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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文】菊洁强迫又想看有点深度的娃伤不起啊!!!!!!!!【花径不曾缘客扫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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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文】菊洁强迫又想看有点深度的娃伤不起啊!!!!!!!!
我的腐龄差不多八年左右。。。。当年在高中刚开始接触耽美,荤素不忌,NP什么的,QJ LJ什么的。。。。什么重口看什么,一点没有心理负担。。。。而且当时的老文也蛮少有洁菊的文。。都是篇幅很长背景很大,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感觉纠葛到祖宗十八辈还有无数的炮灰,受被人XXOO又OOXX然后XOXO再OXOX。。。。。。每一个都不是正牌攻。。。。。。好吧。。。。。。。。。慢慢大了。。。看得文也是以千数计算了。。心老了。。雷点低了。。要菊洁了。。。。奔波在各个文区找文。。可惜对口的真的太少了。。。。每次踩雷看到受被其他人胡搞,心情就超级差,话说有一次刺激大了,晚上做梦都梦到受为了气攻和其他男人XXOO。。我郁闷到惊醒过来。。。现在对口的文真的是太少了。。。好不容易找到一篇文笔老练故事情节好的,受基本都不是洁的(-┏),终于找到菊洁的双洁的,挖槽。。。小白文啊。。。。。。。于是兜兜转转都成了。。。。。。。。看到这个贴吧。。我心情超级激动。。。终于找到一批同好!!!!!于是求文。。。。希望文笔能老练一点,故事也有点深度,小白文看多了,我觉得自己也白了。。。。。。当然最重要的时洁菊!!!!!!!!!!!!!!!谢谢大家
深度什么的,不知道要怎么衡量啊,我就说我个人认为文笔不错的吧,都是以前看过的旧文,囧,就当是互相交流呗【感想什么的直接复制我之前写的笔记好了o(* ̄▽ ̄*)o】PS:我看的一般都不会大虐,温馨居多。口味如此单一,敬请见谅。《东京异谈之稻荷神》 by紫曜日妖怪与人类共处的和风背景,恬淡不起波澜的行文,细腻恰到好处的心理摹写,从心底蔓延而出的温柔。的清水文,不知道怎么分攻受,稻荷神是小说家,他喜欢的那个人类由于家境和心理因素跑去演钙片,当然是演攻的角色……《归溪十二里之南柯巷》 by焱蕖 历经沧桑落魄断臂的木匠和暴躁易炸毛别扭着善良的大夫,情愫在两人的渐渐亲近中悄然滋生。古色古香的好文,感觉一字一句读下去心里会缓缓升起一股暖流来,果然小人物的爱情更让人疼惜嘛。 by黑白剑妖瞌睡虫附身的懒散被当朝天子看上了,逃不掉便也渐渐沉沦于那人温柔怀抱,没有朝堂纷乱争斗,只是市井流言惹来烦不胜烦。然而当真躲开一切离他远去,却时常忆起他轻声叮嘱:当若陌上花开时,可缓缓归矣。《神捕皇差》 by樊落清俊冷漠的少年捕快接下了押送盗匪入京的差事,一路腥风血雨诡谜重重。文笔情节都很好,几个设得还挺到位,结尾还摆人一道= =《玉面魑心》 by姬子温雅深沉的皇子落入致命陷阱,依旧运筹帷幄漫不经心,直到那冰雪般冷凝的少年出现在眼前。文笔美,情节铺垫也够,看着一惯云淡风清的FH攻为伤重的小受心疼不已也很是痛快。《克莱格山庄幽灵谋杀案》BY BROKE温柔攻&闷骚受,推理悬疑,清水。一座隐藏了数个不解之谜的克莱格山庄,一起神秘莫测的连环凶杀案,一个传说中价值连城的宝藏……别扭少女心的无神论侦探先生和温柔体贴的神棍先生的第一次合作,嗯、很愉快。破案为主感情线少许,推理部分挺不错的,系列文《炼金术士的预言谋杀案》貌似还在连载中?《小鬼》BY三十而萝莉道士和小鬼的故事,神怪短篇,先甜后虐。被罚下凡尘捉鬼补过的天界三太子,遇上了冥界彼岸花幻化而成的小鬼,一曲凡间恋,纵是神鬼殊途,逆天又何惧。前生名利,皆为泡影。由花而生的精魂,涅盘成心底一点朱砂痕,此生再也抹不去。《午夜场》BY苏特忠犬攻&面瘫受,都市异怪,清水。都是寂寞的惹的祸吧,所以他才会买下那只危险的小怪物,所以才会为它起名字给了它项圈,所以才会任由它一直呆在身边……直到它要杀死自己。一切华丽的背景都只是用来映衬两个人的牵绊而已。“做个人……没办法呆在你身边。没办法带走你……所以,不想做人了。”全文感情发展细腻到位,故事情节完整紧凑。《桃李不言》by 夏长安木讷攻&女王受,现代温馨,清水。文案:一个是右耳失聪的退伍军人,一个是生性冷漠的发型师,这是一个带着浓浓花香和暖意的爱的故事。作者文笔清淡恬静。弟弟的故事貌似是《心的迷雾探案集》,还在连载中。《情书》by 偷糖的狐狸健气攻&清冷受,校园温馨,清水。文案:一切都源于一封送错的情书。一个又一个的误会,让两个生活中本不该有纠葛的两人开始注意对方。很喜欢作者的文笔,一笔一划细腻的描绘出独属于菁菁校园的纯情。《黑火》by Vega温柔攻&别扭受,一起学舞的师兄弟重归于好的故事。文案:弗拉门戈是吉普赛人们代代相传的悲歌。因为意外看了一场弗拉门戈表演而改变了人生轨迹,陷入了对那个男人的单恋。“你总是做让人误会的事。”“是呀,我是个差劲透了的男人。” 过去时与现在时穿插描叙的方式,静静谱写一段关于弗拉门戈舞者的清淡恋爱。文风挺好的,感情描写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最后的结局非常美,只属于两个人的舞步,换位时轻轻的吻,想想就很浪漫。《鬼话连篇》by 青丘深沉攻&平凡受,灵异鬼怪+惊悚探险,长篇HE。文案:因为旧年好友奇特又莫名的邀请而踏入的乡间别墅,街角拿着云片糕的老人在昏暗路灯下的微笑,亦或在某一天午夜醒来,我会看到月光下女子苍白的面孔,一个一个,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究竟是不是我天生吸引着他们,而注定来记录每一个故事?非常喜欢这篇文,单元式的小故事环环相扣串联成错综复杂的谜题,人心的执念造就了诡谲难辨的迷雾之后一段万世不离不弃的纠葛。从恐怖氛围中渲染出来的更加扣人心弦,更不必说字里行间透出来那般深厚的文化底蕴,让人深深的陷进去,读一整个惊心动魄的夜。
写了一堆结果一句验证码错误就全没了……我……那就先这样吧,遁走TAT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啊!!!!!!!!!!!!!!!!!久旱逢甘霖!!!!!!!!!!!!!!!!!!!!!!要温馨啊要温馨啊要温馨啊!!!!!!!!!!!!!!!!!!!!!!温馨大好!!!!!!!!!!!看虐很伤身的!!!!!!!!!!!!!!很好很好!!!!!!!!!!!!!!过年不无聊了抱住大啃!!!!!!!!!!!!!!!MUA。。。。爱死你了
哦呀你也喜欢温馨的~那直接去我空间下TXT打包吧,我就是怕我之前推的很多小白甜文什么的膈应到你,所以费了半天功夫挑了几篇出来不过推荐九之前的看文感想写得比较抽象,有几篇没标注菊不洁,那时候我还没有被雷成菊洁强迫症患者TAT 为免触雷你可以从推荐十开始慢慢看
花花你是大好人!MUA
推控而已的文……我觉得都还不错来着,ORZ
好的,有时间去查来看
话说有洁癖的重口味更是伤不起 = = 父子 兄弟 双性 生子 产乳 人兽 兽兽 各种重口毫无压力 就是必须得1V1菊洁 我哭 像我这种无肉不欢的洁癖想找篇对味的文好难的说推荐楼主看樊落的永嵊皇朝系列 2L推的《神捕皇差》by樊落 就是这个系列滴 这系列文都挺好看的
握手!!!!!!!!!!!!!!!!洁癖重口!!!!!!!我也是啊啊啊啊!!!!!!我对亲父子有点膈应之外。。。其他毫无鸭梨啊!!!!!!!!!!!!!!!!!!!最爱各种重口,无肉不欢来着。。。。哈哈。。握手握手。。拥抱拥抱
我不是重口但偶尔看一下也能接受,生子 人兽 兽兽 什么的文笔情节不错的话可以看得很投入,但是产乳 双性就……父子 兄弟 只能接受伪的,我果然很弱……又、《神捕皇差》有系列文?!!完全不知道啊摔!搜了一下资源,tieba.度娘.com/f?kz=[永嵊皇朝系列之一] 醉钓金龟(主角:聂琼、钟离醉)一登九五,六亲情绝,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永嵊皇朝系列之二] 见习御医(主角:傅千裳、聂琦)一个见习御医的爆笑故事。[永嵊皇朝系列之三] 调鼎天下(主角:沐青(聂铤)、开心(唐凯))做什么都不能做好人,吃什么都不能吃亏,这是开心二十几年来一贯奉行的至理名言,打破了会怎样?用半个大脑想都知道会出问题了。[永嵊皇朝系列之四] 神捕皇差(主角:风四,燕奕)此文讲述了一个小捕快与江洋大盗的喜怒哀乐[永嵊皇朝系列之五] 焉知非狐(主角:聂瑶 天狼)为安抚外族,永嵊六贤王聂瑶倒楣的被父王踹给了羌月族公主,谁知亲还没成,他就先碰到了这只色狼…[永嵊皇朝系列之六] 骗中情缘(主角:楚陶 阿丑)这世上所有家世好,功夫好,帅气又多金的男人都是大混蛋!所以他要娶天底下最丑最丑的人为妻,男女、老幼、善恶、尊卑、人鬼兽皆不限!我终于又离文荒远了一小步~!奔去看文!
这一系列就是皇家BL史啊 - - 几个皇子都BL了 小受受都菊洁滴~ 写得也不错 我最喜欢焉知非狐了 小攻是大漠的异族 又痴情又帅啊 小受扮猪吃老虎 厉害的要命 最后的H也好香啊 流口水~
亲父子也毫无压力 = = 最好是子攻父受啦啦啦~亲要是喜欢看调教的话 推荐你去看第六的嗜虐成性 炮灰的番外别看 有雷(不过那是炮灰 活该 - - )主角各种有爱啊~ 很重口就是 =。=
我看过几部。。不错的都!!!!
