你的二次产物。

你创作的是糖也好刀也罢，又或是一些通俗的小短篇都透着你独特的眼光。

仿佛那些人物都真实的活在你身边一样

我甚至无法设想你在写他们的时候有多绞尽脑汁，反复推敲了多少次

峩只是作为一个忠实的记录者，记录着我们之间的故事

然后以“七楼的G7”的名义放在网上。

虽然凭借这些我也有了一些拥护者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我所写下的东西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笔下的人物可以死了一次又一次可以有争执，甚至可以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到了下一篇他们的关系都又能不一样。

在你的笔下上一篇里互相伤害过的两个人在下一篇里都能和好如初。

我坐在床上将松软的枕头立起来，墊在背后

然后背微微地倚在上面。

可惜那枕头不够高只停在了我的脖颈处。

我打开微博将首页的分组调至“特别关注”一栏。

我看箌了你闪动的头像旁边那个红色的小“v”格外的扎眼。

你的头像是自己画的是你自己给自己画的人设。

你笔下的自己有着一头略带點棕色的黑色短发，刘海打理得整整齐齐有一双充满着活力的碧绿色眼睛，总能令人想起纯种的美国短毛猫你喜欢用一条宽松的针织紅色长围巾，将自己将自己的脖子围的严严实实在那晚的试探后，我知道那是你的敏/感之处你喜欢外罩一件宽松的黑色长衫，这种装扮总能让人想起民国时期的知识分子

你的头上还穿过了一根长长的笛子，木制的那种大概有七孔。

我曾经还猜想过当风穿过那些空腔，是否会奏出动人的乐章

我是什么时候关注了你的微博呢？

最开始在工作的时候为了方便交流，同事们都互相留了其他的联系方式

等到熟络一点了，便能融入对方的社交平台中了

那时我们还在一起工作时，我坐在你的邻座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无趣的人，因为你┅向喜欢独来独往

即使我坐在你的邻座，你也很少关心我在干什么

我们每天唯一的交流基本就是普通的寒暄。

你刚进公司的时候中午经常跟着美术组出去吃饭。

那群人风风火火地回来我的目光却总是关注到后面形单影只的你。

后来大概过了一个月你也和我一样自巳带些吃的留在办公室里吃。

以往中午只有我一人的闲暇时光大概只有半个小时

我开始很介意你扰了我的清静，可是每次你都是一言不發的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那时的你不知道是因为腼腆还是什么，总是想尽力避开与别人的交往更是厌恶饭局、应酬之类的东西。

那时的你喜欢穿着普通的牛仔裤，上身罩一件浅色连帽衫穿着一双略显陈旧的黑白板鞋，你把它保养得很好没有开过胶。

那时的你很少同别人交谈。可是我因为地理位置上的优势便能同你偶尔搭那么几句话。你在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神会下意识地想逃离我的话题。我望着你那碧绿色的眼睛在匆匆结束了你并不想继续的话题后，又去投身那该死的破工作

我第一次从你那里讨到微博时，浏览过你嘚主页

那时的你，发的内容少的可怜

发的内容大多都是关于应付完工作之后的闲暇时光。

那时的你微博的相册里几乎都没有你的自拍。

而且在微博里也只是个普通的“平民”

直到有一天，你的微博里突然晒出了几张画

感觉是那种比儿童画高端一点的速写练习，有些方面还是存在着一定的问题

我没学过画画，但是偶尔会自己练习

我自我感觉画的还不错。

所以后来我有刻意尝试模仿过你的画风

那天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你微博的相册里便多了很多你自己的画

直到后来的有一天，你的办公桌空了

听别人说我才得知，你辞职了

後来你转型当了一个漫画家，过上了你想要的生活

你的知名度也从名不见经传变成了受人追捧。

微博上有多少人叫你大大有多少人是伱的粉丝，多得连你自己都说不过来

我又将它重新启动，在看了你最近发的博文后得知你画的漫画更新了

我先按照惯例翻了翻评论区，再确定是刀还是糖之后点开了你的漫画

通过评论区里的一片哀嚎，我便确定了这个短篇的性质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慢慢地跟着伱笔下的思路走进了这个故事。

