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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耳动听”说明声音的 &&&&&& .“声音洪亮”说明声音的 &&&&&&& .“刺耳的尖叫声”说明声音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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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色好、响度大、音调高
声音的三个特征:音调、响度、音色.音调是指声音的高低;响度是声音的大小;音色是声音的品质和特点,与发声体的材料和结构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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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耳动听”说明声音的______.“声音洪亮”说明声音的______.“刺耳的尖叫声”说明声音的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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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悦耳动听指声音的音色好;②声音洪亮指声音的响度大;③刺耳的尖叫声是指声音的音调高.故答案为:音色好;响度大;音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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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每个成语从声学角度分别分析,明确各自包含的声学规律,然后即可解答.
本题考点:
音调、响度与音色的区分.
考点点评:
声音的三个特征:音调、响度、音色.音调是指声音的高低;响度是声音的大小;音色是声音的品质和特点,与发声体的材料和结构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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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元宝式的山谷,南北两条山脉围成一个椭圆形的圈。山谷中间又突起个馒头似的山坡,如果有架直升飞机在空中进行俯瞰,它又象极了一只眼睛,鱼形的眼框中间镶了颗眼球。  山坡顶上最高处是栋塔式建筑,上尖下圆,共有三层,雕梁画栋,飞檐突角,极其辉煌而又精致。山坡被依次像梯田一样分成了好几层,层层叠叠的石屋,密集而又整齐,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整个山坡上。山坡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从顶至坡底修了条笔直的山路。山坡被等分成四份。再加上横向的梯田式石屋,整个山坡极像个被切分整齐的蛋糕或菠萝。坡底到南北山脉中间是一圈大片的稻田。  这时,从山坡南面的稻田梗处响起了腰鼓声,马上坡顶高塔外广场上架着的一面大鼓也被敲起,顿时从石屋处,从四处田梗边,走出了好多人,男女老少都奔走相告:“快去看,又有人浮上碧潭了……”  不一会,一支队伍抬着两个人,沿着田梗走上山坡南面的马路。马路两边早站满了老少乡亲,探头交耳。队伍后面跟着一群蹦蹦跳跳,欢呼雀跃的小屁孩。队伍越走越长,在乡亲们的簇拥下走进了坡顶的塔式建筑。塔前庭处挂有匾额,上书:“紫龙塔”。  塔内第一层像是个大礼堂,开阔空旷,摆着一排排的桌椅板凳。中间几根雕龙绘凤的粗大石柱撑着塔身。礼堂最里面有处扇形高台,高台前依台形筑了一圈石桌。队伍走到石桌前,将抬着的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放在桌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左手托着个小鱼缸式的玉碗,右手拿着根拂尘,走向石台,来到石桌前,俯下身子观察着两位被救者。  “大祭司,这两人怎么长得这么奇特,不会是什么妖怪吧。”  “他们只是毛发颜色有些不一样,应该是外邦远道而来的客人。”大祭司环顾了下四周,立刻兴奋躁动的民众议论声低微了下来。大祭司用手指沾了下左手边玉碗里的水,洒在石桌前躺着人的脸上,他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紫苏刚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个女人的脸,眉间竟然画了只竖着的眼睛。那只眼睛正对着紫苏,着实吓了她一跳。她忽地坐起身,环顾四处,大堂站满了人,一缕阳光从门**进来,衬着人群黑糊糊的一大片,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再回头看那有三只眼睛的女人,身穿一件不知道什么面料的紫纱裙,领口与紫苏的彝族装的立领有些相似,但她的领口更宽更敞开,象朵盛开的花瓣围在修长的脖颈后。五官精致,面容和蔼,正在微笑着冲紫苏点头。旁边逻各斯也坐起了身,同样迷茫地四处张望。  “欢迎你们来到紫龙谷。”那女人声音似有磁性,听着极悦耳动听。还好,她讲的是汉语,看她奇特的打扮,以为闯进了哪个少数民族的村寨了呢。  “我们怎么会到这来了?”紫苏摸摸自己的头,也没发烧。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被称为大祭司的女人,期待她给予答案。  “你们是我们从碧潭捞起来的,我们紫龙谷的碧潭常有人会从潭底浮起,所以我们派有专人在那守着救人。”大祭司又仔细地打量了下紫苏与逻各斯:“现在,请回答我三个问题好吗?”  “第一,你们是夫妻吗?”紫苏以为她会问你们从哪来,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她茫然地摇摇头,听到堂下有人发出了欢呼声。  “第二,你们是恋人吗?”大祭司的神情很专注,似乎她们的答案很重要。紫苏忍不住看了眼逻各斯,逻各斯同样是满脸困惑。紫苏突然想起在哪本书上看来的,说是非洲食人部落有种规矩,若是抓到恋人就会用生死来考验他们之间的恋情程度。于是她又摇了摇头,堂下的议论声更响了。  “哈,这回,我家老二有机会了。”  “你不怕他们生出个怪物来呀。”  “有大祭司在,有什么好怕的!”  这都哪跟哪呀,紫苏突然有种躺在屠案上的感觉,一群人正在饶有兴趣地议论她哪块肉更鲜美,哪块肉更有韧劲。她跳下台子就想跑,却被人一把按住。  “我还有第三个问题没问完呢,你们……愿意留在这里吗?”废话,谁愿意留在这好像食人族一样蛮荒之地呀。  “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不急,典长老,看下各族人都到齐了没有!”  “到齐了……”有人兴奋地大叫。  “等下,李家人还没到,刚刚小敏子去找他爷爷了。”大家齐齐地转头望向大堂门口,似乎李家爷爷一到,就可以坐桌开筵了。  逻各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更是莫明其妙,他也想跳下石桌,但同样被两个壮汉摁住了。  “稍安勿躁,我们紫龙谷不会对任何客人不利的!”大祭司温和的眼神似乎有种安神奇效。紫苏与逻各斯都只好静观其变。  “他们刚刚问我……我们是不是恋人。”紫苏用意念传给逻各斯,逻各斯也很诧异:“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爷爷来了……”门口走进来一个六七十岁的老汉,颤颤巍巍地怪不得来的这么慢。  “好了,紫龙谷十三姓氏家族人都到齐了。请李家大爷站前面来……”大祭司伸手一指,台前早站好了十二个人,他们对千百年来流传下的规矩早已烂熟于心,不必大祭司吩咐,每个家族都已派好代表站在了祭台前。  等李家爷爷也与那十二代表站成一排,大祭司转头面向紫苏二人说:“这是我们紫龙谷十三姓家族代表,你可任选一位作为暂住户。选定的家族将在未来三天向你们初略介绍紫龙谷环境和历史。三天后你们可选择留下或离去……”大祭司话还未说完,却见台下李家爷爷已激动地走出队伍,来到了台前,一把抓住了紫苏的手:“紫苏!……你是紫苏!真的是你……”紫苏的手被他紧紧地握住,若不是她还坐在高高的石桌上,估计会被他一把拉入怀中。看着对方激动地哆嗦着双唇,两行热泪挂在皱纹如沟壑,皮肤如山褶的脸上。紫苏只觉得对方有些面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在这从未来过的蛮荒之地,怎么可能有认识自己的人呢?!  “紫苏,是我呀!我,李铁蛋!铁蛋呀!你师兄……”老人缩回拉住紫苏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使劲抚摸,想要将皱纹抚平,恢复年轻时的模样,以便紫苏辨认。他的左脸颊上一颗黑痣,虽然掩在星星点点的老年斑中,但仔细看,还是依稀能辨认得出。  “铁蛋!……你是铁蛋……”紫苏再次环顾四周,一时很难将记忆中的铁蛋与现在的这个环境重合一起。这到底是做梦还是幻觉呀?  四周的人群起初以为李爷爷抢人入住他家这么激动,正议论纷纷,指责铁蛋。却见他二人认识,虽然一时不解,但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看来这新来的外乡人,铁定是入住李家先了。  