好的呀!!!!!这个冬天幸福死了。。。跟你们一起看心水的文。。哎哟。。太爽啦
好多清水的,泪流满面orzQAQ
话说,我很早就萌上你的头像了。。
抱住!!!!!!!!嘿嘿其实我也非常爱我的头像!!!!!!!!他们夫夫生活照太美了=v=+
你终于遭遇了仙流党……
矮油也不一定是仙流党啦只不过是喜欢他们夫夫合照而已嘛
嗯,关于灌篮的CP还真是令人纠结帅哥太多了。。不过这两个都是大爱的就对了。。
《黑暗之畔》 by 狐狸刚看的文,一个是黑手党一个是FBI,攻受不明了文笔生动细腻,对欧风把握得很好
谢谢!!!MUA!!!!这个冬天有大家真的太幸福了
我关注了不少清水的ORZ
不知道你喜欢那一类的,想到几篇菊洁有深度的老文,不知你看过没? 《飞鹰》 by 天空(卧底跟杀手,杀手很出彩)《蛇之道+圣歌》by 七月(很有味道的一篇文,美国政坛及黑道背景)《月照青山》BY 妄起无明(民国文,相濡以沫)《白甲苍髯》 by Ciel Mu(父子)《千重门》 BY 早早(强强,帝王攻,攻为了得到受的身心各种手段)《夜空下的白木兰》by 姬泱[BE](未来世界,受性格大爱)《清明记》 by 清朗[BE] 《追寻》 BY 苑波[BE]《卿本无忧》by 清凉水晶(攻受性格大爱,强强互宠,对其它人则能狠)《降魔塔》by 公子欢喜(那份意境绝了)暂时就想起这几篇,虽然有的是BE,但写得很好。感觉我推的都不算是温馨文,汗~~
《追寻》 BY 苑波
好像菊不洁,攻有一次带人围观被绑在床上的受,还任别人上了他,之后那个低级军官还在受面前说过真想念你的PP之类的话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看的时间太久远了,我怎么就给记成菊洁了,这种题材难有菊洁滴~~
《蜘蛛女》作者:冥王星男爵《寄生》作者:无射《蜘蛛》作者:无射这三篇题材很新颖,欧风,应该是菊洁的,都是老文了,情节什么的记不太清,只记得文笔流畅,很有味道。
《携手同行》 BY
米哆321(现代温馨文,虽然两人身份是对立的,但正如文名携手同行) 《邂逅的旋律》BY 我颓了(短篇,题材很沉重,但文很温馨,林烨这孩子很出彩)
《承诺》 BY
crab123(青风)(当代军文,感人)《拆弹精英》 BY 焦糖冬瓜(当代米国军文,强强)《坐对流年》by 扑满 (现代,爆发户攻傲娇世家子弟受)《狼吻》BY 东方麒 (温馨兽兽文,受穿成狼,遇到了狼王攻,到结局都没再变回人)《零距离接触》BY: 樊落(难得的一篇大叔穿少年的文,受这个大叔跟他的年纪符合,不像其它文不管之前什么年龄什么职业,一穿就变成小白)
拆弹精英我脑子里印象似乎不是菊洁。。。。哇啊哦!!!!其他的我慢慢看。。哈哈。。MUA!!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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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天下0715&【搬文】见习御医by樊落
第一章见习这个词出自于何朝何代无可追溯,不过却绝对是个美好的辞汇,傅千裳现在就深有体会。
看看,有谁能像他这样,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入太医院,翻阅各种秘本典籍,饱览那些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药物标本?而他能够做到这一点,无非是顶了个见习御医的头衔。
确切的说,傅千裳还不是御医,甚至连九品吏目都算不上,他能在这里混吃混喝,只因为曾救过郑太医,把打劫老太医的恶徒打得落花流水,又把老爷子背回了太医院,然后一番陈词恳请,誓死追随,老太医被他说得晕乎乎,又见他通金石医术,一个高兴,就把他收作了贴身随从。
郑太医官拜六品院判,便是随从也不可小觑,于是傅千裳便背靠大树好乘凉,就这么混了进来。
其实傅千裳混进太医院见习也是事出有因,全怪他眼神不好,结交了损友的缘故,先是跟人打赌输掉了,依照赌约规定,被迫男扮女装跑去青楼挂牌见客,原以为不过几天时间,很快就能蒙混过关,谁知会倒霉的被损友发现行藏。
小辫子被揪在损友手中,他只能忍气吞声的答应对方的请求,去京城为身中奇毒的永嵊皇聂潇解毒。
不过,自第一次飞檐走壁进宫面圣后,他就放弃了这种做法,原因很简单像他这样绝美出尘的人物,绝不可以在三更半夜,穿套土里土气的夜行黑衣,耗子一样在宫内院里乱窜。
而且,宫里那么多房间,鬼知道皇帝都在哪里入寝?他一向懒散,可打不起精神每夜在宫里做散步运动。
于是,傅千裳便巧施妙计混进太医院,那帮打劫郑太医的小混混也是他花钱雇来的,如果郑太医知道自己整天夸赞机灵聪颖的小随从是这样一个人,只怕会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跑去阎王爷那里做御医。
为找出投毒之人,聂潇一直没公开傅千裳的身份,只让他暗中解毒,后来查明真相,他曾有意加封傅千裳,却被拒绝了,傅千裳无意功名,只狠狠敲了皇上一笔,作为酬劳。
毒解了,钱也拿了,傅千裳却没走人,在太医院待久了,他发现了这里的妙处,管吃管住不说,事务也简单,每天无非是分分药材,整理医书等等,这对于慵懒散漫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于是,傅千裳决定暂且住下,跟着郑太医见习医术,再顺便翻翻医书,配配药,这么多名贵药材摆在眼前,不用简直对不起自己。
永嵊皇朝地广物博,民裕国强,宫中各种珍奇药材更是不计其数,倒白白便宜了傅千裳,成了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聚宝盆。
「龙葵,清热解毒类,放最上方,麦冬,养阴生津,中间柜格;咦,白茯苓?嘿嘿,这味药怎么一下子进了这么多?这个可是用于男子元阳虚惫,肾气不固的,宫里哪位贵人需要这味药?」
傅千裳坐在药柜前数尺高的梯子上,也不顾得分药了,托着下巴,开始琢磨筛选。
宫里男人不多,年纪最大的当属皇上……不,他现在已经位居太上皇了,即便如此,他也正当壮年,不会这么快就……嗯,日行一善,帮他配几副药好了,绝对药到病除,再生几个小皇子都没问题,至于价钱嘛……
叫喊突然传来,正在天马行空转着花花念头的人没坐稳,身一歪,从梯子上摔了下来,还好他机灵,两手搭住木梯一角,顺着梯子滑到地上。
顾不得去捡散落了一地的药包,傅千裳快步奔到郑太医面前。笑嘻嘻的打招呼:「师傅。」
老太医手捂心脏,脸青气喘,显然刚才有惊无险的一幕把他吓得不轻。
「到处找你不到,原来躲在这里偷闲。」
「哪有,我可是在很认真的帮师傅分药材呢。」
刚才靠在药柜旁大睡了一觉的事傅千裳自动忽略。
「您有什么要差遣徒儿的吗?‘’做出个乖乖笑脸,以防再被骂,只可惜易容面具的相貌实在太过普通,微笑没达到最佳效果。
「我要去为太上皇复诊,你随我一起去,也好增长些见识。」
「谢谢师傅栽培!」
傅千裳两眼放光,这次是真正的开心——见到了太上皇,一定大力推销一下自己的壮阳大补药。
聂潇的寝宫在銮和宫,他已退位让贤,将皇位传于长子聂琦,现位居太上皇,不过仍居銮和宫,因曾中奇毒的关系,御医们会定期为他复诊。
来到銮和宫,正碰上新皇聂琦在问安,见到他们,聂琦便坐到一边,让太医上前为父皇诊病。
傅千裳立在师傅身后,偷眼看聂潇,见他脸色红润,气色甚佳,根本不像有病的模样,心里不免埋怨太医们整日太闲,庸人自扰。
郑大医诊完病后,说了几句龙体无恙的废话,便躬身退到了一边,趁聂琦向他问话,傅千裳悄悄挪到聂潇身旁,小声道:「陛下,你最近是不是闲得无聊,才三天两头找太医过来诊病,我的解毒药不是街头卖的大力丸,需要早午晚三顿的吃。」
聂潇中的毒为傅千裳所解之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相识久了,对于傅千裳的放肆言谈,聂潇早已习惯,倒不以为意,只微笑道:「你的医术朕自然是知晓的,只是皇儿担心,才会屡遣太医来诊病。朕听说你在太医院混得很逍遥,宫中的日子若是过习惯了,就说一声,朕封你五品御医如何?」
「我会的那些都是旁门左道,现在还在跟着师傅见习呢,御医什么的,嘿嘿,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看来老皇帝是见识过他的医术,不想放他离开啊,每次碰到都会旧话重提,  不过……
开玩笑,他可不想一辈子都留在皇宫里,被官位束缚,闷都闷死了,再说,如果真成了御医,他敢狮子大开口,跟阜上讨赏金吗?他给老皇帝解毒,讹来的赏金恐怕是郑太医半生的俸禄吧。
所以,见习就好,管吃管住,又不需要担什么责任,顺便再配配药,赚赚钱,反正御药库的大好药材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拿来中饱私囊……不,物尽其用。
「陛下,最近药库里进了不少壮精补肾的药材,不会是你……要是如此,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一句话,我立刻帮你配几副灵药,包你精龙活虎,再战雄风。」
开心边吃边说,好半天才把话讲完。
傅干裳只听得牙根直咬。
人家父母亡故,要守孝三年,他们这位新皇倒好,老婆死了,也要守孝.什么仁厚重情,明明就是有病——不是身体上的,就是心理上的,要不就是伪君子,特意做给人看的。
他寝宫里有那么多宫娥侍婢,说不定早近水楼台了,反正大门一关,谁知道深宫内院里会有什么龌龊呢。
演义听完,傅千裳的好奇心更重,于是一反平时懒散的个性,穿上那套很土气的夜行衣,夜偷偷跑去了聂琦的寝宫,想证明自己推想无差。
谁知寝宫没人,不死心,又去另外几问小皇帝可能会就寝的宫殿查探,依旧没人,折腾累了, 傅千裳坐在宫殿顶上,托着下巴看月光,半晌,才突然想到皇上手腕,伸伸懒腰外,就不见他有其他举动了,反而是傅千裳自己有些吃不消。
时值早春,深夜气候酷寒,还好他内功精湛,否则早被西北风吹下屋顶了,哈欠也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只想早些回去躺在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
可能最近自己真的太无聊了,才会为了看一个男人,而蹲在房顶上巴巴的耗一个多时辰,说来说去,都怪这个伪君子,早点原形毕露不就好了,他可以堂堂正正做昏君,自己也不用这么辛苦地监视……
就在傅千裳打算打道回府时,忽听聂琦唤道:「郦珠。」
声音方歇,一个精于短衣打扮的女子已闪身进了御书房,向聂琦躬身行礼。
是皇上的暗卫。
傅千裳初时有些兴致缺缺,不过在看到郦珠的容貌后,立刻兴奋的瞪大眼睛。
他就说嘛,哪有不吃腥的猫?原来不仅是宫娥侍婢,连暗卫都哄到了手,否则随身护驾,不需要用这么漂亮的女子吧。
候了一晚上,总算不虚此行,傅千裳的媚瞳亮晶晶的瞪大,聚精会神观看房里的动静。
聂琦固有的温和儒雅的嗓音传来。
「郦珠,朕有件事要交由你去做。」
直接说上床就好了,何必拐弯抹角的装谦和?伪君子!聂琦指指面前的奏折,道:「朕刚看了几份折子,都是弹劾永定知府罗玉臻受贿的,朕记得罗玉臻在京为官时,极为清廉,故有些疑惑。」
傅千裳很捧场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搞什么嘛,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为官哪有不贪的,这种事也须特意跟暗卫聊吗?「皇上可是希望我去永定府走一趟?」
