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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快要中秋节了,学校没课,我坐在宿舍,抱着电脑看电视剧。忽然有个陌生人给我发过来一封邮件。我点开一看,是一张照片。
这照片似乎是扫描的一张老报纸,纸张泛黄,上面的字迹倒还清楚。报纸上有一则新闻,说大概在二十年前,警察在客运站发现一个女人,她手里面抱着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婴。这女人似乎精神有点不正常,抱着孩子怎么也不肯松手。后来警察打算把她强行带到公安局。可是她和女婴在半路上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这则新闻本身没什么,可是下面配的照片把我吓了一跳。因为照片上的女人很像我妈,她抱着孩子,眼神很惊慌。
我心里嘀咕,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和我开玩笑呢?我回了一封邮件问对方是谁,但是那边好像是设置了自动回复,无论我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发那张老照片。
我越看那张照片越觉得诡异,好像真的和我家有什么关系似得。我有点害怕,就关了电脑。
结果这天晚上,我总是迷迷糊糊的做梦。一会梦见我是女婴,被人抱着到处走。一会梦见我变成了那个女人,手里面抱着一个婴儿。我把襁褓掀开,想要看看婴儿是谁。结果发现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天晚上我时不时被噩梦吓醒。幸好是住在宿舍里面,旁边还有其余的舍友给我壮胆,这才熬到了天亮。
我和我妈无话不谈,天亮以后打算给她打个电话,讲讲我的梦。可是电话刚接通,我妈就对我说,这个中秋节必须回老家,千万别忘了。
她的语气怪怪的,说完了这件事就挂了电话。我有点纳闷,不过好在马上就是中秋节了,我也没有多问,打算回家再说。
转眼中秋节就到了,我和舍友们嘻嘻哈哈的整理行李,就在校门口分别了。
老家在一个小山村里面,我们搬出来很多年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去看看亲戚。不知道今年中秋节为什么忽然要回去。
我提着行李箱,累得晕头转向,换了几趟车,到傍晚的时候总算赶到老家了。
我进门的时候,看见我妈正在做饭。我长舒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问我妈:“好好的,回老家干什么啊,这一路上累死我了。”
我妈冲我笑:“这就嫌累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人能割一亩地的麦子,割完了还要做饭……你看看你,不爱干活,饭也不会做,将来嫁了人可怎么办呢……”
我捂住耳朵,一个劲的摇晃脑袋:“又来了,又来了,念紧箍咒了……”
我在屋子里面张望了一下,奇怪的问:“我爸呢?”
我妈的语气冷冷的:“你爸工作忙,留在市里了。”
我奇怪的说:“中秋节不是要团团圆圆吗?只有咱们两个回老家算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和我爸吵架了吧?”
我妈笑骂:“胡说八道。快吃饭吧。”
我坐在饭桌跟前,吃了两口饭。心里面咯噔一下,不对劲啊,不是这个味。
我从小吃我妈做的饭,那味道是刻在脑子里面的,一辈子都忘不掉,但是今天的饭,和以前根本不一样。
我疑惑的看了看她。她正在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后催我:“快吃啊,放凉了就不好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开灯,她的脸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妈有点陌生,没有以前那种亲近的感觉了。
我有些疑惑的答应了一声,就埋头吃饭。
等吃完饭之后,我借口累了,就跑到自己的卧室躺下了。我掏出,想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山村里面信号时有时无,根本打不出去。
这时候,我听见我妈在门外轻轻地喊:“如意,你睡了吗?”
我缩在被子里面,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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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在门口叫了我两声,我始终没有搭腔,一直装睡。月亮挂在窗外,像是一只圆圆的眼睛,正在看我似得。
我正在发愣,忽然屋门吱扭一声,被人推开了。我连忙闭上眼睛。
一阵脚步声传来,是我妈走进来了。
她轻轻坐在我床头上,伸手一遍一遍的摸我的头发。有时候她的手碰到我的脸,我感觉冷冰冰的,让人心里发毛。
我心里面一个劲打鼓:“今天我妈有点不对劲啊,怪吓人的,是不是和我爸吵架受刺激了?”
这时候,我听见她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嘟囔:“你也不小了,该嫁人了。我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今天晚上就到日子了……”
如果是平时我听到这话,早就跳起来和我妈斗嘴了。但是今天我连动都不敢动,因为她的语气太奇怪了。
她在我身边自言自语的说了两句话,就走出房门了。她的脚步声穿过院子,一直出了大门。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实在忍耐不住。于是摸黑穿上衣服,悄悄地走了出来。我趴在大门边,小心的向外面张望。
天上的月亮圆圆的,洒下冷冰冰的白光来。我借着月光,很容易就发现了我妈。
我看见她蹲在地上,正在街边插一只小白旗。我看见这小白旗就吓了一跳。我们这里只有死了人才会插白旗。
她走上三五步,就在墙角插一面小白旗,一边插,一边念叨着:“迎亲的队伍不要走错。跟着小白旗才能找到新娘子。”
夜风吹动着白旗,它来回乱晃,发出一阵阵轻响,似乎在回答我妈的话。
我悄悄地跟在她身后,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我妈已经走到村子外面了,我有点犹豫,是继续跟下去,还是回去装睡。这时候,她又从身上掏出来了一顶纸轿子,对着村外的农田开始烧。一边烧,一边念叨:“迎亲的快来吧。新娘子梳妆打扮好了,就要上轿子了。”
她说了这话,忽然抬起头来,向我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冲我嘿嘿一笑:“你来了?快上轿子吧。”
我吓得闷哼了一声,转身就想跑。可是骨头都吓酥了,连走路都不会了。我在地上摇晃了两下,就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我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才慢慢地醒了过来。我听见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音乐声,正在周围响着。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婚乐,又像是哀乐。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声音又忽然消失了。
周围漆黑一团,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伸手摸了摸,发现我身体周围都是木板,我好像被人关起来了。
我心里面突突的跳:“我该不会是进了棺材了吧?”