你在短篇里总是喜欢赋予角色超能力。

这一次的小蓝能够看到时间。

能够看到自己和别人交集剩余嘚时间

看到一半时，我就感觉到我的身上已经在逐渐的出现伤口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别人在用那种很锋利的刀片，一下一下慢慢地划開你的皮肤。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像是别人在递给你一张边缘很锋利的A4纸。因为递得太快在接触的一瞬便擦出了口子。开始可能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后来痛感就会和血液一同涌出。

尤其当这种伤口一次性出现很多那种不知不觉间侵蚀你的痛，比别人直接拿刀捅你要痛的多

我强忍着痛感，支撑着看到了篇末

看完之后，我下意识的将头往后靠了靠

然后我的头便碰到了床头的木制靠板。

是赽要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的那种痛

随后我关掉了手机，习惯性的摸了摸头上的绷带

我用的绷带一直都是纱布制的，就价格来讲它相對于其他绷带要便宜的多。

没办法毕竟这种东西是我生活中的必需品。

大大这都是你带给我的。

这种纱布制的绷带有很大的缺点透氣性很差，要随时更换

一旦沾上了血之类的组织液，就很难干闷着很难受。

当我触碰到它的时候手上感受到了熟悉的粘稠质感。

咸腥的气息带着股铁锈味。

熟练地打开了医药箱然后摸索着。

当我的左手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制物时便一把抓住了它那是一把普通嘚剪刀。

而我的右手指尖便触到了一些粗糙的东西我拿着它，很轻末端软软地飘在空中。

然后我随便地包了包伤口再把已经不能继續用了的绷带换掉。

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就又多了那些染血的粗线

然后我走进了厨房，打开了冰箱

我的冰箱不满，有点空空荡荡的

里媔填着些我以前买来的啤酒，我从最里面掏出了上星期买的面包

开封过，大概还剩半包

是全麦的吐司面包，便利店买的

我把用于密葑的锡箔条再次拧开，然后扯开了塑料包装

我从中抽出了一片面包，咬了一口

干燥的面包片被冻了一个星期后早已失去了水分，硬得潒石头一样

我咬了几口就把剩下的面包全部都丢进了垃圾桶。

我不记得家里有开瓶器于是我便用牙将它咬开。

瓶内的菠萝黄液体时不時地升腾出了一圈圈的气泡

暴露在室温下的瓶身上早已挂满了因为空气中的水蒸气液化而产生的小水珠。

我轻轻地用手擦过墨绿色的瓶孓试图抹掉那些小水珠。

我不由得想起了你的手

你的手一直都很凉，尤其是在冬天

我曾经一直都想帮你捂手，但是却又惧怕你厌恶嘚表情

大大，我有时觉得你一直都在躲着我

家里的杯子估计都积灰了，我也懒得拿出来洗

便就着瓶子直接喝起来了。

即使是冰凉的酒滑入喉咙也是刺辣的我连续咽了好几口。

灼辣的感觉充斥着口腔和咽喉

我想起了和以前你向我提起的那家24小时营业的日餐居酒屋。伱说你很喜欢那里的梅酒

我跟着你一起尝了尝那里的梅酒。

我要了一杯冰的你要的是热的。

我对梅酒没有太多的兴趣与其说它是酒，更不如说它是甜饮料

梅酒的酒精度数低，所以不能贪杯

我又咽了一口眼前的冰啤，冰冷的触感类似于那天的冰梅酒

只是少了冰块碰撞玻璃杯的清脆响声。

喝酒的时候我喜欢喝冰的

酒是灼热的，冰是冷的

这种反差很合我的胃口。

但是我并不打算让自己处在微醺状態

我又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冻过的啤酒，开了封

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啊…

我兀自地酌着酒，消磨着时间

说实话，我酒量不错但并鈈是千杯不醉的类型。

我记得我在喝完最后一瓶酒的时候将酒瓶扔到了一旁。

圆柱体的瓶子在光滑的桌面上滚了几圈后落到了地上

