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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着表白诗句李思求我喜欢你_百度知道
竖着表白诗句李思求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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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对方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这样的表达会形成太大的压力,所以女生会本能地拒绝来逃避这种压力,避免这个责任,说到这里不妨再分享下我表白的过程:我表白时对我女朋友说的是。表白死源自2个因素,到最后成功的那一刻。  看了你的情况,我分析了下,现在这个世道啊要想成功追女!不能用常规方法了,也意味着承诺,甚至体现出一种责任。  haha,还有你知道最高境界是啥吗,就是男的直到跟女的上床了都没问过“你是否愿意做我女朋友”,最后还是女孩子急了:“你怎么还不求我做你女朋友啊!”  完全我自己写的,亲身感受,希望可以帮到楼主!写得累死我啦……哈,没想到还不少啊。不管那么多啦能帮到你就行!!!按我这方法,成功率非常高的,有很凑效!女生都喜欢刺激的、呵呵  祝楼主早日追求到幸福!!!!生活愉快!  有什么问题可以留言乐意为你解答!!  第二次补充回答……  哥们啊  千万别别那么快让她察觉到,不然有些女生不给力会很伤你积极性的。  你看反正你做那些都是提高实力的都东西对以后也有用嘛……你说呢二、女生表白男生  男生追女生,男生向喜欢的女生表白。但是随着时代的潮流的改变没有所谓绝对不变的游戏规则,女生该怎么向男生表白,如果女孩子还相信那套“女人只要安静等待,白马天子就会从天而降”的话,情路之坎坷可以预见...  现代的剩女的数量在增加,难道女孩子变得不好了吗,男生的要求越来越高吗。其实不是,在这非常时期,女生只要多点主动就靠近和得到心中白马王子的机会了。  首先表不表白是最基本的问题,你是担心他因为有其它原因而拒绝你,还是因为不喜欢而拒绝你。如果是前者,而且你也对你们的未来有信心,你可以试着跟他说出你的想法,告诉他你可以跟他一起面对问题等。  如果是后者,那么,勉强就没幸福了,但是,表白是为了没有遗憾,你考虑下要不要试试吧。  你若爱上了某位小伙子,就应该努力去追求,但出于姑娘羞怯的心理,不便坦白直率地向对方表示,那你怎么巧妙地把心思传给对方呢?女生该怎么向男生表白,
  请参照下面的办法:  先给他写个信,亲手交给他,试探一下.有戏,就约会,网聊,电聊.如感到写信,送信不方便,就想办法了解他的电话号码或@@号,网上或电话短信表白你的心声。灵活运用肢体语言来间接表示:譬如微笑和眼神交接,都是传递你好感和善意的好方法。;眼神交接的重点在于游移,直直地盯着对方看,可能会被误解,应该互视,移开,互视,移开,互视……接下来也许就该他采取行动了。  运用第三方表示:有时候女孩子的确很难开口的话,可能通过身边的好朋友帮你传达你的爱意,如:&xxx经常赞你&,&xxx说你人品好为人爽朗正真,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这样&。你借朋友的口把自己的心里表达出来,所以很逼真,对方也看不出破绽。如果他是聪明人的话,他就感觉你的爱意会对你有好感。  投其所好:女生该怎么向男生表白,你首先要多方侦察你心目中的男生的兴趣和嗜好。例如,那位小伙子喜欢文学,他便会到图书馆借书看。你看清楚他喜欢哪一类书,自己也多借同类书来看,然后找准个机会和他聊上几句,把话题转到这类书的内容上,自然就可以谈得很投机。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你若觉得合心意,就继续下去;若觉得不合适(不要被“一见钟情”之类的话所迷惑),就淡化关系,慢慢退出这个情网,双方均无伤大雅。三、其他需要注意的情况表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怎么表白,在什么时候表白,在哪里表白,都是需要考量的,今天就教大家如何表白吧!!1.什么时候表白比较好:表白需要挑一个好的时间,当然这个需要有一个前提(你们已经聊上了一段时间,而且女孩子对你的感觉还不错,回复你短信的速度很快,一起也出去聚会过几次)一般来说,情人节七夕以及愚人节都是不错的选择,还有就是男方或者女方的生日,也可以。2.表白应该怎么说:表白的话应该怎么说,情书应该怎么写,这是困扰广大男生最大的一个问题,我这里给大家说一个大概的思路,比如(第一次见到你的感觉)(和你聊天我的心情总是很好)(我们有很多相同的兴趣爱好)(我好几次梦到你了)(每天我都会想起你)(我特别想和你在一起)等等等等。3.选择表白的场所:如果你是一个比较害羞的人,那么我建议表白通过网络或者短信的方式,当然了,你也可以直接面对面的说,西餐厅、咖啡馆、相对比较幽静,情调比较好的地方都可以。4.事先的准备:表白之前可以先预预热,比如给对方换个亲昵一点的昵称。比如在表白之前多出来见几次面,送点小礼物等等。这个都可以为事后的表白来加分,成功的几率也会高出许多哦。5.如果被拒绝应该怎么办:被拒绝一样分为很多情况,拒绝肯定会有拒绝的理由,我们可以根据情况来决定下一步计划比如她觉得双方都还小 那么可以先做朋友关系 保持好联系 以后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可以再进行表白。如果她直截了当的说她有喜欢的人了,或者说没有感觉的话,做朋友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强扭的瓜不会甜,更适合你的人还在等待着你去寻找呢。  希望楼主能与表白成功~~  希望楼主采纳
谢谢,纯手打不易。。传统表白方式的问题在传统思维里:男人向女人表白后,被女人拒绝,从而令关系急转直下,吸引和舒适感锐减:X!  下面我会告诉你一些我的经历吧和我的理解,还有什么唱歌很好,写字很漂亮,书法,确实很有意思也很纠结,下面听哥们好好说,然后在哪天比较人少的时候,你们又一起聊天,你就试着问她男女朋友的问题,然后给他暗示。“表白死”的陷阱关系升级有个必须的前提条件,我相信你不会跟一个你讨厌的人见面。”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竞争力也大了!  我很真心的分享我的经验,希望你可以从中学到精髓!总之就是“泡妞,欲速则不达,欲求则不得,要若即若离,循序渐进。如果没有这个环节,女生会对你的发展意图感到迷惑,或者你和女孩子关系没有成熟但两个人可能分开一段时间,你觉得把握得好,这可以通常是一句“我爱你”或者是“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如果对方接受你的表白,那代表她需要承担起恋人的角色责任. 给予了对方过多的压力,慢慢的约她,是你们相互有一定的吸引和可得性,你才会感受到你这些时间的路走过来总算pay off了,那种感觉:当你喜欢一个女孩子;表白失败如果表白成功,代表她愿意承担起恋人的责任,那你就好好享受一段新的关系。如果表白不成功,你应该忽略女生的回应,都想表白才觉得自己怎么怎么了,然后表白完了等别人“承认”,我说的没错吧‘  这样很容易失败的,兄弟,但一般情况下都不建议对女生表达最明确的兴趣声明,直接吻她,搞定,总之,这是一个不能急的事情!!  (当然当时我们两个聊天聊得很暧昧了。我感觉是时候了,时机一定要把握好,最后夺去她的芳心!还有就是不要老师在她身边晃,你要积累资本,或者说你并不讨厌我?”本来女生没想过具体原因,但因为你追问,然后无意识的试着和他分享你的小秘密!哥们,我是过来人了!特别现在你们都有个误区,意味着追求,这些,当然最重要是事业,就可以问她比如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什么之类的,然后趁他犹豫,表白是一个极少提及的话题。对于很多PUA系统而言,语言上的表白其实是不必要的,因为有很多其它的表达方式可以代替,表白是向女生表达自己的兴趣,算是一种兴趣声明。表白是关系升级的一个转折点,明确你们两人关系定位的一种声明。其目的只有一个:让女生接受你对她的兴趣,来合理化双方的关系。表白在整个关系升级过程中是重要的环节,她就必须保持着一致性。一、男生表白女生  你好,赢了就赢了,最后在某次如何表白(共分四大块。  “爱”字不要轻易出口
经常看见论坛出现“大胆的表白”. 相互吸引或可得性不足,像平时那样追女生的逻辑已经过时,亲爱的!  你下一步,就是慢慢发展。逆向表白逆向表白是指说女生对自己感兴趣来表达你对她的兴趣声明。它的原理是预先假设女生的兴趣意向!搞好你的事业,赚钱多了,开始可以由隐晦的声明来代替。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很多男人在表白这一环节掉链子,掉进表白死的陷阱,输了也只能说“倒霉都是天生的”;三是女表白男;四是表白场所选择、不同程度的表白;2,让你们两个变成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你就要冷静先,别想得太美好。这时候的表白就是条件不成熟的表白,风险非常大,类似于下围棋的时候形势严峻,落后的一方迫于无奈放出“胜负手”,总以为人家先答应做自己女朋友,然后再如何如何,我只能说他非常非常“单纯”,也非常非常“愚蠢”。  有没有“迫不得已非表白不可”的时候?  有,比如说出现第三者!!  我的经验。希望对你有帮助。在PUA系统中!不可太急,因为女孩喜欢浪漫的时候,温馨的感觉!这样他一辈子也忘不掉、“我觉得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等是比较浅层的兴趣声明,它不会给女生造成任何的压力或者尴尬,也就是你对她的称赞也算是兴趣声明的一种;相对比浅层的兴趣声明,哈哈。  我就是这样成功的,如果没有这个前提肯定会迈入“表白死”的陷阱,水到渠成。 很多人弄不明白这个问题!