我伸手推了推头顶,头顶的木板被我推开一条缝,从外面露出火光来。我侧着耳朵听了听,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于是轻手轻脚的爬了出来。
等我出来之后,马上吓的起了一身白毛汗。我真的是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
漆黑的棺材,上面写着大大的“奠”字。在这口棺材旁边,还放着另外一口,那口棺材通体发白,像是白玉砌成的一样。这一黑一白两口棺材并列着,像是在拜天地。
我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它们,向后退了一步,结果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我回头一看,是一张桌子,上面点着两只白蜡烛,贴着白纸剪成的喜字。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糟了,这下可糟了,我这是在和鬼成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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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一座老宅里面。这老宅很大,也很安静,好像根本没有人住,或许,这里根本不是给人住的。
我盯着那两口棺材,使劲咬了咬嘴唇,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可千万别再晕过去了,不然的话就真和鬼结婚了。
我回头看了看屋门口,心里面念叨着:穿过院子,就到了大门,穿过大门,就算逃出去了……
我慢慢地后退,轻手轻脚的向院子里走。
我的脚踩在地砖上,感觉冷冰冰的。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光着脚的。不仅仅光着脚,我身上的衣服全都不见了,只披着一件红绸裁成的长袍子。
我心里咯噔一声:“谁给我换的衣服?难道那只鬼已经……”
我快要哭出来了,什么也顾不得了,扭头就向大门跑过去。我这一路上跑的跌跌撞撞,拖泥带水,发出了不小的声音。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声音了。
大门就在眼前,我拖着来回哆嗦的两条腿,使劲的迈着步子。可是等我要跑到大门口的时候,那扇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我身后响起一声轻笑,随后是几声轻响,像是有人踩碎了地上的落叶。
“想跑?”那声音没有温度,甚至有几分讥讽。
我站在地上不停的打哆嗦,伸手要去把木门拉开。这时候,有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把我抱住了。
他的气息凉嗖嗖的,吹在我的脖颈上,沿着我的衣领向袍子里面钻。
这个动作像是热恋的情侣一样。可是……可是现在抱住我的是一只鬼啊。
他在我耳边笑吟吟的说:“你跑什么?我们两个已经成亲了,你是我的。”
这话让我全身发抖。完了完了,这只鬼惦记上我了。我怕得要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想起来以前听人说过,舌尖血可以对付鬼。这时候什么也顾不上是真是假了,我使劲咬了舌头一口。
一股血腥味充满口腔,我疼得差点流下泪来。不过如果能活命,这点疼也不算什么了。
我使劲的挣了挣身子,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站在一块。现在我们俩的姿势,像是在互相拥抱一样。又或者说,我简直是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面。 360搜索 妙-筆-阁:我的未婚夫白狐大人 更新快。
他轻声笑了笑:“怎么?想看看自己丈夫的模样?”
我根本不敢看他的脸,闭着眼睛,一口血胡乱喷了出去,然后就使劲的挣扎。
舌尖血似乎真的起作用了,我从他怀里面挣脱开,拉开大门飞快的向外面跑。
这时候,他的声音又不冷不热的响起来了:“赵如意,你跑不掉的,我们注定是夫妻。”
我哆嗦着跑到大门外面,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看见他一身白衣,虚立在半空中,正神色阴郁的看着我。我刚才那口血全都落在他胸前了,像是白衣上的红梅。
我打了个寒战,跑得更快了。
幸好,他并没有追上来。又或许,他可以随时把我抓回来,所以不屑于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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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从那座恐怖的房子里面逃出来了。我总觉得过一会就会有一双冰凉的手把我给抓回去,所以只好头也不回的逃跑。
我的腿已经吓软了,跌跌撞撞的跑了一会,回头一看,发现那座宅子已经不见了。天上明晃晃的月亮也不知道去哪了。这里漆黑一团,根本找不见路。
我摸索着走了一会,根本不知道应该去什么地方。周围刮着呜呜的风声,像是有鬼魂在哭一样。
我一边走,一边暗暗的想:“赵如意啊赵如意,你怎么一点都不如意呢?”忽然我脚下踢到了一块石头,扑通一声,绊倒在地上了。
我趴在地上,又是疼,又是怕,又是委屈,干脆蹲在那里,抱着头呜呜的哭起来了。
我哭了一会,忽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孩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吓得一哆嗦,赶快抬起头来。我看见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正提着灯笼照我。我吓得闷哼了一声,手脚并用的就要跑。
老婆婆伸手拽住我的胳膊:“怕什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蔡婆婆?”
我听了这话,才站住脚了,我仔细看了看,她确实是蔡婆婆,这时候心里面的恐惧才慢慢下去了。
我小时候就跟着爸妈到了市里面,只是过年的时候才回老家一趟。家里面的亲戚都认不全,但是对于蔡婆婆却知道的很清楚。因为她太特殊了。
蔡婆婆是山村中的神秘人物,有的人说她能走阴,给阴间的死人送信。有的人说她能请神,和菩萨罗汉有交情。
这些话以讹传讹,真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蔡婆婆白天的时候睡觉,晚上的时候出来活动,和正常人都不一样。她每次出来的时候,都点着一盏白灯笼,在村子附近乱转。过年的时候我亲眼见过几次。
以前我见了蔡婆婆,总像是见了鬼一样跑开。今天我见了真鬼,才知道蔡婆婆比鬼和蔼多了。我抓住她那双苍老干枯的手,带着哭腔说:“婆婆,你救救我。有鬼要抓我。” [^妙~笔~阁*]
蔡婆婆叹了口气:“孩子,你跟我来吧。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也是你的命。”
这几句话我不太懂,感觉蔡婆婆似乎知道我遇见什么事了一样。不过我已经吓得脑子都麻了,一句话也不敢问。
我跟着蔡婆婆摸着黑走了一会,就远远地看见了村子。蔡婆婆指了指村子说:“你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安全了。”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又嘱咐我:“这件红袍子不要扔掉。回去收好,以后可能用得着。”
然后她提着灯笼,又向村子外面走了,她嘴里面嘟嘟囔囔的,听起来像是在念经,又像是在和谁说话。
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在蔡婆婆背后小声的说了句:“谢谢。”然后飞快的向村子里面跑。
我摸着黑找到自己家,然后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我稍微松了口气,不过一颗心仍然七上八下的。我蜷缩在墙角,两眼死死地盯着门口,生怕那只鬼会闯进来。
我在地上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终于慢慢的缓了过来。我扶着墙站起来,忽然,我听到屋子里面有人在喘气,紧接着“嘿嘿”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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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笑声是从我妈的房间里面传过来的。我咬了咬牙,从地上提起来一只凳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向那间屋子走过去。我现在像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女土匪。
我的身体靠在墙上,然后轻轻推了推卧室的门。那扇门是虚掩着的,被我一推就开了。我在墙上摸索了一会,把卧室的灯摁亮了。
我看见我妈和衣躺在床上,鞋也没有脱,被子也没有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房顶。嘴里面时不时嘿嘿的冷笑一声。
我紧张的咬了咬嘴唇,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妈,你怎么样了?”
我妈不理我,只是嘿嘿的笑。
我走到屋子里面,轻轻地摇了摇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知道傻笑。我慢慢地把凳子放下来,坐在床边。我看着我妈,脑子里面乱纷纷的:“她怎么了?今天是怎么了?”
月亮又出来了,从窗户里面照进来,我坐在月光下,感觉很无助。
我想了想,把找出来,一遍一遍的给我爸打电话。有几次明明打通了,却没有人接。我现在真的想大哭一场,可是我又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把红袍子脱了下来,换上了衣服,然后坐在凳子上想办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渐渐地亮了。我听见街上开始有人走动、说话。
农村的人起床普遍比较早,我看了我妈两眼,就向外面跑。我站在大门口,看见一个远房大伯,正在街上遛弯。
我连忙叫住他:“大伯,你帮我看看我妈,她这是怎么了?”
大伯看见我之后先是一愣,然后不冷不热的说:“你也回来了啊?”他跟着我走到家里面,摸了摸我妈的额头,犹豫着说:“像是病了,我帮你找个医生来看看吧。”然后就匆匆走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真的带来了一个老医生。这医生大概有六七十岁了,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挺有经验的。他又是摸脉,又是听心跳。然后皱着眉头说:“好像看不出问题来。”
我着急地问:“没有问题?那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医生为难的看了一会,说:“我估计不是生病了,倒像是撞见东西了。你们不如请一个神婆看看。”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小山村有些愚昧落后。生了病一半靠医学,一半靠请神婆。如果是别的时候医生说这番话,我早就生气了。但是这次不一样。
昨晚上我妈又是插白旗,又是烧纸轿子的,可不是撞见东西了吗?