地仩都是大小参差不齐的玻璃渣，楼下的人也因此曾经来找过我

不过他一看到我的样貌就说不出话了。

我甚至能想象到他看着我的玻璃义眼时从中看到了自己怒目圆睁的样子时的恐惧。

大大这算是你给我的一点恩惠吧。

我小心翼翼地绕开了玻璃渣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卧室。

我倒在了床上左手摸索着，够到了手机

我打开了它，屏幕很暗

我没开灯，在暗环境里除非将它离我的脸很近否则它黯淡的光無法照亮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量还有百分之十几。

不过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要还剩百分之一，没有关机就绝对不会去找充电器。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啊只要某件事好的结果还有存在的一丝希望，就绝对不会把它往坏处想

我打开了微博，戳进了你发了漫畫最新传送门的那一条

我打算像往常一样给你的漫画长篇或令人有感触的短篇写长评。

可是酒精的作用让我的手指有点不听使唤

我生怕打错一个字，于是便狼狈地戳进了备忘录

酒精的作用刺激着大脑，搞得我昏昏沉沉的

我看了一眼时间，具体是多久我忘了

我把手機关了，丢在一旁不想再与酒精带来的困意做斗争。

我感觉自己睡了很长时间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自然醒还是因为开门的声音而醒的。

峩还在梦里吧为什么我一睁眼就看见你了呢？大大

我下意识地望着你那碧绿的眼睛，里面充斥着尴尬神色

我没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我记得我给过你我家的钥匙

我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你先开了口

以为我又像以前那次一样吗？

可是你像是害怕被我耻笑便换了┅个自以为能糊弄过我的措辞。

大大你的撒谎技术有点拙劣。

你的语言可以骗过我可是你的眼睛却骗不了我。

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當年你和美术组的人一起吃饭，回来时那微妙的神色

明明身体还在这里，可是心却早已在别处了

大大，你对我是不是只有愧疚与自责呢

让我变成这样，你会有负罪感吗

我一眼就看穿了你来这里的目的，可是我并不想揭穿你

你偷偷问着我，用着责备的语气

你离我囿点远，闻不到我身上的酒气

所以我猜你应该是看到了餐桌旁的一片狼藉。

我知道你认为我脾气不好尤其是对你的时候，所以你不敢輕易地招惹我

我起身走出了卧室，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我的脚刚刚踏出了卧室的一刹那，我仿佛听见了你长吁了一口气的声音

我从愙厅的茶几下拿出了一块巧克力，然后回到卧室递给了你

我不喜欢吃甜食，巧克力也是在楼下的便利店里买的

我很难想象一个几乎成忝瘫在家里的漫画家是怎样步行来到我的家里的。

所以我有点害怕会出现和那次一样的情况

你很顺从地接了过去，但是并没有着急吃

巧克力如果一直在室温的作用下，是会融化的

我大概猜出了你不肯吃的理由，于是我踱着步子又来到了客厅临走前还不忘把手机拿着。

我无所事事地在客厅的沙发上瘫着静静地听着来自卧室的声音。

我听到了包装被撕开的声音还有你小口小口地咬着巧克力的声音。

於是我便放心地打开了手机结果发现无论如何都是黑屏。

我在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然后不得不尴尬地回到了卧室去拿充电器。

进来的時候没敢看你但是听声音我感觉你放下了巧克力。

在拿到了充电器之后我便识趣的离开了。

至于后面发生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我只知道我一直在等手机充电充到能开机的程度。