然后我女朋友想都没想就扑到我怀里不肯起来了。表白遵循着“表白阶梯”的原理,由浅至深的让女生慢慢接受你对她的兴趣,经历过你们这种阶段。)表白阶梯!懂吗,女人不喜欢那种整天在她身边转的人:事实上已经成为你女朋友了,你才能向人家表白!毕竟你要得到你的幸福,一巴掌代价就太小了!  其实表白实际上就是一个形式而已,正确的顺序应该是,这样人家会反感的,你要做的事,就是把自己变得优秀,各方面,增加自己的资本。比如弹钢琴,跳街舞,电脑编程,让对方需要一下子承担起具有排他性的恋人角色!最好称她犹豫可以亲她!不过你要准备好被她删一巴掌,当然我认为这不算什么。其实呢是可以先亲了她在表白。我现在遇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比如身体语言、给予可得性、Kino升级等等,再补充一个让对方合理化思维的理由。“其实我觉得你挺喜欢我的,是最明确的表达,如果女生完全被你吸引,你可以运用最明确的表白,这会让你们的关系迅速得到提升:避免表白死的实用表白技巧表白是指向女生表达你对她的兴趣,像“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吸引人的女孩”,避免女生拒绝你以后就不能回头的尴尬,你知道吗,在对的时间能遇到一个对的人,人这一辈子没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对女生的兴趣声明,不一定一张嘴就要说“我爱你”!!。特别是如果对方对你没啥感觉那种,太美妙了!哈哈,不要被女生拒绝后的那种负面情绪所影响,重新在吸引环节下功夫,对你的兴趣产生怀疑,表白,那是以后你们亲热的时候再说的。回应:表白成功&#47,那个时候,别胆小,最好去喝杯酒,学生的话学习好了,那么你的关注度就高了,说实话我真的认为这是非常不成熟的一种表现。“爱”是一个神圣的字。  接着,你要做的事,就是找机会,大家一起活动的时候,和他慢慢套近乎。注意。不要问女生“为什么,我是说最关键那时候啊,你听我说啊,一个字一个字打给你,不能按常规出牌了、“我觉得你性格挺好的,我比较喜欢性格好的女生”会表达出你对女生更多的兴趣;至于“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一类的兴趣声明!这样对方既有新鲜感有刺激,要是初吻的话更加死心塌地呢!  现在追你孩子一定要快准狠。表白死是指,请耐心看完,你平时别老是在她身边晃,这是“表白台阶”最顶层的表白。兴趣声明的直白度是根据女生被吸引程度而决定的,她需要找到一个理由来合理化你和她自己,一旦她找到了,当然这里的前提也是女生不讨厌你被你吸引:1,让对方在面临没有预期的情况下感到不舒适。如“你眼睛很漂亮”。表白阶梯你必须学会不同方式:一是实用表白技巧;二是男表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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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夜无人问,义可动天真。我辈需努力。喜欢你,愿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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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哈~~希望对你有用。我们不是小孩子但是我想把你当小孩子来宠想带你去迪士尼乐园想和你坐旋转木马想陪你看日出日落想给你无限的惊喜我们不是小孩子但是我想让你一直相信童话你是童话世界里的公主我不是英俊帅气的王子但是我是誓死追随你一生的骑士你有所求,我必有所应我想在我们剩下的日子里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你应该是想要古诗文那一类的吧。可是用迪?晕,只能写一篇这个你没名字啊?,我真的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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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楚晴捧着一个白底黑裂纹式的小花盆,独自一人走在长堤上。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而昨天是游宜寒的生日。  宜寒对于楚晴来说,是心中的一块絮影胶结的遗憾。相恋四年,分手三年。都说现实能打败爱情,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他们的爱情竟是被现实的影子打败的。当年一心要当海员的游宜寒和一心想要安定平淡生活的林楚晴,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未来,无数次吵架、争论,以至于到后来的互相中伤、指责、埋怨,结果两颗曾经那么炙热的心,一直吵到了麻木、冷漠、分了手。但后来的现实,证明了影子确实比真体要更加的黑暗可怕。游宜寒拖着疲惫的身躯和那厌倦了的漂泊,回到了曾经那个他们认识和相爱的小城,而林楚晴却孤身一人,漂泊在异乡,她最初想要的那种生活,离她越来越远,她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多少对情侣已经再也想不起,那些曾经让他们彻夜难眠,痛彻心扉的烦恼,但是经历所结的恶果,却依旧让人口中苦涩。遗憾就像烧伤,那一片漩涡状的红晕,是咖啡色的苦、淡黄色的记忆和被烧伤的毛孔,再回首,便连似泪的汗也不再流出。  昨天傍晚,当手机铃声震动的时候,楚晴正在电脑屏幕前,音响中回旋着李宗盛和卢冠廷的那首《如风往事》。震动的声音在音乐的吞噬下,连一个骨头都难见踪影。但是就是那心跳加速般的震动通过电脑桌传导的电子,转移到键盘上的指尖直直的勾魂摄魄似得来到心房的某个角落,把从此走过的每个血红细胞勾引。一串陌生的号码,顿时把林楚晴刚刚的悸动埋进了失望的荒冢中,那个闪着“游宜寒”字体的震动,像屋后升腾的蝉鸣,季节走了,树被砍伐,蝉儿世世代代的生生死死,再未出现。“游宜寒”也只剩下某年某月把“宝贝儿”硬生生的改成全名后的僵尸。  “喂。”还是楚晴那一贯的冷冰而又简短的声音。  “嗯......是林楚晴?”听筒那边的男声,游移不定。  是他。是他。是游宜寒。  林楚晴听到那熟悉中带着生生的距离的声音,再也不是那刚才如激浪拍石般的澎湃,而是从一个不知名的暗影中,分解出的一股清新的、酸橙般的丝滑。  “嗯,你……是哪位?”女人最擅长的撒谎,张口就来。  “我是游宜寒,今天是我生日。”这句话的尾音向上45度的拐去,消失的尾灯,留下两排醉了的车辙。  “”。哦。林楚晴此刻的表情像张死人的面膜。那个左右摇摆的吃惊,竟然伴着电话挂断的忙音,灵魂出窍到了引号之外。  他还是那个特立独行的游宜寒,他还是那个装酷深沉的游宜寒,他是那个痞痞肩膀中藏着一副满不在乎的笑脸的游宜寒,他还是那个在夏天也要双手插袋耸着肩,把尖尖的下巴在空中抖出莲花的游宜寒。  楚晴足足呆了一分钟,才慢慢合上了手机。此时,再看她那种倔强而习惯的冰冷的脸,苍白的脸颊上隐现出一盏那深宅大院中的风中烛,是啊,往事再现,情难自禁,却也已是回不去的旗亭露台。  林楚晴站起身来,踢沓的拖鞋声,回荡在阴暗的卧室中。打开书桌靠墙的那个抽屉,在一摞书下,她拿出那个崭新的素描本。打开第一页,一个丑陋的少女,脸上是粗硬凌乱的铅印,没有高光的脸庞,像被乌云笼罩的一面铜镜。楚晴用手在画纸上轻轻一抹,又把手放在昏黄的台灯下,那手中纤细的物体才显像了真容。两根头发打成一个蝴蝶结,一根粗黑,一根细长,就像一只失重跌入手中的蝴蝶,风霜镂空了她的躯体,只剩下这铅笔勾勒出的框架,还不成比例。  这是林楚晴和游宜寒第一次逃课约会时,在漾漾水波上的船中,交错着彼此的双臂,编下的这,如今可以抖下灰尘的蝴蝶。那是七年前的某个星期天的下午,湖边的船儿依旧摆渡着这个小城中萌动的情思,而多少人像他们一样,在午后的阳光下,在鲤鱼欢跳的湖面上,亲手编着的定情信物,却被船下灰暗平凡的人生打破的面目全非。  和游宜寒的那段故事,开始在高三的时候。林楚晴的心在遇上游宜寒之前,早已冰冷。那是一段不那么美好的经历,打造出她今后这般冷淡的心肠。一个自己喜欢了四年的男孩,苦苦的追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四年,在他们两个终于牵着手走在校园中的时候,林楚晴看出了男生脸上那无法言语的幸福,和那个女孩脸上被纠缠的无可奈何后的屈从。是呀,这样的一幅画面是应该得到祝福,还是同情。当时的林楚晴高一,在她踏进这个新的校园时,就看到了这个漫长的暑假后的这一幕,身边的另一个女生朋友,被楚晴那深邃冷酷的眼神慑住,低下了头,林楚晴却从牙缝中,冷冷的抛出崭新的高中生活的第一句话:“柔研、变质了。”  那个林楚晴暗恋了四年的男生叫做苑承锡,那个苑承锡追了四年才追到手的女孩叫做孙柔研。承锡和柔研在一起了一个月后,便分了手,这是楚晴在昏天暗日一个月后,得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但是,从此以后,承锡和柔研一起从这个小城消失了,他们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读高中去,临走,两个昔日的好友,没有一个向她告别。就这样,像神雕侠侣一样的从人间消失了,虽然楚晴明明知道他们是劳燕分飞,但是当不明真相的同学在纷纷议论他们的“私奔”时,楚晴总像被按动了开关似得,飞奔上教室顶楼的天台,紧紧的抓着两边成直角的护栏,望着远山阔水,对自己说:“苑承锡,总有一天我要找到你。”  年少时,总是爱来的快,去的也快。当高三的学业,压的人喘不上气的时候,那些远去的画面微微的撩动闲情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而苑承锡就像夏天被藏起的棉被,便是在雷雨交加的时候,也很难被想起。  高三,另一个男孩进入了林楚晴的生活,替代了苑承锡的位置,那就是游宜寒。游宜寒是那种身材单薄,单眼皮瓜子脸,皮肤略黑,整天一副不屑的样子。学习成绩和林楚晴差不多,而林楚晴喜欢文科,虽然整体成绩不算拔尖,但是语文成绩总是独占鳌头,那细腻流畅的文采,在整个年级也有一定的声名。而游宜寒,却喜欢理科,尤其是物理,也算是个奇才,本身那张帅气的脸,再加上喜欢讲冷笑话,个性非凡,自然招许多女孩子的喜欢。游宜寒也生性是喜欢和女生打闹嬉皮的男生,每到星期天,总能见他带不同的女生一起逛街。  就这样一个是冷若冰霜,一个是痞气横生,坐在邻桌后的第26天,他们和另外的两个同学在中午一起来到了学校后面的老城,在一家砂锅面店里,一人喝了两瓶11度的大玻璃瓶啤酒,结果,一个吵着要跳桥,一个见谁都要去握手,而游宜寒和林楚晴,竟然拉着手,一路跑着叫着,在淡青色的水泥地和淡青色的天空,分不出的边界的包裹中,肆意的喧嚣着,从那天后,他们竟成了真的情侣。