    李家住在从坡顶往下数第四层。向南方向的路边,一排石屋整齐光洁,却略显清凉,在见惯了土制房屋的紫苏看来,石屋似乎是古人还未学会木,土,砖造屋才会住的原始住宅。比洞穴先进一丁点而已。  进门厅堂内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简单结实。最显眼的是对门一桌香案,雕龙绘凤,描鱼画花,装饰的十分美丽。案几上并没有摆供品,只有一个简单的炉鼎,插着三支已燃尽的香。  一般供香火的都是图腾神佛,紫苏顺势抬头看案几上的画像,却不认识画中是哪位神像。画像不似外界一般都是纸质画轴或裱糊在墙,而是直接用颜料画在墙上的。只见画中一男一女,相对凝眸。男的侧身打坐,手掌向上,垂放在盘起的膝上。女的站立低头,左手半抬,掌心向外,手指虚拈兰花状,右手前伸,食指趋前,点在男人昂起的额间。两人的衣饰只用几根粗线条草草表示,看不出是什么风格的衣着。只是最为简朴的无领折衣,跟现代人的睡袍差不多,腰间一根腰带一系,就算匹根本未经裁剪的布,也可蔽体。女像在衣襟胸间画了条横线,以示内有裹胸。  “哦,这是我们紫龙谷开创始祖紫姑——玉琴,快上茶……”铁蛋忙着整理桌子,向里屋呼唤着,不时地抬头看看紫苏,仍怀疑自己尚在梦中。  “对了,铁蛋,你怎么会也来到这里的?我一直以为你去九寨沟了。”紫苏拉着逻各斯在桌前坐下,手搁在桌面,一阵清凉,原来这桌子竟然也是石桌。幸好凳子是木制的,不会冰屁股。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拿着个托盘出来,托盘里是套茶具,杯子居然也是石杯,却做得小巧玲珑,并不笨重。这里的人不会烧瓷器?怎么那么偏爱石器呢?  “这说来话长,来,先喝茶……”铁蛋将第一杯茶递给了逻各斯,逻各斯闻了闻茶香,喝了一口,表情有些古怪。  “这可是对面南山顶产的云雾茶,常喝清脑提神,百病消散。我自己都不怎么舍得喝呢。”铁蛋又递一杯给紫苏,紫苏歉意一笑:“他叫逻各斯,可能没喝过中国茶,他喜欢喝咖啡。他也听不懂你说话,他是美国人。——先说说你怎么来的这。”  “玉琴,你先准备晚饭吧……哦,紫苏,这是我三儿媳。”铁蛋慢悠悠地品了口茶,深吸一口气,双眼微眯,渐次迷蒙,陷入回忆中。  “我们最后见面那次,你不跟我逃战乱,我很不理解,也很生气。心想过几天你就会改变想法的,但没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面,差点成永别……”老人唏嘘不已:“当时,我跟着伯父,伯父也说四川山高林密,是避乱的好去处。我们走了两天,我就后悔了。我想回去找你,但是路上遇到了日本鬼子,伯父为了保护我去引开他们,被日本鬼子杀了!我躲在一户人家的水井里逃过一劫。出来后为了绕开日本人,我离明道宫越来越远。后来我饿晕在一条小河边,被八路军游击队给救了。他们告诉我明道宫有老君的保护,日本鬼子发了十几枚炮弹都没炸开,吓得屁滚尿流,赶紧就撤了。明道宫所有人都没死伤,我这才放心。我就顺势参加了八路军,一路打游击。后来部队主力北上,我却因为曾过到四川,被分派到这来宣传政策。当时四川境内日本人并不多,我们主要的敌人却还是国民党。他们是官方,我们倒成了流寇。有一次我跟一个同志被国民党追杀,一路乱闯,只找那荒山野岭藏身。却不料在黑竹沟迷路了,晕倒在小溪里,醒来就跟你们一样,飘上了紫龙谷碧潭水面。对了,当年,真的是老君保佑了你们吗?我当时还不怎么信,后来听很多老乡都这么说。”  紫苏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可以想象的出,当年的事会怎样在民间传说中越传越神奇。她不想再重述一遍那血腥的一幕。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来这的?怎么会跟这个美国人在一起?外面现在怎么样了?日本人应该被赶回去了吧?……”铁蛋也是一串疑问。要讲述自己的经历,可不似铁蛋一样,三言两语就可以概括的了。  “日本人早就投降了。现在我们中国是你以前参加的八路军打下来的天下,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外面是和平盛世。我跟逻各斯都是搞科研的,听说黑竹沟一带有熊猫,国家一级保护珍稀动物,我们是前来考察熊猫的,却没想到会跟你一样来到这梦境似的地方。你……就没尝试过要出去吗?”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出去看看……不过,紫苏,你既然进来了,就先不要想着出去的事了。”铁蛋突然神情肃穆,还转头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旁人,才继续说:“大祭司说让你考虑三天要留下还是要出去,其实答案只能是留下,万一你执意要出去,就会被扔进南山后万丈深涧里,不摔死也会喂龙,绝无生还的可能。”  “喂龙?为什么?”紫苏有种时光倒流,回到古代的感觉。龙不是神话中才有的神兽吗?  “因为这紫龙谷是个与世隔绝的绝境,是出不去的。不留下只能死路一条。事实上让你选一家暂住,就是让百姓劝你留下,人总是有先入为主的思维习惯,一般选择住谁家,最后都会成为这个姓氏家族的一员。所以他们都争着要你们入住。特别是他……”铁蛋下巴示意逻各斯,逻各斯听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但他相信紫苏肯定会跟他解释的,所以一直很有耐心地品味着这种微微发苦的奇怪饮料。见铁蛋和紫苏突然都盯着他看,他也莫明其妙地回望二人,冲紫苏耸耸肩,一脸的问号。  “先听铁蛋说,有完整答案我再告诉你。”紫苏先传了一道意念给逻各斯,再转头又问铁蛋:“逻各斯为什么更受欢迎?”  “相传我们紫龙谷创建已有五千余年,紫姑先祖就是第一代大祭司。”铁蛋说话间站起身冲墙上画中人鞠了一躬,神情极为恭敬。“她与穆罕默德两人先在这馒头山上创造了大型防护阵,以防山间野兽侵袭。后来每逢战乱,就会有很多人来山里避难,跟我们一样浮上碧潭。紫姑先祖以最先在这入住的十三姓氏为根基,凡后来人都必须与这十三姓氏人联姻入姓,不管你先前姓什么。”  “你是说,我们也必须要与他们联姻改姓?”紫苏大吃一惊。  “除非你俩本来就是夫妻,所以大祭司一开始就问你们的关系。浮上碧潭的人除了战乱时期,平常多是打猎,采药的男性为多,象你们这样一对进来的极少。而我们紫龙谷本地人女性偏多,所以外姓男人很吃香。大祭司为了避免血缘近亲混合,建立了一套完善的计划生育法,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介绍。”  “早知道这样,我就说我们是夫妻了……”紫苏后悔莫及。眼角瞟了逻各斯一下,脸颊微微发烫。  “阿爹,饭已经好了,您看……”先前奉茶的妇人又从里屋走出,恭敬地请示铁蛋。  “那就去吃晚饭吧……紫苏,随我来。”铁蛋起身向里屋走去,紫苏拉着逻各斯紧随其后。厅堂后面是条甬道。甬道两边整齐地排列着两排石室。铁蛋回过头来,微笑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你们会有机会的。”那笑容意味深长,显然他从紫苏的表情中已看出实情。  他们穿过几间石室,每间石室门上均挂着布帘。上面绣着花草树木,鸟兽虫鱼。没有一间石室有门板。这紫龙谷四面临山,树木极多,为何却极少见木制品呢?奇怪!  终于,他们来到一个大厅堂,迎面就见一长约三米的条桌两边已坐好了五六个人。齐刷刷地转头望向他们三人。有两个女孩从凳子上跳下来,喊着“爷爷,爷爷……”蹦到了铁蛋的面前,铁蛋躬身摸了摸她俩的小脸,引紫苏与逻各斯到石桌旁边一盆水边。紫苏注意到那盆泛着绿锈,竟然是铜制的!  放水盆的是个木架子,底下有三四层,放着大小不同的铜盆。架子旁边是个大水缸,大水缸呈长方形,木制,刷有薄清漆。奇特的是它放置于一个带有四只轮子的木架子上,轮子与架子的磨损痕迹表明这水缸是经常被拉动的。水缸三步远外是锅灶,三个妇人正在灶边忙活。  洗过手,安坐后,紫苏好奇地打量着在座的人。三个年轻的男人,接触到紫苏的目光,便礼貌地点头微笑,显然已经知道紫苏与逻各斯的来历,倒是那两个五六岁大小女孩,一直歪着头,瞪着葡萄似的黑眼珠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外来客。另一个稍年长的男孩,年约十三四岁,虎头虎脑,像极紫苏初见铁蛋时的模样。见紫苏盯着他看,羞赧地低下了头,用手蹭了蹭鼻子。  
    “紫苏,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家人。这是我大儿子,李轩。二儿子,李绪,三儿子,李忌……”这时灶边的三个妇人向石桌走来,其中就有奉茶的玉琴。她们手中各捧着一个树叶包。玉琴将树叶包放在紫苏面前,原来是包饭。他们竟然用树叶包饭,连碗也没有!饭中拌有绿,红,黄等色的杂菜,倒挺像外界的扬州炒饭。绿的菜叶,红萝卜丁,不过没有黄黄的炒鸡蛋,而是土豆丁。紫苏偷眼瞄了下旁边的铁蛋,见他已低头用手抓了一把饭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也罢,入乡随俗,闻着扑鼻的饭菜香,紫苏虽然早没了饥饿的感觉,还是不禁引起了食欲。  “刚开始不习惯,我刚来时还自己做了双筷子,没过多久就扔了,还是这样用手抓吃的畅快,哈哈……”铁蛋心情舒畅,开怀大笑,嘴边还粘着几颗饭粒,用手指着仍在往返拿饭包的妇人,继续介绍:“那是我的三个儿媳,在紫龙谷,所有直系家人每天都一起吃饭,从不分家。不过,象我们这样大的家庭也极少。因为我是外来人,呵呵……”。铁蛋又吃了一口饭,指着低头吃得喷香的三个小孩:“男孩是大儿子的,女孩分别是老二,老三的。本来象我们这样的家庭会主动放弃争取入住权的,没想到我们俩认识,估计程大福鼻子都气歪了……”铁蛋望了一眼玉琴,低声在紫苏耳边说:“程大福是玉琴的爹爹,她的妹妹快二十五了还没嫁人,看到逻各斯,好多有女儿的人家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近年来,浮上碧潭的外人越来越少了。”  “对了,铁蛋,你不是说所有外来人都必须与当地人联姻入姓吗?你本来就姓李,怎么没改姓?”铁蛋很是以家庭人员兴旺为傲,估计更是以他们全部都袭承李姓之由。这是中国从古至今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  “当初,大祭司让我选一家人暂住时,我就问有没有姓李的人家,果然有,我就顺理成章地入了李家了呗。哦,紫龙谷一共十三姓,百家姓前面的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有,还有龙,杨,武,程,许。你虽然本来姓赵,可千万别去赵家哦。就在我家入户,等你们将来生下孩子沿姓李可好?”铁蛋用眼睛瞄下了逻各斯,紫苏连忙低下头,生怕逻各斯注意到她突然绯红的脸,嗔怪道:“你瞎说什么呀。我们可没打算留下来长住!”  “哎,紫苏,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在紫龙谷是头等大事。三天后大祭司来问你,你一定要说留下。”铁蛋突然收起满脸的笑意,非常凝重严肃地说。他看了一眼紫苏旁边的逻各斯,又看了眼桌对面的李轩,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沉默些许,才又说:“唉,总之,你千万要记得,不可意气用事。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紫苏自然相信铁蛋,看他神色就知有些事不便当众明说。为让铁蛋放心,她郑重地点了点头。铁蛋这才舒了口气,脸上又绽开了菊花瓣般的笑容。  “玉兰,你怎么来了,吃过晚饭了没?”这时随着玉琴的声音,走进来一个女子。衣着很似戏台上的汉服,只是袖子短窄,没有汉服那样宽肥。衣襟,袖口,腰带都绣有花纹,与现代服装最大的区别还是衣襟,现代服装都是对襟,明扣。但紫龙谷人的衣服全部都没有钮扣,像肥大睡衣一样,在胸前折叠对襟,只在腰间系一根布质腰带。  女子低头急走,靠近玉琴轻声说:“姐,妈让我来问你有没有金丝线。”这句话似乎是句暗语,在场的人除了紫苏与逻各斯外,全部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女子更是羞红了脸,扭捏起来。  “玉兰阿姨,你要金丝线绣龙凤还是鸳鸯呀?”那个李家长孙,在礼堂回家喊铁蛋的小敏子拍着手站了起来,绕着玉兰与玉琴打圈圈,还一边做着鬼脸。他本来是挨着逻各斯坐的,站起来后就空出了个位子。玉琴趁机将玉兰往空凳子上一按。向逻各斯介绍道:“这是我妹妹玉兰,今年才二十五岁。她可是衣长老的嫡传弟子呢!”  “玉琴,他又听不懂你说话。你赶紧先把箸叶收了。”铁蛋干咳一声,端起了家长的威严吩咐玉琴。然后冲紫苏歉意一笑:“让你见笑了,紫龙谷有风俗……”  “铁蛋,衣长老是谁呀?”紫苏打断了铁蛋的话,冲淡尴尬气氛,转移话题。她见玉琴似乎颇为玉兰是嫡传弟子为傲。  “哦,十三是紫龙谷的吉祥数。我们紫龙谷共有十三层石屋,有十三个姓氏,还有十三位技艺长老。分别是文,武,典,术,棋,乐,画,猎,药,织,衣,造,冶。十三位长老有着严格的选拔制度。