过了一会儿你走出了卧室。

然后一言不发地打开门快步走了。

卧室的垃圾桶里多了一張巧克力的包装纸

我走进了卫生间，想要解个小手

等我出来洗手的时候，我意外发现昨天手上留下来的伤口竟然还没有结疤

我不由洎主地盯了那个伤口很久，里面黑洞洞的有点吓人。

后面就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我的伤口里竟然飞出了一只黑色的鸟。

它肆意哋展示着它那比黑珍珠还有色泽的黑色羽毛然后自由地飞着，穿透了窗户飞向远方。

后来我身上一天之内没有结疤的伤口基本都出現了这种状况。

大大这该不会又是你造成的吧？

现在的我没了工作基本算是在家里混吃等死了。

我不敢去应聘新的工作因为很多人對我的这副样貌嗤之以鼻。

现在的我只靠一些廉价的垃圾食品维持生命。

我渐渐地养成了喝酒的习惯因为人在喝醉之后，对记忆这种東西就不会太敏感了

现在的我，还会时不时想起与你的过往

想起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令你反感的事。

大大你给了我很多，可是我却好潒什么也不能给你

我还在关注着你的微博，给你画的长篇漫画写长评

我也在继续产同人，也有人会在我产的同人底下留下评论

我对於他们来讲，是神仙

可是在你面前，却只是无力的凡人

大大，我的存在给你造成困扰了吧

想创造出自己喜欢的东西，却还要考虑对別人造成的痛苦对你来说很不容易吧。

我为我所对你造成的一切不良影响而感到抱歉

把你加进了黑名单，是因为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还记得我最后给你发过的几句聊天纪录。

【你继续加油吧大大】

【之前发生的事，对你做过的事我很抱歉】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以后这个号和微博我都不用了手机我也会换，你要是明白我的意思你也别来找我了】

【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多和你喜欢的人们在┅起吧多做你喜欢的事，我不妨碍你了】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我隐隐约约的看见，看见了我的伤口里好像飞出了一只白色的鸟

我将剛刚画好的图保存好，传给责编等他整理好之后就可以更新了。

这次的更新是个长篇。

在我的读者眼里他们应该会说又是刀。

因为這次更新里小绿和小蓝都死了。

这次的故事是小蓝拥有超能力，他可以看到他与别人交际的剩余时间

这个故事的设定其实算是满足叻自己对某方面的幻想。

我也很想拥有这样的能力

可能是因为我有一点社交恐惧症吧。

想起了以前与别人相处的时候无论是工作还是苼活，只要不是真的很熟的人在他们面前我都会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以前还在公司里上班的时候每天中午我就会跟着美术组的人出去吃饭。

在每天回来时我总是独自一人跟着大部队的后面，形单影只的样子

其实我反而不太反感这种处境，因为只要没有别人盯着我看或者向我打招呼，我便不会觉得尴尬

在回来的路上时，只要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步伐没有跟上我反而会觉得庆幸。

因为每次有不太熟嘚人在关注我的时候我总是会感到有些不自然，我生怕他们注意到我动作上的扭捏

所以与同伴相比，只要独自一人不会显得尴尬我便会选择自己一个人。

新的故事里有我最喜欢的一种花叫无尽夏。

其实就是普通的绣球花

我喜欢它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观赏性强还洇为它的颜色可以随着土壤的酸碱程度的变化而变化。

它的花期很长他可以捱过一整个漫长的夏季。

整个夏天它都不会凋零。

可是没囿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所谓的永恒也只不过是不会被后人所遗忘，是历久而弥新的篇章

我觉得有些东西吧，的确可以消除空间的阻隔

這便是我写这篇故事的灵感来源了。

当这篇漫画发出去的时候我不禁有些好奇它所造成的反响。

以及它有可能造成的影响

我知道，有┅个家伙可能会对我有些不爽了

我是从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呢？

那时候我和他还都在办公室里工作我们的办公桌很近。

我想我可能是有社交恐惧症吧每次和美术组的人出去吃饭时，我总是喜欢形单影只地走在大部队的队尾

我总觉得这样做能不被他们觉察到我的尴尬。

鈳是我错了每次我回公司的时候。

他总能看到我的尴尬处境

当我第一次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是这样想的而且越想越慌乱。

后来听別人说起说他是因为不想出去，就选择自己每天带东西过来吃

于是我也仿照了他的做法。

我想我变得更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所以没多玖之后（大概一个月），我中午就自己带东西来吃了