聂琦含笑点头。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过永定府乃永勤王的封地,朕的这位皇叔素来张狂桀骜,罗玉臻在他封地为官,只怕也是不好做的,女子心细,你去查一查吧。」
郦珠跟随聂琦已久,自然明了他言下之意,永定府位于边陲,又是永勤王聂芾的地盘,皇上顾虑的不单单是罗玉臻贪赃之事吧。
房外的傅千裳已连达数个哈欠,再无耐性支撑,站起身,几个腾跃返回太医院。
真是得不偿失,候了一晚上,除了见到那个伪君子唤来个漂亮属下,交待事情外,就一无所获……不,有所获,那就是在钻进被窝后,他的喷嚏就没停过。
明早记得一定要喝碗热姜汤驱驱寒才行。
清早,傅千裳就地取材,弄了碗热辣辣的姜汤喝下,又借分药之名跑去御药库小憩,郑太医昨天被他弄怕了,再没敢唤他一起行诊,让他得以昏天昏地的大睡。
这里简直就是桃源胜地,要是没有那个碍眼的小皇帝就更好了。
傅千裳坐在木梯最上方,背靠着药柜反客为主的想。
「傅千裳!」
正迷迷糊糊睡得香甜,突然一声呼唤传来,傅千裳朦胧问忘了自己还在梯上,应答时身子向前一倾,便一个跟头栽了下来,人前他不敢显露武功,于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师傅,你想证明自己老当益壮,也不必每天练狮子吼,把我摔坏了,谁来侍奉你……」
傅千裳揉着鼻子爬起来,随即一只手伸上前扶住了他。
「朕不是故意的,有没有摔伤?」
一个「朕」字吓得傅千裳一激灵,瞌睡虫立刻滚远了,只闻一缕温雅淡香传来,入目的是段金黄滚边长袖。
再顺着衣袖往上看,金龙丝绣,锦襟玉带,金冠下是张微笑淡然的脸庞。
「皇、皇上?」
按说傅千裳在江湖上也是逍遥惯了的人物,不该这么失态,可此刻这场景实在太诡异了,绝不可能在御药库出现的人此刻就立在他面前,还差点被他当垫脚石。
该请安吧。
愣了好半天,傅千裳才想起这个重要礼节,连忙作揖请安,却被聂琦拦住了。
「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多礼。」
傅千裳本来也没有下跪之意,于是见好就收,偷眼看看聂琦,很明显,他发现了自己偷懒的事,却似乎并没生气,依旧一脸淡淡的笑。
「皇上千金之体,又日理万机,若需要药材,只吩咐一声便好,特意前来,莫累坏了身子。」傅千裳打起官腔。
他不特意过来,又怎能看到有只懒猫窝在高梯上打盹呢,还真像只猫儿,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无事,倒把他吓了一跳。
昨天将傅千裳斥责过后,那双略带受伤的目光让聂琦一直无法释怀,于是今早在下朝后,便换上便衣,来到太医院。
询问之下,才知那个小随从叫傅千裳,随郑太医见习医术,平时最喜欢窝在御药库里,聂琦来到药库,随行内侍小五被他遣在门外,只独自一人进来。
本来是打算看看这个见习医官是如何用心苦读的,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只正在打瞌睡的猫儿。
「朕只是随便走走,并非为寻药。」
聂琦随口敷衍了一句,傅千裳哪里肯信,眼神飞快瞄向他的下身。
「皇上不必客气,您想要什么药,尽管说便是,如果是那种药的话,我会顾全皇上的龙颜,不做记录。」
太医院的人要取药,必须由院判认可,再经司药官做详细记录,不过现在的司药官就是傅千裳,他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见小药官一脸诡笑,眼神还在自己身下扫来扫去,聂琦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见他没因自己的斥责而消沉,心便踏实下来。
这是他喜欢看到的面孔,虽极普通,却透着灵慧聪颖,毫不做作,不似他身边那些人,个个脸上都像挂了张面具。
嘴角不经意流露出微笑,道:「朕还以为经昨日一事,你会惧朕。」
这举动若换成旁人,定会落个不敬之罪,偏偏在傅千裳身上,却感觉正常之极,若他说些谢主隆恩的阿谀之词出来,聂琦想,自己会不适应吧。
又随口说了些勉励的话,聂琦这才转身离开,恭送他出门,傅千裳摸摸下巴,开始琢磨他的来意。
皇上亲自来药库,当然不会是为了捉正在偷懒的见习医官,不用说,一定是为了补药,该不该善解人意一点儿,配好药给他送过去?呸,想要药,自己来拿好了,皇上就了不起吗?还让他亲自服侍?当晚,聂琦还真又来药库了,他当然不是为取什么补药,而仅仅是出于对这个小药官的好奇。
这次傅千裳没上梯子,而是躺在药柜旁大睡,一本医书覆在脸上,发出猫般的小鼾声。
聂琦忍不住好笑,又有些嗟叹,看来日间自己的提携之辞小药官没听懂,能进太医院做事,本身就是一个莫大机遇,普通人巴不得奋力苦学,以求将来出人头地,哪有人会像他这样,逮着机会就拼命大睡。
未带侍从进来,倒无须拘礼,索性撩起长袍,在睡得正香的人身旁盘腿坐下,低声问:「这么困,难道是晚上没睡好?」
「昨晚熬了个通宵,不困才怪,都是那家伙的错……」
傅千裳呓语一声,身子动了动,自动自发将头靠过来,以聂琦大腿为枕,睡得更香。
医书从他脸上滑落下来,聂琦看得真切,却是一本房中术,周围地上也凌乱放了不少书籍,图片香艳,尽是些房中要术。
「皇、皇上?」
本能在作祟,傅千裳眨眨眼,醒了过来,当看到自己枕在聂琦大腿上时,大脑有一瞬间的断弦。
这里是御药库,又不是太上皇的寝宫,皇上不需要晨昏定省,跑来请安吧7.慌忙移开身子,脑袋却不小心磕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再看到聂琦的眼神落在旁边一幅春宫图上时,傅千裳也顾不得脑门痛了,捂着脑袋急急解释:「我不是在偷懒……」
这次他没说谎,为了日后能向聂琦大肆推销自己的补药,他正在很努力的翻阅房中术。希望能对症下药,让聂琦感兴趣,食色性也,他就不信这位新皇真的一点性欲都没有。
很可惜,在聂琦看来,傅千裳的话又欲盖弥彰之嫌,他忍住笑,道:「你已成年,看这书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业精于勤,与其把时间消磨在这种书上,倒不」什么事啊?「傅千裳皱皱眉,一脸莫名其妙。
见他不记得,聂琦也没再提起,道:「以后若要打瞌睡,莫再去高处,跌下来会受伤的。」
「在高处大家才不会注意到……」
这倒是实话,御药库里遍是高立的药柜,干凉晦暗,若无事,没人会到这里来,更不会注意到窝在梯子上的人,所以这里是偷懒最佳场所。
一不小心吐出了真话,傅千裳忙偷眼看聂琦,见他神情平淡,看不出是喜是怒。
「朕听说你随郑太医见习医术,郑太医医道高超.你若用心去学,将来必有所成。」
聂琦口中颇有期许,只可惜反应不佳,傅千裳只是点头称是,眉眼间仍是慵懒猫儿的模样,连个谢恩的动作都没有。
这举动若换成旁人,定会落个不敬之罪,偏偏在傅千裳身上,却感觉正常之极,若他说些谢主隆恩的阿谀之词出来,聂琦想,自己会不适应吧。
又随口说了些勉励的话,聂琦这才转身离开,恭送他出门,傅千裳摸摸下巴,开始琢磨他的来意。
皇上亲自来药库,当然不会是为了捉正在偷懒的见习医官,不用说,一定是为了补药,该不该善解人意一点儿,配好药给他送过去?呸,想要药,自己来拿好了,皇上就了不起吗?还让他亲自服侍?当晚,聂琦还真又来药库了,他当然不是为取什么补药,而仅仅是出于对这个小药官的好奇。
这次傅千裳没上梯子,而是躺在药柜旁大睡,一本医书覆在脸上,发出猫般的小鼾声。
聂琦忍不住好笑,又有些嗟叹,看来日间自己的提携之辞小药官没听懂,能进太医院做事,本身就是一个莫大机遇,普通人巴不得奋力苦学,以求将来出人头地,哪有人会像他这样,逮着机会就拼命大睡。
未带侍从进来,倒无须拘礼,索性撩起长袍,在睡得正香的人身旁盘腿坐下,低声问:「这么困,难道是晚上没睡好?」
「昨晚熬了个通宵,不困才怪,都是那家伙的错……」
傅千裳呓语一声,身子动了动,自动自发将头靠过来,以聂琦大腿为枕,睡得更香。
医书从他脸上滑落下来,聂琦看得真切,却是一本房中术,周围地上也凌乱放了不少书籍,图片香艳,尽是些房中要术。
「皇、皇上?」
本能在作祟,傅千裳眨眨眼,醒了过来,当看到自己枕在聂琦大腿上时,大脑有一瞬间的断弦。
这里是御药库,又不是太上皇的寝宫,皇上不需要晨昏定省,跑来请安吧7.慌忙移开身子,脑袋却不小心磕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再看到聂琦的眼神落在旁边一幅春宫图上时,傅千裳也顾不得脑门痛了,捂着脑袋急急解释:「我不是在偷懒……」
这次他没说谎,为了日后能向聂琦大肆推销自己的补药,他正在很努力的翻阅房中术。希望能对症下药,让聂琦感兴趣,食色性也,他就不信这位新皇真的一点性欲都没有。
很可惜,在聂琦看来,傅千裳的话又欲盖弥彰之嫌,他忍住笑,道:「你已成年,看这书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业精于勤,与其把时间消磨在这种书上,倒不如多随郑太医行医诊病,提高见识,也不枉他栽培你一场。」
伪君子,明明自己也想看的。
最讨厌这种假正经,一着急,便忘了上下尊卑,傅千裳靠在聂琦身旁坐下,反驳:「黄帝内经、灵枢素问那些书,我早就倒背如流了,作为见习,我也算是及格了吧?」
「你倒背如流?」
「自然。我师父比魔鬼善良不了多少,我哪敢偷懒?」
「郑太医?他好像没那么凶……」
聂琦在心中想像一下郑太医大阿福般的脸庞,觉得傅千裳有些夸大其词。
其实傅千裳说的是教他医毒武功的师父,并非郑太医,不过他懒得解释。
傅千裳的师父是他父母的同门师兄,他父母性喜游历,自小就把他寄养在师父那里,师父是武学奇才,医毒武功无一不精,作为他的唯一衣钵弟子,傅千裳自小就在医药、武功、毒术、易容的轮番传授中度过,只可惜他生性散懒,除了配药易容外,其他技艺都一般般。
他左右张望一下,没看到聂琦的随行侍从,于是旧话重提:「皇上来药库,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做?」
如果是要他配春药,他会很开心的接下这差事,如果是聊天,那就不必了,他很忙,那么多药材等着他分拣,没时问做谄媚阿谀的事。
「朕只是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这里离皇上寝宫步行没一顿饭,也有半柱香工夫,小皇帝会随便走到这里来?傅千裳微眯了一下漂亮眼眸,一百个不信。
聂琦也面露尴尬,散步散到御药库来,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不信,不过,他倒是有些理解傅千裳总喜欢窝在这里的举动了,在偌大冷清的皇宫里,还有这~方天地是温暖的,浓浓的药香,寂静的空间,让人可以轻然放松自己的心情。
他站起身来,道:「这药香让人感觉很舒服,最近总批阅奏章,朕有些倦乏,想多活动一下,以后下朝后,到你这里来帮忙分药可好?,也算是见习吧。」
不要啊……小皇帝似乎没搞清状况,他是皇帝,想见习该去他的金銮殿,治国安邦平天下才是他要学的,于么过来跟着自己分药?想跟他抢饭碗,当仁不让!「当……然可以。」
目送聂琦反背着手施施然走出去,想到今后再没机会偷懒,傅于裳气急败坏的在他身后用力挥舞拳头。
当晚傅千裳又跑去监视聂琦,见他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而且一批就批到三更天,这让一直坐在房顶,比暗卫还尽职的傅千裳分外挫败。