一旦正式当任长老之职,就会免除原来姓名,只用职位称呼。玉兰师从衣长老,女红功夫在紫龙谷年轻一辈首屈一指。”  “怪不得玉兰姑娘衣服如此别致艳丽……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医药的医呢。”  “医药,医药,医与药本就一行,医和衣同音,为了方便称呼,在紫龙谷,医生统称为药师。药师不光会给人看病抓药,凡是每家人炒菜用的调料,腌食物的添加剂,画师用的颜料调制粉等等,全部都由药长老掌管。”  铁蛋介绍紫龙谷的一切勾起了紫苏的好奇心,这真是个奇特的地方。看他们地势布局,技艺分工等,俨然是个井然有序的小社会,不可与一般的蛮荒之地等同相论。  晚饭后的时光是紫龙谷居民互相串门聊天的时间。继玉兰后,陆续来了好多村民,都是来打探消息,凑热闹,看新鲜的。  逻各斯听不懂他们到底说什么,只觉得叽叽喳喳地吵得头晕脑胀。让紫苏央求铁蛋告知住所,早早躲进了石室,装睡觉。  紫苏与逻各斯的卧室是对门,隔壁是玉琴家的。紫苏走进分给她的石室,门侧是床,床三面靠墙,床架是石头垒就的矮墙,两个灶洞将架墙等分为三截。整体看来竟然跟北方的炕一样!由于是新布置的,床上的垫草很松软,紫苏打坐在上面,立马陷进去一个浅坑。  紫苏满脑子都是乡民们嗡嗡的议论声在回响。  “这女人居然跟李爷一辈的,看起来这么年轻。亏我还想她当我家儿媳妇!”  “那个男的听说是美国人,美国是在哪呀?他不会也是老头子了吧?”  “你们没注意到那女人的头发,是蓝色哎。名字很像我们始祖紫姑……”  “紫苏,紫姑,对哦,你不说还真没注意到。”  “你还真能扯,连始祖都搬出来了。想让她当儿媳妇也不用这么抬举她吧!”  …………  “紫苏,你睡了吗?”脑海里传来逻各斯的意念。  “没,脑子里乱的很,到现在还像做梦一样,很不真实!你说我们会不会穿越到古代来了?”紫苏想起一本关于彭加木在罗布泊失踪的书上写,彭加木很可能是进入了一种时空隧道,进入了一个世人所不知的平行世界。难道……  “不会的,虽然这里的确挺古老原始的。但从他们的文明程度来看,应该不是蛮荒,而是他们刻意维持的原生态。那个老人家都跟你说了什么,他以前就认识你?”  “你还记得我在绿光洞跟你讲过,我小时候的师兄,铁蛋吗?”  “记得,原来是他……”紫苏将铁蛋介绍的一切传给了逻各斯,然后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先稳定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我总觉得这个地方很诡异,而且附近有两个强大的能量场。一个在对面的南山,一个就在我们醒来时的大礼堂。”  “恩,我也感觉到了……”突然紫苏的意念被一段冲击波打断,重新再感应逻各斯时,他的床前居然站着一个女人,从她的衣着上看,是晚上来过的玉兰!她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石室,门帘晃动,显然她是被人用劲推进石室的。逻各斯依然闭目打坐,装作没看见。  “嗯,那个……我姐姐……让我进来问下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玉兰低头垂首,双手搅动着长辫的发梢,局促不安。见逻各斯一点反应没有,转身想走出石室,却又被推了回来。  “那个……这是我绣的香囊。送给你……”逻各斯还是一动不动。她将香囊往他身上一扔,转身就跑出了石室。  
    第二天,晨光微明,紫苏便被李家人的动静吵醒。起床见逻各斯已站在她房门前,微笑着递给她一个香囊。  “给你,绣着花还香喷喷的,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李家人都去厨房了。我们也去洗漱吧。”  紫苏与逻各斯一起来到厨房。洗漱完毕,石桌上已摆好了早餐,居然是几块红薯。玉兰看见紫苏手中的香囊,脸色一变,早餐也不吃,就冲出了李家。留下一屋子的人尴尬相视。玉琴也拿起红薯,坐到了离紫苏最远的石桌的另一头。  “对不起,逻各斯不知道这香囊做什么用来问我,我也不太清楚,是想问问大家它的用途和含义……”  “没什么意思,他不要,你给我吧,我找机会还给玉兰。”玉琴黑着脸说。  “哦,你先替逻各斯收着吧,它是用来装香料的,可以防蚊虫叮咬。如果你把它还给玉兰,会很伤她的自尊心。以后再说吧……”铁蛋的三儿子李忌出来打圆场:“吃红薯,一会还要下地挖蛇呢,呵呵……”。  时值冬季,清晨站在紫龙坡上眺望四周。只见对面南山紫雾缭绕,有常青的松柏在雾中若隐若现。紫龙坡与南山之间的稻谷早已收割入仓,稻田中一片白茫茫的霜。  紫龙坡通底的道路上走着三三两两的扛着锄头与拎着布袋的人们。彼此挥手打着招呼。紫苏与逻各斯也好奇地跟在李家人后面。不知道李忌说的挖蛇是什么意思。  “铁蛋,你们去挖什么蛇呀?”紫苏忍不住问道。  “蛇有冬眠的习惯。我们紫龙谷没有养牛,稻田从来不用耕的。秋季收割完稻谷后,乐长老与药长老就会来招蛇。让山里的蛇到田里来冬眠。”铁蛋笑眯眯地指着田里已开始动手挖地的人:“蛇一身是宝,可入药,可做膳。它们冬眠时一动不动,常常几十条,甚至几百条一窝在一起。这对我们紫龙谷是冬季的一大补啊,哈哈……”  “你们会招蛇?”紫苏在湘西听过招蛇术,但现代已失传。没想到这里还有。  “当然,你今年已经错过了,明天就可以亲眼看到了。乐长老吹着笛子绕着谷底转一圈,立马就会有成千上万条蛇涌进紫龙谷。药长老则在紫龙坡底撒上一圈药,防止蛇爬到坡上去。这样它们就只能在稻田里冬眠了。我们来挖蛇,一边可以翻土,一边可以找食,一举两得!”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我以前在湘西看他们都是用牛耕田的。”  “紫龙谷山上有野生动物,没有家养生畜。只有猎长老一个人养了只灵猴。”铁蛋指了指坡后的北山:“猎长老他们冬季都上北山打猎。十天半个月才往返一次。”  “我们紫龙谷的翻田办法有很多呢,不光利用蛇,还会放粪沃肥,利用蛆虫,来吃蛆虫的其它昆虫,老鼠,蚯蚓等,它们都会帮我们翻地……”小敏子机灵地插嘴道。眼见马上要走到坡底了,众人开始分开寻找蛇穴。小敏子突然拉住紫苏说:“紫苏姐姐,我应该叫你姐姐吧……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哦?什么事?”紫苏问。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爷爷铁蛋……铁蛋的。让我很混乱!好象他跟我一般大似的。”小敏子的话引的众人哈哈大笑。紫苏也忍俊不禁,扑噗笑了起来:“那你说我该怎么叫呀?”  “叫李大爷,或者叫小敏子他爷爷……”小敏子说完蹦蹦跳跳地跟着他父亲走了。  紫苏将小敏子的话传给逻各斯听,两人相视而笑,站在田梗边看着田里蚂蚁似的来回忙碌的人们。他们没有带工具和布袋,似乎帮不上什么忙。紫苏想象着几百条蛇缠在一起的景象,都不免浑身发麻,起鸡皮疙瘩。  突然紫苏看着不远处另一个傻乎乎站在旁边看不动手的人,健壮的身躯很眼熟。她跑到铁蛋身边,指着那人问:“铁蛋,那人是谁呀,我怎么感觉很眼熟?”  “哦,他也是前两天刚进谷的,脑部被水压挤坏了。不过药长老会把他医好的。很多人刚进来时都会这样,我当年也是,呵呵……”铁蛋还以为紫苏好奇那人傻。  “怪不得那么眼熟,他是徐本立手下的打手!”紫苏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向那人走去。走到他跟前,使劲一拍他的肩膀:“嘿!”  那人猛地一回头,吓的抱头鼠窜,嘴里喊着:“鬼呀!鬼呀!”正是那个鸭公嗓。  “哎,你不要吓他,都是一起进来的人。”一个背着个竹篓,青衫布衣的老者拦住紫苏:“有什么事等我把他医好再说。”原来他是药长老。  铁蛋也赶忙跑过来,拉着紫苏走开:“你认识他呀?”  “他是个坏蛋!在外面被我打得掉进了河里,没想到他也进到这谷里来了。”紫苏一肚子的疑问想要盘问他,他却傻掉了。看来进谷的途径不止无底洞一个。  “进了谷就没有坏人了。紫龙谷里冤家变亲家的都有好几对。没事,等他好了再说。你看他那傻样也挺可怜的。”  也只好如此了。反正一时也出不去。  紫龙谷的黄昏,一缕残阳仍不舍地留在南山顶,照着峰顶的皑皑积雪。几缕银色的瀑布从山腰飞流直下,穿过峭壁险壑有的溶入紫龙坡对面的碧潭,有的汇入谷底的长河。山上或枯黄或常青或发红的树叶草丛,点缀在一片白雪中。有一排不知名的飞鸟从山腰飞过,翅膀被夕阳镀成金色。  紫苏与逻各斯并肩坐在李家屋顶上,欣赏着对面南山的如画风景。  “真美呀!以前看中国画中的山水,以为是仿神境传说中的写意。原来这世间真有这样的美景。”  “如果我有照相机,拍几张照。给杰夫·肖恩看看,他肯定也会来这旅游的。”  “杰夫·肖恩是谁?”  “我这次回美国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也是计划紫苏。不过他的超能力很弱。他还说……”  “说什么?”  “说我们计划紫苏都只是紫星族人的棋子。要我们不要什么事都听命于他们。”  紫苏不由一愣。虽然她自己有时回想起一路过来的经历也未免过于蹊跷。很多事似乎是暗一路安排好的。但她还从未怀疑过暗的目的。难道……  “嘿,你们爬到屋顶上看什么呢?”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李家屋顶与第三层石屋地基的高度差不多。一个男人站在第三层地基的边沿,纵身一跃,也跳上了李家屋顶。男子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套贴身劲装显出发达的肌肉。他上下打量着逻各斯,神情傲慢中又带有些介蒂:“听说昨晚玉兰来李家找过你了?你看起来三四十岁了,一脸的胡渣,还红发蓝眼的象个怪物。哪点配得上玉兰?居然敢将她送给你的香囊给扔了!”  紫苏下意识地往身上一摸,心中暗暗叫苦,早上放在口袋里的香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你捡到香囊了?那请你还给我!”紫苏仔细回想,早上挖蛇的乡民中好象没见过他。  “我没有捡到,但我看到有人把香囊还给玉兰了。你知道这对于她意味着什么吗?特别是闹得如此人尽皆知!”男子边走边逼近逻各斯,头向前倾,眼睛差点都要碰到逻各斯的鼻子了。逻各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莫明其妙地望向紫苏求救。  紫苏向前一把将男子拉开,挡在逻各斯的面前。  “你是谁,你又凭什么来质问我们!”  “我们?说的那么亲密!那大祭司问你们关系时,你怎么不早说你们是一对?”男子将手指向紫苏的鼻子,怒目圆睁。显然他与玉兰的关系不一般,关心则乱。紫苏无意与他纠缠,拉着逻各斯跳下屋顶,跑进了李家。  当晚很意外,居然没有一个乡民来李家串门。紫苏与逻各斯吃完晚饭,便各自回屋打坐休息。昏昏欲睡时,耳边传来玉琴的声音,是种很轻柔,含糊,简单,重复的曲调。听了很多遍,终于听清内容:有山才有林,有林才有水,有水才有田,有田才有粮,有粮才有人……顺应自然,上德无为……紫苏在这温暖的催眠曲中渐渐入睡,居然忘了感应逻各斯。  