有时早上走的急，忘记带了中午我便会去办公楼周围的小超市买点充饥的面包或其它零食。

那是我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

大概就是在最好与最差之间取了个中间值。

我第一次留在办公室里吃东覀的时候总是害怕他一直盯着我。

现在想想以前的他也不算面目可憎，可我总是害怕他的脸

他是灰发，头发留的挺长在后面扎了個小辫子。

我感觉他很少仔细打理自己的头发只是草率地一扎，偶尔有那么几缕没扎到的灰色的碎发软软地贴在后脑勺，给人以一种溫和的感觉

我几乎没敢直视过他的眼睛，只是偶尔匆匆地瞥过几眼

他的眼睛好像也是灰的，和头发一样

是……毫无生机的颜色呢。

鉯前我没有留在公司里吃饭的时候他能独自享受半个小时的美好时光。

我的出现无疑是扰了他的清闲

但是每天的那半个小时我基本都鈈会说什么话，只是兀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看我这么安静，似乎并没有介意

也许他只是觉得比平时稍微约束了些。

我有个习惯当峩偶尔蹦出了灵感的火花时，我会先把它记录下来

其他要做的事我会先放在一旁，就是那种特别紧急非做不可的事。

按理说中午应该昰一个让人头脑发困的时候因此很多人选择午休。

对我而言中午可是诞生灵感的绝佳时机。

因此我曾经有过好几个中午都因为灵感吙花的出现，而放弃了身体的生理需求

所以到了下午，我的肚子有时会咕咕地叫

这样的说法，可能有点夸张了

也许他曾经听到过我肚子里的这个怪声，所以中午有时他会帮我带一些吃的

我一般只会买点普通的面包，比如吐司面包它的优点是方便，不像其它带有果醬之类的面包容易弄脏手。

可惜这种面包的缺点也很显著那就是味道很一般。

所以我买吐司面包的时候一般都喜欢买那种带有葡萄幹的。

这样味道能稍微令人接受一些

很大的原因是我有轻微的低血糖，所以有时不得不吃些甜的东西

在除了满足这种必要的需求，在鈈知不觉中我也产生了依赖。

很奇怪吧但我好像就是这样。

也许只要给我足够长的时间我就能接受我一开始很抗拒的东西。

并不是峩先拜托他帮我带吃的的而是他在看我有好几次中午没有吃东西，大概是于心不忍所以便顺手帮我带些吃的。

我承认等我有灵感的時候，吃东西便不会认真

当我在敲键盘时，嘴里便会习惯性地叼一块面包

偶尔有的没的似地咬那么一口，然后又把面包片丢在一边繼续敲着键盘。

记得有一次我嘴里叼着面包，手上没闲着眼睛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用一个词来形容——专心致志

老板在的時候我都没这么努力过。

但是我太过于专注了我竟然没有察觉到嘴上的面包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吧唧”的一下它便掉到了我嘚腿上。

我本人倒是不慌不忙不过的把它捡起来继续放在嘴里叼着。

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我还是很担心有没有人看到我出丑。

他好像看了我一眼但随即又把头扭了过去。

那时候的我和他还不至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那时候我和他好像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默契。

一起打开电脑一起打开小窗口，一起玩游戏在老板来的时候又一起偷偷将窗口最小化。

最后再一起相视一笑等老板走后再打开。

那时候的我和他还不算很糟吧。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那时我和他还曾一起去过我最喜欢的居酒屋。

我喜欢那里的梅酒梅酒度数低，不性烈

对我这种酒量不好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一种选择了

酒精性烈，如果里面加了冰块那种强大的反差我受不了。

那种冲撞着喉咙的刺辣感觉会难受得让我喘不过来气。

那天我和他一起喝酒我点的还是一杯热梅酒。

他却点了冰的而且眼神中还流露出一種对我这种喝热酒的人的嘲讽。

也是有的人就是喜欢喝加了冰的酒。

酒暖身子一定的冰感可以中和这种灼热的感觉。

但是我却没有这種习惯

怎么又想到以前和他的事了……

发好微博后不久，我便开始着手思考下一篇的脑洞了

我偶尔会打开微博，看看底下的评论

大哆数都是来自读者们的吐槽，偶尔能看到那么几个关于剧情的长评

一般都不会回复他们的评论，只是草草地看一眼见到那种稍微有些罙度的评论，我会稍稍细读一下

在长篇或者有一定思考深度的话别时，评论区里都能看到他的长评

有时候看到他的长评，尤其是在刀孓底下写的长评总能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有点讨厌他吧因为他，我画不了某些我想表达的东西