我点了点头:“对对对,我应该请神婆。我去找蔡婆婆。”
大伯叫了我一声:“蔡婆婆白天不见人。你晚上再去吧。”
我回头看了看我妈:“我妈都这样了,我等不下去。蔡婆婆见不见人,我都得去找她一趟,请她务必过来。”
我走到大街上,忽然发现,一夜的工夫而已,我好像坚强了不少。
我叹了口气,快步走到蔡婆婆家门口。我看见两扇黑大门上面贴着对联,因为风吹日晒,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而且那两张纸已经失色发白,倒像是挽联一样。
我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我又推了推门,大门吱呀一声,被我推开了。一阵冷飕飕的风从里面吹出来,让我感觉全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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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门口有点不敢进去,又叫了一声:“蔡婆婆,你在家吗?”
蔡婆婆还是不理我。于是我硬着头皮走到院子里面了。
我知道她肯定在家,村子里面都是这么传的:蔡老婆子,白天不出门,晚上不进家。
小院很干净,和我家的院子区别不大。可是我又觉得,这里和别人家都不一样。可是哪不一样呢?我又说不上来。
我正在四处打量,忽然听见屋子里面传来蔡婆婆的声音:“是如意吗?”
我忙答应了一声:“是我。蔡婆婆,我妈……”
我还没有说完,蔡婆婆就不冷不热的说:“你回去吧。我白天不见人。”
我愣了一下,又硬着头皮说:“可是我妈像是撞到脏东西了,我很担心她。婆婆,你帮帮我……”我这几声有点哀求她的意思了。
屋子里面沉默了好一会,我有点怀疑蔡婆婆已经睡着了。我正等的心焦的时候,蔡婆婆嗯了一声:“你妈是撞见东西了。放心吧,她死不了,晚上我去看她。”
我很担心我妈,希望蔡婆婆马上跟着我走。但是我又知道她的脾气,万一惹怒了她,那就更不好了。于是我隔着窗户说:“谢谢婆婆。我先走了。”
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蔡婆婆忽然又说:“晚上你不必来找我,守着你妈就行。我自己去你家。”
我答应了一声,帮她把院门重新关好。就转身走了。
等我走到街上的时候,一扭头看见街边有一丛翠绿的小草。我心里面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蔡婆婆家哪里不对劲了。”
活人气!她的家里面没有一点活气。不仅没有小动物,连杂草都没有一根。好像那个院子里面不应该存在生命一样。
我回头望了望那两扇黑大门,吐了吐舌头,加快脚步匆匆走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老医生已经走了,大伯正不耐烦的在院子里面转圈。他看见我回来了,冲我点了点头:“好好守着你妈吧,她暂时没什么事。”然后就走了。
他根本没有问我是不是把神婆请来了,好像一秒钟都不愿意呆在我家似得。其实这幅样子我已经看惯了。老家的亲戚似乎都不太喜欢我们。面热心冷,敷衍的很。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这样,我妈依然很固执,每年都要带我回来。
这一整天,我只喝了点稀粥,其余的东西根本吃不下去。我用粥喂我妈,她倒迷迷糊糊的吃了一点。而我爸的电话依然打不通。看样子,我只能等着蔡婆婆了,看看她怎么说再做决定。
我坐在凳子上,一直守着我妈,直到红日西坠,月上枝头。
忽然,我听见啪啪啪啪,四声叩门声。我连忙站起身来,要去开门。这时候,又是啪啪啪啪,四声叩门声。
我知道外面是蔡婆婆。因为正常人叩门习惯三声。只有她是四声。
我连忙跑过去,把门打开了。
蔡婆婆仍然提着灯笼,颤颤巍巍的走进来了。她一进院就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好一座死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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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宅。但是单从字面意思上,也能猜到我们家出了大事了。
我着急的拽住蔡婆婆:“什么是死宅?我妈会怎么样?”
蔡婆婆扭过头来,上下打量我。她把我从头看到脚,然后淡淡的说:“死宅当中,没有活人气,寸草不生,连虫子蚂蚁都不敢来……”
我心里面咯噔一下,忍不住想:“蔡婆婆的院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这时候,我又听见蔡婆婆说:“你们家之所以会出现死宅,和你妈没有关系,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了。”
她一边说这话,一边提着灯笼向屋子里面走。
我跟在她身后,心里面一阵迷糊:“和我妈没有关系?那我家的死宅是怎么来的?”
我妈躺在床上人事不知,我现在心里乱的很,也没有心情刨根问底的想这些事了。只是跟着蔡婆婆走到我妈的卧室里面。
蔡婆婆吩咐我把灯关了。
屋子里面马上黑了下来。只有蔡婆婆手里的灯笼亮着,灯笼光暗暗地,让屋子里面显得有点阴森。
蔡婆婆坐在椅子上,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放在我妈的身上。她像是在捏我妈的骨头一样,从额头摸到脚尖。这样摸了一遍之后,她就站起身来,一个劲的摇头。
我挺担心的问:“我妈怎么样了?”
蔡婆婆想了一会,说:“我得试试才知道。”
她把蜡烛从灯笼里面拿出来。她端着那支蜡烛,颤颤巍巍的举到我妈身边。蜡烛距离我妈半米多的时候,忽然灭了。
我奇怪的咦了一声:“好端端的,怎么灭了?”我摸索着从桌上找来了打火机,想帮着蔡婆婆把蜡烛点着。
她摇了摇头,从怀里面取出打火石来。用古老的办法把蜡烛点着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蜡烛放进灯笼里面。
她直起腰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灯笼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我有点害怕。
蔡婆婆伸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孩子,你妈已经死了。”
我一听这话,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我拼命地咬自己的舌尖,昨天的伤口还没长好,一阵刺痛让我清醒过来了。
我扶着床沿,忍不住落下泪来:“怎么会死了?我妈怎么会死了?这怎么可能?”我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而蔡婆婆站在旁边:“孩子。有生就有死。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时候,我妈忽然嘿嘿笑了一声。 百度嫂索#》笔》阁 —我的未婚夫白狐大人。
我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一阵狂喜,我扑到床上,使劲抱着我妈:“妈,你没死,你还活着呢。”
我妈不说话,只是嘿嘿的傻笑。
我站起来,拽着蔡婆婆的手:“婆婆,我妈还活着呢。”
蔡婆婆摇了摇头:“你看见她还活着呢,其实她已经死了。她的魂已经丢了。在床上躺七天,身子也就彻底死了。你看看,她现在出的气已经是死人气了,我的灯都被吹灭了。”
我抓住蔡婆婆的胳膊,苦苦哀求:“能不能救救我妈?帮她把魂魄找回来?”
蔡婆婆的神色很犹豫,我感觉她能做到,但是不太想管这件事。我脑子一热,两腿一弯就要跪下去。
蔡婆婆扶住我,叹了口气:“也罢,也罢。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帮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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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婆婆答应要救我妈,我当然开心得很。不过她又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我就有点不明白了。我小小的年纪,能有什么面子?