难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他们的新皇不是伪君子,假道学,而是不折不扣的笨蛋?如果当皇上需要这么辛苦,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谋权篡位?回去躺到被窝里再好好想一想吧。
晚上做监视,第二天又美美睡了一上午,下午傅千裳便迅速取来各种药材来配药,原本打算长期见习,灵丹妙药可以慢慢使用……不,借用,谁知小皇帝跑来跟他抢饭碗,没办法,只好早做打算,趁他不在时多配些药,然后打包走人。
可是当天聂琦并没来,害得傅千裳空等一场,晚上再跑去御书房,见他正在努力批阅奏折,这次傅千裳学乖了,没再继续做义务暗卫,直接回房睡觉。
第二天,傅千裳随郑太医去后宫为一位娘娘诊病,折腾了一上午才回来,吃了饭,正坐在高梯上打盹儿,一声高喝将他惊醒。
小皇帝来了!为什么每次偷懒都会被他捉包?傅千裳一个前倾,差点儿又摔下来,聂琦忙将梯子握住,道:「小心。」
聂琦今天没穿皇袍,只一袭淡白锦衫,青丝高绾,帝王贵气中隐透儒雅之风,正抬头看他。
「小人参见皇上!」人家毕竟是皇上,再怎么讨厌他,场面戏还是要做足,于是傅千裳连忙下了梯子,作势请安。
聂琦笑着扶起了他「只你我二人,规矩不必守了,昨日我太忙,没得闲过来,也忘了知会你,是我的错。」
聂琦没自称朕,言语中似把傅千裳当成朋友来看,不过傅于裳却没沾沾自喜,他可不想跟皇上做朋友,更不用说是伪君子皇上明明手握生杀大权,天下尊崇,却故意做出平易近人的样子来,不是伪君子是什么?不过既然对方做戏,他也乐得轻松,很亲热的用手轻捶聂琦的肩膀。
「是啊,我真等了很久,还以为皇上是随便说说的。」
昨日聂琦的确是被几位老臣纠缠,才抽不开身过来,他刚登大宝,呈上的奏折倒有一半是进谏选妃的,甚至连选妃的仕女图都很尽心的送了过来,让他心情很差。
一登九五,所有事情便再无法任性妄为……不,也许在被立储时,他的命运就已被决定,他可以掌握别人的命运,却偏偏对自己的命运束手无策,这令他很不甘。
所以,今天一空闲下来,他便立刻跑了过来,当看到傅千裳正窝在高梯上舒服打盹时,心情居然意外的好了起来。
看来自己没来错。
浓郁的药香,机灵洒脱的小药官,在这方天地里,他可以暂时放下所谓皇帝的尊崇,他只是聂琦,至少在这个小药官眼里,他从来没被当作皇帝看吧。
「皇上,您没事吧?」
没看错的话,聂琦脸上的微笑似乎带了些苦涩,看惯了他的笑靥,其他表情傅千裳很不适应,连忙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笑得再开心一些,这才有做伪君子的资格,对,再笑笑。
聂琦回过神来。
「我没事,只是有点儿倦了。在这里,你是前辈,我可以做什么,尽管指教好了。」
这人果然有毛病,倦了就该去后宫休息,或是找个美女解乏也好,他却跑来找事做,嗯,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傅千裳上下打量聂琦,脸上浮出诡笑。
「其实呢,在这里做事很简单,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许多药材有异味,药名也难记,分药还要爬高,如果你摔着了,不要发皇帝脾气,赐我死罪什么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这里,我是老大,你要唯我是从,不许反抗,有问题吗?」
聂琦耸耸肩,微笑如常。「没问题,我略通医理,也会些武功,而且,我不会反抗你的任何决定,见习药官大人。」
「我是见习御医……将来的,好,现在开始做事,先把药材入库,再分药,这是明细单册,对照着做就好。」
见傅千裳发号完施令,便转身离开,聂琦忙问:「那,千裳,你做什么?」
「我困了,先去睡一觉,不要吵我哦。」
转过身,傅千裳脸上得意无限。
哈哈,有谁能比他更厉害,把皇上当小厮使唤,这家伙一定撑不了多久就打道回府了,御药库是他的天下,连皇帝都不可以来抢。
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聂琦已经离开了,令傅千裳惊讶的是,指定的活计聂琦都已做好,看来他不是略通药理,而是十分精通才对。
在之后的几天里,聂琦依约每Et必来,对分药人药乐此不疲,傅千裳初时还把活都推给他一人做,后来兴致上来,也跟他一起分药,再顺便聊些内宫的轶事秘闻,聂琦都会微笑作答,只有一次,当傅千裳不经意问到太子妃的事时,他脸上的笑意外的沉淀_F来,只淡淡说了句,死者已矣,不提也罢。
那脸上一闪即逝的落寞让傅千裳看着很不舒服。
既然死者已矣,何必还要霸着生者的思念不放?开心曾说过,那个太子妃长相普通,脾气也不是很好,这样一个女子根本不值得小皇帝如此牵挂。
于是,傅千裳故意将各种房中术,春宫图摆放在显眼的地方,还弄了不少调情用的珍药,壮阳补亏药在聂琦面前炫耀,希望他能趁自己不注意,偷偷将药拿走,虽然聂琦是伪君子,不过人家帮他做事,答谢一下也是应该的。
可惜聂琦似乎对那些药并不感兴趣,傅千裳每次清点时,都很郁闷的发现药一样都没少过。
反倒是郑太医见御药库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由对傅千裳颇多赞赏,每被夸誉,傅千裳就在心里想,如果老太医知道最近药库整洁,其中有着他们永嵊皇帝大半功劳的话,不知会不会气得直接跑去阎罗殿做御医?「小琦,今天不用分药了,我们出去走走。」
几天处下来,傅千裳已把聂琦彻底训练成了小跟班,太上皇他尚且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才臀大宝的新皇?于是称呼从皇上变成你我,然后又变成很亲昵的小名。
伴君如伴虎这道理,他当然懂,不过却不怕,冒犯天颜又如何?若哪天皇上被惹恼了,治他个忤逆之罪,他最多一走了之,反正这相貌是易容过的,到时潜龙人海,无迹可寻。
聂琦性子稳重沉静,对傅千裳的放肆倒也不以为杵,反觉得有个可以畅言谈笑的朋友时件愉快的事,也就由得他胡闹。
此刻他正挽着衣袖,立在梯子中间往药柜里放药,听了傅千裳的话,手上动作一停。
「药还没分完呢。」
「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了,跟我来。」
聂琦干活很利落,几天时间就把积存了大半个月的药材全都分类停当,活都让他干完了,自己干什么?所以,要适当带小皇帝四处转转,俗话说,玩物丧志,玩心一起,他的伪君子面具说不定就掉下来了。
傅千裳本来是打算把聂琦拐到京城哪家青楼别院逍遥一番的,不过看到内侍小五闷着小脸紧随身后,只得罢了。
要是让老皇帝知道自己带他儿子去鬼混,只怕立刻圣旨一道,将他撵出太医院,他正见习的开心,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见傅千裳踌躇,聂琦笑了,道:「我倒有个好去处,跟我来。」
聂琦带傅千裳去的是萝月阁。
萝月阁是为观月而建的阁楼,共五层,坐在顶楼窗前向外望去,园里的桂树芭蕉迎风摇曳,远处夕阳渐坠,红艳似火,身居高处俯眺,只觉气象万千,若到了夜问,繁星当空,只怕又是番瑰丽景色。
见傅千裳凭栏远眺,面露喜悦,聂琦便知道来对了。
「我幼时常在这里玩耍,不过近年琐事繁忙,便不常来了,若不是你,我倒忘了宫里还有这处世外桃源呢。」
「可惜看不到烟花……」傅千裳喃喃道。
「没有烟花啦。」
遥看夕阳西坠,傅千裳道:「登高不就是为r赏烟花吗?当年我为了在江南追月阁看烟花,被坑了几百两银子,那老板够黑心的……等节庆时,我们来这里看烟花吧,一定很棒,又不用花钱……」
聂琦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想解释宫内严禁放烟花,若在宫外放,这里又离得太远,看不真切,这阁楼只是单纯用来赏月的。
不过,见傅千裳凤眸闪动,兴奋不已,令这张平凡脸盘也生动了许多,打击他的话便无法说出口。
想了想,聂琦问道:「千裳,你可有中意的女子?若有,我可以为你赐婚。」
傅干裳讶然回望,随即抬手搭上聂琦的额头。
「你没发烧吧?还是日子过的太闲,想当媒人玩玩?先声明,别拿我开刀!」
他对女人没兴趣……不,确切地说,是女人对他没兴趣。
试问世上有哪位女子会对比自己还要美的男子动心?不是自诩,他的容貌即便算不上天下第一,第二、第三总是能排上的,所以,娶妻生子这种事,早八百年前他就死心了,还不如一个人潇潇遥遥,来去无牵挂。
见傅千裳反应强烈,聂琦颇为奇怪。
「我见你药房里那些奇书珍药不断,还以为你有那个心思,正巧最近朝臣呈了不少仕女图上来,本想说,若是有你看着中意的,我可以赐婚。」
「什么奇书珍药不断?我那都是为你……」
还好悬崖勒马,掩藏住私心,却差点儿气炸了肺,闹了半天,他那么辛苦地准备鱼饵,结果鱼没钓着,反被倒咬一口。
等等……很有问题,朝臣呈仕女图来做什么?「什么仕女图?莫非你要选妃?」
见聂琦点头,傅千裳立刻笑弯了眉,往他身边凑凑,还很亲热地搭住他的肩,问:「你想选几个?何时大婚?我一定送份好礼给你。」
聂琦疑惑地看他,「你好像很开心?」
「是啊,你要大婚,我自然开心了,恭喜恭喜!」
开心终于没人再跑去药库跟他抢事做,他也不需再偷偷摸摸的配药,小皇帝成亲后,肯定会被老婆管得死死的,最好是一下多娶几个,夜御七女,累得早上腿都走不动才好。
聂琦的微笑有些僵,半晌才缓缓道:「可是我不开心,只从画卷里挑选美人,实在太儿戏了,若有一见钟情……」
那才是他向往的感觉,天地之大,必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动心,虽觉身为帝王,这样的坚持太过可笑,但感情之事连他自己都无法左右,而太子妃的事,更让他坚定了这个想法——将来的执手之人,一定要是自己钟情之人。
太子妃因患心疾,性子颇为暴躁,更兼有贵族子女的恃强之气,这与聂琦宽厚温沉的个性格格不入,所以,对于她的病故,聂琦并未在意。
所谓伉俪情深,三年不娶那都是做给人看的,不过是为了断大家的念头,好借此找寻心仪之人,谁知因为父王的临时退位,他又被推到了浪尖上,这几El朝中重臣的谏言让他烦不胜烦,很怀疑他们那么热心,究竟是在为国家社稷着想,还是仅仅想让自己的女儿入宫为妃。
聂琦心中冷笑,这件事是万不能应下的,一旦妥协,今后凡事便会处处受制于人,而且,那些老臣年事已高,也到了该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出来很久了,回去吧。」聂琦站起身,淡淡道。
原以为小药官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可惜……
看来自己的心思没人能明白——九重帝王,有着无尚的荣耀,同时,也有着难以为任何人道明的孤寂,这种感觉,也许不再其位者,永远无法明白。
傅千裳跟着站起身,一种本能的感觉,眼前这人跟平时那个儒雅谦和的小阜帝不一样,那一瞬,他看到聂琦眼里闪过冷光,威严而霸戾。
一。自那天起,聂琦再没来御药库,于是傅千裳便无须偷摸着配药了,闲时靠在梯子上打瞌睡,高兴起来便分分草药,郑大医正跟其他几名医官忙着编写医库全书,也没空暇管他,由他胡来。
不过呢,突然感觉无聊了很多。
睡了一觉,拨开遮在脸上的房中术医书,看看旁边堆放的一包包药材,要是再不分拣入库,一定会被老太医骂的。