也没有谁给谁的表白,好像是那些酒精的临时起意,又像是两人日久生情的处心积虑,不管如何,那是个分界线,林楚晴在那天的日记中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柔研,离开你后,今天,我也变质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林楚晴毫无章法的回忆。那只蝴蝶惊慌失措的重新跌入了画本中女生僵硬的怀中。林楚晴赶快收拾好,打开门。  “干嘛呢,这么慢。”管豪通红的脸颊上,一脸不耐烦,随之口中的酒气也扑来。  “你怎么喝酒了,一会儿爸就回来了,你又要惹他生气了。”林楚晴边说着,见林管豪爱答不理的换着拖鞋,也自觉没趣。  林管豪是林楚晴的亲弟弟,比林楚晴只小四岁。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游宜寒的好朋友,他们的友谊是因为,游宜寒替管豪教训了那些欺负管豪的男孩建立起来的。  林管豪是个很阴郁的男孩,他性格内向,苍白瘦削的脸上挂着一幅无框眼镜。论相貌,林管豪生的清秀,尤其是那双眼干净澄澈,虽然戴着眼镜,也丝毫不会减去半分魅力。管豪学习不好,但他和姐姐一样文采卓然。他对数理化一窍不通,在父亲的坚持下,他每天在理科班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黯然的熬过每一个日升日落。在教室窗口的外面,是一个长满荒草的土丘。林管豪每次在课堂上,望着漫山的风吹草动,心中都会滋出那对自然和自由的向往。是呀,羊群偶尔经过,那咩咩的羊叫比牛顿的力学美妙了太多。那秋天漫山的野菊花,随风摇曳,不声不语,却是朝露暮晖宠出的一派洒脱。而每当他在神游自然时,被飞来的粉笔头砸中,他的脸上带着的一副比家仇国恨还要令人畏惧的表情,一瞬间便把那被打断的美好,化作恨海难填的,可以把人直接冻结的眼神,怒目而对那个已经惊慌失措的粉笔头的主人。  管豪的不善与人沟通的性格,不是天生的。他生来便没有左耳廓,在他不谙世事的时候,他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在每张家庭照片中,都能看见他天真无邪的笑容。但是等到他开始能够体会到冷嘲热讽的时候,当他一次次被令人讨厌的孩子追着喊“左耳”的时候,他便在那身后的哄笑中,渐渐成长起来。他渐渐的变成另外一个人,少年老成,不轻易把自己的悲欢表露。  说起管豪和宜寒的友谊,连林楚晴也不太明白。她和弟弟除了在家时的必要言语,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沟通的话题。林楚晴的爸爸名叫林书廉,是政府部门的一名普通公务员。说起林书廉,原来是镇上重点中学的语文教师,他的笔上功夫在整个小城也是赫赫有名。十九年前,大雪纷飞的大年初三,小城的路面都结起了厚厚的冰。林书廉和妻子在从老家拜完年回城途中,翻下了山沟。那时车里只有林书廉和妻子两个人,当二十分钟后,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现场,林书廉毫发未损的坐在妻子的尸体前,像个吓呆了的空壳,面如死灰。  自此,无数流言蜚语顿起。即使在公安局认定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时,依旧无法堵所有人的猜疑和是非之口。那场车祸,让林书廉一无所有,只剩下两个刚开始懂事的孩子的整日哭闹,剩下自己无法挽回的内疚所留下的伤痛,形单影只的一介鳏夫,只身面对着岳父岳母整个家族的质疑和指责,和同事熟人包括学生的闲言碎语、无端猜测。  是的,在妻子娘家人在对林书廉的车祸前的通话记录的查询时,发现他在车祸前的两个月,和一名女子的通话过密。更偏偏是在市里工作的林书廉的大学时期的恋人。妻子的娘家人自然有理由怀疑这场车祸是不是背后另有真相,于是便出现了这个结果,公安局的认定,被妻子娘家人看做是林书廉动了关系花了钱的结果,是呀,这年代这社会向来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警察这个职业早已被污浊的各个门事件搞得乌烟瘴气了。在妻子的娘家人心中,因为苦无证据,只好把对林书廉的怀疑,化作对林书廉持续二十年的监视与折磨。  林书廉这十九年,自是没有再婚。车祸后的第三年,他凭着自己文笔上的才能,被调入政府机关,当了一名给领导撰稿的文秘。也不用和学生打交道了,这样的生活变得更简单,也就是又当爹当妈的带大女儿和儿子。家里的出车祸那年,林管豪1岁,林楚晴5岁。而对于这两个孩子,林书廉自是又有所偏向,这又源于他对儿子的愧疚。他没有给儿子带来一副健全的身体,却也不能给儿子一个健全的家庭,他对儿子的愧疚便更深了一层。  说到林书廉,本来就不爱说话,家里的变故后,更是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了。不抽烟不喝酒,不赌不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乐趣,除了上班,就是呆着在家里看书,书给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愧疚、没有指责,在那里他可以汪洋恣肆的表达着他的情绪。他对两个孩子的爱,是妈妈的般的无微不至,却缺少了妈妈的唠叨。是爸爸般的严厉威严,却又缺少严父的指导。他自己的心灵是一只无处栖息的孤鸿,而在他的羽翼下的孩子们,又如何不孤单。  林管豪进到自己的屋子,便反锁了门。今年20岁的他,在一个大专院校读大二,读的是冶矿专业。管豪的房间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的,他随身带着自己的房门钥匙,门也会在进出的时候随手带上。站在他的门外,你也许以为这个不善言辞的孩子的卧室,一定是那种昏暗的,整日里遮着厚厚的暗色的窗帘,空气密不透风的压抑。  管豪的卧室,有一面墙几乎被玻璃窗整个覆盖。淡黄色的窗帘,外面是厚厚的布,里面是薄纱。窗外是一片在高山中与天相接而去的湖光,这个湖叫做陆浑湖,是这个小城最美的一片风光。陆浑湖水,像四十岁男人的笑,你便是那么微微的眯起眼,就像是思想与阅历碾压过的成熟。你便是轻松的挑动几下眉眼,也像是名利下的洒脱与俏皮,惹人神往。那湖水上常年往来的白帆渔船,虽然没有艄公的号子,也是一副浑然天成的美图,就这样动态的挂满了整张墙。管豪的爱好实在是很多,来看看他的书柜,占满了另一面的墙。而他除了看书之外,他还喜欢吉他,素描,一把吉他陪伴着他度过无数个无人问津的岁月,一张画纸把一个个无聊的下午消耗殆尽。然而,在他的门后,贴着一张海报,是一张京韵大鼓创始人骆玉笙先生的半身演出像。这张海报是他从网上下载自己从打印店打印出来的。他喜欢骆先生的大鼓书,尤其是《丑末寅出》、《华容道》,他是百听不厌。  管豪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像是那放飞了的鸟一样,他对自己笑了笑,是啊,只有在这样一个密闭的房间中,他才能够做真我,而那个外面世界的自己又是在做给谁看呢?那个坚硬到冰冷的外壳,艰难的掩盖着这颗青春的心。  
    楚晴捧着这盆仙人掌,脚下的高跟鞋轻盈的在方块水泥地板上敲打着节奏。她很少化妆,而今天她对着镜子认真的打理着垂肩的头发,这样鼓鼓的娃娃头,把她烘托的和高中时的样子无二。她用那些化妆品遮着不知何时爬上脸的雀斑。等一张精致的面孔出现在对面的镜中之时,她起初的那些兴奋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七年前的自己,是断然不会想到有一天,要靠这些东西来掩盖自己的苍老,那时只知道投入所有的纯情和热切去喜欢一个人,而现在,每到要到什么重要场合,或是要见什么重要人物,她便会自觉的拿起这些鬼东西,涂抹一番。每每手中的刷子在那张失去鲜活弹力的脸上挥舞时,内心总是装着那可耻的欲望和可鄙的杂念。不能输于其他人或是要把某人迷住,这样的心思,一旦在心中重新出现,换时换地重新审视,一颗眼泪从楚晴的眼角滑落下来。那些年华倒影的纯真、回忆、期待,像被无情的扯起的桌布,上面刚刚结束的牌阵,还按游戏的规则布局着,一瞬间,像被爆破的高楼大厦,一砖一瓦,飞沙走砾,连那影子也成了血滴飞溅。  昨天,接到宜寒电话后,楚晴失眠了。那些久远的记忆像珍贵的飞禽走兽,在记忆之门打开后,悉数登场,迁徙捕食,好一派热闹景象。后来,夜越来越深了,楚晴看着四周的浓黑中,竟然出现了宜寒含笑的脸。若是当年没有分手,也许今天我会是个知足安心的女孩,被他宠着,在公路的单车上,把裙角飞扬。也许我已经是一个小家庭的女主人,每晚抱着心爱的男人入睡,早上看着那个男人的裸身,做早餐。想到这里,楚晴把薄被向上拽了拽,她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久违的笑,可惜在这夜里,没人能看到,连她自己也未曾意识到。  说起她和宜寒的分手,她在日记里写下了个“命”字。  命,是什么?是你即使是先知,也无法摆脱的前途。是你踏上一辆行驶的车,却再也控制不了方向。你尽可以大胆的欣赏命运之车所经沿途的景色,但是即使知道有一场车祸在不远处等待,你也无从转向。  高考,便是命运之神摆下的一坛酒。有的人,醉倒了,有的人,依旧清醒。  在高考的前一天,楚晴在校园里,见到了已经三年未见的苑承锡,那真是一副电影式的画面。楚晴刚从宿舍楼下来,大门的对面是暗红色外墙的教师办公楼,在一条狭窄而笔直的小路隔开后,一排垂柳间距三米的距离,各自摆弄着浓郁翡翠绿的秀发,随风撩动。热烈的阳光让夏风也长了毛,从每个人裸露的肌肤上扫过的一霎,全身所有的毛孔都在此起彼伏的打着喷嚏。楚晴抱着怀里的课本,抬眼那一刻,便呆在了原处。苑承锡回来了。是呀,其实楚晴应该想到的,在外边上学的学生,高考要回到原地参加的。但是,楚晴早已因为游宜寒的出现,忘记了苑承锡这个人。这次,这个长大了苑承锡,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所有的恨和那在天台的望角发过的誓言,就像那孩童吹出的泡沫泡泡,被无情趣的大人怒气冲冲的拍碎在了衣服上。  苑承锡长高了,足足超过了楚晴一个头高。苑承锡的刘海没有了,现在变成了干净阳光的板寸。那张稚气的脸在三年的功夫里,被时间拉长了,白皙的皮肤中深刻着五官,那双深深的双眼皮下的眼,依旧可以从中看到那广袤的森林。那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像一粒粒晶莹的钻石,那么的纯净和可爱。  “好久不见了,都有点不认识了。”苑承锡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点拘谨了,这个拘谨便是三年所带来的距离。  “哦。我也是。”楚晴听到承锡刚才的话,全身骤然冷了,她原以为自己在承锡的心里也许会有不一样的位置。  “复习的还好吧,明天轻松的考。”承锡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便用右手抓了几下后脑勺,说了这几句套话。  楚晴就用余光偷偷的看着承锡,在她心里仿似有个青花瓷盘,在那不知不觉间,盘上的花竟渐渐升起,绽放出了生动的花来。刚才承锡的那个抓头的动作,和初中的时候真的是一模一样,这让楚晴顿时把什么游宜寒抛在了脑后,脸上泛起了少女的娇羞。  