蔡婆婆见我满脸疑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原来你还不知道。不过没关系,等你妈醒过来了,你再问她吧。算算日子,你也该知道了。”
我虽然满肚子好奇,但是没有再问。因为我知道蔡婆婆脾气古怪,她如果不想说什么事,任凭你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蔡婆婆提着灯笼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自言自语的说:“要想救她。就得找到她的魂魄。不过……她的魂魄丢在哪了?活人恐怕不清楚,得问鬼。”
我听见“问鬼”两个字,心里面就打了个哆嗦。我小声的说:“鬼会帮我们吗?我觉得他们很可怕。”
蔡婆婆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我的话。她把灯笼交到我手里面,然后在怀里面掏了掏,又掏出七只蜡烛来。
她带着我走到客厅里面。用火石点燃了蜡烛,然后摆在了地上。我看见这七只蜡烛的位置弯弯曲曲,如果连成一条线的话,很像是北斗七星。
果然,蔡婆婆伸出手来,在地上量了一会,把灯笼放在了北极星的位置。
她叹了口气:“孩子,今天我为了你,可是连老命都豁出去了。你以后可要知恩图报,救救我这个老婆子啊。”
我奇怪的看着她:“怎么救你?”
蔡婆婆站起身来,捶了捶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将来婆婆有什么要帮忙的,我肯定会帮你。”
蔡婆婆满意的嗯了一声,把火石塞在我手里面:“过一会,这些蜡烛可能会灭掉。哪一只灭了,你就把它重新点着。如果七只蜡烛全都灭了,你就不用点灯了。你要跑到院子里面去。使劲捂住我的口鼻。”她顿了顿,又说:“你的动作要快,如果连灯笼里面的蜡烛也灭了。婆婆可就得死了。”
我有些害怕的问:“捂住口鼻就死不了了吗?”
婆婆淡淡的嗯了一声:“封住七窍,那只鬼就没办法取出我的魂魄来了。”她说了这话,就走到院子里面去了。
直到她站在院子里面,对着月亮慢慢跪下来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原来问鬼这么危险,一不留神,就会被鬼勾走魂魄。 [Miao&bige]. com 首发。
我心里面忽然一阵感动,我暗暗地发誓:“蔡婆婆,将来给你养老送终,就包在我身上了。”
其实过了很久我才知道,蔡婆婆确实有求于我。不过她求我做的事,比养老送终可难多了。
我蹲在地上,一手握着一只火石,两眼却直勾勾的盯着蔡婆婆。
她对着月亮不住的磕头。然后从嘴里面发出一阵怪叫来。这叫声时而悠长,时而短促。有时候像是蛤蟆在哭泣,有时候像是乌鸦在冷笑。
我蹲在屋子里面,听得头皮发麻。
忽然,外面的树影剧烈的晃动起来了。紧接着有一个大旋风,砰地一声,撞开了我家的大门,闯了进来。
蔡婆婆如临大敌一样,改跪为坐。她嘴里面的叫声更加急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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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面没有灯火,只有天上的月光照下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蔡婆婆坐在圆月下面,像是坐在黑暗的大海中。她是一艘孤独地小船。从门外撞进来的旋风,就像是大海中的波浪,让蔡婆婆的身子不停地摇晃。
我低头看了看蜡烛。院子里面飞沙走石,屋子当中的蜡烛却安静得很。它们亮着黄色的火苗,让人觉得很温暖,也很脆弱。
过了一会,旋风安静下来了。它把蔡婆婆整个裹在里面。蔡婆婆只剩下一个黑影,在尘土中若隐若现。我听见她的嘴里面发出一阵怪叫声。
这叫声响一会,停一停。再响一会,再停一停。就像是在和人对话一样。
这番对话只经历了短短几分钟,但是我却觉得有几年那么漫长。
蔡婆婆从旋风中艰难地站起来,然后挥舞着手臂说:“你走吧,你走吧。”这一次,她用了人类的语言。
可是那旋风却不肯走,它绕着蔡婆婆转圈,风势越来越大。
蔡婆婆愤怒的吼叫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旋风裹着石头和泥沙,刮得呜呜响,像是一只鬼魂在凄厉的嚎叫。
忽然我感觉屋子里面一暗,我低头一看,七只蜡烛已经灭掉了三只。我吓了一跳,连忙取出火石,手忙脚乱的点蜡烛。
我点燃一盏,就有另一盏被吹灭。到后来,它们灭的越来越快,我再也来不及把它们点着了。
七盏灯都灭了。只剩下不远处的灯笼,还在独自亮着。不过它的火苗也在剧烈的晃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灭掉。
我想起蔡婆婆的嘱咐来,什么也顾不得了,把火石扔在地上,硬着头皮跑了出去。
我右脚跨出屋门,感觉一阵寒风吹过来,冻得我打了个哆嗦。明明是中秋,院子里面却像是寒冬一样。
蔡婆婆就在我五步远的地方。可是这五步路变成了西蜀山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我弯着腰,使劲的顶着旋风,一步步接近蔡婆婆。我已经走到旋风里面了,我听见里面有一个恐怖的声音,正在肆意的怪笑着。我被刮得东倒西歪,根本睁不开眼睛。我只能伸出手,四处乱摸,我摸到一个冰凉的身体,像是冬日里的冰雕一样。 360搜索 妙-筆-阁:我的未婚夫白狐大人 更新快。
我睁开眼睛,看见蔡婆婆面色发青:“孩子,别怕。按我说的来。”她举起两只手,封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脑子里念叨着:“封住七窍,就不会被勾走魂魄了。”我伸出手,一手捂住她的口鼻,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双眼。
那旋风绕着我徘徊,我听不到它说话,但是能感觉到它在威胁我。我怕得要命,使劲咬着嘴唇,不让我自己哭出来。
过了一会,旋风慢慢地消散了,院子里面恢复了平静。鬼已经走了。
蔡婆婆精疲力竭的坐在院子里面,大口大口的喘气。她拍着我的手,满脸笑意:“你赢啦,你把那只鬼赶跑啦。”
我还是第一次见蔡婆婆笑,我揉了揉眼睛,把细小的尘土擦掉:“我什么也不会做,那只鬼不是我赶跑的。”
蔡婆婆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显然不想和我争论这个问题了。她慢慢地躺在地上,两眼看着天上的明月:“我问出来了。你妈妈的魂魄在绝户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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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户坟不是一座坟,而是一片坟。谁也不知道坟里面埋的是什么人,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只知道那些坟墓层层叠叠,垒得像是一座坟山一样。
我听到绝户坟的名字,心里面就一凉。我小时候就听过绝户坟闹鬼的传闻。我妈的魂魄被困在里面,还能找得回来吗?
我望着蔡婆婆。蔡婆婆却摇了摇头:“孩子,你别看我,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啦。绝户坟我是万万不敢去。”
我拽住蔡婆婆的胳膊:“我妈的魂魄,还能找回来吗?”
蔡婆婆犹豫了一会:“母女连心。如果你去找的话,倒有可能找到。只不过……里面危险得很。有很多人走错路,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孩子,你听我一句话,别去了。”
我感觉身子有些发虚,向后退了一步,坐在床上。我妈躺在枕头上,又咯咯笑了一声。
我闭上眼睛,使劲的抬起头来,不让眼泪顺着两腮流下来,我很坚决地说:“我去。我去绝户坟。婆婆,你告诉我怎么把她带回来。”
蔡婆婆倒背着手,微驼着背,在屋子里面焦躁的转圈。过了一会,她对我说:“我不知道,绝户坟里面有什么,没人知道。”
她想了想,把地上的灯笼捡起来。将里面的蜡烛取了出来。我看的清清楚楚,那蜡烛是大红色的,好像办喜事用的红蜡烛的一样。
她小心翼翼的把蜡烛捧在手心里:“这盏灯笼送给你。你给它换上一只蜡烛,点亮了,提着它去绝户坟吧。如果看到你妈了。就小声的叫她的名字,把她带回来。如果幸运的话,那些鬼不理你,你们就平安的回来了。如果倒霉的话……”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不过我也猜到了,于是帮她补充:“如果倒霉的话,我就死在那里了?”