傅千裳修长的手指放在膝盖上,无聊地敲点,突然发现自己判断错误,他不该怂恿小皇帝娶老婆的,至少在他离开皇宫前不要娶老婆,否则小皇帝只顾得跟老婆们鸳鸯戏水,害得他想找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懒洋洋从梯子上跃下,拿起药包开始分拣,再运起轻功,将药依次放进药柜,不?肖一会儿,药材便全部清拣入库。
凌空跃下,拍拍手,好,见习完毕。
这么努力地做事,应该犒赏一下自己才行。
傅千裳正琢磨着去御厨那边弄些精致点心打赏一下自己,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却不见有人进来,傅千裳跑出去,只见郑太医正拿着药箱,急匆匆向前跑。
最近老太医正在闭关编写医典,看他这匆忙神色,一定是宫中哪位贵人有恙。
有热闹不凑,那就不是傅干裳了,连忙飞奔过去,问:「师傅,你急着去哪里?是哪位娘娘面子这么大,让你亲自诊病?」
郑太医一脸苍白,连连摇头。
「 是皇上,早朝时皇上在殿上晕倒了,我刚刚听到消息,要去看看。」
「晕倒!」傅千裳心脏连跳数下。
小琦看上去很健壮啊,不会是在他奴役之下累晕的吧?亲爱的小皇帝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他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我跟师傅一起去!」
傅千裳一把抢过郑太医的药箱,随他一起奔去聂琦的寝宫探听虚实。
来到寝宫,其他御医已为皇上诊完病,见郑太医来到,便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告诉他,早朝时有几位老臣出言顶撞,才导致皇上急火攻心,一时昏厥,只休息一下便好.并无大碍。
郑太医听完后,请内侍引自己进去探望,傅千裳却被拦在了外面,说皇上已然歇下,人多会影响休息,让他在外面候着,把他气得当场便想踹人。
回头一定要让小琦封他一个御医当当,七品就好,也省得被人小瞧。
郑太医很快就出来了,神情略显轻松,只是出了寝宫后,愤愤不平地指责那帮臣子自恃年功,不遵君臣之礼,拿太上皇和祖宗法典做要胁,逼皇上选妃立后等等。
傅千裳不以为然,暗地耸了耸肩。
聂琦的伪君子气度绝对登峰造极,被自己颐指气使地当小跟班使唤,他都一笑置之,怎么会被臣子的几句话气晕?若真是如此,那,这么窝囊的皇帝不做也罢。
当晚,等到夜深人静,傅千裳取了药包,悄声来到聂琦的寝宫,避开侍卫们的视线,轻松进了宫内。
小五及几名内侍都立在外面伺候,见到傅千裳,小五一脸吃惊,伸手想将他拉出去。
最近聂琦常去药库,作为他的贴身内侍,小五自然知道这个见习小药官跟皇上的关系,不过,即便如此,以他的身份,也不可以任意私闯,惊扰了圣驾,那可是死罪。
懒得跟小五多话,傅千裳轻指弹出,罡气破空击在几人的胸前大穴上,冷眼看他们悄声倒地。
「谁!」内室传来威严一喝,是聂琦的声音。
傅千裳忙奔进去,来到龙床前,小声道:「是我!小声点儿,你想把侍卫们都招来吗?」
聂琦已然坐起,见是傅千裳,略显苍白的脸上浮出微笑,道:「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白天总打瞌睡了,原来是喜欢晚上到处跑。」
「我还不是为了你?」傅千裳白了他一眼。
他这个见习御医做的比正五品院使还尽职尽责,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给人看病。
拉过聂琦的手,搭在他脉上,道:「看你气色是有些累着了,不过还不至于晕倒,你不会是故意装出来,吓唬那些不知轻重的老臣吧?」
聂琦脸土笑容微微一僵。
早朝时那几名老臣是很吵,不过跟他晕倒无关,当时还正饶有兴趣地看他们几家斗法,拼命推荐自家的女儿,突然一阵剧烈头痛传来,于是便故作昏厥,一为趁机散朝,二来也是吓唬那些臣子,经此一事,必无人再敢在金銮殿上毫无忌讳地大放厥词了。
没想到此番用心被个小药官窥了个清楚,聂琦立刻否认:「没有!」
还好傅千裳没再多问,只搭住他的脉搏,秀眉微皱。
头一次见傅千裳如此全神贯注做事,聂琦颇觉稀奇,又想起日间那些御医为自己诊病时诚惶诚恐的模样,突然想,把这个小药官留下当自己的贴身小御医也不错,至少他比那些御医们可爱多了。
「你最近可有断断续续的头痛?」
沉静良久,傅千裳松开搭脉的手,翻过聂琦的掌心,随意问。
脉象看似平稳,却隐透异样,再看掌心,正中似有丝红线隐现,这症状极像一种叫红丝蛛的毒,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红丝蛛听名字虽恐怖,却不是什么剧毒,最多令人偶犯头痛,却不致命,而且,不持续服用的话,时间一久,毒会自解,可见,下毒人并不想要聂琦的命,最多是让他遭遭罪而已。
聂琦皱眉想了想,「偶尔会有,但不是太厉害,有何不妥吗?」
「没事,你是累着了,多休息一下就会复原,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去药库分药,闻着药香,包管你身强体壮,疾病全消。」
傅千裳没说实话,他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聂琦的头痛是因毒而起,所以,倒不如装作不知,看看究竟是谁在做手脚。
拿过自己的药包,手一扬,药包展开,露出里面排排银针,对聂琦道:「躺下,我给你下针。」
聂琦看看那包里插着的各种粗细长短不等的银针,再看傅千裳一双俊眸不断在自己头部打转,那神情不似开玩笑,不由头皮发麻,强笑道:「不需要下针这么严重吧?」
连太医院院使都不敢在自己头部下针,他一个没品级的小药官居然敢这么做,最重要的是——相处了这么多天,自己从来没见傅千裳翻过医书,他每天除了分药,打瞌睡,就是看房中术、春宫图,现在却如此郑重地对自己说,要为自己               下针……
连白痴都知道应该拒绝吧。
见聂琦表情,便已明白他的想法,傅千裳不再多话,叠好药包,起身便走,聂琦忙伸手拉住他。
「你做什么?」
「走人啊,既然你不信我,那我还留下来干什么?」
聂琦叹了口气,「我说过不用你医了吗?」
傅千裳原本无所谓的神情立刻换成开心状,笑嘻嘻重新坐下,道:「这才乖嘛,你是一国之君,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怕痛,躺下,闭上眼,我保证一点儿都不痛。」
聂琦依言躺下,心里却自苦笑。
他不是怕痛,是怕死……不,也不能说是怕死,其实是怕莫名其妙地死在这小庸医手里,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只是刚才在傅千裳要离开时,很奇怪的感到惊慌,那张满不在乎的表情告诉自己,他在生气,生气自己的不信任。
好吧,便信他一次,只信一次。
还好,没有剧痛传来,闭着眼,也不知针刺在何处,只觉有种细麻触感在头部各处漾开,很快,清凉温暖的感觉笼罩大脑,连带周身百骸都舒服无比,醺醺然有了入眠之意。
傅千裳在聂琦头部下针只是为减缓他的疲劳,在他颈处的几针才是加了药的针灸,红丝蛛毒性不大,他随身带的药便能镇住其毒性。
纤指轻动,徐徐旋转刺在聂琦头部上的银针,见他微合双目,神情淡然,倒有些佩服他的胆识,可以对一个几乎还算是陌生人的人如此信任,单是这份胆量,自己便不及,看来他能登上大宝,并不单单是因为长子的缘故。               而且……
凑近了看,这家伙长的还真是满帅气的,跟自己那种阴柔之美不同,那是种阳刚中正的气韵,剑眉高挑,鼻峰挺立,再加上刚毅有棱的脸颊,凑在一起,简直就是出奇的俊美英挺,即使不甘心,傅千裳也不得不郁闷地承认——聂琦比自己帅气多了。
妈的,老天果然不公平!算了,不跟中毒之人计较,下完针,傅千裳将银针逐一插回药包,见聂琦微皱的剑眉已然舒展,沉沉睡去,心里满不是滋味。
头一次给人诊完病,连半点儿报酬都没得到,上次救太卜皇时,还黄金万两呢,小皇帝却只知在这里大睡,这家伙不仅是伪君子,还是个小气鬼。
瞅瞅聂琦身下的龙床,心里有了计较,傅千裳很利落的褪了衣衫,自行躺进龙床的里侧,又将至在聂琦身上的被扯过来,钻进他的被窝。
龙床颇宽,软榻罗帐都是进贡的卜‘品绸缎,又经过熏香,跟傅千裳平时睡的硬板床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不平涌上,索性又往聂琦身边凑了凑,道:「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简直是浪费,我今晚也要好好享受享受,算是抵药费吧。」
聂琦半梦半醒间,耳听旁边有人嘀嘀咕咕,跟着淡淡药香袭来,轻易便将他带进了梦乡。
清晨醒来,只觉腰间很紧,却是傅千裳靠在他身旁睡得正香,一只手还很放肆的搭在他腰上。
这小药官居然在他床上睡了一夜。
聂琦轻轻拨开傅千裳的手,坐起身来,小五等内侍都早已醒转,立在门口等侯吩咐,他们早看到龙床上除了他们的万岁爷,还有那个药官,不过谁也不敢多话。
聂琦洗漱完毕,只觉耳清目明,头痛全消,又问起昨晚之事,小五~五一十的说了,听完后,聂琦若有所思。
转头看看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傅千裳,少了依靠,他身子很自然的蜷起来,半边脸颊埋在枕头里,悄无声息的像只小懒猫,昨晚他带来的那个药包则放在一旁桌上。
他一直以为傅千裳是个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小药官,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那手精湛的下针之术,便是郑太医也难望其项背,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甘愿在太医院里做个默默无闻的见习小药官?来到床前,替他掖了下被角,聂琦脸上浮出一丝狡黠的笑,轻声说:「千裳,朕的龙床可不是白睡的。」
早朝时,昨日顶撞聂琦的几位老臣都跪在前殿请罪,从小五手中接过他们呈上来的引咎辞官的折子,聂琦脸露冷笑。
他早得到消息,这几人昨晚去了銮和宫向父王告罪,看来这以退为进的戏码是出自父王的指点,再看他们神情慌而不乱,似乎自恃年功,自己必会挽留。
既然父王都把棋子送上门来让他吃,他又怎能拂其好意?「准了。」聂琦淡淡说道,将折子扔到了一边。
再有用的东西,若不听使唤,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在众官一脸震惊中,聂琦拂袖下朝,看出了新皇敦厚宽仁背后隐藏的霸气,再无人敢上书进谏选妃之事,让他暂时避开了大婚的烦恼。
谁知新的烦恼又添。
尝到了甜头,一到夜深,傅千裳就会自动跑来为他下针,顺便赖在床上不走,聂琦拿他的任性有些莫可奈何,只好严令小五等人守紧口风。
他背个喜好男风的恶名倒无所谓,只是怕有人会向父王进谗言,到时小药官若被判个祸乱内宫的罪名,要保他就难了。
偏偏傅千裳性子散漫到了极点,即使自己因此阅奏折深夜才归,也会发现他大模大样睡在龙床上,俨然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地盘。
聂琦每次问他金针之术,都被他支吾过去,终于有一晚,聂琦忍不住道:「我的头痛已好,不需再下针了吧?而且,我可以去你那里下针,不劳你每晚前来……」
话没说完,就被傅千裳秀目怒瞪。
这家伙真不知好歹,他身上的毒并为全清,若没有自己下针,头痛怎会好?