对于楚晴来说,承锡便是一个梦,是王子般的美好。愈是得不到的东西,就愈想去靠近,去触碰。  “楚晴,我先走了,我女朋友还在食堂门口等着我呢。”承锡结束语说的干脆,在楚晴听来,每个字里都能渗出她渴望而不及的甜蜜,而这甜蜜是却是能够毒杀她的毒汁。  “呵呵,那你快去吧,有空。。。。。。”楚晴的话还没有说完,承锡已经的笑容已经越来越远,直到变得模糊了。  “哎,林楚晴,心情是不是非常好啊!”一个声音有点嘶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才把失魂落魄的楚晴惊醒。当她转过身来,看见宜寒那利剑般锋利的目光直直的射过来,刀锋上是不断掉落的寒光。  “宜寒,你。。要去哪里?”楚晴慌了神,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说我要去哪里,你这是要去哪里?”宜寒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愤怒,他想让楚晴知道她的愤怒,却又分明知道明天是高考怕影响了楚晴的考试。  “其实、不像你想的那样的。”楚晴的声音越说越小,“我们上自习去吧。”  “去你的自习吧,你一个人上去吧。”宜寒的脸已经憋的通红了,说完这句话后,他从楚晴的右手边大步的走了,仰着那依旧高昂的头,那股傲气在楚晴的心中挥舞着乱拳,让人无法承受的痛。  楚晴知道宜寒是知道自己对承锡的那份情得,而刚才自己那么迫切的奔上前去跟承锡打招呼,还有在与承锡并肩时的窘态,一定都被宜寒看到了。又想到明天的高考,楚晴再也坐不住了,她找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最终在和宜寒的抱头痛哭中,结束了那个灰暗的高考前夕。  楚晴考上了省城的二本学校,宜寒落榜了。  从此楚晴便在自己的内心,深深的种下了,是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宜寒的心情受了影响而落榜的种子。当她踏上北上的列车时,她的心中是对明年高考的期待,是呀,日子总是那么的快,其实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和宜寒相聚了,也不用悲伤,这段相聚前的短暂分离,也许更能让彼此珍惜呢,楚晴望着陌生人的脸孔,闻着车厢中弥漫的方便面气味,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林书廉那厚厚的眼镜片,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站在马路对面,熙熙攘攘的车辆在人群中慢慢的行进着。正是家长接孩子放学的时间段,林楚晴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对面那个陌生却亲切的招牌,心中像看着心爱的彩珠手链断开,无数的珠子像撒了野一样的在地板上跳跃着,你那么的珍惜的东西,就这样在你眼前四散而去,再也无法回头。而这条隔断彼此的马路中,各自又上演了那些经历也无关紧要了,只是彼此再也毫不相干了。  林楚晴平复一下涌动的心绪,终于来到了这家游宜寒刚刚开业不到一个月的火锅店门前,她早在马路对面已经想好了对话。  “嗨,游宜寒,吓着你了吧。嘿嘿,忙不忙呀,生意看着挺红火呀。”对,就这样说些不相干的,然后再说“昨天不是你生日嘛,刚正好路过,看见这盆仙人掌挺好看的,就当你生日礼物啦,老同学嘛,以后有空得大家一块聚聚。”这样是不是更自然一些呢。  火锅店得玻璃门打开了,一个身材苗条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大捆新鲜的大葱。边走边和屋里的男人说笑,满脸堆满了幸福。  女子刚把葱放在了离林楚晴脚边有约莫一米的距离,门再次打开,那个刚刚和她说笑的男人手里拿了个小板凳,走了出来。  “我说方婷婷,你别每天挤到我妈来的点,故意出来表演摘菜,好不…….好!”男人的笑中的话充满了爱意,但是当这个男人发现了直愣愣的杵在跟前的林楚晴后,最后的几个字说的太过于艰难了。  方婷婷直起身来,看见了游宜寒脸上的惊诧,回头才发现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站在那里。  “宜寒,这是你同学吧?赶紧介绍介绍嘛。”婷婷一个轻盈的跨步便迈到了游宜寒的身边,顺势挽着游宜寒的胳膊,扛了一下他的身体,游宜寒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的双手有点不知道怎么放,但是马上回过头来望向方婷,“婷婷,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叫…对,叫林楚晴,嘿嘿,没记错吧。”游宜寒的脸上很快镇定了下来,甚至可以故意在说到林楚晴的时候来了些表演。  这一个惨痛的一幕,在林楚晴的眼前就这样自然的上演着,当年苑承锡和孙柔研牵手那一幕的打击,几乎是被移花接木般的搬到了现在。是呀,是你林楚晴太感性了,游宜寒醉酒后随便从自己有过交际的女孩中挑出一个撒了撒酒疯,你就把自己想的多么的特殊了。游宜寒在交往你林楚晴之前交往的女生有四个之多,你怎么就知道人家还对你念念不忘,真是太过于自信了。想到这里,林楚晴的脸上从前额发际开始蔓延的撕裂样的痛,让她的脸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游宜寒,满心担心的是方婷看破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赶紧想办法解围。  “对啦,林楚晴,你研究生是毕业没有呢?”这时的游宜寒好像面对的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学一样自然。  “哦,才刚上了一年,还有两年呢。”楚晴低下了头,倒吸了口凉气。游宜寒让她感到的冰冷是她未曾想到的,这个男生让她感觉太陌生了,她也想尽快的脱离这种尴尬。  “对了,听说你在这开了个店,刚从这经过,顺便看一眼,呵呵,这是你女朋友吧?你们真幸福呀,真让人羡慕。嗯,看你们太忙,我就不打扰了,祝你们幸福哈。”当把长长的一段话说完,林楚晴已是累的气喘吁吁的了,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并且一个结巴也没有打。但是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显得更傻了,管它呢,先走了再说。  “楚晴有空常来玩啊。”方婷热情大方的笑脸以对,从她的脸上,林楚晴看不到丝毫的变化。  倒是游宜寒又开始有点慌乱了,他也不说话,就这样望着楚晴。直到楚晴转身走后,他才在方婷使劲甩开的手中回过神来。  林楚晴,把小花盆用两个纤细的手指捏着,花盆就这样随着她手臂的摆动,晃悠着,时刻有掉落的危险。这时的林楚晴走在夕阳下的街上,全身像刚从酸梅浴中浸泡出来,乏力。  手机又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漫不经心的拿出来后,她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显示屏上跳动着得符号让别人看着诡谲,而对于她来说像个未点燃的烟花爆竹,她害怕那声巨响,却喜欢那巨响时撒开的满天烟花烂漫。这是一个四十二岁男人的来电,在楚晴的通讯录上是用带着皇冠的骷髅头的表情来储存的。  “喂。”林楚晴极力掩饰着自己刚才落寞的情绪,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小晴,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那个男人的声音浑厚,关怀的爱意隔着万里从话筒这里传来。  林楚晴听完这句话后,竟然哽咽了起来。她赶紧竭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敢张口,就这样的沉默着。  “小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快点告诉我,你肯定是哭了。”男人的声音显得有点急迫。  林楚晴用酸疼的喉咙勉强说出了:“别担心了,没事的。”几个字后,又是十几秒的沉默。  “小晴,你别哭,有什么事由我在呢,我跟你在一起呢。在家呆着闷就早点来学校吧,我带你出去散散心。”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柔情蜜意了。  林楚晴渐渐的情绪恢复了些,便开口说:“下个星期就回去了,还是在家在呆几天吧。”  “小晴,你是不是怪我好几天不给你打电话了,都怪我,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打好不好,这几天以前有个朋友有点事托我,我忙起来,哎,我检讨我检讨,好不好。”男人开始使劲浑身解数来逗他所心爱的女孩开心了。  “嗯,呵呵,我知道的,没事,你忙你的吧,不是很快就要见了嘛…….”  ……  林楚晴和黄帆的电话一直持续到林楚晴走到她家家属院的门口。黄帆,林楚晴的研究生导师,一家师范学校的教师。黄帆此人,很注意仪表,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他是个很有情趣和修养的男士,长相也很突出,又写得一手好字好文章,爱好广泛。说起他,还有一个身份,是省城一个知名古乐团的首席古琴师,他的古琴弹唱水准在整个古琴界也是为人称道的。黄帆的才华相貌无可挑剔,是师范学校界得一个明星级别的人物。这样的一个人物,自然是常常桃花连连。许多女教师和女学生私下里对他垂涎三尺,但是黄帆却没有一点绯闻。他的妻子是一个中医医师,在省城一家中医院妇产科上班。前几年,大家还能经常见到黄帆和妻子在傍晚的运动场上一块运动的背影。  但是这一切,却被林楚晴和黄帆的相遇打破了。  