蔡婆婆叹了口气,嘟囔着说:“那样,也算是尽孝了。”她捧着红蜡烛,颤颤巍巍的向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嘟囔:“一个孝字,千斤重。嘿嘿,重的很呢。”
她就这样捧着蜡烛走了。而我从地上捡起一只白蜡烛,放进灯笼里面点燃了。我提着蜡烛看了看我妈,然后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蛋:“妈,我一定救活你。等你醒了,还接着训我,说我懒,说我嫁不出去。”
我说了这两句话,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吧嗒吧嗒的落在我妈的枕头上。
我很不淑女的用手擦干了眼泪,提着灯笼出门了。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钟。我要在今夜,把我妈救回来。
绝户坟就在村子外面,人人都知道。早些年经常有人误闯进去,据说是里面的小鬼故意勾人。再后来,村民绕着它种了一圈树作为标记。提醒人不要靠近。
几年过去,那些树长成了密林。这片树林在慢慢地扩张,它像是绝户坟的手一样,悄悄地向村子的方向伸过来。
我提着灯笼走了一会,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树林了。
月光很好,但是照不透密林。我站在小路的尽头,举起手里的灯笼,试探着向里面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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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其实没有多宽。硬着头皮走十来步就能穿过去。不过有太多人信誓旦旦地说,里面有鬼打墙,进去之后,转到天亮也出不来。
我正向里面张望,忽然有人拽了拽我的衣角,然后脆生生的喊:“姐姐。”
我吓得头皮发麻,猛地转过身子来。
我看见身后站着两个小孩。一个男童,一个女童。他们身上穿着对襟的绸子衣服,头顶上梳着总角。胖乎乎的很可爱。
不过,大半夜出现在绝户坟的小孩,长得再可爱也让人觉得恐惧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清醒过,我知道,他们不是活人。
我紧握着灯笼,尽量让声音平稳一些:“你们要做什么?”
那女童睁着大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姐姐,你想不想和我们玩游戏啊。”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尽量和蔼的说:“姐姐还有点事要做,你们俩玩吧,好不好?”
那男童很失望地说:“可是少一个人就不好玩了。”
他们两个一边说话,一边跑过来,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衣角。我急得出了一身冷汗。我轻轻地挣了挣,根本挣脱不开。
他们两个开始的时候,还在撒娇求我留下来玩游戏,到后来,声音渐渐变得凶狠,看样子是要强迫我了。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就玩一会行不行?姐姐还有事呢。”
这两个小孩马上高兴了,拍着手说:“你赢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我心中打鼓:“如果赢不了呢?”
两个小孩笑嘻嘻的站在我面前:“咱们玩石头剪刀布。”
我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个简单。如果你们要和我玩上吊跳井的,我今天可真就走不了了。”
男童和女童晃着拳头催我:“姐姐,快点,我们要开始了。”他们两个齐声念着:“剪刀……石头……布!”
我和男童出了剪刀,女童出了布。很显然,她输了。
我心里面一喜:“我赢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男童摇了摇头:“你要把我们两个都赢了才可以。”然后他扭过脸去,对着女童说:“我的剪刀可要剪坏你的布了。”然后他伸出两只个手指,在女童的手掌上夹了一下。
他的手指真的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样,把女童的手掌剪开了一条伤口。这伤口血肉模糊,我看的心惊肉跳。可是女童像没事人一样,仍然笑嘻嘻的。
男童看了看我:“姐姐,你也剪她一下。”我摇了摇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男童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赢了还不剪,一点都不好玩。”不过,幸好他没有强迫我。
女童出局了,只剩下我和男童,我们两个又摇晃着拳头:“石头……剪刀……布!”
男童是石头,我很不幸是剪刀。他开心的看着我:“姐姐,你的剪刀要被石头砸烂了。”
我看着女童手掌上的伤口,越来越害怕,尖叫了一声,提着灯笼就要向远处跑。
可是他们两个手脚快得很,一下把我拽住了。女童把我的手掌抓起来,兴奋地向男童叫:“快砸,快砸。”
我看见她脸色发青,眼睛里面只有黑眼仁,没有白眼珠,已经完完全全变成鬼的模样了。
这时候,远处的天际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啸声。像是狼嚎,不对,像是虎啸,不对,更像是龙吟。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划过天际,恰好映在正圆的月亮上。
白月黑影,美得像是画在团扇上的工笔画。我出神的望着它,甚至忘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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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在月中停留了几秒钟,然后越来越大,它竟然是向我飞来的。
几秒钟后,一阵清风扑面。我看见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他神色淡然,虚立在空中。夜风呜呜的吹着,白衣飘飘,恍若仙人。
他像是故意的一样,对我视若无睹,反而扭头去看那两个小孩。他淡淡地说:“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我的人也敢害。”
声音不急不缓,没有任何温度,更察觉不到半点怒意。但是我真的体会到了不怒自威是什么感觉。
那两个小孩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使劲的触碰着地面,他们在磕头,嘴里面还要连声说:“我们兄弟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这两个小孩已经现了原形,分明是两个青面獠牙的厉鬼,再也没有刚才那胖乎乎的可爱模样了。
他挥了挥手:“去吧。杀你们倒脏了我的手。”
那两个小鬼欢喜至极的叫了一声:“多谢白狐大人。”然后就飞快的溜走了。
这时候,他终于转过身来,上下打量我,眼睛里面带着嘲讽的微笑。我看见他胸前那朵红梅,知道他就是昨天要和我冥婚的厉鬼。
我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又开始打哆嗦。我心里面忍不住想:“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他一步步的逼近我,有些不快的问:“你怕我?”
我点了点头,有些哆嗦着说:“你是鬼,我当然怕。”
他摇了摇头:“我不害你,你为什么要怕?更何况,刚才我救了你一次。”
我心想:“你都把我弄到棺材里面了,还不是要害我?”不过这话我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只是小声回答:“我胆子小,你不害我,我也怕。”
他扭头看了看密林:“敢来绝户坟,你的胆子并不小。”他像是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做我的妻子,倒也勉强合格。”
不知道为什么,这“勉强合格”四个字居然让我有些恼火。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总之我居然嚷了一句:“谁要嫁给你了?我觉得你不合格。”
我喊了这一声,忽然眼前一花,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他的怀里了。他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告诉我,我怎么不合格了?”
我又是怕,又是羞,根本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徒劳的挣扎。
他像是长在我身上了一样,纹丝不动。而且还要好整以暇的问我:“来绝户坟找你妈妈?”
我停止挣扎,嗯了一声。紧接着我脑筋一转,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妈在这里?”
他随口说:“前天我看见她失魂落魄的从这里走出来。大概把魂魄丢在这里了。”
我有些困惑地说:“不对。昨天晚上她还在和我说话。怎么会是前天出事的?”