    第三天早晨,紫苏眼睛还未睁开,脑海里就传来逻各斯的呼唤:“紫苏,快来,紫龙塔顶。”  紫龙塔共三层,每层高达四五米,塔尖更是雕塑着一条冲天飞腾的紫龙。远看只觉得那条龙增加了塔的高度。飞身上塔顶,近观才发现,龙口张开,一根细金属顶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琉璃似的圆珠。  此时天色微明,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颗圆珠。白天在塔下也看不见这颗珠子的存在。紫苏仰头正认真研究着那颗珠子。逻各斯却指着遥远天际的一条直线状白云:“看,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天空一片晴朗,光线比地面更亮些,蓝天衬的那条白线格外清晰。  紫苏迷茫地摇摇头,逻各斯也摇头叹息:“你才进来两天,思维就快被这环境禁锢了。告诉你,那是喷雾式飞机留下的喷雾!也就是说我们所处的地方并不是时间上的断绝,而是空间上的隔绝。”  “这么说我们早晚一天可以出去了?”紫苏欢呼雀跃,差点没蹦下塔去!却突然听见一阵咔咔声传来,极似门轴一类的转动声音。塔顶上的珠子似乎在转动!塔顶的瓦楞竟然自动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的黑洞。原来那块瓦楞是一整块木板,只是上面绘制的瓦楞纹路与旁边真的瓦楞一般无二,极难发现。从黑洞里飞出一个人来,是大祭司!  之所以说她是飞出来的,是根本没看到她脚抬动,整个人身子直直地升起,直接就落在了塔顶上。  大祭司冷眼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脸上波澜不惊,一点也不为在塔顶遇到他们而惊诧。  “你随我来……”大祭司手一指紫苏,却冲逻各斯一挡掌,阻止他跟随。  紫苏跟着大祭司跳下黑洞。眼光立刻被身前不远处一颗头骨吸引了过去。那是颗通体透明,隐隐泛绿的水晶头骨!它像罗布泊无底洞内的绿光球一样悬浮着。上面塔顶未见吊丝,底下也无支撑,底下……待看清底下一堆灰色物体时,紫苏本能地倒吸了口气,脚步不由后退几步。水晶头骨下居然是一堆常人的骷髅头骨!  “这……这是什么地方?”紫苏很难将眼前和蔼可亲的大祭司与杀人魔头等同一起。  “这是历代大祭司的遗骨。这是所有紫龙谷人眼中的圣地!每层十三颗头骨,一共九层,最上面一层还少两颗,加上我和下届祭司的就圆满了!”大祭司加重了下届祭司几个字的语气,眼睛盯着紫苏,似乎暗示那就是她!紫苏本能地想逃离这诡异的地方,身后却传来大祭司的声音:“你这么快就出去吗?这可是所有紫龙谷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殊荣!”  “你到底想怎么样?紫龙谷跟我有什么关系?”紫苏回头望向大祭司,她却并未回望紫苏,而是看着悬空的水晶头骨:“盯着它看,告诉我它在转吗?快还是慢。”  紫苏很认真地看着水晶头骨,发现它的确在转动,刚进来时是侧脸,现在眼鼻正对着她们。慢慢地又转成了侧脸,然后是后脑勺。  “在转,不过转的很慢,不仔细看还真发觉不了。”紫苏喃喃自语,大祭司却大吃一惊:“什么,你第一次看它,居然觉得它转得很慢?”  “难道你看它转得很快吗?我们不是一起在看吗?”紫苏大为不解。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它时是什么情况吗?我只觉得它在飞速轮转,似乎能带起一股气漩,将整个塔顶都掀去!我看了一会就晕过去了!”大祭司说完一个箭步冲到紫苏身前,伸出食指触在了紫苏的眉间,姿势极像李家壁画中的紫姑。紫苏果然觉得水晶头骨越转越快。脑腔中有股无明气流在乱窜,越来越胀的感觉,太阳穴两边也突突地跳动,紫苏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就像平日你久看太阳,闭上眼睛还会觉得有块光斑在眼皮上一样,紫苏闭上眼睛还似乎看见那颗水晶头骨,当它转到正面时,突然从两个空洞的眼窝处射出了两道极为耀眼的光线。紫苏吓得大叫一声,睁开眼睛,挣脱大祭司的手指,一跃飞出黑洞,撞入一直在塔顶徘徊等候的逻各斯的怀中。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逻各斯见紫苏跌跌撞撞,狼狈逃奔。  “快走……”紫苏拉着逻各斯飞身下了紫龙塔。这时一缕太阳光射在紫龙吐出的圆珠上,耀出了一片金光。紫苏仓惶之中,也无心欣赏这美丽的奇幻,只觉得眼角余光中的紫龙给她留下一种非常熟悉却又不明所以的感觉。  回到李家,刚进客厅大门,玉琴迎面扑来,一把揪住紫苏的衣襟:“你们还敢回来!……还我妹妹命来!……我可怜的妹妹呀!”惊魂未定的紫苏被眼前的突发情况彻底弄懵了。  李忌忙将玉琴拉住:“玉琴,你冷静点!”  玉琴放开紫苏,双手握拳擂鼓似地捶打着李忌的前胸:“都怪你,我说把香囊还给玉兰,你偏要她放在身上!她随手扔在田里,害玉兰受尽屈辱……呜呜……”玉琴拧了把鼻涕,又想向紫苏扑来:“你还我妹妹命来!……”。  “好了!他们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铁蛋铁青着脸喝住玉琴,转头问紫苏:“紫苏,你们一大早去哪了?”  “我们去看日出了……玉兰她怎么了?”紫苏暗觉不妙。  “昨天有人捡到玉兰送给逻各斯的香囊,就把香囊还给了玉兰。可是那女孩一直喜欢三层许家的许多福,许多福却一直心系玉兰。她以为那香囊是玉兰送给许多福的。便还香囊时奚落了玉兰一番。许多福知道后找那女孩大骂了她一场,她也不知听谁说的,知道前天晚上玉兰在我们家留宿。就到处逢人便说玉兰主动投怀送抱,被逻各斯拒绝的糗事。唉……紫龙谷就这么点大地方,一有点什么鸡毛蒜皮的事,能马上传遍整个紫龙谷。甚至有人说玉兰已经委身于逻各斯……玉兰百口莫辩,一时羞愤,昨夜竟然在自己卧房中服毒自杀了!”  怪不得昨夜没人来李家串门,敢情都到程家看玉兰出糗去了。人言可畏!竟能致人于死地!紫苏深深为自己大意丢香囊而愧疚,想向玉琴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说什么都没用了,事情已无转圜的可能。  这时,从紫龙塔传来一阵鼓声。铁蛋喟然长叹:“是召集鼓。人已去,事终了,走吧,典长老与大祭司会给大家一个公平的说法的。”  走在石屋旁边的马路上,四处汇集而来的村民均对紫苏与逻各斯二人怒目而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二人才来两天,就害死一个人。肯定是不详之人!”  “这种人,就该扔紫龙涧底喂龙!”  …………  
    紫龙塔一层礼堂内,前天紫苏躺过的石桌祭台上,玉兰仰面平躺在上面,脸部用白布覆盖。大祭司与另一个长须灰衣老者站在台前。那老者正是前天紫苏救醒时也在场的典长老。铁蛋将紫苏与逻各斯引领上台,自己退到台下,与家人站在一起。  不多久,典长老干咳一声,朗声开腔,声音洪亮如钟:“肃静!人都差不多到齐了。现在,玉兰之死判论会开始。拒查,事件起因发生在李家。李家派谁上来讲述一下事件经过?”  铁蛋正欲起步,被玉琴抢先一脚,踏上台,手指着紫苏:“这妖妇,与我家公爹是同辈人,比我公爹还年长!前天大祭司问她与这男人什么关系时,她一概否认两人关系亲密。在场所有人都亲眼所见,对吧……”台下一片附合声:“对,就是!”  “他们选择入住李家,我们家又没未婚男女,难道我推荐自家妹妹来玩有错吗?不管他接不接受,玉兰只是送了他一个普通香囊。上面只绣了平常的花草而已。而这两人却如此不识好歹!特别是这妖妇!竟然对比自己小一半的男人心生欲念,嫉恨玉兰,将她的香囊丢弃在田地中任人践踏!……”玉琴声泪俱下,悲痛欲绝。台下众人更是群情激愤。许多福带头喊了句:“把他们扔下紫龙涧!”  “对,扔紫龙涧!……”  “肃静!该如何处置,大祭司自有决断!”典长老的声音有种权威的力量,声浪在众口齐喊的嘈杂中也能清晰可辨:“还有谁上来讲述的吗?”  “我!……”铁蛋挡住欲上前的许多福,抢步上台。那许多福正是头天傍晚,在李家屋顶质问逻各斯的精壮青年。  “乡亲们,紫苏虽然是我少年时的师妹,但她天生奇异。与我相处十几年也未见她长大多少。在我眼中,她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除了头发颜色特别外,别无它异,绝不是什么妖邪怪胎。……话说回来,我来紫龙谷几十年了,儿孙满堂,玉琴嫁到我家已十余年,怎么说亲情骨肉也厚过与她师兄妹之情。我今天只想说句公道话,玉兰的事,大家都没预料到,要说错,大家都有错。首先是我没有向她二人讲清紫龙谷风俗习惯,我寻思着来日方长,慢慢讲述都不碍事。却不料玉琴如此心急……”铁蛋见程家人欲上台闹事,抬手止住,话锋一转:“都是老朽的错,紫苏二人初来乍到,尚不知情,况且紫苏丢掉香囊实属无意,绝非是存心丢弃的!逻各斯更是冤枉,他连我们说话都听不懂,外邦远来之客,更是不可能理解紫龙谷的惯例了。所以请大祭司与典长老明察,给这事一个公平的决断!”  铁蛋向大祭司深鞠一躬,返身走下台。顺势又挡住了蠢蠢欲动的许多福。许多福两次被拦,心火大起,突然拔出腰间割稻草的镰刀,一挥手向逻各斯飞来。众人的矛头都指向紫苏,但在他心里,最恨的却是逻各斯!  紫苏深知逻各斯不会被这小小镰刀所伤,她倒更关心大祭司会有什么反应。却见大祭司纹丝不动,只冷眼旁观。逻各斯一挥手就将疾驰而来的镰刀打落在地,他并没有改变镰刀方向,反攻许多福已是手下留情。  “大祭司!”许多福三番受挫,实在不服。  “好了,现在事情原委大家都已明白。玉兰之死已成定局,无力回天。下午由典长老主持,按老人枯寂俗礼送葬玉兰。他二人不再住回李家,改由十三位长老轮番训导……”  “什么?!这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十三位长老的共同教导可是祭司继承人才有的特权!”许多福高声抗议。  “本来今天可由他们自行选择留下还是离去,但既有玉兰之事,他们将没有选择的权利,必须留在紫龙谷。你若不服,可有信心能留得住他们?”大祭司厉声阻断,虚空一指许多福,许多福突然就气焰尽消,低首俯贴。转身大步走出了礼堂。  众村民也随着如潮水般涌出礼堂,继续各自忙活去了。只留下程家人悲愤地盯着台上众人。一个全身衣服花团锦簇,绣工繁复精致的中年女人走近台前,突然手一扬,几枚细小的绣花针悄无声息地向逻各斯打来。逻各斯不敢轻视,手腕一转,搅动一股气漩,将绣花针裹住,却只稍稍阻挡了来势速度,绣花针仍向他打来,逼得他仰面一躺,避过针群。还未起身站稳,那女人也手腕一转,往回一带,绣花针似被遥控,竟然回头来刺向逻各斯的背部。紫苏运掌向针群一吸,将它们吸向自己,再吐劲一挥,将已处末势的针群尽数打在了祭台前雕龙石柱上。  中年女人诧异地看了紫苏一眼,走到石柱前,将落地的针群吸回袖管中。向大祭司一欠身:“我只是想试探下他二人,果然身怀异能。怪不得大祭司存心袒护……”  “衣长老,村民不知,难道你也想不通吗?”  “我无异议,玉兰虽费我十余年心血。事已至此,我唯有另选资质聪慧的继承弟子了。他二人若要十三位长老轮番教导,不必去我那了,我修为浅,担当不起此重任,告辞……”原来她就是玉兰的师傅,有此反应也属正常。  程家人见衣长老也奈何不了逻各斯,便俱都沉默不语,围在玉兰遗体前,哀哀低泣。  大祭司向紫苏一招手,示意他们随她走。在走出礼堂后,吩咐紫苏:“你们先去典长老那,等下午玉兰葬礼结束,他可先去文长老那学习语言,以免日后诸多麻烦。若有村民来挑衅,你们无须隐忍,可以尽施异能防御,但切忌不可伤害到他们。“大祭司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还有,你们要切记一件事,你们若能辟谷就不要再吃紫龙谷的食物了,对你们无益。若有其它疑问,相应长老会给你们解答。”大祭司说完往他们身后瞄了一眼,紫苏回头见典长老悄无声息地站在后面,正向大祭司行礼领命。  大祭司说完,两膝一屈一伸,整个人似装了弹簧似的,弹飞到了第一层塔顶上,重复三次后,到达飞腾紫龙旁边,手掌虚空伸向龙口上方的圆珠一扭。随后身影便从塔顶消失了。原来那圆珠是开启塔顶暗门的机关所在。那大祭司为何不从塔内上去,却要用这种惊世骇俗的方式进出呢?  