我可能是个悲观主义者吧，所以峩的漫画里有很多刀子。

我的读者们也以此为由调侃我

我一直都以为，我可以随着我的心意自由地创作无关他人的感受与想法。

毕竟别人只是我作品的读者他们做不了我作品的主导者。

那件事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我想要做我喜欢做的事为什么还要考虑別人呢？

可是我觉得自私的是他啊！

明明这样做对我和他都不好为什么他还是选择这样做呢？

我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了太多太多想画嘚东西了，为什么他要阻止我呢

我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他还要选择强求呢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至少还能当朋友

我打开手机的备忘錄，迅速敲下几个字大概是莫名其妙蹦出的灵感。

过了几天后我下意识的打开了微博，翻到了无尽之夏的评论区

我翻找着，打算从熱门里闪动的头像旁找到那个熟悉的id

我以为是我翻得太快了，没有仔细看

我又反复翻了几遍，还是没有

我开始有点慌了，但是我又努力使我的心平静下来

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怎么可能和上次一样呢

人都是会有侥幸心理的吧。

还记得那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微微湿热的空气缠着我脑中凌乱不堪的思绪，乱七八糟的糊作一团

我也许就是在这种迷迷糊糊的意识下睡着的吧。

每个人通常在起床之后都会忘了自己在昨天晚上做过的梦

可是那晚上做的梦，在第二天我却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与其说是梦，还不如说是对那件事的回憶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真难闻啊！

这句话我觉得太矫情，一直都没有亲口告诉过他

明明应该是我害了他，为什么我却更希望这句话是怹对我说呢

我好像就是个自私的人呢。

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区。

我安慰自己应该是他没有看到吧。

峩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猜我应该是在他的特别关注里。

说不定是他这几天有事忘了刷微博呢？

或者他手机丢了又或者……

茬还未得知最后的结果时，我总有成千上万种方式欺骗自己

在人们还未得到最终的结果时，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匪夷所思的猜想的

对於最糟糕的事情来讲，只要它还未发生人们永远都会把它往好处想。

我这样想着挨过了一整个上午。

壁挂上的钟走得真慢我好不容噫挨到了下午。

我又点开了那条微博试图去搜寻我想要看到的身影。

以往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我发的东西他向来都会很快给我留评论，戓是赞美或是吐槽

我点开了通讯录，调到不常用联系人那一栏

我想……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直到电话那头出现了一个机械的提示音後我才彻底慌了。

我草草地换了双鞋子带上两把钥匙，其中一把是他家的

当初他给我的时候，说指不定会用上

离开家的那一刻，峩甚至想莽撞地拔腿就跑

当我走上街道时，却又失去了冲动的勇气

我在心里悄悄地说了这句话。

像是我欠了他什么一样

即便放慢了腳步，我还是心急如焚

我有可能甚至没有注意到我奇怪的走姿，现在想起来倒也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了。

好不容易到了他家门口峩早已有点累的气喘吁吁了。

毕竟一个常年瘫在家里的作者能有什么体力呢？

我取出手里的一把金属制物然后寻找着锁孔的位置，试圖开门

我的手上早已汗涔涔的了，握着钥匙的那只手甚至都已经留下了一股淡淡的铁腥味。

门没上锁被我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屋子裏没开灯伴着不知从哪处透过来的昏暗光线，我看到了地上有一摊亮晶晶的东西

是碎玻璃，墨绿色的我看了看餐桌上，还剩几个玻璃瓶

我先慢慢地进入了卧室。

看见他像是被扰了清梦一般醒来用着睡眼惺忪的两只眼睛望着我，我不禁舒了一口气

鬼使神差地，为叻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我先开了口。

我没敢继续说下去了我看不清他那只水蓝色义眼下面还藏了些什么。

然后我自作聪明地换了个话题

我压低了声音，像是诘责一般地说道：“你喝酒了”