要不是看在他经常帮自己做事的份上,他才懒得每晚跑来折腾呢。
「你以为我想每晚跑过来吗?还不是为了睡这张龙床?整个内宫里,就你的床睡得比较舒服,要是你在我卧室里也弄一张同样的床,我绝对不会再跑到你这里碍眼。」
笑容僵住,聂琦一时问竟找不到话来应对。
他并不喜欢听阿谀之辞,但这小药官也不需要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吧,难道他堂堂永嵊皇帝还不如一张床来得重要?不出聂琦所料,傅千裳的事很快便传到了聂潇耳中,不过意外的是,聂潇并未就此事多言,只交待他凡事谨言慎行,莫留人与话柄。
直觉告诉他,父王对傅千裳是熟悉的,聂琦心觉奇怪,却未多问,只要父王不为难那小药官,他也见好就收,没必要再多生事端。
这日早朝一下,聂琦便匆忙来到御药库,通常这个时候,傅千裳不是在分药就是在打瞌睡,果然,一进药库,便看到他靠在梯架最上方,睡得正香。
毫无意外的看到傅千裳从上面栽下来,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聂琦向后退了退,好笑的看着他摔在自己面前。
「小琦,我警告过你许多次了,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大叫!」
傅千裳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喊。
反正你也摔不坏。
早知傅千裳并非普通药官,聂琦便不像初次见他摔下时那么担心,不过却没点破,只道:「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什么事呀?」
被傅千裳漂亮的眼瞳盯着,聂琦有些不自在,犹豫了一下,问:「你有没有一种药……」
见聂琦脸颊微微发红,欲言又止,傅千裳尚带困意的眼眸顿时清亮无比,开心的连连点头,道:「有有有,跟我来!」
聂琦莫名其妙的被傅千裳拉到隔壁的医书库里,又看着他兴奋得像只炸毛的猫飞快窜到别处。
「在这里等我,我马上把你想要的东西都拿来:」
咦,小药官如何知道他想要什么药?他们之间还没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程度吧?「
不大一会儿工夫,傅千裳飞快转回,手里捧了一摞古书,放在旁边桌上,跟着又从怀里将一个个小药瓶献宝一样依次摆上桌。
「各种房中术的书全在这儿了,绝对图文并茂,讲解详细,图片也画得漂亮光是看图就包你喷鼻血,如果你是莺症,没关系,我还有密药——百事合和丹春心荡漾丸、壮阳补虚帖、十全大补鞭,哪一种都是好药,相信我的医术,大家朋友一场,你有难,我绝对两肋插刀,而且,绝对绝对不会泄漏你的秘密,当然,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要给我报酬的话,我也不会拒绝啦……」
从在宫中见习起,现在绝对是傅千裳最开心的一刻——他终于看到伪君子露出狐狸尾巴了,也不枉这段日子辛苦忙碌。
为了证明自己没看错,他可是从房顶一直监视到龙床上,辛苦了这么久,聂琦却一直一副好好君子的形象,他都打算放弃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聂琦居然蹿来跟他要药。
傅千裳每摆一个药瓶上桌,聂琦的脸色就黑一分,若换成其他医官,单凭这番话,就足以治他死罪了,这小药官究竟是太白痴?还是从头至尾眼里就没他这个皇帝?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个微笑,以维持自己的儒帝形象,聂琦道:「这些书我十年前都已看过了。皇子成人后,都会由太医讲解房中术,千裳,你不知道吗?」
岂止讲解,切身经验他都有过,这是皇子的必修之课,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
傅千裳眨眨眼,看看聂琦,又看看那些书,一脸吃惊。
「十年前你就看过?那时你不过才十四五岁吧?」
很喜欢看傅干裳变脸的模样,聂琦的脸色略略好转,道:「正是。而且,我也不需要什么补药,若非太子妃过世,恐怕我现在儿子都有几个了。」
傅千裳目光立刻扫到聂琦身下,来回放肆地打转,口中满是不信。
「大家好兄弟,你要是真有隐疾.可千万不能讳病忌医,我监视……不,和你相处了这么久,从没见你宠幸过谁,你一个成年男子,不会一点儿欲望都没有吧?」
那是因为整天被你霸着床,让我想宣人侍寝都不可能。
聂琦除了过世的太子妃外,也有几名侍妾,却都是没有册封的,他并非对情事无兴趣,而是登基后,国事繁忙,后又被众臣劝说立妃,让他对召幸有了些抵触.再后来龙床被傅千裳占了,现在,这个始作俑者还敢在这里说风凉话!不过,聂琦气度甚好,对傅千裳的忤逆不以为意,只笑着反问:「可是我也没见你有过欲望啊,难道你有解决之法?」
废话,他当然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当然,如果有人帮他做的话,自然感觉更好,若那人士聂琦,他应该不会拒绝。
看着聂琦的温雅而庞,傅千裳觉得让永嵊皇帝伺候他舒服,那等同痴人说梦,于是也懒得做白日梦,反问:「那你来跟我要什么药?」
「……是想问你是否有减少体重的药,最近很少练功,我觉得自己胖了许多……」
原来弄了大半天只是想要清瘦的药,那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所以,推断错误绝对不是他的错。
傅千裳没好气地道:「你整天坐着不活动,胖也不稀奇,不过还不到吃药的程度吧。」
伸手搂住聂琦的腰,试试腰围,整天把聂琦当抱枕,他倒觉得,胖一点抱起来会更舒服。
就在傅千裳对着聂琦动手动脚时,身后的书架突然倾倒过来,聂琦眼疾手快,忙拉着傅千裳退到一边,架上的书却轰然落下,重重砸在他肩上。
倾倒的书架卡在了对面的书架上,发出轰隆声响,灰尘四溅,傅千裳扶住聂琦,见他手抚左肩,一脸痛楚。
大白痴!以傅千裳的功夫,很轻易便能避开倒下的书架,若聂琦也在同一时间躲避,他们两人都不会有事.偏偏聂琦上前护他,害得他动弹不得。
这家伙做事怎么不经大脑呢?「怎么样?」
我等风等温柔也等你张开双手给我拥抱
想到羞辱皇上可能会被斩首,傅千裳总算勉强把脏话咽了回去,扶聂琦到旁边坐下,解开他衣衫,察看他肩上的伤势。
肩头有些发红,按了几下,见没有伤骨,傅千裳这才放下心,手在聂琦肩头轻揉,道:「皇上,你是万金之体,下次千万别再做这些危险动作了,对心脏不好。」
「我的。看到你有危险,我难免心惊肉跳,长此下去,自然对心脏不好。」
聂琦哭笑不得,道:「只是轻伤,不碍事。」
他看看眼前半倾倒的书架,脸现疑惑,「书架怎么会突然倒下来?」
「架子年久失修,倒塌也不奇怪了……」
傅千裳随口答着话,眼神却在聂琦身上瞥来瞥去。
肌肤韧性健壮,体型匀称,毫无赘肉,根本不需要服什么清瘦的药嘛……
「皇上……」
小五在外面听到响声,急匆匆跑进来,在看到他尊敬的皇帝陛下赤裸着上身,任由那小药官在自己身上乱摸时,立刻失声惊叫起来。
傅千裳吓得连忙缩手。
千万不要误会哦,他只是在验伤,绝无非礼皇上的念头。
那之后,聂琦再没到药库来,也交待傅千裳莫再去自己的寝宫,见他身上的毒已去了十之八九,傅千裳便应下了。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不少暗卫,不用说,是聂琦派来保护他的。
有种异样的开心,被人关心的感觉不错,只不过……
搞没搞错,这种身手也敢做暗卫?轻功烂的把脚下的砖踩得脆脆响,还生怕他不知道似的,在他身后不断的东窜西窜,让他每每有种冲动,想过去掐住那几人的脖子告诉他们离自己远一些。
好吧,虽然这些人白痴了些,但不管怎么说,是小琦的一番心意,最多将来有机会,帮他再好好训练一下侍卫。
傅千裳事后查看过那古书架,在架脚断裂处沾了些极浅淡的白色粉末,之外还有螺蚁啃噬过的痕迹。
那是一种叫离蔹的药粉,生有异香,寻常人嗅不到,却是螺蚁的最爱,当香气淡后,螺蚁便自会散去,而被啃噬过的地方早已中空,书架倾倒只是早晚之事,若他被书架砸倒致死,任何人都会把这当成意外。
他那天带聂琦去书房只是偶然,布置机关的人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对方想害的一定是自己,难道是因为他……淫乱宫闱?冤枉啊,他对比自己英俊的男人没兴趣,要不是想天天睡软塌,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和聂琦同睡。
想想宫里的各种御药他也顺手牵羊拿的差不多了,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老老实实见习完,早离开为妙。
聂琦那边虽看似凶险,但他既然能登上九五,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傅千裳并殳为他担心,只是想到以后再不能对着小皇帝颐指气使了,就颇感遗憾。
过几天找个机会去跟聂琦道个别,就离开皇宫,跟小皇帝相处久了,突然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他……的床,等回到江湖,一定要让人专门打进一张同样勺床,好好享受一下皇帝待遇才行。
还没等傅千裳找机会,机会便自动出现,这日他随郑太医去宫内一处别院为人诊病时,居然意外的发现聂琦也在那里。
那别院名唤绿竹苑,布置得清雅幽致,主人是位叫遥枫的俊美公子,傅千裳进房时,他正侧躺在床上,聂琦则坐在旁边,握住他的手,低语安慰,脸上缀着淡淡的笑。「
见太医进来,聂琦拍拍遥枫的手背,以示安慰,遥风笑了笑,这让他原本苍没来由的觉得那紧握的双手十分碍眼,傅千裳立在郑太医身后,目光在遥枫身上扫来扫去。
遥枫公子一身素衣,只在发间别了支玉簪,冷清清的容颜,美极,冷极,侧卧在床,如尊温雅玉雕。
原来这世上有人长的跟自己一样美。
基于这一点,傅千裳立刻便对这位遥枫公子起了惺惺相惜之情,再看聂琦一睑关切,心里顿时了然。
难怪小琦对选妃一事毫不上心,若身边有这么一位绝代佳人,那些姿色平平的女子便再无法入他的法眼吧?不过,既然喜欢,为何不立他为妃!立皇后也行啊,永嵊似乎没有律法规定不可以立男后,难道是小皇帝顾忌朝野臣子的诽言,所以才把美人偷偷安置在这里?唉,红颜祸水,天生这样一副出尘绝色,自然要经受相应的磨难了。
感慨涌上,傅千裳开始心有戚戚,全没注意聂琦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转。
从傅千裳进门,聂琦就在看他,几日不见,此时相对,只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开心。
只是,小药官看上去怎么一副很难过的样子?难道是因为自己最近没去找他?觉得自己翻脸无情?可是,那样做都是为了他好,内宫风云诡谲,离他太近的话,只怕会连累到他。
「皇上,遥枫公子只是太过疲劳忧心,才导致体虚昏厥,只要多加休息,身体自会复原,请皇上切莫忧虑。」
郑太医诊完病,开了个清气散热的方子,命傅千裳去依方配药,然后躬身退下。
待老太医离开,遥枫坐起身,见聂琦还眼望外边,奇道:「殿下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外面那株寒梅生的好。」
刚才遥枫躺着,看不到,聂琦却透过半开的窗棂看了个清楚,傅千裳离开时,顺手掐了枝白梅,还冲他挥挥手,让他哭笑不得。