    紫苏自进紫龙谷来,这是第三次到紫龙塔,前两次都是匆匆而过,只留下粗略印象。紫苏绕着塔根走了一圈,紫龙塔基呈四方形,塔外南北两块空地广场呈半月牙状,合起来刚好是个整圆。整体象是古代铜钱,外圆内方。东西向对着塔墙,只看到两条与南北向一般的通贯坡底的马路。  北广场的地上整齐地铺满了一块块篾席,有村民往席子上倒蒸熟的红薯片晾晒。正北方向有根石柱。石柱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铁钩。两根油条粗细的钢索从石柱这头系到北山密林中的那头。两根钢索呈锐三角形上下错开,看它倾斜的角度,可以想见那是用来吊索物品用的。  当紫苏绕回南广场时,典长老引他们走下正南方向的马路。下到第二层石屋。  “第二层石屋住着除武长老外其他的十二位长老。猎,冶,造,织等长老白天一般都在工坊中,只有晚间回来休息。正南方是我,术长老与棋长老居所,文,画,药三位长老住在东边石屋,西边石屋是猎,造,冶长老,北方是乐,织,衣长老。”典长老介绍完大致布局,引紫苏二人走进马路边第一间石屋。  紫龙谷的石屋依坡势微扇形排开。每排被马路隔开的石屋间并无间隙。唯一可分辨户头的是厅堂,所有石屋布局一致。要进石屋首先从厅堂过,典长老家的厅堂跟李家布局一样。进门抬头就是香案与壁画。典长老家的壁画极为恢弘,三面墙壁全都绘满图案,看内容是个盛大的祭祀场面。香案正中画的仍是个女人,从她眉间的竖眼睛可以推断是大祭司。在她面前摆着个祭台,台子上放着一只刍狗。大祭司双臂伸开成一字,头仰向天,嘴巴微张,似在祷告苍天。以祭台为中心点,黑压压地跪着一圈圈的人群。虽然都是跪姿,但每个人的上半身或俯,或侧,或直立,姿态各异。除大祭司外,另有一个站立着的人,在祭台的另一面,面对大祭司,只画了个背影。执剑挥舞,似在画什么符文。严谨的构图,丰富的色彩,复杂的人物形象均都体现出该壁画画师的水平。  “这个舞剑的人应该是典长老吧?”紫苏指着那背影问道。  “是的,这场面下午你们就可以看到了。还是随我进屋吧。”典长老并未叫人奉茶招待,直接将紫苏二人引进后室。厅堂后面依然是甬道及两边并排的石室。与寻常村民家不同的是,石室里不再只是床榻家具。而是依墙摆满了木架,木架做成格子形,每个格子里摆着卷成筒状的竹简。  “你注意到没?紫龙谷居然没有纸!”紫苏传意念与逻各斯。  “前天我上茅房就发现了……好在里面有树叶!”紫苏不由地扑哧一笑。引得典长老诧异地望着紫苏。“竹简记文很好笑吗?”  “不是的……您误会了!我……我们……”紫苏一时竟不知从何解释。  “也正常,所有刚进紫龙谷的人都觉得没有纸和印刷术,是由于紫龙谷的封闭与落后。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人向大祭司谏言要造纸。但试验过后就停止了。因为造纸需要大量的木材,而且工艺后的污水对环境影响很大。纸虽然轻薄方便,但易撕会燃。它的使用周期太短,资源浪费过大。而且会占用不少人力。所以最终我们选择不造纸。”  “大祭司要我们来这,是要我们读这些竹简吗?”紫苏随意地拿起一卷竹简,发现上面的文字居然是繁体字,根本看不懂!  “每个初来紫龙谷的人都需要先留下回忆录。会写字的自己写,不会写字的,口述,我来替他们记录。以便紫龙谷了解外界的文明发展进程。每个人的经历都是当代社会的缩影,相信你们的故事也一定很精彩。”  “呃,怪不得这竹简层层叠叠这么多……”  “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这所有的石室,还有紫龙塔二层全部都是……”  “这个人的故事也挺长的,这卷竹简这么重……”紫龙捧着手中的竹简,不敢随便展开,因为若真展开,估计比这十几平米的石室还要长。  “你手上的是紫龙谷交易法典。不是个人故事录。”典长老指着一卷更厚重的竹简说:“这是婚姻法典……”  “婚姻法典?”紫苏依稀记得铁蛋说过紫龙谷有一套极为完整系统的计划生育法。若是当天让铁蛋说的仔细明白些,或许就不会有与玉兰之间的误会。  “所有初来紫龙谷的外来人,起初都觉得紫龙谷古老,落后。但是久而久之便会渐渐明白,什么才是真正先进的文明!通过历代外来人的讲述。我了解的外界历史,也许你们二人都未必有我清楚。”紫苏望着满墙的竹简,由衷地点头认同。  典长老双手后背,昂首慨然:“外界人判断文明是否先进,总是以工具制造水平,人造资源是否丰饶,人类生活习惯是否贴近当代为衡量标准。却不知正是因为如此,外界人类的文明发展才会偏离自然道,而只为人类服务。所谓的科技发展都建立在满足人类越来越复杂多端的物欲需求上。为了多生产东西而多生养人力,为满足越来越多的人口又必须生产更多东西。由此陷入了恶性循环中……”  紫苏闻言心中一震,这番言论以前从未有人说过,但仔细想来的确如此。不由肃然,继续洗耳恭听。  “控制人口,优化基因,尊循自然,保护资源,获得健康、可持续发展的久远生存之道才是真正的文明。若没有认识到这点,就算有再厉害,再便捷的工具,就算有再发达的科技,人类终将从如何精彩生活回到如何长久生存的原点。当代人类自以为是的先进文明其实才是真正的愚昧无知!”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紫苏不由地想起这么一句话来。暗虽然跟她提过现代人类科技发展带来种种弊端,但听人类自身言及还是第一次。而且是在这么一个看似封闭的空间。怪不得紫龙谷到处是石屋,木制品极少,任何东西都是结实耐用的。老子的小国寡民,无为的思想精髓竟然在这里得到了如此确切精准的体现。  “紫龙谷将控制人口摆在第一头等大事的位置。所以几千年来只延续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十三种技能。因为以紫龙谷的资源来看,人口必须控制在两千人以下。比如若要增加造纸与印刷,相应工人必要增加三四十人以上。这三四十人的口粮,衣,药等等需求也相应增加。从而会带动其余行业也必须增加产量与人力……紫龙谷不仅没有造纸,也没有车船、瓷器,没有家禽养畜……不是不会造,不会养,而是人的生存本来就很简单,无须要与生存无关的多余事物而已。”  “您刚刚提到说优化基因?”基因这个词是极现代化的词语,从一个身穿仿汉服,长发髯须,道人气质样的长老口中说出,给紫苏一种极不协调的虚幻感。  “基因,是前几年一个外界文化馆长写在回忆录中的词语。紫龙谷以前称之为遗传元素。为了让后人能与外来人很好的沟通。紫龙谷的文字与语言一直与外界同步。优化基因,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为紫龙谷虽然不断有外来人口,但外来人一旦与紫龙谷人联姻,所生的孩子有一半血缘就带着紫龙谷土著人的基因。所以凡外来人必须选一固定姓氏入姓,是为了避免近亲血缘混乱,减少与生俱来的疾病。紫龙谷婚姻法典规定,凡第一代外来人,可多生子嗣。男性在原配认可下,可一夫多妻。”典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紫苏与逻各斯:“所以,玉兰才会觉得即使你是他的妻子,她也有成为逻各斯第二位妻子的可能。更何况你当天否认了你们的关系。”  “……”紫苏只能缄默无言。入乡随俗,看来典长老这还有许多需要了解的东西。  
    “典长老,葬礼仪式已经准备好了,大祭司让您去主持。”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男子,正是许多福。见紫苏与逻各斯也欲跟随前往,双臂一横,挡住他们的去路:“你们就留在这看看紫龙谷法典吧,以免又害人命推说不知者无罪!”  “许多福,你也不去吗?”走在前头的典长老回头唤道。许多福赶紧跟上,还不忘挥了挥拳头示威恐吓。  紫苏与逻各斯自然不会介意。传统葬礼习俗,能从多方面反映当地文化。想要了解紫龙谷,岂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紫龙塔南广场前挤满了已吃过午饭来的村民,紫苏拉着逻各斯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间,才看见广场中心是玉兰的遗体。她全身从头到脚被一匹白布覆盖着,白布起伏凸起显出人形。身下是个木担架,放在一个长方桌上。靠头的位置又放了个小四方桌,放着香烛与三色野果供品。典长老拿着柄长剑,口中念念有词,带着低沉的哭腔,音调高低起伏,配合节奏挥舞着长剑。长剑通体黑色,看不出是何材质打造而成,与湘西戏台上磨的白晶闪亮的铁皮剑明显不同,显得古朴沉重。  离灵桌几步远坐着一圈程家人。只有比玉兰小辈的四个儿童跪着。连着程家人呈放射状坐了好几圈村民,他们先上前点三柱香,深鞠躬三下。然后挨着前面人排直坐在地上。每条线坐满十三个人就不再打坐,等他们全部坐好,紫苏发现整个人群摆成的图案极象太阳在放射光芒。只是由于灵桌是长方形,程家人坐的内圈并不圆而显得有些走形。余下后到的村民都老远站定,空手抱拳向遗体深鞠躬三下。  坐在内圈的程家人眼睛都盯着典长老,当他的长剑向空一指,唱腔升高时便齐声大哭,长剑左右摇摆时便拖长音,长剑一落时便嘎然而止。外圈的村民则呜呜地应和着,声音低沉飘荡,象潮水似的随着典长老的指挥忽涨忽退。情感被折腾近乎麻木,哭泣变成了吟唱,悲伤被庄重所替代,整体感觉不像对亲人的哀思,而是对生命之源的追溯与诠释。  终于,典长老收起了长剑。大祭司从塔顶翩然落下。她走到遗体前,隔着白布用手指点在玉兰的前额,闭目良久,似乎在感应玉兰的亡魂。周围村民鸦雀无声,一片沉寂。  大祭司手指离开遗体时,典长老朗声高喊:“起灵……”  程家人站起四个年轻男子,走到灵桌前,扛起担架。村民自动让开一条道,典长老执剑走在头里,灵架紧随其后,灵架后是程家人,等程家人都走向了下坡的马路,村民才尾随其后,逶迤成一条长蛇,缓慢地在紫龙坡上蜿蜒前行。  紫苏与逻各斯根本就没看明白整个祭祀的含义。许多福始终盯着他俩的行动,紫苏与逻各斯随着队伍刚走到第三层石屋的位置,就被他拦了下来。  “你们不能去送行!!”逻各斯拉着紫苏想从许多福身边绕过,他突然厉声高喊:“大祭司,死者为大,玉兰绝对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为她送行,他们没有这个资格!”  一直站在广场边缘目送葬礼队伍的大祭司点头认可:“紫苏,你们俩回来吧,不要去了。”  许多福似领了尚方宝剑,理直气壮地盯着逻各斯。紫苏二人只好回折至典长老家中,许多福这才转身飞快追赶队伍,一气跑到了程家人后面才放缓脚步。  “紫苏,我们隐形后再去!”逻各斯一边说着,一边就脱起了衣服。紫苏忙背过身去,随手拿起一卷竹简。等逻各斯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停止后,她转过身,逻各斯已失去踪影。紫苏帮他将衣服折卷好,藏匿在婚姻大典后面。  “紫苏,怎么你一个人在这,他呢?”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紫苏一跳。