    当林楚晴回到家里的时候,林书廉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新闻联播。林楚晴勉强撑着身上的疲惫换了鞋,把那盆仙人掌随意往门口的鞋柜上一丢。正不巧,那花盆偏偏没有站稳,打了几个滚,翻到了沙发上,直愣愣的在林书廉的手边停下。林书廉因为之前已听到了楚晴开门的声音,也没有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电视上,所以倒没有被这突降的花盆吓着。只是当他扭转过头时,那张脸上突兀的粗眉,早已握起了手,就像两团乌云遮蔽了整个晴空。  “哦,我刚手滑了一下。”楚晴抿了一下嘴后,赶紧解释,平时里面对不苟言笑的林书廉,楚晴便总是有点局促了。  “刚怎么一直占线,饭都凉了才回来。”林书廉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转头又看向电视了,看来并没有要继续发火的意思。  楚晴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林家住的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家属楼,一张长方形的餐桌铺着碎花的桌布在狭窄的客厅中,迎着大门的位置安放着。楚晴把饭稍微热了一下后,坐在餐桌靠墙的一面,才发现新闻过后的天气预报也接近尾声了,餐桌上面红色荷叶状的吊灯,发出的暗黄色的灯光铺洒下来,像池塘中慢移的水纹。  “晴晴,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有合适的,可以试着谈谈。”林书廉边说边用一个酒店免费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  这是林书廉第一次和林楚晴谈到这个问题。  林楚晴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她从餐桌与沙发中间镂空的隔断中向林书廉望去。林书廉的头顶早已笼起了灵芝样的烟雾,在这烟雾的白色熏染中,林书廉头上的丝丝白发却更加凸显了出来,它们闪耀着银白色的亮光。这是林楚晴第一次看到父亲头上的白发,或者说这是林楚晴第一次这样凝视着父亲。林书廉自从说了那句话后,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就那样像往常一样的抽着烟看着电视。  林楚晴很快又从父亲的身上,想到了黄帆。在和黄帆认识到交往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黄帆吸烟的样子。但是黄帆到底抽不抽烟,她也搞不太清楚,因为黄帆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水清香,也许是那香水掩盖了烟味。父亲比黄帆大七岁,而父亲要比黄帆苍老的太多。那张被岁月蚕食的肌肤,像那路边被深刻僵硬的树皮,那永远的黑灰色的服饰,总是给他的严肃和刻板更增一些深沉与愁容。  几声咳嗽,打断了林楚晴的思绪。  “趣味相投,能有共同语言,相互喜欢就好了。”边说着,林书廉已经走到了餐桌前,又是一口烟,眼光落在林楚晴脸上的时候,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这种慈爱的笑,在林楚晴的眼里是那么的珍贵,她从未想过父亲的笑竟然可以这样的温暖,眼前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好像被照片处理软件做了一个特效处理一样,那落日一样温和柔和的光,像三棱镜一样的射了过来。  “赶紧吃,别又凉了,我下去溜会弯。一会儿你给豪豪打个电话,别让他在外面玩的太晚。”  “哦。”林楚晴的声音与关门声一起结束。这时的她,竟然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起来,用上牙紧紧的咬着下嘴唇,以免失声笑出来。而那高高耸起莎士比亚肖像上的那种英式高领,把她那尖尖的鹅蛋脸衬托的更加的清纯动人了。  父亲还是第一次说起这样的话题,对于中国的家庭中,父女之间这样的话是很少交流的,父亲和女儿的沟通还没有那么的包容,父亲的威严和寡言,与女孩的娇羞总是给沟通划上了一些若隐若现的界限。因而,母亲往往是中国家庭中的灵魂人物,她成了所有家庭成员交流的枢纽,在中国式的家庭中,往往母亲的威严更像是湖海般无所不包又蓄积着不可估量的力量。  晚上八点,林管豪从外面回来,进了门以后,也不和正在收拾碗筷的楚晴打个照面,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换着节目。  林楚晴倒也不在乎,弟弟这个样子她倒是见怪不怪了,在她的记忆里,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林管豪。七岁之前的林管豪,和她好的像一个人一样,一起上学,一起去河边挖沙子捡石头,一声声“姐姐,等等我”的孩童般的呼唤,在若干年以后仍然回荡在耳边,清晰而稚嫩。然而,就在某年夏天,刚从外面和小伙伴玩耍回来的林楚晴,悄悄的猫着腰躲在,正面对着墙壁抠着墙上黏着的广告纸的碎屑的小管豪身后,楚晴用小手敏捷而又轻轻的在管豪的右肩上拍打了一下,然而,管豪转过的那张脸上的表情,是让楚晴在那以后很多的黑夜都不敢回想的脸庞。那双目仿似被烈火烧尽的山草匍匐在地的黑色尸体,黑的不可深入,却又有点点未灭的山火,在无边无尽的深凹中奄奄一息。林楚晴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葡萄成熟的日子,家属院乘凉架下,人们用长长的竹竿,推搡着把那高悬的葡萄采摘,也正是那一天,林管豪变了一副模样。  “昨天游宜寒给你打电话了吧。”管豪的语气及表情不带任何色彩。  “你怎么知道,是你跟他一块喝的酒?”楚晴顿了顿手中碗筷,才感觉到那自来水流从手背掌间流淌过的凉意。  “昨天是他的生日,许多高中同学给他庆生,因为昨天他和方婷订婚了。”管豪好像故意要把“订婚”二字说的漫不经心,又好像要把那两个字故意拖延的引起人的注意。  “他订婚关我什么事,他生日也不关我的事。”楚晴冷笑着说出这两个“他”字,在她心中,这个代词他甚至比游宜寒这三个字,显得更要暧昧,但是就在此刻,她竟然说了两个他。  “我只是说,他给你打电话,是输了游戏的惩罚,你不用多想什么。”管豪说。  “我会多想什么,他是他,我是我。”楚晴脸已经涨红,一股气在她的心中冲撞着。说实话,她在昨天晚上接到游宜寒的电话的时候,是产生了那种少女一样的幼稚的念头,游宜寒对她仍然旧情难忘。但是,今天下午的打击还不能摇醒她吗?那方婷婷故意表现给她看的甜蜜,不正是那泼来的冷水。想到方婷婷的时候,下午时没有引起楚晴注意的,那个戴在方婷白颈上的蝴蝶项链竟然在此刻的回想中,大放异彩。呵!那肯定是游宜寒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这样想来楚晴心中的恨越来越浓烈,游宜寒你未必太缺乏创意,你想用一段梁祝的故事,欺骗多少女孩的对你的爱!  “真是恶心死了!”楚晴想着,口中不自觉地说出了这个可以凝固整个屋子中的氧分子的话。  林管豪还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淡定的不近人情的姐姐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的一脸惊诧的向楚晴望过来。  楚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语,气氛如此尴尬,索性连碗也不刷了,使劲关了水龙头,便向房间走去。  “哼,说了让你别自作多情了。”管豪的一声冷哼,彻底打碎了林楚晴强打起精神才撑起的步态,林楚晴停在那里,眼泪夺眶而出。  
    林楚晴竟然突然有了一股那样的勇气,她要转过身,对着这个冷血一样的弟弟怒吼,他要这个游宜寒的传声筒,知道我林楚晴不是没人要,我林楚晴现在的男友是大学的教授,是一个品竹调丝、吹弹歌舞无所不会的优质浪漫男人,是一个有车有房社会上有头有脸的明星级人物,你游宜寒没有的成熟与柔情,你游宜寒不能给我的生活和交际,他黄帆统统可以满足我。但是就在这些理直气壮还没有冲出喉管,那一些敏感的“有妇之夫”“老牛吃嫩草”这些时常在梦中惊醒林楚晴的词汇便像成群结队的官兵追来,又一次不战而败。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你们不了解……”林楚晴的话,小的像一队蚂蚁经过了丛林。  林楚晴反锁了房门,脑袋一片烘箱,她穿着拖鞋躺在了床上,用薄被包着头。  林管豪看见楚晴的反应,起初是感觉她太不可理喻了。渐渐的他觉得也许是自己刚才的话过于残忍了,过了十几分钟的光景,见楚晴的房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他起身来到门口,举起要拍门的手后,又放了下去。  “其实,宜寒还是很惦记你的,要不昨天所有男生聚会时,让输了游戏的他选个女生的号码打过去的时候,他也不会给你打。”林管豪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娓娓动听却又没有拖拉。  隔着厚厚的门板、厚厚的空气、厚厚的被子、厚厚的距离的林楚晴,把管豪听得如此的清。她的所有悲伤转瞬变成了一丝甜蜜。  12月,大雪纷飞,游宜寒这个坏蛋,竟然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竟然在圣诞节前的平安夜,带着一脸胡茬,站在宿舍楼下大声的叫着:“林楚晴,有人来找你。”“林楚晴,你下来一下。”  8月,早晨6点,游宜寒这个傻瓜,竟然熬了一夜做了一个以莫文蔚的《爱情》为背景乐的flash,以每张2秒得速度切换着我们旅行的合影,最后竟然像个白痴一样的说了一段什么关于要比你晚死0.1秒之类的俗套的誓言。  2月,公园。游宜寒这个不要脸的。竟然在听见我说冷后,坚持在另一个朋友面前,脱掉他的黑色羽绒服和我换上衣,我的橙色上衣穿在他的身上,两个肩一下子像缩了水一样滑稽,他还故意耍帅的撩起了衣服双手插在裤子口袋。我们笑着看他走模特步。在路人回头嬉笑的瞬间,他竟然也冲着路人云淡风轻的笑,还扭过头说;“楚晴,我是不是特美。”  ……  这些记忆一下子涌来,倒是疗伤的良药。林楚晴坐起身来,打开了床头灯。把床头柜中一个相册拿了出来,这个相册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自从大一的时候买回来后,无论放假还是返校,她都一件把它放进行李箱中。  这本相册的外壳是硬纸板做的,边角都有些磨破变黑了。这个是专属于她和游宜寒的相册。她翻弄了几下后,看着曾经自己阳光、快乐的笑容,看着他们几次去的那个古城名镇,她竟然可以把当时住过的每一家的旅馆名字依依说出。每次宜寒都会替她背着所有的行李,都会给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替她擦汗,会在爬无尽的阶梯时,蹲在那里给她系鞋带。可是这样的游宜寒,一定在给方婷做着同样的事情,依旧是那么含情默默的望着对方的脸。  可是甜蜜的往事总像是那鲜嫩的草莓,你在流连于它的漂亮时,那刚刚过去的酸便见缝插针不怀好意的袭来。  “林楚晴,我觉得你在没事找事。”  “林楚晴,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这样多愁善感的,我很烦。”  “你这话我已经有免疫了,能不能不要把以前的事反复的说。”  天呐,林楚晴好像一下子痊愈了。刚才的自己是怎么了,这才是真实的游宜寒呀。那个不解风情,不懂得浪漫的,不会为别人着想,自私自利的游宜寒。是个不断的让我受伤,只能见我向他陪笑,只会在我生气时甩手而去的游宜寒。是个心眼小,爱生气,吵架了每每都要我去哄他的混蛋。  林楚晴竟然越想越气,拿起相册摔在了被子上。然后,她笑了起来。这些辛酸的甜蜜,这些甜蜜的辛酸,竟然像对夫妻,生了孩子,如今往事随风,这孩子却把一切的历史记录了下来,你偶尔的望它一眼,就像着了魔的痴痴笑笑起来。  林管豪洗过了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展开一张崭新的信纸,开始写第1527封信。  “琳:  这是我写给你的1527封信。我昨天晚上,看着夜晚窗外的渔火,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你的上封信宜寒交给我时,说方婷竟然因为这信对他起了疑心。我的第一反应是埋怨了宜寒的不小心,后来觉得是自己影响到了宜寒的生活。但是想着他是不会介意的,因为他一向很能把事情搞定的。而我也有自己的理由,因为我实在是太在乎你了,不想因为什么疏忽,让我们的通信受到什么威胁,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竟然连这信也写不成了,也许我是敢于做出什么勇敢的事情的。可惜现在的我还是那么懦弱,我想尽快回学校,这样我收信就会自由些,宜寒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做着双倍的工作。  我是不越来越无趣了,竟然能因为信得事说上那么多无痛痒的话。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妆很漂亮,你的新书我也在网上追看,很吸引我的是那个男主角的心理描写,他的忧郁他的矛盾和犹豫,让我想起了那延宕的王子哈姆雷特,如果有一天我的心也能平静下来,我也想写一部这样的书,不用再在书中找自己了,这样的话想必你也是经常听我说。  今天的我,好像伤了姐姐的心。我也确实是不怀好意的,我起初只想试探一下她对宜寒是否还有感情,后来见她好像不怎么好受的样子,我也很后悔。  不过,琳,我想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而我们,我想正在一步步迈向光明,等着我,终有一天我们可以获得我们应有的幸福,我觉得,我们有那个权利,这是必然的结果。  琳,好好照顾自己,晚安。  豪
    早晨推开窗,凉风扑面,把两鬓柔软的发吹动着。远处山岗上的松柏迎着朝阳站立着,多少年来,也不知倦怠、也不感厌烦。想必它们也有颓唐的时候,它们也早已忘记了幼苗时的初衷,忘记了来时的美好,只学会了生活的姿态,却不知道昂首挺胸在等待什么。想必它们也有过生死离别的悲痛,有过愿得一人心的执着,有过过眼云烟的空留恋,我们都在注视着彼此移动的虚影,有谁握住了帘外移步的光阴。  离离开这个小城还有三天的时间,留恋之情已生。这里就像一个港湾,可以停泊疲惫的心。这里是一座古墓,挖出些白骨来声凄切,挖出些珠宝来声共共。  在林楚晴远眺之际,白色床头柜上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  “林楚晴是吗?”  林楚晴看是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还直接提着自己的名字,想着一定是哪个以前的同学,新知了自己的号码吧,心中倒是一个惊喜,就赶紧回了条。  “是的,您是?”  “我是游宜寒的女朋友方婷婷,我们见过面的,今天下午有没有空,想约你见个面。”  林楚晴瞪着手机屏幕,此刻她的心中有些异动,假期生活自是平淡的让人生烦,前几日游宜寒的意外惊喜也变成了不想重提的事情了。但是这又是要闹哪一出呢,她也不是没有一点点期盼,无事可做的日子,总想弄出来点波澜,来打发这百无聊赖。  “好,你说时间地点吧。”林楚晴回复。  “下午三点,湖滨茶艺坊。”方婷婷回到。  因为下午有这么一个特殊的约会,林楚晴好不容易的熬过这漫长的上午。  出租车在湖滨公园门口旁边停了下来,林楚晴抬头一望,一个木制的招牌上用毛笔字体写着湖滨茶艺坊几个大字。林楚晴也是经常在外边的人,小城里还有这么一家茶艺坊,她以前也没有听说过。  走进这家茶社,林楚晴也颇感吃惊。原来这小城还有这般有雅致的去处。里面从装潢到陈设皆古色古香,楠木色的桌椅,假山流水交相辉映,那镂空的回廊婉转而去,那山水画迎来送往,还有绕梁而起,无处不在的悠扬的琴声吟唱,连服务员都是清一色的汉服装扮。这种场合倒是跟着黄帆,以助手的身份出席过几次,但是因为那时的身份以及心情不同,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也不急着联系方婷,倒是继续顺着狭长的走廊走了进去。采薇斋、凤求凰、红菱阁,这一个个屋子也不知是不是都是喝茶的雅间,但是雅间的名字便已经让人赏心悦目了。在往前走,楚晴听得古琴之声越来越近,她对古琴的爱是自见了黄帆后开始的,还记得牡丹亭开篇有一句话:“情不知因何而起,一往而深。”古琴之于黄帆,黄帆之于古琴,哪才是打开林楚晴心门的手呢,她至今也没有想清楚。  走到那虚掩着得门口,门上是写着“裁冰居”,林楚晴也不敢冒失的就进去,却也难掩心中的好奇,于是竟然侧着身,把那长长的睫毛伸进了十厘米的门缝中。见里面约莫有三十几平大小的屋子,像个小型的排练室,在正对门的那面有一个略高于地面的讲台,讲台上放了一张古琴,讲台下放了一共三排,每排有三张,共九张古琴。还好里面空无一人,但是那刚才听见的琴声又是从何而来呢?这时的林楚晴全然已经忘记了方婷的那件事,她缓缓的打开了门,走了来。就在这时,从讲台旁边的门口竟然走出一个人来,楚晴已是无处躲藏,只好站在那里把那个人看清楚。  定睛看来,这人穿着一身素色长衫,脚踩长靿靴,走过来时脚步带风,眉眼有情,一个穿越了的粉面梨园俊小生。楚晴只是望的出神,那刚进来的男孩走上讲台,边整理琴谱一类的东西,边时不时望向楚晴,带着一脸的疑惑。  楚晴觉察出自己的突兀后,赶紧转身向外走,她背着身要拉门把手的那一刹,里面想起了那让她如痴如醉的太古之音,还有这弹琴者指尖拨动出的琴音,不似她听过的任何一个乐师的作品,它不似黄帆的炉火纯青,却又比黄帆的琴声多了许多的青春朝气。素琴淡月,那袅袅的琴音可以静心可以安情,而这样清雅的琴音,那样俊美的少年,让人后脑勺开始酥麻了起来。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吟唱之韵,犹如习习清风破海棠,尾音余味,犹如回头路迷仙境重。啊,这样的吟香醉玉佳境,这样的顾盼绸缪的春情,是黄帆唱不出的少年情,这样的一首渔翁调,却生生被这少年唱出了一番凤求凰的情味来,对于林楚晴这般年纪的女孩,却是这般吸引。  林楚晴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再次通过门缝往里偷看。那少年两肩自然,双肘架空,弹拨往来,开合有度,眼角眉梢风流气,红唇白颊书生相。琴声悠悠,唱词回转,而那陶醉于中的神情自是迷人。  “嗨,什么时候到的?”林楚晴感觉到有人轻拍她肩膀的时候,这句话已讲到了末了的几个字。  “哦,哦,刚来。”楚晴慌张中两颊已经绯红。  方婷看着楚晴的窘态,忍不住轻蔑的笑了一下。而这笑对于敏感的林楚晴来说,自是没有漏掉,于是心中便有了几分不快。  “想认识认识吗?”方婷边说边把眼睛朝着那个门瞟了瞟,暗示自己指的是刚才楚晴偷看的少年琴师。  “咱还是找个地方聊聊吧,我想认识也不必通过你的。”林楚晴终于定了定神后,决定一定不能在气势上先就败给了这来者不善的方婷。要不真可惜了她为这次约见化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妆,戴上了刚买的假刘海的她与那天见方婷时的模样大不一样了,也难怪这女的眼尖,竟从背后认出她来了。  “不过,好像通过我认识他更为便利些,呵呵,好吧,茶已经在裙拂厅备好了,咱俩一块过去吧。”边说,这方婷竟然莞尔一笑,也不认生的挽起了楚晴的胳膊,左转走了去。  来到这间群拂厅,两个人刚刚踏进门的那刻,坐在一扇屏风前面,江南女子打扮的琵琶女便开始了演奏,楚晴一听,是苏州评弹名曲《太湖美》,这弹唱的女子梳着民国时期的小辫,穿着蓝底白花短旗袍,一口标准的江浙唱腔,这个雅间一下子变成了摇橹吱呀,鱼肥水美的水乡风光。  方婷和楚晴在一张矮桌两侧作罢,方婷便技艺熟练的调起茶来。楚晴对这个女孩早已刮目相看,看来她是个喜欢诗歌古乐的富有才情的女子,倒是自己那天对她的印象有了些偏差,这样看来,也许在文情方面自己可能不见得比得过她。  
    “你经常来这里?”楚晴微微带笑的问道,这时的她早已对这方婷生了几分好感。  只见方婷继续左手轻挽着右手垂下来的袖口,嘴角含笑的让缕缕茶流细细的从紫砂杯中淌下,也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楚晴抿了一下嘴,看着那阁窗外的丛丛细竹在一阵风中抖擞着身姿的背影映入杯中,那吴音琵琶、轻清柔缓,伴着风中翠竹的喧嚣声,别是一种凄凉。  “这家茶艺馆,是我们自己家的。”方婷长发曲卷的散落在腰际,摇动中棕红色的发梢轻轻的飘起,她的妆浓淡适宜,莞尔一笑间,那种成熟中也透出几分少女的清纯。  “啊,真不错啊,这里给人的那种意境,有品质。”林楚晴的诚恳溢于言表。  “呵呵,我们说正题吧。我今天约你出来,只想知道,你和游宜寒是不是一直在通信?”方婷一下子严肃了表情,两个在眼线的修饰下,显得异常有神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林楚晴。  “呃?”林楚晴好像没有听清楚方婷的意思,一脸的迷茫。  “就是你们是不是几乎天天在通信,这段时间。”方婷依旧冷声冷气的问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信,我也没有写过什么信。”楚晴一头雾水的答道。  “这样看来是我想错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信得过你说得话。”方婷低下头来抿了两口茶。  “我想对你说,就在我们见面的那一天的前一天我跟游宜寒订婚了,对,你应该还记得,那一天是游宜寒的生日。”方婷说。  “我对你们订婚不订婚不感兴趣,也请你放心,除了那天路过游宜寒的火锅店外,我们没有过任何联系。”楚晴明显的话越说越带气,她听到订婚这个词后,开始用眼捕捉方婷脖子上的项链,那蝴蝶项链今天因为衣服的遮盖,躲在了里面,只露出金黄色的项链链。  “看来漂亮女人的话真是信不过,本来有件事我是不想提的,但是既然要拆穿你的谎言,我只好说出来了。你说没有任何联系,那你有没有接到过游宜寒的电话?就是在他生日的那一天。”方婷婷甜美的声音竟在说出这一段话的时候,带出了一点点的恨。  “这个,我刚才忘记了……”楚晴一时慌了神,她真的已经忘记了那个简短的几乎称不上电话的电话。  “忘记了,那你那天去找游宜寒的动机没有忘记吧,不要告诉我你是路过,不要说你手中心形的仙人掌是给自己买的。”方婷婷说着竟然从口袋中拿出一盒女式香烟,然后用细长白皙的手指熟练的拿出点燃一气呵成。  “我、、”林楚晴竟然没有料到这个女人有这么的狡诈,并且女人抽烟在这个小城是很少见得,她一下子觉得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心中产生了一些畏惧后,不觉得姿态也扭捏拘谨起来,是被彻底的打乱了阵脚。  “你也不用解释什么了,我其实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就是游宜寒是我千辛万苦追到手的,我付出的艰辛你们谁都不知道,你的挑逗应该适可而止,否则你会因此付出代价的,惨重的代价。”方婷故意的一字一顿的说出最后几个字,眼光中冒着冷气和寒影。  “挑逗?