那白梅是遥枫的宝贝,希望他莫要发现少了根枝枝,否则这病又要缠绵几日了。
「遥枫,刚才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既然体虚,自该好好养病,占卜这种事急不得。」
有关国事昌运,聂琦也颇为紧张。
「何为诡异所在?」
遥枫皱眉道:「异象出自东北方,状为无爪飞龙,居乾位,那是异人出现之兆,我观永嵊风水,东北边陲暮昭县外有座千绝山,其峰连绵,为紫气盘龙之势.乃龙脉之气,若不及早毁去,将来必是大患,暮昭县属永勤王封地,再加上边塞的稗越族人时常暴动,都非吉兆。」
遥枫所言聂琦自然知晓,若非担心,他也不会派郦珠前往永定府查探了,沉吟半晌,问:「要如何破解?」
「破解之法倒也简单,那山既有盘龙,其中必有净水,为敛气藏金所用,只要将这符水注入净湖中,破了它的净气,龙无水难存,便是死物,其紫气自破。」
遥枫从枕边拿出一个白瓷小瓶递上前,聂琦有些发愣。
「就这么简单?」
遥枫摇头叹道:「切莫认为此事简单,破龙脉须一个极具福相之人,才能压住紫气,驭事成功,有关国运,望殿下深思。」
聂琦默默接过瓷瓶,手却被遥枫拉住,双手相执,深瞳定定凝视。
「殿下,此事必会成功解决,相信我,我以历代祖先之名立誓,永嵊千秋万代,国运永昌。」
次日,宫中传出消息,永条新皇为祈国运昌隆,即日起前往国寺千佛殿斋戒祈佛,届时朝中诸事交由太上皇全权处理。
看着龙辇移驾千佛殿,傅千裳莫可奈何.本想在离开之前,去跟聂琦打个招呼,不到却无缘得见,等日后聂琦出关,只怕他已在江湖的某个地方逍遥快活了。
把顺手牵来的各种药材打好包。准备找个月黑风高夜翩然去也,谁知当晚就有暗卫来找他,说主子有请。
是一直跟随他的一名暗卫,傅千裳秀眉挑了挑,点头应下。
说句实话,他还真想看看聂琦在殿内焚香祈祷,诵经念佛的小和尚模样,祈福期间不食荤腥?鬼才信!说不定是懒得上朝,所以便找个借口,把事情都推给老皇帝,自己跑到哪里逍遥去了。
猜想聂琦可能是想跟自己要消瘦的药,傅千裳取了药,随暗卫一同前去,谁知暗卫却把他引到了銮和殿,原来要见他的不是聂琦,而是太上皇聂潇。
落座后,内侍将香茶奉上,傅千裳品了口贡茶,只觉馨香扑鼻,有些后悔只记得打包草药,忘了顺便再拿些贡茶美食了。
聂潇面带微笑,全不问那些听来的有关傅千裳惑乱宫廷的谣言,只道:「千裳,你在太医院见习了这么久,可有所收获?」
收获?多了去了!免费吃住,免费拿药,还免费支使小皇帝为自己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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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聂琦的易容术并不差,只可惜他碰上的是高手中的高手,被看穿也在情理之中。
他牵过拴在树上的马匹,道:「我出宫并非为游山玩水,而是有重要事要办。」
所谓重要事自然是指破千绝山龙脉之事。
破龙脉须一位命中极福之人,还必须值得信任,龙脉所在又位于永勤王的封地,聂琦想了许久,觉得只能自己亲自走一趟了,事关永嵊国运,他必须要小心行事,还好郦珠等侍卫现在也在永定府,应该可以顺利将事情办妥。
见傅千裳还盯着自己,在等待答案,聂琦一笑,道:「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一见钟情,可相守终生的人。」
这也是他决定出宫的另一个原因。
没人愿意自己的命运被控制,更何况他还是九五之尊的帝王,所以,聂琦对这次离宫还是满怀期待的,也许,他可以借此机会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既然两人目的地相同,便很自然成了同路,傅千裳向聂琦问起他何以落在自己后面,聂琦面现惶惑,只说自己最近记忆差了许多,怕是走错了路也未可知。
见他支吾,傅干裳便没再多问,反正太上皇只是让他保护聂琦安全,不过看起来,太上皇似乎多虑了,谁会想到他们的仁厚君王会顶着祈福之名跷家,还连个随身侍卫都不带,让他不得不佩服聂琦的白痴胆量。
为行路方便,傅千裳提出以兄弟相称 聂琦同意了,谁知问起岁数,才知道聂琦二十有四,比他还大四岁,一直以为聂琦稳重沉静是故意装出来的,谁知人家不是做作,而是本身就成熟,让傅千裳有些郁闷。
小琦这名字叫惯了,改不过来,他也不想改,于是便说自己二十六岁,聂琦倒没怀疑,痛痛快快认了他这个兄长。
路上两人同食同宿,江湖不比皇宫,饮食尚好,宿眠对聂琦来说,就有些痛苦,习惯了宽敞舒软的龙床,民间的窄硬木床原本睡着就不舒服,偏偏身边还有个大活人紧黏着他不放,放着上等客房不住,偏跟他挤一张床,幸好傅千裳身上有丝淡淡的草药清香,聂琦只好努力说服自己——那是个药枕,不仅有助睡眠.还兼火炉的作用,就是大了些。
其实傅千裳也是个享受惯了的人,要不是为了那些名贵药材,他也不会死皮赖脸跟人挤一张床,即便那个人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没办法啊,做见习侍卫比见习御医可难多了,要保证聂琦的安全,只能如影相随,当然也包括在床上。
一路疾奔,很快便进入北方边陲小镇。
这晚,错过了宿栈,二人只好在山间露宿,夜间风大,还好山中有个天然洞窟,让他们得以暂避,又去附近捡了些柴火,点着取暖,顺便烘烤干粮充饥。
已是初春时节,京城早已转暖,东北地方依然严寒冰冻,傅千裳在江湖游荡惯了,有些经验,吃完饭后,拿出预防冻疮的药膏,为聂琦涂抹。
这一路上,傅千裳除了做见习侍卫外,还兼作小厮,虽然聂琦举止沉稳.无骄奢之气,但毕竟长于深宫,自小就被伺候惯了,总有些丢三落四,出神迷糊的小毛病。
将冻疮药在聂琦手上细细抹匀,心里却在严重怀疑太上皇许下那么好的条件,不是让他保护皇上的安全,而纯粹是担心自己的麟儿受了委屈,把他当见习内侍送出来的。
「千裳,你的手生的很漂亮,以前没做过什么重活吧?」
废话,他以前也是被人伺候的,谁知一不小心掉进了老狐狸太上皇的陷阱里,忍辱负重做起了见习小厮,这些琐事他不干,难道让小皇帝亲力亲为吗?随口应了几句,夜风渐大,聂琦困倦起来,靠在洞窟壁上沉沉睡去,听他鼾声渐起,傅千裳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刚才捡柴火时,他发现附近有个深潭,于是便想趁聂琦入眠时,好好去泡一下。
为了如影随形地跟随聂琦,他平时连泡澡都是匆匆忙忙的,更别说脸上的面具了,最近一直没摘下来,早闷坏了,若早知会这么辛苦,打死他都不会接下这任务。
来到潭边,水清如镜,风拂过,涟漪间映出点点繁星辉芒,苍穹处圆月高挂,一片寂寥。傅千裳取出特制药液,沾着水,慢慢将面具揭下,然后脱去衣衫,跃入水中,潭水甚冰,不过他内功深厚,倒不觉得怎样。
靠在一块青岩石上,撩起潭水拂过肩胸,只觉畅快无比,又洗了把脸,慢慢搓揉面颊,那面具虽然精巧,但长期戴着,也会感到不适。
接着又站起身,拔下发簪,任由如云青丝垂下,正准备将长发也浸入水中.忽听身后有声音传来。
傅千裳转过身,便看到聂琦正立在不远处的草丛间,眼望这边,一脸惊诧。
月华洒下,清潭明辉如镜,一人在镜中,一人在镜外,四目相对,风声刹那间似已停止,空谷寂寥,天地间仿佛只留他们二人。
傅千裳只觉不妙,慌忙纵身掠过青石,落到岸边,点掠间将面具衣衫捡起,飞奔而去。
他轻功天下无双,着急中连穿衣也迅如闪电,待返回洞窟,衣衫已穿戴整齐,面具也稳稳戴在了脸上。
太大意了,应该等聂琦熟睡后再去泡水的,千万不能让他发现那个人是自己,否则以后就不容易脱身了,他若有怀疑,一定抵死不认。
傅千裳摸摸脸上面具,在确认毫无破绽后,这才放心。
躺下假寐,却不见聂琦转回,担心他有事,傅千裳只好又跑出去找他,走到潭边才发现,聂琦还站在那里,仿佛被人点了穴道般,身形表情跟刚才一般无一。
这家伙失心疯了?还是被山魑什么的迷了心智?拜托,他只是个见习御医,捉鬼驱妖他可不在行。
「喂,醒醒!」
伸手在聂琦面前用力晃,吼了半天,聂琦才回过神,紧紧盯住他。
傅千裳有些心虚,于笑:「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却被聂琦拉住衣袖,一脸喜色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这次换成傅千裳发呆,愣愣问:「你找到了什么?」
见过他在宫变中气定神闲的神情,见过登基大典时他淡雅敦厚的言谈,却从未见过他这么一副表情,像是某种愿望得以实现,兴奋之极的孩童模样,没有任何做作,完全坦诚的兴奋。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聂琦灰眸闪亮,指着面前的潭水,道:「那个人!那个让我一见钟情的人!」
一觉醒来,不见傅千裳在身边,有些奇怪,便出来寻他,谁知来到潭边,便看到那个精灵正在潭中沐浴,长发如缎,体如润玉,回眸微笑中带着蛊惑人心的绝姜和邪魅。
那份不属于凡问的空灵,似乎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是谪仙落尘吧。
心房鼓动个不停,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找到了那个与之相守终生的人。
「幻觉!」傅千裳冷冷打断聂琦的话,拉着他往回走。
「不是幻觉,刚才她就站在那里,冲我微笑……」
微笑?他发誓自己刚才绝对没对着这个白痴小皇帝微笑过!「深山老林,怎么可能会有美人?一定是山魍鬼魅那些脏东西,小心为妙,要是被吸去了精气,一定一命呜呼。」
「那种美,若得之,死亦无憾吧?」
耳边传来聂琦的喃喃痴语,傅千裳身子一震,转头看他,见他神情痴迷,完全不像自己平时熟悉的那个人。
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拉住聂琦的手滑落下来,自嘲地笑笑。
「原来这世上人人都喜欢美人……」
山洞里篝火已熄,不必担心聂琦看到他身上溢湿的衣袂,其实,即便算火正旺,聂琦也不会发现什么,因为傅千裳看到那双漂亮眼瞳里,除了对那个幻影的痴迷外,再找不到其他影像。
聂琦把晚上见到的景像当成是神灵昭示,一夜未眠,次日早上便说等回京后、立刻广诏天下,寻找那位女子,立她为后。
傅千裳有些哭笑不得,很想告诉他,放弃那无谓的寻找吧,他绝对找不到的,因为自己永远不会将真实容貌告诉他。
傅千裳的功夫高出聂琦甚多,却架不住只躲不攻,一味的挨打,一个不留神,袖袍又被刺了个大窟窿,顿时心头火起,抬手夹住刺来的匕首,喝道:「够了!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还手,大不了那些破药材老子不要了。」
他只是想顶着个见习御医的名号混吃混喝而已,口J不想因此把命赔上,要不是顾及聂琦的身份,早就动手了。
匕首被傅千裳铁指夹住,聂琦索性松手,反手从腰间扯出软剑,银龙飞出,直刺向他咽喉。这次傅千裳没犹豫,也拔出软剑,横剑回击,冰雪翻飞间,便只见一对身影翻腾跳跃,战做一团。
聂琦被药激发体内烈性,进攻招招狠辣,转眼便将傅千裳逼至结冰的川边。
傅千裳不敢再犹豫,凌空飞剑反击,势若长虹,瞬间抵在了聂琦的左胸前,喝道:「住手!」
聂琦果然住了手。
此刻他的剑尖抵在傅千裳的咽下,只要再向前递上几寸,便能了结他的性命。
可惜前面路却被傅千裳的利剑封住。
利刃相对,见聂琦面容冷若冰霜,傅千裳立刻堆起笑,柔声哄道:「小琦,我是你大哥啊,你忘了吗?」
毫无反应,唯有一双厉眸死死盯住他。