紫苏猛地回身,身体下意识地挡住婚姻大典:“……大祭司……您找我有事吗?”  “逻各斯呢?”大祭司又问了一遍。  “他……哦,他上茅房去了!嘿嘿……”  “是吗?刚才,我感觉到有一股风从我身边吹过……”大祭司紧盯着紫苏的眼睛,脸上却挂着柔和的微笑。  “大祭司,我正好有问题想请教您!”紫苏脑子一转,转移话题。  “哦?问吧。”  “外界人死后下葬,再穷的人也会配副薄木棺材。怎么玉兰她……”  “你以为玉兰是被抬往南山,进行土葬?”  “难道不是吗?”  “据我所知,外界人临海的地方有海葬,江河边有水葬,高原地区施行天葬,出家人圆寂后奉行火葬。而土葬是风行范围最广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中国传统观念中死者入土为安,灵魂会得到真正的安息……”  “这是土葬习俗已成惯例后形成的固有观念。土葬,最原始之初与其它殡葬方式一样,都是根据当地环境而宜。人们依赖什么生活,死后就归还于它。这是人们对自然的一种报恩,一种对生命最原始也是最文明的态度。山林为人类提供动植物,人们吃果啖肉,成长繁衍。死后又将身体归还山林,虫蛀菌腐,归为泥土,滋养树木。但是,随着人类所谓文明的发展,殡葬习俗越来越繁杂,王侯贵族更是建陵圈地,演变成为一种墓葬文化。人们越来越厚,越来越考究的棺椁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良木。群葬后的乱坟岗,又因后代的常年祭拜,往复踩踏,以致只能长出荒草而无成材树木。与土葬真正的意义背道而驰,越行越远……”  “那你们用什么方式安葬玉兰?”  “对面南山的另一面有个万丈深渊,就是早上他们喊着要扔你们下去的紫龙涧……”  “什么?你们就只是将玉兰往深渊里一扔?喂龙?”  “紫龙谷,之所以叫紫龙谷,就是因为紫龙涧长年紫雾缭绕。传说,涧底住着一条千年紫龙,长着十三根长须,它脾气暴躁,喜食肉类。紫龙谷没有畜养牛羊鸡犬,无以献祭,只有将所有死亡后的遗体奉献给它,以保紫龙谷风调雨顺,连年丰收。”  前面刚说现代土葬风俗不文明,难道这种残忍的方式就文明吗?紫苏疑惑不解,看着大祭司脸上意味深长的微笑,总觉得这其中有种说不清的喻意,大祭司不可能无缘无故给自己讲这么一大堆话。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塔顶的腾空紫龙?”大祭司看得出紫苏的疑惑,进一步引导。  “上次太过匆忙,没有仔细看。”紫苏突然想起那种很熟悉,却不明所以的感觉。难道……  “那,礼堂内石柱上的雕龙呢?”  “雕龙是盘绕在柱子上的,平常只能看到一个侧面,也没注意看。这龙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哦……没什么,若你有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大祭司沉吟道。  “对了,大祭司,我们刚进来时,您说可由我们自主选择留下还是离开。若我们最终选择离开,难道真的会跟玉兰一样被扔进紫龙涧喂龙吗?”  “你是不是觉得很残忍?”  “……”紫苏不置是否,等待大祭司的回答。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生,但有选择死亡的权利!玉兰认为自尊比生命更重要,她选择了死。若你们在明知会落崖身亡仍选择离开,那么就意味着,你们认为自由比生命更重要。这是对你们自主选择的尊重,而不是对生命的漠视。”大祭司的话令紫苏想起袁教授的父亲。如果人类能对已无生存意愿的人实行安乐死,是对生命的抹杀呢还是尊重?这的确挺引人深思。  “逻各斯会不会掉进茅房里去了?”大祭司突然话锋一转,脸上有种调侃的笑:“我差点忘了告诉你,紫龙涧崖壁上生长着一种绝育草。紫龙谷人依赖此草实行计划生育。此草之所以有绝育的功效,是因为常年吸收了有毒的紫雾所致。送葬的人,未成婚生子的人一率不准上紫龙崖……”大祭司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外走,最后回头又加了句:“这不是限制,而是保护!”  
    第二天,南广场上一阵鼓声。典长老告诉紫苏是猎长老他们凯旋归来了。  紫苏与逻各斯随着欢呼雀跃的人群走到北广场。只见那根笔直的吊索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动物,浩浩荡荡地从北山上滑溜过来。有熊、野猪、羚羊、兔子等,有些动物紫苏都叫不出什么名字。那肥壮的熊看起来足有两三百斤,挂在那么细的钢索上,居然只见钢索上下晃动,却并不弯曲。令紫苏赞叹不已。  动物都运到了北广场这边。众乡民七手八脚地将它们抬到一边。等候猎手们归来。药长老领着一个年轻后生站在一旁。那后生背着个小药箱,亦步亦趋的样子应该是药长老的传人。  第一个出现在众人视线的是个跟熊一样壮硕的身影。有人将手放在嘴边:“哦……”地长叫,手急速地在嘴边拍打,将声音打成悠长的颤音。立即有不少人合拍,一阵欢腾。  那身影冲众人挥着手,跳下钢索。落地时“咚”地一声,地面都似乎被他震动了一下。有人上前帮他解下吊环。有人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铁叉,热情的程度就象恭迎从战场凯旋归来的英雄。  紫苏仔细地打量着他,铁塔般的个子足有两米左右,剑眉虎目,峭壁般挺直的鼻梁,刀削般棱角分明的唇线。头发很短,直直地象刺猬背上的刺一样。身上只披着一件熊皮,右臂赤裸着,臂膀上绑着块渗有血迹的棉布。显然是受伤了。  他咚咚几步走到药长老身边,席地坐下,药长老弯腰解开棉布。旁边的弟子已经准备好碘酒与棉花。等药长老帮他伤口周围揩净,紫苏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我来吧。”  那虎背熊腰的男子诧异地看了紫苏一眼:“才进谷的?”  “嗯,我能很快帮你把伤口收好。”那男子坐着都快有紫苏一般高了。紫苏站在他身旁,接过药长老弟子手中的棉布,盖在他的伤口处。然后运转重生素,来回地在他伤口处轻抚。  “一会你要是感到奇痒,千万不要去抓。最好你看着别处,分散下注意力。”紫苏柔声说道。但那男子却眼睛直直地盯着紫苏,肆无忌惮地上下扫视着她。  “我就看你好了。长的挺特别。”还是第一次听人当面这样形容自己。紫苏也不介意,一笑置之。逻各斯却挤了过来,站在旁边看着那男子。对他看紫苏的眼神很介意,令紫苏心中一甜。  许是伤口的奇痒令男子受不了,他忍不住抬起左手想去抓。紫苏忙用右手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抓抠伤口。却不料那男子手腕一翻,将紫苏的手握住,使劲一拽。紫苏猝不及防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的左臂一弯,搭在紫苏的肩上,手按在她的脖颈下。任紫苏怎样挣扎也动弹不得半分。  逻各斯用英语高喊了句“放开她!”铁青着脸就想抢旁人手中的猎叉。  男子其实就是被逻各斯戒备的眼神刺激才故意这样的。他斜睨着逻各斯,轻蔑地说:“哦?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紫苏气急,猛地在男子的手臂上猛咬了一口。他终于松开了手,站了起来。揭开棉布看了下右臂已完好的伤口。深深地看了紫苏一眼:“越有野性,我越喜欢征服!”  周围看热闹的乡民中有的小伙子吹起了口哨:“铁虎,看好你!”  那个被唤作铁虎的男子走过药长老身边时,说了句:“药长老,把她做为你的传人吧!”药长老旁边的后生脸色一变,敢怒不敢言。  铁虎哈哈一笑,接过别人递还给他的猎叉,突然回头又冲紫苏问道:“你住在谁家?”  “典长老家!”紫苏冷冷地答道。  “哦?”铁虎又满怀深意地看了逻各斯一眼,在众人簇拥下走到西边第二层自己的家中去了。  “你没事吧?”逻各斯走过来拉着紫苏的手关切地看着她。  紫苏微笑着摇了摇头。旁边已有陆续从北山回来的猎手,几乎每个人都有大大小小的伤。有被熊爪抓伤的,有被山石蹭伤的,有跌倒崴伤的……可见狩猎过程的确凶险艰辛。也难怪乡民将他们视为英雄般欢迎。  药长老弟子一个个地帮他们将伤口揩净,等着紫苏收口。  逻各斯虽然也有吸收重生素,但他体内的浓度远不及紫苏。同样,他吸收的净化素也远非紫苏可比。他无法做到替别人医治外伤。只好在旁边看着。  广场另一边,有一群人围成一圈。看另一个猎手在剥动物皮。逻各斯也走了过去。只见那猎手拿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那狐狸嘴边一割。豁开一个口子,然后伸进去,三下两下一划拉,整个狐狸头上的皮就被剥了下来。逻各斯从未看过这么残忍的场面,不免侧头避过。旁边的乡民却是一阵欢快的掌声。不一会就见猎手拎着一整张完整的狐狸皮交到旁边一位方士打扮的中年人手上。狐狸皮甚至连血迹都没沾上。  “棋长老,这张狐狸皮给我吧。我想给我家姑娘做件夹袄陪嫁。”一位老妇笑嘻嘻地望着方士,原来那方士是棋长老,嘴唇上留着一条惹眼的一字须。  “周大娘,你家小娟年前要出嫁啦?”有人热情地问道。  “是呀,到时请大家喝喜酒哇。”老妇脸上笑开了花。  “那傻大个还没医好呢,就急着拉进门当女婿。”有人笑话她。  “嗨!哪个进谷的傻子没被药长老治好哇。等治好了下手,早跟别人姓咯。”老妇也不介意,眼巴巴地盯着棋长老手上的狐狸皮。  “不急,等我登记完所有的毛皮,回去安排下。有喜事的人家肯定会优先分配的。”棋长老温和地回答周大娘。  “那我就回家等着啦。呵呵……”周大娘乐呵呵地往坡下马路走去。一路上与七大姑八大姨闲扯着。整个广场人头攒动,象个热闹的菜市场,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气氛。  逻各斯等紫苏将所有猎手伤医好,也一起走回南广场。  “紫苏!”逻各斯突然开口叫了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声叫她,紫苏惊讶地回望着他。  “以后你尽量跟我用语言说话,隔远了再用意念,好不好?”这句话他不会说,只能传念。眼神中带着些许祈盼和坚毅。  “你想尽快学会说汉语?”紫苏微笑着说。  “嗯!”逻各斯使劲地点了点头。听不懂,又不会说中国话真的很痛苦。他很想知道刚刚那个大笨熊一样的家伙都对紫苏说了些什么。  “好,那我以后就跟你说话,你听不懂了我再用意念翻一遍。大祭司不是让你去文长老那学汉语吗?你先去吧,我得要去典长老那写回忆录。我答应过大祭司的,不能食言。”紫苏开心地说了一遍,然后又意念传了一遍。  “别一次性说这么多啊,记不住的。唉,慢慢来吧……”他们走到南广场,紫苏朝正南方向典长老家去,逻各斯则走下东边马路,去往文长老家。  