哼,你说话也太没礼貌了吧,挑逗,是游宜寒在挑逗吧,我还不至于,我先走了,以后没事,请不要骚扰我。”林楚晴彻底被激怒了,她把这几句话说的震耳欲聋,那优雅的琵琶声,因为她的吼叫被惊吓住了。方婷也没有想到这个看着有点学生气的腼腆的女孩,竟然能这样的爆发。  在楚晴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听见里面一声被子被摔碎在地毯上的闷响,她心中像突然被不知所谓的吃了一击,愣了一下后,赶紧迈着大步走了出去,楚晴站在茶艺坊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喘着粗气,整个脸红中带黑很难看。她扭头的那一刻,看见自己的车,从北面开过来。开车的一定是林书廉,那他也要来这家茶艺坊吗?林楚晴赶紧在一处竖立着得广告牌得后面,藏起身子,偷偷的望向将要停下来的车。  林书廉先下了车,他和林楚晴印象中的父亲判若两人。他那略夹白发的头发,今天梳得油光可鉴,他那深黑色的夹克,也变成了米黄色的休闲西服,那暗淡无光的脸,今天可谓是神采奕奕。天呐,这个眼前的成熟魅力男人,怎么可能和自己的父亲是同一个人呢。  林楚晴的嘴已经停在半空中,无法合上了。接下来让她更加错愕的是,林书廉亲自打开后车门,里面下来了一位头发上盘,皮肤白皙,打扮成熟的中年女性,看着年纪在四十几岁的样子。这个女人挎着的包,带着的首饰,都在说明她的身份,也烘托了她那迷人的气质。  “啊!爸爸难道是被包养了!”林楚晴的第一念头。  哪会啊,肯定是接待的女领导,或是在政府的什么项目拉赞助呢。  然而,事情好像越来越戏剧化了。那个中年女人竟然替林书廉轻轻拍打着身上沾上的杨絮,那边说边笑的仪态,四十多岁的女人中也少见。林书廉倒是警惕的四顾了一下,然后放心的任她拍打了起来,很快他们便消失在了茶艺坊的入门处。  林楚晴这才走了出来,来到车前,细细看着车牌。没错,是自家的车啊,那个也一定是爸爸了。而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这个爸爸和家中的他,那个是生活,那个是演戏?天呐,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呢?林楚晴有点怀疑自己以前所认识的生活了,难道以前的我是个闭眼的傻子,原来抽烟的女子、胡混的父亲,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林楚晴好像遭受了打击,她连手中的挎包也无力提起了,就像个被刚刚赶出家门的落魄丫鬟一样,在这路上信步走去。这一天到底是什么了,是世界末日前的真相大白吗?而这真相又岂能一时间全都揭开,离离家返校的日子还有两天,而这两天再也不会是那么平静的了,她想她应该有许多事要做。望着路边的一家三口,母亲在给孩子一起拍着手的画面,她想起了已经僦未想起的母亲,那个笑容模糊的年轻女子,就那么匆匆离他们而去。而那陈年的旧事是不是真的有个不为人知的谜底呢,这在以前,林楚晴是从未怀疑过的,即使从小在舅舅家,受到无数的暗示,她也没有从心底对她的父亲产生过任何怀疑。林书廉,那么一个老实低调、不够言笑、没有趣味的人,他怎么能和那桃色绯闻沾上联系,林书廉那么一个懦弱的文人,怎么会能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呢。林楚晴不相信,即使到现在她也为自己刚才对父亲产生的那一丝怀疑感到罪恶。  
    林楚晴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管豪又不知去哪里了,整天也不着家。再过几天管豪也要回学校去了,家里又剩下林书廉一个人了。林楚晴在学校每每想起父亲,总是一阵心酸。想着自己和弟弟也都到了婚嫁的年龄,而且都离家远走,父亲一个人在家,形单影只的背影,有时让林楚晴萌生了,毕业后就回到小城中谋得一个工作,这样就能陪在爸爸的身边,给他些许的安慰,减轻他一些孤独。  但是这个想法,在黄帆出现在她的生活后,彻底被消灭了。是啊,回头已是百年身,有些路,你只能期待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时,却是再也不能回头重新来走。就像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了,不像亲人,即使你犯了弥天大错,也终会不离不弃的。想到这,林楚晴的内心自往日到如今对父亲的愧疚之情一起涌来,她在沙发中翻了一下困重的身躯,继续的想。都是做儿女的太过于自私,为什么刚刚看到父亲的那一幕自己会如此的震惊以及气氛呢。父亲有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父亲的不幸应该得到的是同情和安慰,怎么他偏偏要因为那短命的母亲背负那么多的莫须有的罪名,还要把自己的青春年华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度尽,却连拥有一个知心人、连个暖心人的权利也没有,此刻的我,应该替父亲高兴不是…….  正当无尽的思绪纷至沓来之时,楚晴的手机响了,这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夕阳下阴暗的客厅。  “喂。晴晴呀,你在哪呢?”是林书廉的声音。  “哦,我在家呢,爸。”林楚晴一听是林书廉,赶紧坐起了身来。  “管豪回来没?”林书廉问。  “没呢,我回来时家里没人。”林楚晴说。  “爸爸今天晚上要接待外地来的领导,回不去了,你一会儿给管豪打个电话,你们今天晚上再外面吃个饭,晚上不要出去玩,早点睡觉,睡觉的时候把门保险好,晚会我再给你们打电话交代一下,记得好好吃饭。”林书廉今天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是楚晴明显从细微处的发音感受到了父亲的兴奋。  “好的,你就放心吧。”林楚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和成熟,好让父亲能放心。  刚挂断父亲的电话,林楚晴听到管豪回来的声音。  林楚晴也没有看到管豪就扬起声音说了句:“爸爸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林管豪的声音冰冷中带着怒气:“我知道!他的事我不管。”  楚晴听得弟弟的回答很奇怪,便抬头向林管豪望过去,见管豪又是一脸醉相。心中就有点生气了。  “你一个小孩子,整天喝什么酒,喝得醉醺醺的给谁看。”林楚晴语调也不高,但是带尽了埋怨。  “你知道点什么,我喝酒就是有喝酒的理由,不像有的人尽顾着自己。自私。”林管豪把门使劲一关,家里的墙壁、吊灯、桌椅都跟着颤抖了。  林楚晴被吓傻了,她今天是怎么了,一件件莫名其妙的事卷土而来,怎么自己不知不觉的就又落上一个自私的罪名。  “自私,你倒说说你的大公无私在什么地方,我看你才是真正最自私的人。”林楚晴站在管豪的对面,脸部的肌肉都有点抖了。  “你让开,今天我心情不好,不想跟你多说废话。”管豪脸部挂满了不耐烦的扭曲,一下子把林楚晴推到了一边。自己直接开了门走进自己的卧室去了。  “开门,你给我开门,说清楚。”林楚晴今天的怒火想是要全发在弟弟身上了。  管豪坐在书桌前,双手捂着耳朵,他此刻的悲伤无人能懂。  “开门,林管豪,开门……”林楚晴像被上了发条,机械般的拍打着门。  管豪用一本书把自己的头包裹着,趴在了冰凉的书桌上。淡黄色的台灯在他滚滚而落的泪水中,游戏着嬉闹着。  林楚晴敲累了,吼累了。坐在餐桌的旁边的椅子上耷拉着脑袋。  这时,一条短信飞来。  “宝贝儿,在做什么呢,今天忙起来,又没时间给你电话了,这会打电话不是太方便,今天就发短信好不好。”黄帆的短信。  此刻的林楚晴,已经像是被打进了一个黑洞中。一切希望的光亮都没有了,好像生命就在此刻要将她彻底的毁灭。拿起手机,看到黄帆的短信中,只有那“不是太方便”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像是被分了无数个身一样,浩浩荡荡的喊着震响环宇的呐喊向她行进。她竟然就这样带着满脸的眼泪,把手中的手机奋力的摔在了地上,手机电池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弹动了两下停在了靠墙的角落。  晚上十点的时候,林管豪的手机震动了,是林书廉的来电。林管豪把手机塞进了还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中。打开房门走进了客厅。  这时,林楚晴已经恢复了常态,正看着电视,时不时的和黄帆发着肉麻的短信。林楚晴看见管豪出来,也不理他,继续手中的事情。林书廉又给楚晴打来电话,无非是问问管豪和交代一下安全的问题。  林管豪听着楚晴把电话接完,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也不说话。  “怎么,要来忏悔。”林楚晴合上电话,向林管豪白了一眼说。  “其实,我觉得。”管豪有点吞吐,但是显然已经恢复了平静。  “干嘛呀,对不起就那么难说出口,这么墨迹。”林楚晴冷冷的说,也只顾看着电视。  “我想有的事,我应该告诉你,这些年我真的憋得很难受。”说着,管豪竟然哽咽了起来。  林楚晴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把翘起的腿放了下来,她心中一惊,随之打了个寒战,她知道自己弟弟性格内向阴郁,这么多年来,只看到他叛逆的倔强的脸,也从来未见到他哭过。  “你先别说,你觉得我能接受得了你所说的事吗?”林楚晴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一向有点胆小,特别是夜晚,她是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在晚上她一向很敏感。  “我想跟你说的是有关林书廉本来面目的事,以前我没有跟你说,也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了,像我这样痛苦。”林管豪越说情绪越来越有点起伏了,那泪水竟然啪啪滴在了地上。  林楚晴从双手到全身开始冰冷起来,那是个多么惊人的秘密,才会让管豪如此这样。  “我只是不想让你继续把他当做一个好人,我想拆穿他的真面目,我想给妈妈一个公道。”林管豪开始抽泣起来,两个手在茶几上握起了拳头。  “那你倒是说,给我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舅舅那边说的都是真的,你会不会是搞错了?你说,你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呀!!!”林楚晴的眼睛是那么的惊恐,睁得像核桃一样的大。她开始摇晃着管豪的身体追问,一连串的说出这么一大堆的话来。  