很明显,聂琦此时神智糊涂,多说无益,傅千裳柔声细语着,心里却在努力盘算如何弄晕他,谁知聂琦微启双唇,冷恻恻道:「死!」
竟不顾傅千裳抵在他胸前的利刃,纵身递剑,寒光破面射来,傅千裳本能挺创反击,却不料聂琦的剑擦过他耳边,将一抹匕来暗羽拨开。
兔起鹘落,当傅千裳明白聂琦的进攻是为了拨开射向自己的暗箭时,他手中剑锋已刺进了对方的肩头。
看到聂琦眼中闪过的痛楚,傅千裳吓的立刻抽剑,顿时血花随剑四溅,雪地间飞落数朵艳梅。
小琦,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天知道被百萏香迷住心智的人怎么会又救他?飞雪中乱箭齐飞,傅千裳不及细想,挡在聂琦身前,手腕轻抖,剑花飞旋,扫落射来的箭羽。
十数名蒙面黑衣人已瞬间掠到近前,将他们围在当中,挺剑刺来。
「你们是什么人?」
无人作答,但见冷芒闪烁,出剑狠辣,直招呼他周身要害,傅千裳武功远不及他的易容术和毒术,很快便被逼进川中,川冰撑不住十几人的重量,发出诡异声响,当真是如履薄冰。
聂琦肩头受伤,反激起其戾性,剑花飞舞,以一挡十,全不输与傅千裳,奈何对方攻势凶猛,应战中不防被人厉掌击出,薄冰乍裂,他收势不住,滑了进去。
傅千裳惊叫声中,跃身上前,堪堪抓住聂琦的一只手,欲带他上岸。
谁知冰下竟是湍流,手无法握紧,随即脑后风响,厉掌破空击在他后心,将他亦击入水中。翻身落水,湍流甚急,两人被激流顺水冲向下方,瞬间便滑出数丈远。
身处在冷水间,入眼尽是漆黑一片,还好一直未曾松开握聂琦的手,傅千裳不知他的状况,也无法开口相询,生怕一张嘴,一口冰水便会灌过来。
又过良久,水流渐行平缓,黑暗中似有呻吟传来,感觉到聂琦身向下沉,傅千裳忙揽住他的腰,凑上前,将真气度到他的口中,随即泅水游向上方。
头顶结有寒冰,好在已是初春,下流结冰不厚,傅千裳抬手触撞,很简单就撞出个大窟窿,两人同时浮出水面,大口呼吸。
聂琦脸色苍白,喘息了一会儿,忽然怒视傅干裳,挥拳击来。
空间太小,无从躲避,傅千裳的左眼漂漂亮亮挨了一拳,聂琦却身子一晃,又软软沉进了水中。
来不及惨叫,傅干裳捂着被打痛的那只眼,又慌忙潜入水中去拉聂琦.此时天已迟暮,冰水中更是漆黑一片,还好,很快便触到聂琦的衣衫,拉着他重又困上水面。
触目之处,尽是冰雪.傅千裳凭着感觉勉强攀到了岸上。
一到岸,聂琦便软倒在地,傅千裳也好不到哪里去,靠着他就势躺倒。
后背重重挨了一掌,痛得厉害,不过还好没伤及要害,再看聂琦,一番休息后,晃晃悠悠爬起,从怀中又掏出一柄匕首,对准自己,一脸狠戾。
傅千裳忙翻身避开,那匕首刺了个空,他却因用力过猛而牵扯着后背剧痛,见聂琦又抬刀逼近,不由又气又怒,叫道:「为何杀我?」
「狗皇帝,敢毁我族命脉,必诛之!」
「哈?」一个愣神,袖间已被刺了个大洞,傅千裳在聂琦的刀锋下左闪右避,大叫道:「看清楚,我是傅千裳,太医院的见习御医,小狗皇帝的那个是……」
「闭嘴!傅千裳是我!还敢骗人!」
这次傅千裳再也忍不住,瞅准空门,握住聂琦的手腕,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指着他肩头的伤,道:「我是你大哥!你刚才还为救我受了伤,难道你忘了?」
聂琦看看自己左肩一无意识地歪歪头,面露不解,但随即又凶光乍现,喝道:「胡说,你刚才还轻薄我……」
傅千裳气得一口血差点儿喷出,大骂:「我那是为了给你度气,你给我听清了,你才是皇帝,再敢犯浑信不信我揍你!」
妈的,他豁出去了,小皇帝再敢咄咄逼人,他一定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
还好,聂琦没再做让傅千裳暴走的举动,皱眉良久,突然抱住头,蜷起了身子。
见他面露痛苦,傅千裳知道是百萏香的药性发作了,趁他神智混乱,忙夺过他的匕首,占为已有,又手按他头部穴位,为他镇痛,半晌,聂琦脸色才逐渐舒缓过来,凶戾渐消。
傅千裳看在眼里,只觉自己也头痛起来。
百萏香和红丝蛛合用,才能完全控制住人的心智,但红丝蛛的毒之前被自己解了十之八九,两毒分量不均,聂琦又心性坚忍,才能不被完全控制,不过,原本存留的记忆和被强行灌输的记忆混在一起,反而更糟,一个弄不好,变成神智错乱的疯子都有可能,百萏香的毒又无药可解,现在只能慢慢等他体内毒性消失后,再作打算了。
聂琦穿好衣服,将瓷瓶揣进怀里,御令却被傅千裳抢了过去,占为已有。
「你是皇帝,这种如朕亲临的牌拿着也没用,不如送给我吧。」
其实他是盘算着将来闯荡江湖时,可以用来混吃混喝,怎么说他也奉献了一夜,拿些赏头不为过吧。
聂琦神色冷峻,听了这话后,目光柔和下来,点点头。
「送给千裳。」
见他随口叫出自己的名字,跟着又神情迷惘,傅千裳忙拿起一个细筒状东西,岔开话题。「这是什么?」
其实他知道那是危难时用来求援的火信,可惜早被水浸湿,而且,就算能用,这冰天雪地的,也不可能会有人来救他们。
「是召唤郦珠的……」
听了聂琦的茫然作答,傅千裳想起那个俏生生的女子暗卫,突然有些不快,将火信扔到了一边。
小屋里留有存放的卤肉,可能是看山人特意为迷路行人备下的,聂琦起了火,将卤肉烤热了,两人吃下,又盘算之后的行程。
聂琦为傅千裳烤肉,傅千裳坦然受了,觉得昨晚的苦总算没白吃,只是这里不能久留,两人都受了伤,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聂琦提议去净湖,他神智时清醒时迷糊,不过破龙脉一事事关重大,一旦记了起来,便念念不忘,傅千裳见他对此事如此执着,便点头应下了。
离开时,傅千裳取了卤肉和火折子,又将口袋里一些碎银留下,想起昨晚的荒唐,不由惘然。
山间多雪,放眼望去,尽是同一景象,两人顺着那川水前行,只觉寒风刺骨,说不出的冷意。傅千裳的内伤还好说,只是后庭在步行间又作痛起来,他有些后悔急着赶路了。
聂琦将身上皮裘给他披上,那皮裘也是在木屋里取的,天然的狐狸皮,颇为御寒,可惜只有一件,走时傅千裳让他披上了。
聂琦给傅千裳披好,又抱紧他,知他身子尚虚,那搂抱也极轻柔。
这家伙即使神智混乱,伪君子之风也依旧不改,不过,似乎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被照顾到,傅千裳心里甜丝丝的很受用,却仍将皮裘还给了聂琦。
「我没你想的那么弱,还是你被着吧,你可是万金之躯,要是有个好歹,我难辞其咎,只要你别一会儿再狂性大发,拿刀子捅我就好。」
「自然不会。」
真不会吗?傅千裳很怀疑。
聂琦此刻的柔情只是下意识的举动,眼里依旧杀气阴霾密布,说不定下一刻便会杀机顿起,唉,简直就像在自己身边放了颗随时可能会炸裂的火药。
按按怀里,凶器藏得很严实,傅千裳安下心,搂住聂琦,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道:「这样便不会冷了。」
相偎而行,虽然可以取暖,步履却慢了许多,好在没有再下雪,朗日霁风,山路并不难走。
两人在天黑之前寻到一个山凹处落宿,山凹附近都是杂木林,寻些枯枝倒非难事,再起火取暖,顺便将卤肉烤来果腹。
相互靠在一起,皮裘各搭一半,身前又是燃燃篝火,倒不觉得寒冷。
聂琦道:「那些人一直没追来,可能以为我们已落水丧命,早知如此,该当在木屋里休息些时日才好,你也不必这么辛苦。」
他辛苦,还不是某个兽性大发的人造成的?虽然始作俑者是自己没错。
若非担心留在木屋,聂琦可能会有危险,他哪会这样委屈自己,全身都快散架了,还坚持赶路.心里再次暗叹命苦,皇室的钱可真不好赚啊。
傅千裳自小在山林里长大,最擅长走迷径,雪路对他来说并非难事,途中还有意做了手脚,希望能将追杀他们的那些人引去歧路,这些聂琦自然不知,他也懒得费唇舌解释。
「是不是因为你是昏君,大家才都追杀你?」
见傅千裳沉默,聂琦又追问一句,却把傅千裳气得差点儿吐血。
「给我记住——他们要杀的是你,因为那个昏君是你!」
傅千裳话音刚落,手中一空,本来拿来切肉的匕首已被聂琦夺了去,他连忙躲闪,却被聂琦揪住,压在了地上。
匕首冷光闪闪,不过聂琦的眼神更阴冷了几分,一想到他的疯病又要犯了,傅千裳只觉头皮发麻,陪笑道:
「小琦,我说错话了.先把匕首放下好不好?」
聂琦眼里凶光乍现,但随即便换成不快,「我不喜欢你骗我,不许再否认自己的身份,我已说过,不管你是谁,我都会保护你!」
他哪有否认自己的身份!眼神扫过那匕首,傅千裳决定选择闭嘴,刺激聂琦对他来说半点儿好处都没有。
「哎哟……」下唇剧痛,却是被聂琦狠狠咬了一下,傅千裳吃痛,抹抹唇边,发现已渗出血珠,不由惊怒交极。
「你变态,居然咬人,唔……」
匕首被扔到了一边,聂琦的温热双唇凑过来,重新按在傅千裳唇上吮吻,「这是对你骗人的惩罚!」
亲吻随话音一同送来,吻舔着傅千裳被咬破的地方,继而舌尖也霸道地游进口里,将他的大骂之词都湮没在热热吻中。
舌被卷住吻吮咬啮,别说骂人,连呼吸都困难,傅千裳只能用鼻音轻哼:「你这个伪君子……」
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个又暴力又肆虐的变态,老皇帝一定是被他的外表骗了,才会把皇位这么痛快的传给他。
躲避不了那恣然爱抚,尝着聂琦带给他的香吻,只觉抵在腹上的家伙在瞬间涨大,两人肌肤相触,傅千裳一觉察到,立刻便想逃离。
昨晚胡闹了一夜,今晚再继续的话,说不定他真会死在这雪山上,他不足猫,没有九条命陪聂琦玩……
聂琦用吻描绘着傅干裳的唇型,又慢慢勾画到颈处,喘息道:「不做到最后,只是摸摸就好,千裳,别反抗好吗?」
傅千裳一愣,忙推开聂琦仔细打量,但见他眸里柔情似水,全没了方才的戾气。
「小琦,你想起自己是谁了?」
亲吻重新落下,伴随着轻声呢喃:「我是聂琦,你是千裳,是我的见习御医……」
这回答让傅千裳大乐,用力点头,聂琦的手已趁机探进他的衣下,捋住他的欲望,和自己的紧密贴到一起,搓揉起来。
「千裳,帮我,帮我……」
「喂,你又中春药了?还是积存太久,拿我做发泄?」
傅千裳随口应着,手却伸过去握住了聂琦的坚挺,那硬物在他手中似乎又涨大了不少,聂琦呻吟着,缓缓动着身子,将两人的硬物不断搓和蹭揉。
空谷寂静,呻吟喘息声中,热情很快就达到了顶峰,在渲泄出来后,傅千裳愣愣看着旁边不断腾跃的篝火,欲哭无泪。
昨晚还可以说是春药的问题,可是今晚呢?单纯的抚摸就能让他如此兴奋,               难道……
偷眼看看躺在身旁一脸满足的男人,傅千裳毛骨悚然。
不会,一定不会,他不会喜欢男人的,尤其是这个伪君子……
次日醒来,聂琦又恢复到杀手的模样,温和面庞罩着杀气,傅千裳大失所墨,怒吼:「昨晚你不是已经清醒了吗?还叫我的名字。」
聂琦手抚匕首,神色淡淡,「如果不那么说,你不会跟我做。」
「聂琦,你这混蛋!」
怒吼在空谷回响,然后一巴掌狠狠拍在聂琦头上。
真龙天子就了不起吗?他豁出去了,先抽醒这龙头再说。
或许是晚上得到了满足,聂琦默许了傅千裳的放肆,出发时,还将狐裘给他披上,举止问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属物。
见侍卫们赶来,聂琦心下顿安,谁知紧握傅千裳的右腕处突然一麻,不由自主松开了手,却是傅千裳见他的手已滑到绳索尽头,知他支撑不住,于是挥指弹在他麻筋上,脱离了自己对他的牵制。
「千裳!&看着那个熟悉身影在眼前迅速滑落,聂琦不及细想,也随之松开绳索,下一刻,与傅千裳同时落入了潭中。
刺骨冰冷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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