他在我耳边轻笑了一声:“你难道没有听过鬼上身吗?昨晚和你说话的,是我。”
只是一句话,让我彻底明白了。这个家伙,他看见我妈丢失了魂魄,于是操纵着我妈的肉身,把我叫回老家,半夜把我骗出去,让我嫁到他的坟墓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这个消息,不仅没有生气,心里面反而有些释然。因为我终于可以确定了,我妈还是爱我的,她到底不会让我嫁给一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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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推了推他,非但没有把他推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了。我只好听天由命的站在地上,心烦意乱的研究他胸前的梅花。
他在我耳边说:“你就这样进绝户坟,是没有办法把人救出来的。这地方反而会再多一个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
我心中一动,马上想起来一种可能:“你是不是可以救人?”
他微笑着看了看我:“我有办法,只不过……”
我盯着他闪闪发亮的眸子:“只不过什么?”
他嘴角带着戏虐:“只不过,不是免费的。你要付出一点代价……”
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心想:“世界上还有这么无赖的鬼吗?”我犹豫了一会,问:“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我要你认可我们的婚事。从此与我夫妻相称,不许再亲近其余的男人。”
我愣了一下,心里面有些苦涩:“这么说,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吗?”如果我不答应他,我妈熬不过七天就会死。倒不如先稳住他,倒还有很多转机。
于是我点了点头:“好,我认可婚事。”
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你的眼珠一只在乱转,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张了张嘴,正要争辩两句,想不到他忽然捧住我的脸,俯下身来。
冰冷的嘴唇带着青莲的气息,我吃了一惊,张嘴要叫喊,想不到柔软的舌头趁机伸了进来。他的舌头虽软,上面却有不容质疑的霸道。
我从喉咙里面发出一声叹息,感觉四肢百骸都被他控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吻或许只有几秒钟,我却感觉过了几个月,甚至几年。因为我魂飞天外,已经彻底失去时间的概念了。
直到他放开我,我才终于恢复神智,意识到自己被一只鬼强吻了。
我怒火中烧,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这一次我倒把他推开了。我向后退了两步,伸手指着他,我又羞又气,手指在不住的发抖。
我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这算什么?”
他却微笑着说:“现在,你不怕我了吧?”
我顿时一愣:“对啊,我怎么不怕他了?”刚才我有恼火,有生气,却真的没有害怕。我明知道他是鬼,却一点惧意都没有。这是为什么?或许,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害我……
我正乱纷纷的思考,他却微笑着说:“看来这个办法果然管用。你如果再害怕的话,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再照这样帮帮你好了。”
我气得面色铁青,占了我的便宜,却要说的这么勉强?
我瞪了他两眼:“你什么时候去救我妈?”
他看了看天:“今天太晚了。明天太阳落山之后,我在这里等你。”
我点了点头:“一言为定。”然后转身就走。我是一秒钟都不想见到这个人了。不对,是这个鬼。
没想到他却叫住我:“你先别走。你要在天亮之前,砍一捆草背回去。”
我奇怪的问:“这是为什么?”
他站在我面前,淡淡的说:“我要用它来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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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户坟是山村的禁地,没有人敢靠近这里。所以这个地方有疯长的树,也有疯长的草。
那白衣鬼的意思,大概是让我在这里割草吧。
我摊了摊手:“我没有镰刀。”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用手拔。”
我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
他点了点头,然后催促我:“你动作快一点,马上就天亮了。”
我只能蹲下去,徒手拔草。草很嫩,我拔了几颗之后,手上就沾满了露水与草汁。
今夜很安静,我在安静的月亮下面,被一只鬼监督着,在坟地旁边拔野草。我叹了口气,心想:“我这几天过得真是……真是太疯狂了。”
十几分钟过去了,我两手酸疼。手掌上被锋利的草叶割开了几道口子。我抬起头,看见他悠哉悠哉的站在旁边,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生气:“喂!你不帮帮我吗?”
他摇了摇头:“这些草,只能由你自己来拔。”
我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无论你是鬼是妖,总也是个男人。让我一个女生干这种活,这算什么?”
我这话只是随口抱怨,没想到他神色一黯,似乎有所触动。他柔声说:“我没有办法帮你。母子连心,要你亲自拔的草,才能救你母亲的性命。”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干活。
直到我累得满头大汗,他才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然后指挥着我,用几根柔韧的草编成一条简易的草绳,把野草捆成一捆,背在身上。
我又是累,又是疼。一身泥土与露水,简直狼狈到极点。虽然明知道对方是鬼,也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没想到他笑着说:“怪不得你妈经常说你懒。看来知女莫若母。”
我冷哼了一声:“她还经常说我嫁不出去呢。没想到,有这么个如意郎君。”
我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摆明了是在讽刺他。没想到他居然照单全收,点点头说:“看来,你对我很满意。”
我呸了一声,背起那捆草:“我回家了。”
他在我身后说:“回去之后,把草放在你母亲床下,天黑之后,记得再背到这里来。”
我头也不回的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就走了。
我的身后再也没有声音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再听他和我说句话。
村子里面的鸡叫了,我忍不住回过头去。发现那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人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加快脚步回家了。
我按照他的吩咐,把这捆草塞在了我妈床下。然后洗了个澡,就沉沉的睡着了。
或许是太累了,我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我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外面已经红日偏西了。我居然睡了一整天。
我妈还是老样子,我只能寄希望于今天晚上了。
我手忙脚乱的做了一点饭,那味道实在不敢恭维。想想今晚上还要再去绝户坟,我就更加食难下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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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户坟是山村的禁地,没有人敢靠近这里。所以这个地方有疯长的树,也有疯长的草。
那白衣鬼的意思,大概是让我在这里割草吧。
我摊了摊手:“我没有镰刀。”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用手拔。”
我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
他点了点头,然后催促我:“你动作快一点,马上就天亮了。”
我只能蹲下去,徒手拔草。草很嫩,我拔了几颗之后,手上就沾满了露水与草汁。
今夜很安静,我在安静的月亮下面,被一只鬼监督着,在坟地旁边拔野草。我叹了口气,心想:“我这几天过得真是……真是太疯狂了。”
十几分钟过去了,我两手酸疼。手掌上被锋利的草叶割开了几道口子。我抬起头,看见他悠哉悠哉的站在旁边,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生气:“喂!你不帮帮我吗?”
他摇了摇头:“这些草,只能由你自己来拔。”
我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无论你是鬼是妖,总也是个男人。让我一个女生干这种活,这算什么?”