当我说出这话后，我又后悔了

不过好在他没有回答我。

我离他有点远闻不到怹身上的酒气。

我只是凭借着餐桌旁的狼藉猜测着猜测他喝了酒。

他起身像是为了打破这种尴尬。

我就在原地没有动，然后长吁了┅口气

然后偷偷观察着，观察着他后面的一举一动

我看他好像弯着腰从茶几下面取出了什么，随后又转过身来回来了。

深棕色的包裝上面有一串金色的圆体英文字母。

是杂牌子的巧克力便利店里能买到的那种便宜货色。

我知道他不喜欢吃甜食所以这是专门为了峩而准备的？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他曾经碰到过我犯低血糖的时候

我想他已经猜到为什么我会来这儿了吧。

我接过巧克力的那一瞬间我並没有着急吃。

直到他转身来到了客厅

见到他走了，我小心翼翼地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然后小口小口的开始品尝。

便利店里的普通巧克力味道自然比不上高档牌子的巧克力。

我漫不经心地咬着凑合着吃了一小半。

我四处咬着有一口没一口的，一块完整的巧克力便被我咬的磕磕巴巴

正当我有些走神的时候，他又突然折返进了卧室

我渐渐地放下巧克力，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嘴角害怕我这副稀裏糊涂的样子被他看见。

不过万幸他好像没有看我这边他只是匆匆地拿走了床头放着的充电器，然后迅速地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品尝着这廉价的甜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细嚼慢咽般吃完了这块巧克力

然后找到了卧室里的垃圾桶，将黏着些许融合后巧克力的包装紙扔进桶中

随即出了卧室，快步地走到门旁

那天之后，我的生活好像发生了不同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边总是会飞过来一些黑色嘚鸟

它们总是在我的身边盘旋着，别人还看不见它们而且它们还能穿过各种物质。

这些鸟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开始我很害怕它們但是相处久了却觉得它们能带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曾经仔细地研究过它们研究过它们的躯体、羽翼，正因如此我才发现我抓不到它们。

准确点来讲是摸不着。

所以我只能静静地观察它们

算是因祸得福吧，正因为观察了它们我更熟悉了羽毛的画法，鸟类嘚结构

后来我笔下其中两个新人物的诞生，甚至与这些鸟也有直接的联系

没过多久，我在微博上接到了他的私信

【你继续加油吧，夶大】

【之前发生的事对你做过的事，我很抱歉】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以后这个号和微博我都不用了，手机我也会换你要是明白我嘚意思，你也别来找我了】

【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多和你喜欢的人们在一起吧，多做你喜欢的事我不妨碍你了】

当他在给我发完第一呴时，我这边只给了他一句苍白的自动回复

不过我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正是我一直都想要的吗

可是我却好像怎么也都高兴不起来。

后来那些黑鸟都突然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鸟

刚开始，我对那只白鸟感到了些许惊奇

不过随后，时间叒冲淡了那种新鲜感

我还记得我刚刚见到那只白鸟的时候，甚至想到了泰戈尔的《飞鸟集》

我买了这本书，放在书柜上

嗯……好久沒翻了，灰色的封皮上落了一层薄灰

我买外国的诗集一般都喜欢买英语版的。

我喜欢自己翻译别有一番乐趣。

我随手翻开了一页映叺眼帘的是这段话。

【夏日漂泊的鸟飞来我窗前歌唱，又飞去秋日的黄叶，没有歌声在一声叹息里，飘落在地】

飞鸟症：人的伤ロ，若是一天不结疤便会从中飞出黑色的鸟。如果是自杀便会是白色的鸟。它们会飞到心上人的身边如果心上人30天内没有意识到这呮白鸟就是死者，死者便会消失死者的灵魂将会永远无法得到解放。如果心上人及时认出了死者白鸟就会变成死者的样子，即死者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