    紫苏头天晚上再三试过感应暗,一直没有成功。她决定对典长老实话实说。因为她能感觉得到大祭司的善意。虽然她以逻各斯的生死相逼,但她在乡民面前明显的袒护并提醒紫苏给猎户医伤。紫苏明白大祭司是要紫苏展现自己的超能力来树立自己在乡民中的正面形象,抵消他们的敌对态度。  更何况紫龙谷人只进不出,就算他们知道了紫星族的事,对于外界也没什么影响。大祭司救逻各斯在先,若再编谎言难免不诚而又心累。  典长老拿出替紫苏录写经历的竹简,将毛笔在砚台上醮了下墨汁。紫苏虽然会写字,但从未使用过毛笔,在经过处理的光滑竹简上书写很是困难。所以还是选择口述,由典长老代替录写。  或许是为尽量节省竹简,典长老写的是蝇头小楷。笔尖几乎只有一根狼毫在写。  紫苏似乎又将自己的历程重新走了一遍,她讲到铁蛋年轻时候,想起现在的李大爷,脸上泛起一种罕有的温情。铁蛋就象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而一路而来遇到的诸多善良的人:玄机道长、翠翠、王盅婆、邱柏、袁书明、陆正平……他们每一个见证了紫苏一段时光的人,都在她的生命中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  “师傅,织长老来了!”正当紫苏讲到与玄机一起逃荒的艰难岁月时,典长老的弟子走进屋来说。  “典长老,打搅了!”一位衣着白色华服,年近四十左右的妇人笑吟吟地走进来。手上捧着一叠颜色鲜艳的衣服,走进他们录写书卷的石室。  “这位就是新进谷的紫苏吧!”织长老将衣服交到紫苏的手上,说:“你把身上的衣服换掉,紫龙谷规矩只有大祭司才能穿紫色系立领的衣裳。衣长老不愿亲自前来。我就帮忙跑腿来了。看看……这些衣服你可喜欢!”织长老拉着紫苏,转了一圈,拿起最面上的一件长衫抖开,放在紫苏身上比量:“还好,我们的衣服都是裹身系腰带的。要不然你这细腰窄背的,我们这赶制出来的衣服还不一定合身呢。”  紫苏打量着那叠衣服,有薄有厚,有长有短,颜色各异。衣料本身都有淡雅的各式花纹。但没有一件有明绣,可能是衣长老还在介意玉兰的死。时间也来不及。  “谢谢织长老……”紫苏拿着衣服到另一间没人的石室换上。丝质内衣,棉质里衫穿着极为舒适。外套的面料很是奇异,看不出是何织物。手感很软,也很轻,但穿上身却很保暖。  “衣长老来不及帮你绣上花样,以后我帮你要她再做更好看的送给你。”织长老望着换上新衣的紫苏,微笑着左右顾盼,那眼神似乎在打量着自己准备出门的女儿。令紫苏心中一暖。“今天猎长老他们回来了,等棋长老筹划分配完,我再帮你弄件皮大氅。术长老预测明天就要降温了,后天就要下雪了。”  “怪不得猎长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年应该有熊猫皮吧。”典长老一边挥笔疾书,一边插了句,紫苏刚刚讲述的快,他还没写完。  “好象有一只,皮毛已经送到大祭司那去了。”织长老帮紫苏绑好腰带。扶着她的肩又打量了一圈,挽起她的蓝发。“你录完回忆去造长老那领一只簪,女人呀,头发得挽起来才有女人味,才配得上我们紫龙谷的衣服。你若不会盘呀,来找我,我教你!”  “紫龙谷什么东西都可以领的?”紫苏忍不住问了句。织长老愣了下:“这是对你的特殊待遇!你以为每个人回忆录都是典长老亲自誉写呀?”  典长老干咳了两声,织长老自觉失言,干笑了几声:“那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去找我啊!”  织长老似一阵风,忽而刮来,转眼又刮走了。  “刚刚讲到哪了?”典长老指了下紫苏原先坐过的凳子,示意她继续。门外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咚咚……”沉重的脚步,三两步就直接跨进了石室,连向弟子传话都省了:“紫苏在吗?”  紫苏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鲁莽的铁虎。  她不应声,直接无视他,对典长老说:“后来,我就到了湘西,是个叫翠翠的女人救了我。”  “术长老说明天要下雨降温了,看!我给你拿了熊皮来。你刚进谷肯定没有过冬衣服。”铁虎手一招,从外面走进来个手抱熊皮的男人。一整张熊皮折叠而起,比外界一般的毛毯更厚,新鲜地透着一股腥臊臭。  “我在翠翠家呆了一年不到,又跟了个婆婆学盅术……”紫苏就当没听见。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这回把铁虎惹火了,一把扳过紫苏的肩:“喂,我在跟你说话呢!”虎目圆睁,不怒自威。  紫苏却毫不胆怯,淡淡地道:“谢了,织长老送过衣服给我了。不需要!”  “这熊皮每年只有两张,别人求我还求不到呢!”铁虎从未在紫龙谷受过别人如此轻慢。他原以为紫苏肯定会感激涕零,欢欣接受。“要不是我看你帮我们猎户医伤的份上,才不会主动送来给你!既然不要,我们走!”  铁虎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典长老微张着嘴,意外地喃喃自语道:“这铁虎演的是哪一出啊!还从来没见过他对人这么上心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看了看紫苏铁青着脸,醒悟地笑了起来:“肯定是这傻小子太粗鲁了。你别介意,他虽然粗枝大叶,但直爽率真,是条汉子。”  “典长老,那个比我们先进来两天的男人来录过经历了吗?”紫苏才没有将铁虎的反应放在心上,却想起另外一件事。  “没有,要等药长老医好他的脑伤才行,他现在的样子估计什么也想不起来。”典长老回答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一直装傻呢?”紫苏怕他已经认出自己来。  “他为什么要装傻?”典长老诧异地问:“周大娘都把小娟许配给他了,快当新郎了还会故意装傻?”  “哦,那就好!如果他的伤好了,也会来录经历的吧?”紫苏就想知道他会不会如实相告自己的一切经历。  “那当然,每个进谷的人都必须来录写经历。到时郑全会帮他录写的。”郑全是典长老的弟子。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由典长老亲自录写经历的殊荣。紫苏心里不禁疑惑自己在紫龙谷人眼中究竟有何特殊呢?  
    紫苏整整在典长老家录了五天,才将所有经历讲完,说起来是容易,但要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却是不易。  紫苏虽然尽量言简意赅,所历之艰险也都尽数如实讲述。典长老只偶尔有疑惑之处插嘴问下,却从未有过如外界之人那般不可置信、大惊小怪的表情。许是他见识过的奇闻佚事多了吧,紫苏想。  天气果然如术长老预测,在典长老家第二天就下起了雨,温度一天之内陡然下降了十几度。紫苏虽然不如常人般畏寒,也不禁觉得寒气逼人。好在郑全在石室里架起了火炉,将石室的布帘也换了块厚棉毡。不知是石室环形造势的原故还是紫龙谷本来就平静无风,虽然石块给人冰凉寒意,却没有刺骨寒风,穿堂而过。  终于录完经历的那天,已近傍晚。紫苏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走出典长老家厅堂。只见目光所触,一片雪白,到处银装素裹,晶莹白亮。典长老家的石屋檐下,挂起了长长的冰棱,让紫苏不禁想起罗布泊无底洞中的钟乳石。坡下层层叠叠的石屋,也都隐藏在了雪被之下。只有零星走在屋前路上的人影,身上各色的衣服给紫龙谷点缀了些许颜色。对面的南山也被一片雪雾遮蔽,只隐约看得见几株高大的枯树枝,伸出光裸的手臂,迎接漫天的大雪,只留下雪底的几丝细条,表述着它们的存在。  紫苏在典长老门前踩着嘎吱嘎吱响的积雪,心里挂念着逻各斯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可有皮毛衣服穿?自己却被冻的夹着双臂,直搓手掌,不停在哈着热气。  突然她看见前面马路上走过两个身影。正是药长老和那个打手。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在低声说着话,看那原来的打手满面春风的样,显然脑伤已经好了。紫苏不加思索,悄悄地跟了上去。  周家在紫龙谷第五层,铁蛋家的下面一层。  “药长老,快进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周大娘将他们迎进厅堂。紫苏则在屋外冻得瑟瑟发抖。  “多亏了药长老啊,要不然我们家小娟不知道要挨大家背后多少口舌。”周大娘是个大嗓门,一听就是个直爽人。  “呵呵,恭喜你们了!这是我的本份,不用太客气了。”药长老啧啧着嘴,显然已经喝上了。  “药长老,是这样的,我们请您来,还有一件事想要跟您商量一下。”周大娘说。  “说吧。”  “按规矩每个进谷的人一恢复记忆就得去典长老那录经历。可我这女婿说……”周大娘又殷勤地给药长老续了一杯。“他在外界被人压迫,没干什么好事。能不能……”  “那是典长老的事,跟我何干?”药长老并未喝第二杯。  “您能不能跟他们说他人是不傻了,可患了失忆症,以前的事都忘记了。您看,小娟要是跟着他,以前不光彩的事被记录在册,让人知道了不是笑话嘛。”  “娘!谁让你这么着急忙慌地就把他拉家里来了!”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孩子,估计是快做新娘的小娟,知道自己要嫁的男人是个打手,自然是百般不愿。  “这还不是为你好!闭上你的嘴!”周大娘呵斥道。  “你去跟大祭司说吧,我说他患了失忆症是没用的。大祭司只要用手指在他额头一按就什么都知道了!”药长老说着就站起了身。  紫苏想起大祭司两度用手指按在自己的额头,难道她也早知道了自己的一切?  “那有什么办法,能录了经历不给大家看到的吗?”那个打手问。  紫龙谷的所有竹简是对公众开放的。  “没有!除非你跟那后来的紫苏一样,她的竹简由典长老亲自录写,直接送给大祭司审阅。”药长老边说就边往外走来,急的周大娘忙上前拉住他。“您是长老中最有菩萨心肠的,你帮我们支个招吧。”  “我已经说的够多了,我的菩萨心肠只针对病人,病人好了就与我无关了!”药长老不再拖延,一甩手走出厅堂。看见缩在大门边的紫苏,愣了一下,回头看了周家大门一眼,竟然没吭声就走了。  紫苏沉吟一番,最终没有闯进周家逼问那个打手。毕竟时过境迁,与外界不一样了,且等他怎么录经历再说。  紫苏看了看渐次昏暗的天空。突发奇想:偷偷地去文长老家看逻各斯在干什么!  虽然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感应到他,但亲眼看到感觉还是不一样。  文长老家在第二层石屋东边。这个时辰是晚饭时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厨房。  紫苏蹑手蹑脚地潜入文长老家,所有石屋构造都一样,很快就找到厨房的位置。  