我这话只是随口抱怨,没想到他神色一黯,似乎有所触动。他柔声说:“我没有办法帮你。母子连心,要你亲自拔的草,才能救你母亲的性命。”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干活。
直到我累得满头大汗,他才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然后指挥着我,用几根柔韧的草编成一条简易的草绳,把野草捆成一捆,背在身上。
我又是累,又是疼。一身泥土与露水,简直狼狈到极点。虽然明知道对方是鬼,也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没想到他笑着说:“怪不得你妈经常说你懒。看来知女莫若母。”
我冷哼了一声:“她还经常说我嫁不出去呢。没想到,有这么个如意郎君。”
我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摆明了是在讽刺他。没想到他居然照单全收,点点头说:“看来,你对我很满意。”
我呸了一声,背起那捆草:“我回家了。”
他在我身后说:“回去之后,把草放在你母亲床下,天黑之后,记得再背到这里来。”
我头也不回的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就走了。
我的身后再也没有声音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再听他和我说句话。
村子里面的鸡叫了,我忍不住回过头去。发现那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人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加快脚步回家了。
我按照他的吩咐,把这捆草塞在了我妈床下。然后洗了个澡,就沉沉的睡着了。
或许是太累了,我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我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外面已经红日偏西了。我居然睡了一整天。
我妈还是老样子,我只能寄希望于今天晚上了。
我手忙脚乱的做了一点饭,那味道实在不敢恭维。想想今晚上还要再去绝户坟,我就更加食难下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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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整天,没有一个人来探望我们。蔡婆婆不关心我们的生死,情有可原。可是我的那些亲戚呢?居然也装聋作哑。
我一边给我妈喂饭,心里面一阵气苦。我感觉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
太阳已经落山了,黄昏很短暂,紧接着就是黑夜。
我找了一只新的蜡烛,换在灯笼里面。然后背着那捆草,提着灯笼走了。
草捆沉重,压在我的脊背上。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背着我妈的性命一样。我看着灯笼中的火苗,咬了咬牙。无论我多么害怕,多么不情愿,我也要一步步的走下去,把我妈救回来。
我正在暗暗发誓。忽然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你再继续走,就要走到别人坟头上了。”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发现我已经走到密林边缘了。再走几步,就会进入绝户坟的范围。
那只鬼仍然穿着白衣,正一脸嘲讽的看着我。
我把草捆扔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这捆草我背来了,你快救人吧。”
他一步步向我走过来,眼睛里面满是笑意。我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挡在我们中间:“你要做什么?”
他微笑着问:“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我脸上有些发烧,没有答话。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像是要强吻我。这话我绝对不能告诉他,不然他肯定会趁机占便宜,而且还要说一句,是我要求的,他勉为其难满足我的请求……
他冲我笑了笑:“你闭上眼睛,我要救人了。”
我点了点头。先捂住嘴巴,然后才闭上眼睛。
两分钟不到,他就轻声说:“好了。”
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我妈正站在他身边。我又是惊讶,又是激动,有些结巴的说:“妈,你……你回来了?居然这么轻易就没事了……”
我欢喜的扑过去,可是我那所谓的鬼丈夫拦住我了:“别去。那不是真的。是我用杂草扎成的草人。”
我顿时大失所望:“原来是草人。”
他笑眯眯地说:“过一会,咱们用草人把真人换回来。”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喜,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现在有些感激他了。
他在怀里面掏了掏:“你把这个戴在脖子上面,关键时候,能够救你一命。”
我接过那样东西,发现是一块美玉。这块玉晶莹剔透,像是中秋的满月。而在美玉的中间,又有一道黑影。像是有一个翩翩若仙的人,正在掠过月亮。
我借着月光,看见美玉上刻了两句诗:“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我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就把这块玉戴在身上了。这倒不是我贪图宝贝。只是我已经了解这家伙的脾气了,他想要做什么事,根本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如果我拒绝这块玉的话,他总有办法给我戴上,我还是老老实实地,顺着他的意思来吧。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收了他的美玉,就不好意再板着脸了。于是假装热情地问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指了指我胸前的美玉:“你猜猜?”
我奇怪的把美玉拿起来,又念了一遍那两句诗。嘴里面嘀咕道:“今人,古月……古月……”
我指着他惊叫了一声:“古月胡。你是狐狸。是了是了,昨晚上那两只厉鬼,不是叫你白狐大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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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似乎不大同意我的说法。他张了张嘴,像是要反驳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摆了摆手:“我的身份,以后再告诉你,今天晚上,先救你母亲。”
我心里面一暖,心想这家伙倒也不算太坏,还记得救人的事。
后来我开始叫他白狐,他也没有表示反对。
他指了指草人,让我背在身上。
这草人和我妈长得一模一样,我走到它身边的时候,心里面怪怪的。不过当我背起它来的时候,我就发现,它的分量很轻,确实是一捆草的重量。看来是白狐用障眼法,将它变成这样的。
白狐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柔声说:“你到了绝户坟,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慌张。只要找到你的母亲,用草人把她换回来就行了。坟地里面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绝对不可以动。快去快回。”
我歪了歪脑袋,躲开他的手,有些慌乱的问:“你……你不和我一块去吗?”
他满脸歉意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不想让你抛头露面做这种事。只不过,这绝户坟我去不得,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他面色阴郁的说了很多话,而我心里面却只想着第一句:“我是你的妻子?哼哼,我现在受制于人,暂时不反驳你,等我将来有了机会,肯定要逃走的。我可不想嫁给一只狐妖。”
我正在出神,他拍了拍我的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答应了一声,就背着草人,提着灯笼向绝户坟走了。
我走到密林当中,马上感到一阵阴气扑面而来,冻得我打了个哆嗦。我回头看了看,白狐就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似乎在鼓励我。
野外起了一层薄雾,他的身影有些朦胧。
我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本以为,白狐会帮我救出我妈,我只要乖乖等着就可以了。没想到他只是教了我一个办法而已,到头来还要我自己动手。现在我的心情差得很。
毕竟白狐虽然可怕,但是和绝户坟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我提着灯笼,在密林当中三转两转。很快就穿过去了。看来村子里面的传言也不能尽信。这林子当中根本没有鬼打墙。
出了密林之后,月光就重新照下来了。我借着月光,抬头看了看前面。这一眼,就让我愣住了。
我看见无数的墓碑,无数的坟包。一个挨着一个,一个压着一个。层层叠叠。像是一座山一样,从我脚下一直蔓延到远方。而那缺了一口的月亮,就悬挂在这坟山的最顶端。好像也是坟山的一部分似得。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如果是别的时候,我早就掉头跑了。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我得救人。
我咬了咬牙,在心里面说:“妈,我来找你了。”
随后,我就提着灯笼,踉踉跄跄的,向坟山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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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户的意思,就是一家死绝,再无后人。这地方既然叫绝户坟,自然就没有后人来祭拜了。
所以这里杂草丛生,长了有半人高。它们互相勾连,像是在地上织了一张网一样。我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分开杂草,小心翼翼的向上面爬,生怕被它们绊倒。
这里的坟墓因为风吹雨打,有不少已经坍塌了,露出里面朽坏的棺材来。我把脸别过去,尽量不去看它们。可是在这种地方,前后左右全是坟墓,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开始的时候,我见到白骨和泥土混在一块,心里面直打哆嗦,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原来死掉的尸体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活着的鬼。
坟山上没有路,我只能抓着墓碑,艰难地向上爬。一边爬一边张望,期待着能发现我妈的影子。
可是这个地方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影。我不仅没有看到我妈,连一只鬼也没有找到。
我想起“鬼”这个字来,心里面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一阵冷气从背后透过来。
我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想:“可能是我多心了。”
再往上走,就要到坟山顶上了,可是我仍然没有找到我妈。我心里面有点着急,于是提着灯笼,在每一个墓碑周围乱照,生怕她藏在某个地方。
过了一会,我发现其中一个墓碑有点奇怪。它的上面贴着一张白纸。
绝户坟除了石头就是泥土,根本没有活人的痕迹,怎么会有一张白纸呢?我心里面有点忐忑。
我提着灯笼走过去,发现白纸上写着一行字。我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顿时愣住了。
上面写着我妈的名字,还有她的生辰八字。
我心里面又是害怕,又是着急:“谁把我妈的八字贴在这墓碑上了?这不是害她吗?”想到这,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把白纸揭下来。
可是我的手指碰到白纸的时候,我又想起白狐的嘱咐来了:“无论我看到什么,都绝对不能动。” [Miao&bige]. com 首发。
我把手缩回来,咬了咬嘴唇,决定不再管这张纸了。我今晚只要把我妈救回来,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时候,我听到坟山最顶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提着灯笼,悄悄地爬上去。那声音有点像是脚步声,不过比人的声音轻得多了。它响了一阵就不见了,上面又恢复了安静。
再往上走就是山顶了,我停下来,趴在杂草中间,一点一点的伸出脑袋,去看上面有什么。结果这一眼,就吓得我差点掉下去。
我看见月光幽幽的照在山顶上,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坟墓。坟墓跟前,竖着一块红色的石碑。这石碑像是用鲜血浇灌过一样,显得怨气冲天。
而在这坟墓周围,跪着一圈又一圈的小鬼,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我咬紧牙关不敢出声。心想:“怪不得我一路走过来,顺顺利利的,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原来那些小鬼全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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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们像是在虔诚的跪拜那座坟墓,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正在探头探脑的张望。
我借着月光仔细的看了一会,很快就发现了我妈。她果然在这里。
我妈跪在小鬼中间,也像它们那样,正呆呆的向坟墓行礼。
我看她神色恍惚,像是失去了神智一样,我的一颗心顿时就乱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救她。
我要冲到小鬼中间,把她拉走吗?那样的话,小鬼们肯定会把我围起来,连我也要死在这里。我要小声的把我妈叫出来吗?先不要说小鬼们会不会听到,我妈现在的状态,会理我吗?