果然上身套着一件皮夹袄的逻各斯正坐在石桌前,看着文长老一家人吃。  “文长老,这个叶子叫什么?”逻各斯一字一顿的咬文嚼字般慢慢问道。  文长老年近五十,下巴留着几缕山羊须。身上穿着一件与逻各斯相似的皮夹袄。指着包饭的树叶说:“箸叶!虽然不能直接吃,但包着米饭一起蒸,可以将叶子里面的营养与香气融入米饭,有降血脂血糖的功效!”  “哦!”逻各斯似懂非懂,看起来汉语学得挺快。  “逻各斯,你们美国人都吃什么呀?”逻各斯的对面坐着位妙龄女子,正好奇地抬头问逻各斯。  紫苏探头一看,那女子白肤胜雪,明眸含星,皓齿红唇,腮边还有个浅浅的小酒窝。笑吟吟的模样娇俏可爱,我见尤怜。  “恩……我不知道用中文怎么说……”逻各斯皱着眉,作深思状,不知道如何表达。突然他转过头来,冲紫苏藏身的方向叫道:“紫苏!”  啊呀,被他发现了!紫苏只好讪笑着走进厨房,向大家点头打招呼问好。  “你就是紫苏呀!”那女孩子热情地站起来,拉着紫苏的手,引她坐在自己身边。歪着头打量着紫苏:“紫苏姐姐,你的头发怎么是蓝色的呀?”  “妙音!”文长老微嗔地打断女孩。转而向紫苏歉然道:“你别见怪,小女孩没见过世面。”  女孩噘着嘴,横了文长老一眼,低头吃起了饭。  逻各斯正深情脉脉地凝视着紫苏,发现她进谷以来,脸颊丰腴了些,皮肤晶莹剔透,比之身旁的女孩,虽然没她的粉嫩,却也光滑润泽。配上身上素雅的衣服,别有韵味。他抓起紫苏放在石桌上的手,立即脸上显现出一种心疼的嗔怪表情:“怎么这么冰?穿的这么少就跑出屋来了!你没有毛皮衣吗?”  “我刚录完经历,还没去织长老那拿皮衣,没事!”紫苏见逻各斯站起身就想脱下自己身上的皮夹袄,连忙阻拦。她深知逻各斯的衣服肯定是身边这位女孩给置的,她不想再有玉兰之类的事情发生。  “呀!紫苏姐姐,你怎么会还没有皮衣呢?我去拿件给你穿!”妙音放下手中的饭包,小跑着进了自己的石室,手里拿着件水獭皮大氅给紫苏披上。紫苏顿觉原本自己的衣服在厚重的皮毛压束下贴紧了自己的皮肤,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紫苏姐姐,你沿着这石桌走两圈,马上就会觉得热乎了。皮衣刚穿上身是这样的!”妙音含笑拉着紫苏在石桌边走了两圈,果然全身的热气被阻在衣内,外面的寒气也被阻在身体外,再不觉得冷。  “紫苏姐姐,你晚上就在这跟我睡吧。明天上午,我要去紫龙塔给孩子们上课,逻各斯还说要给大家表演魔术。你要不要一起去呀?”妙音活泼可爱,纯真热情。紫苏不由心生好感,微笑点头,问道:“你给孩子们上什么课呀?”  “我是紫龙谷最年轻的乐长老,你还不知道吧?”妙音微昂着头,翘着小巧的鼻子,骄人却无傲意。  “是吗?真没想到!”紫苏不禁赞叹不已。前面她见过的长老全部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却没想到竟有如此年轻的长老。  “你呀!……”一旁的文长老一手拈着山羊须,一手伸指虚点妙音,虽为嗔责,却满眼溺爱。  
    紫苏与逻各斯随着妙音转进紫龙塔祭台后面,才发现,原来祭台后面有两架楼梯,左边的是朝上往二层的,右边的是往下的——紫龙塔地下还有一层!  向下的石阶呈螺旋形,大概有一百多级,走在中途就听得见底下传来小孩子们欢快的打闹声。  经妙音介绍才知道,紫龙谷每年冬季,雪封山冻土后,乡民不用再下地上山。所有的孩子和外来人都要进紫龙塔听十三位长老授课。大人有感兴趣的都可以来听,而且是完全开放自由的,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感兴趣的长老的课,不喜欢的可以躲在家里睡懒觉,没有任何人逼迫你学习。倒是长老们为了吸引更多的孩子来听自己的课,而各施奇招。  “乐长老来咯……”铁蛋的长孙小敏子高喊一声,刚还在打闹的小孩子们全都自动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只见同外界教室一样,有个稍微高筑的扇形讲台,讲台上依台形摆着扇形石桌。  课堂呈圆形,中间竟然是个热气腾腾的温泉!温泉四周摆满了矮桌小凳。孩子们坐在凳子上翘首以待。  讲台石桌上已摆好了各式乐器,有三四个女童抱着乐器坐在讲台之上。显然是妙音的嫡传弟子。  妙音走到台前,目送逻各斯与紫苏在温泉边空位上坐定,清脆如莺的嗓音在封闭的地下室里格外清晰动听:“上午,由我来给大家讲乐理。音乐,是基于人类语言之始的声律,是世间所有生物所共通的语言。虽然我们无法用语言与花草树木,虫鸟兽蚁进行对话。但可以通过音乐实现与它们之间最初始的交流……”  紫龙谷的知识言论总与外界有些区别与怪僻之处,但却细想起来,又觉得言之有理,事实如此。  “音乐最初源自于自然之声,比如我们听到的鸟鸣,水声,风啸等等。我们的乐器也各有所长,虽然每种乐器都能演奏所有的曲谱,但只有选择合适的乐器,相应的音色与曲调,才能演奏出动人心弦,引人共鸣的乐曲。下面由我的几个弟子给大家示范一下几种常用乐器的音域特点……”  妙音挥臂导引众人目光,聚向她几个手抱乐器的弟子。她自己则站于讲台一隅,微笑旁观。  一个手提二胡的女童首先拉起了一曲悲伤的曲子。虽然演奏技艺尚显生疏,但二胡特有的音质,如泣如诉的曲调却也令人不由神情一凛,欢娱尽消。  二胡曲子刚罢,从螺旋梯走下一位年轻女子,手中抱着一厚叠皮衣。环视一周后,径直走到紫苏面前,往前一递:“这是我娘让我拿来给你的貂皮大氅!”  紫苏看女子脸色寡淡,似有不悦,便客气地道:“谢谢姑娘,请问你芳名?”  “王艳,织长老的女儿!”说完将皮衣往紫苏怀里一扔,正想往阶梯上回去。抬头见铁虎三阶两步地跨了下来,脸上瞬间堆起了如花笑容:“铁虎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找你做什么?——我来听课,不行啊?!”铁虎从她身边绕过,坐到紫苏身边,却不向她与逻各斯打招呼,抬头盯着讲台,做出一副真心来听课的样子。  王艳嘟着嘴,收回已一只脚踏在石阶上的脚步,转身坐到铁虎身边:“铁虎哥……”  “别吵!听曲!”铁虎低声呵斥道。王艳气鼓鼓地站起身,走到紫苏与铁虎中间,硬是挨着紫苏挤了下来。  乐长老的弟子一个个将二胡、古筝、琵琶等乐器演奏了一遍。妙音环顾了下四周裹在皮毛衣内,熏着温泉热气,昏昏欲睡的孩子们。使劲地拍了几下脆响的掌声:“孩子们!每年的乐理课都大同小异,你们可能没什么兴趣。下面我们请逻各斯来给大家表演个魔术好不好?”  “好!”小家伙们顿时精神抖擞,来了兴致。  “我的中文还没学好,请乐长老代为介绍一下……”逻各斯走上讲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逻各斯与紫苏姐姐……”妙音指了下紫苏,大家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紫苏身上:“他们之间不用说话,凭借心灵感应就知道对方想什么。下面逻各斯要为大家表演关于心灵感应的魔术。他将证明与你们也可以建立心灵感应。你们信不信呀?”  “不……信……”孩子们拉长了声音回答道,还爆出了嘻嘻哈哈的笑声。  “不信啊,我也不信!”妙音自己扑哧了笑了一声:“下面有谁愿意上来配合一下逻各斯表演节目?谁最不信谁上来……”妙音的话还没说完,一群孩子争先恐后就往台上挤去。  “哎!不用这么多啦。只要四个人就行了!”妙音拉了四个最先抢到台前的小朋友,其余的被她挡回了原位,有个小女孩子竟然失望地嘟着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好了,你们在台前排排站好啊。都会写字了吧?写自己的名字?”  “会!”被选上台的小朋友骄傲地象得了什么大奖一样。  “好!这是四枚竹简,你们在平整的这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妙音从石桌上拿了四枚竹简,递给四位小朋友。”旁边那位拉二胡的弟子拿着毛笔,端着砚台,走到他们面前。显然妙音早有安排。  等他们四位都写好后,妙音示意他们将墨迹吹干:“不要一会印在自己衣服上,被逻各斯给偷看到了。”此时的逻各斯正在石桌前摆弄着另外十几枚空竹简。  小朋友们被妙音的话逗得咯咯咯地笑不停。  “好了,都写好了!来,让逻各斯先瞄一眼,认识一下你们的大名。”逻各斯走到他们面前,依次看他们写在竹简背面的名字。  “小敏子!”第一位是铁蛋的长孙。逻各斯念完他的名字后,抱了他一下。妙音解释说那是因为要与小敏子建立感应关系。  “小燕子!”第二位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小胖子!”第三位是个长着娃娃圆脸,稚气未脱的小男孩。  “小猴子!”第四位是个精瘦如猴的机灵鬼。  “呀!你们真坏,都不写自己的真名!”妙音故作生气地打趣道。  逻各斯每念一个竹简,便与持简的小朋友拥抱一下。妙音俏皮地说:“我这么辛苦帮你解说,我也要抱一下!”  逻各斯微笑着也虚抱了一下妙音。妙音满足地继续解说:“然后呢,大家把写好名字的竹简放在石桌上空的竹简堆里去,注意名字朝下,这会再不能让逻各斯看见你们的名字了。小敏子,你最大,你把那些竹简最大程度地洗乱,你觉得怎么乱就怎么摆,把逻各斯彻底搅晕。”台下又爆发一阵欢快的笑声。  小敏子将竹简洗乱后,逻各斯故作紧张地来到石桌前,缓缓地闭上眼睛,用手虚空在竹简上方来回扫动几遍。象是在感应他们写着名字的竹简的位置。  然后逻各斯睁开眼睛,从那堆全部面朝下的竹简里挑出了四枚竹简。将剩余的竹简扫到角落里,并排摆好那四枚竹简。  “好了!下面逻各斯将凭着刚刚与你们建立起来的心灵感应,指引你们去挑自己刚写了名字的竹简。你们先过来看下,有谁还认得自己写的竹简是哪块吗?”四个小朋友看了看石桌上的竹简,都把头摇的象拨浪鼓。  “你们自己写了字的竹简都不认得,逻各斯却知道,你们信不信呀?”妙音又问。  “不……信……!”不光台上的小朋友,连坐在紫苏身边的铁虎与王艳也齐声应道。他们都被魔术给吸引住了。  “首先是小敏子!你过来!”  小敏子走到逻各斯身边。逻各斯示意他随便指了一枚竹简。  “哦,这枚竹简被小敏子相中了!”这会是逻各斯自己说的,蹩脚的美式中文令人忍俊不禁。  “小胖子你来挑一块!”小胖子又随意地挑了一枚。被逻各斯放在一边。  最后逻各斯让小猴子上前挑了剩余的两枚的其中一枚,逻各斯却将小猴子挑的那枚给了小敏子。将小敏子挑的那枚给了小燕子,冲小燕子眨了眨眼说:“看来小敏子很喜欢你哦。”  每个人都拿到了一枚竹简,逻各斯喊“一,二,三!”他们同时将竹简翻起,低头一看,正是他们先前自己写的名字,没有一个人弄错!  “哇,逻各斯,你太厉害了!”妙音大声地喊道。“小敏子,告诉大家,你们是不是都拿到了自己名字的竹简?”  “是!”四个小朋友欢蹦乱跳地拿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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