我趴在草丛当中,眉头紧皱,却又无计可施。我虽然着急,可是时间是无情的,它不会等我。眼看着月移影动,一夜就要过去了。
我真想趴在草丛中,大哭一场。
忽然,我脑袋一激灵,发现了一件事。头顶上的那些小鬼,每隔几分钟,就会站起来,绕着那坟墓走两步,然后重新跪下去。
它们走动的时候,脸上有各种古怪的表情,甚至互相示意,低声交谈两句。等他们跪下之后,就变得木愣愣的,像是一尊尊雕像一样。
我心想:“看来这些小鬼跪下之后,就像是睡着了,察觉不到外界的事了。对于我来说,倒是一个好机会。”
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马上跑上去。而是抓起一把泥土,扔了过去。然后我低了低头,把身子藏在杂草中,从缝隙里面悄悄地观察。
泥土打在那些小鬼身上,它们半点动静都没有。几分钟后,它们照常站起身来,绕着坟墓转圈。好像根本不知道刚才有人捣鬼一样。
我心里面暗暗地欢呼了一声。等他们再一次跪下之后,我背着草人跑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山坡上长满了杂草,泥土被雨水冲刷的很松软。但是山顶上却寸草不生,脚下的地面也硬邦邦的。我低头看了看,地上似乎铺了一层红色的沙子,真是诡异之极了。
我快步走到我妈身后,拽了拽她的胳膊。我妈顺从的被我拽了出来,离开了小鬼的队伍。
我轻手轻脚的把草人放进去,代替了我妈的位置。整个过程,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那些鬼魂。还好,一切都顺利的完成了。
我把我妈背在身上,轻声说:“咱们走吧。”
我妈没有回答。而我提起灯笼,向山下跑去了。
有句话叫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我找到了我妈,急于逃离这个地方。忍不住就有些手忙脚乱。 [^妙~笔~阁*]
我在心里面一个劲的嘟囔:“冷静,冷静。”
可是心脏砰砰的跳着。我根本冷静不下来。结果走了没两步,只听见咔嚓一声,紧接着,脚下一空,我的右脚陷入到一个地洞里面了。
我心里面一惊:“坏了,我肯定是踩塌了一具棺材。”
我的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我急得出了一身汗,两手挥舞着,在周围乱抓,还好,我抓住了一个墓碑,否则的话,刚才就要滚下去了。
等我稳住身子的时候,再看旁边的墓碑,顿时欲哭无泪了。
这墓碑上有一张白纸,纸上写着我妈的生辰八字。而我刚才乱抓的时候,把白纸扯下来了。
这时候,我听见山顶上一阵鬼哭狼嚎声。那些小鬼,彻底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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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户坟的孤魂野鬼,在明晃晃的月亮下面跪拜一座血红色的坟墓,它们一直静悄悄的,像是生怕打扰了墓主人的睡眠一样。可是现在,它们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我急得快要哭了,手忙脚乱的想把白纸重新贴回墓碑上去。可是白纸已经被扯成了两半,即使贴回去也不管用了。
身后的鬼哭声像是夏日的闷雷一样,由远及近,隆隆的碾压过来。
我吓得扔掉了那张白纸,背着我妈连滚带爬的向坟山下面跑。如果这是一座土山倒好了,我可以坐在地上,一路滑下去。偏偏这里有数不清的墓碑,像是路障一样,挡住我的去路。
我只好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我妈,拖泥带水,以最大的速度向下面跑。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可是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鬼。几秒钟后,那呜呜的风声已经到我身后了。
我回头一看,大团的尘土被狂风吹起来,像是海啸一样,铺天盖地的涌过来了。明晃晃的月亮瞬间被这沙尘遮住,失去了光彩。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它,紧接着身子一凉,如同掉进了冰窟里面一样。
我被狂风围住了,换句话说,我被孤魂野鬼围住了。
我的两只眼睛不管用了,我的周围全是黑暗,无所谓天,无所谓地,分不清东南西北。我的脚下高高低低,一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会像是踩在刀尖上。耳边的风声忽然消失了,我想是被人捂住耳朵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提着灯笼,试探着走了两步,可是……可是我家在哪?我该往哪走?
忽然,黑暗中响起一阵奸笑声,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嘿嘿,来了一个女娃子。”
我吓了一跳,东张西望,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时候,忽然凭空伸出来了一只手,就要夺走我的灯笼。我吓得大叫了一声,使劲的向后退。结果这么一退,像是撞在一堵柔软的墙上一样。
我连忙回头,举着灯笼去照,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眨了眨眼睛,发现在黑暗当中,经常有人影一闪而没。 [^妙~笔~阁*]
我听见一个声音,像是有人贴着我的耳朵说话:“留下来吧,留下来吧。这里不愁吃穿,不缺金银,日子好过的很。”
紧接着,我就看见黑暗中伸出不知道多少只手来拽我。我使劲的挣扎,想要逃走,可是周围全是小鬼,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这时候,有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脖子。与此同时,一道白光从我身上发出来。那只手像是被烫住了一样,迅速的缩了回去。我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他来了,是他来了。”
紧接着,又有十几个声音说:“不是他,你看错了,这是个小姑娘。”
先前那只鬼大声叫着:“是他来了。我的手被他弄伤了,肯定是他。”这声音越来越小,那只鬼竟然逃跑了。
我正在诧异,忽然听见身边有人沉声说:“不错,是我来了。”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白狐正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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