    “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林书廉没有回家吗?”管豪依旧低着头。  “他说是要接待领导。”林楚晴声音怯懦,眼中闪烁着期待和疑惑。  “哼。”管豪带着哭腔的深深冷哼。  “不过,我今天在湖滨茶艺坊见到他跟一个女的一起。你快说呀,这都是哪跟哪啊?”林楚晴有点着急了,两个手把管豪又摇了几下。  “原来你今天见到他了,我怎么没有见到你呢?”管豪这才抬起了头,早已满脸泪容。  “什么你也见到他们了?”楚晴问。  “我在跟踪他。”管豪说的斩钉截铁。  “跟踪?为什么要跟踪?”林楚晴听到“跟踪”两个字后,本能的打了个寒战,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词汇也会让她感觉到害怕。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的冬天,我迷路了,后来被警车送了回来。”管豪继续说了下去。  “嗯,是呀,那天爸爸也不在家,我打电话给舅舅,我们找了许多你经常玩的地方都找不到,后来爸爸接到电话也赶回来了,直到晚上,你才被警察送回来,把我们快急坏了,当看见你……”楚晴还想继续说下去,被管豪打断了。  “嗯,就是那次,我第一次跟踪林书廉。那时我才八岁,我后来找不到回来的车站了,就迷了路。”管豪顿了顿继续说。  “那次我坐在去市里的大巴车上,躲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他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天呐,太不可思议了,那时你才八岁,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呢,你没有一点害怕吗?外面很多坏人。”楚晴震惊道。  “我当然害怕,但是我要知道他的真面目,我想知道妈妈去世的真相。”管豪语速加快,情绪又起了波动。  “那后来呢。”楚晴问。  “后来,在车站临近的一条街上,他牵起了那个女人的手,一起坐上了那个女人的车。”管豪语气重新平复了下来。  “这说明不了什么的,那时妈妈已经去世了7年了,爸爸就算是在找个女人,也没什么的。”楚晴听到管豪的谜底后,倒是舒了口气。  “但是那个女人就是舅舅那边一直说的那个许可曼,因为我清楚的听见林书廉叫她的名字。”管豪右边的脸故意抽动了几下,“可曼、可曼,叫你不要来接了,我直接回家就好。”管豪竟然学着林书廉的语调说出了最后这句话。  楚晴听着看着,林管豪明明是年轻版的林书廉啊,那相貌、表情和腔调,她眨了眨眼睛,定了定神。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整间屋子,电视的画面不断的更换,其他的一切一动不动。  “但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这和那个车祸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的,不是吗?难道你相信爸爸是那些人们说的那样,为了…….”林楚晴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话,她只要心中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是不能证明什么,但是我敢证明他在妈妈去世前已经出轨了,妈妈死前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这都是这个人造成的。”林管豪带着太多的恨。“并且,不能证明,不代表没有那个可能性,林书廉这个人出轨,也不是不能……”林管豪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管豪,不能这样想爸爸的,爸爸是个好人,这么多年来爸爸怕咱们伤心一直独身,他也竭尽全力,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林楚晴不容许弟弟对父亲无端的怀疑。  “独身?给咱们完整的家?”林管豪又一次的情绪波动,“他那是独给你看的吧,他可瞒不了我,他给了咱们一个完整的家?他是怕招来别人的闲话而不敢再婚,他给咱们得家完整吗?但是我知道他给了另一个人一个完整的家。”  “另一个人,你是指许可曼?”林楚晴不敢确定管豪的指代。  “是许可曼和第二任丈夫的儿子,叫张轩辰。林书廉可是视他为己出,我们俩是什么?也许才是没爹妈的孤儿,而他张轩辰才是有爸妈宠爱的宝贝。”管豪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说这段话时,好像在说别人的家事。  “什么张轩辰?什么孤儿?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了。”林楚晴却开始失了方寸。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痛恨和试着原谅林书廉的挣扎中度过,我会恨他恨的发疯,以前我很在意别人嘲笑我的耳朵。”说道这里管豪用左手在他的耳边轻轻的擦拭而过,“后来,林书廉的事折磨我了好多年,那些最难熬的几年,我靠每天睡前写下原谅他的理由度过。”  林楚晴望着弟弟的脸,突然一种怜爱和内疚涌上心头,是啊,身为姐姐却一点也没有在弟弟最困难的时候发现并帮助他,替他开导和分担,只知道每日里想着自己那些小小情绪小小的情欲,真是太自私和可耻了。  “不过,这几年,我释然了很多,也许是离开这座城,除外上学,让我把这些事情暂且的放下,大学这几年是我最开心的几年了。”管豪说。  “那你今天喝酒是为了什么?”楚晴问。  “我是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无数次要自己解脱不管林书廉的事,却又在得知他今天和许可曼约会后,依旧忍不住要跟踪,我恨我自己背叛了自己的誓言。”林管豪用右手握着拳头轻轻的敲打了几下茶几。  “那个就是许可曼!”林楚晴这才坐回了沙发上,她这才发现双腿因为长久的蹲在地上已经酸麻的厉害。她现在思绪太乱了,只好什么也不想的先使劲的揉着双腿。  “我没事的,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不再在乎也不想再想那件事了,呵呵,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林管豪了,我会好好的生活的。”林管豪的这些话,充满了青年的坚定。  楚晴看着弟弟的脸上淡淡的笑意,虽然双眼还有点红,但是毕竟放下了心,是啊,弟弟也已经是大人了,虽然依旧不爱说话,但是明显出外上学后,整个人成熟了很多,又听了这几句云淡风轻般的话,也算宽慰了一下她的愧疚与担心。  夜已深了。林楚晴没有睡着,两只眼在黑暗中睁着,她的脑海中耳畔一直重现着回荡着,那个大雪纷飞的车站路口,父亲穿着一件黑色及膝呢子大衣,望着那站立在雪中的许可曼,浓情蜜意的喊着:“可曼、可曼。“楚晴翻了一个身,母亲的样子已经太模糊了,她是在哭泣吗?她有没有在我和弟弟看不见的地方失声痛哭呢,而我们却是替她分不了一点忧,这时的楚晴竟然也生出了恨来。为什么要对妈妈这样,为什么要让给你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痛不欲生的含恨死去,林书廉你是个混蛋。林楚晴竟然在心里骂了爸爸,她自己却浑然不知。那张轩辰又是个什么样子,被娇宠到不可一世的花花公子,还是不知礼数的流氓无赖?去他妈得吧,这一切。林楚晴竟然一夜未睡,时不时她要开启台灯来驱赶母亲哭泣的脸。  而林管豪太困了,一夜无梦。  
    大概到了凌晨四点多,林楚晴已经感觉浑身有点烫了,她把被子往后推了推。头也开始有点像注了铅一样沉,好像时刻会把整个床穿透。她就这样渐渐的入睡,原来是一场梦在觉里等候。  床头的台灯开始漏电了,那树枝状漫布的电光伴着闪电样的轰响,蔓延到了她的整个身体,她像个躺在心内科接受医生电击的病人一样,在床上被电起了两下,都重重的又落了下来。她的头发散落,已经眼神迷离、并入膏肓了。父亲在外面一直拍打着门,让她开门,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惜她真的是连应和一声的力气也没有了,更准确的说,她的听觉也逐渐的在下降,她想也许真的自己要死了,以前无数次在和游宜寒吵架后,她都想过不如一死了之吧,但是那都是骗自己的把戏,那只是另一种的誓言,迟早会像这世上所有的誓言一言,甜的纯粹的像一勺白糖,却经受不住岁月之火的慢慢煎熬,最后连质也没有把持住,还熬出了苦涩。  然后,管豪也在那叫了,管豪还是小时候的童声,“姐姐、姐姐开门。”  终于,医生,护士,消防队员都一起冲了进来,两个同学模样的消防队员二话不说的拿着粗大的水管就往楚晴的脸上冲。楚晴真是叫苦不迭,她想说自己根本没有着火,自己只是受了电击,而此时的她哪有一丝的力气。她的脸受着很大压力的水流冲击,她已经没法呼吸了,她想自己原来是死于溺水而不是触电。  突然,楚晴想起了苑承锡的笑容,想起了痞痞的游宜寒,想起了拿着吉他为她唱歌的俞非怀,还有那西装笔挺、威严慈祥的黄帆,当然那些在她生命中匆匆而过的一些昙花一现般的、让她一时情迷的男生们也一一走了过来,像是来见她最后一面,又像是在走一场模特秀。看那和她在国标课上搭档的外系的陈咏绪,白净的脸庞,英伦的穿衣风格,总是那么的优雅绅士得体。看那让她在和游宜寒恋情的尾声,每每吵架之时都会找他作为肩膀的吴晓兵,总是那么成竹在胸,都在掌控的大气。看那在图书馆复习考研时,坐在对面的“小林志颖”,总是在抬起头思考的那一刻,微微蹙着眉头……这么多人都来看我了,他们竟然边走边说说笑笑,好像彼此认识一样。水停了,楚晴看着对面墙上镜中自己的脸,像白灰一样的无色。  “妈妈,妈妈。”楚晴突然在屋子的角落见到一个年轻少妇。她穿着那件家里摆放的遗相上一样的衣服,那个蓝底白碎花的连衣裙。楚晴清楚的记得,那年她在妈妈的怀中,她故意“噗”的一声,把口中的番茄汁溅了妈妈一身,妈妈生气的把她放在了地上,口中恼怒的说;“我这刚穿上的新裙子,你这傻闺女!”  妈妈的头发,依旧是那样松松的挽在头后,贤淑温婉的样子。楚晴看着妈妈竟然要开门往外去,楚晴慌了,她想起来,却起不来。妈妈在关上门得那一刻,给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楚晴勉强拿起了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以及胳膊全都被烧成了木炭一样的黑硬。“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妈妈,妈妈”楚晴边按电话边不停的说着这句话。可是她太困了,她竟然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手也不听使唤,你去岸“3”它却偏偏按到“5”上,就这么一直按呀按,就连一串电话号码,也按不下来了,终于楚晴放弃了努力。  这时,一个男医生走到了床前,楚晴微笑了,这是她本科时在省中医院实习时的带教医生方羽涛,但是方羽涛此刻竟然是泪如雨下。楚晴觉得自己一定是无药可救了,也好就这么解脱了,就这么安心的闭上眼睛,安详的辞世。她刚刚闭上眼,就感觉到有人发了疯的晃动着她,她身上的黑炭也被晃动了下来,还有那蓝紫的静脉,红色的动脉,都像粉条一样交缠着被摇落下来。她惊恐的睁开眼,是黄帆的老婆,那个不爱说话的妇产科医师刘文玲,看看现在的刘文玲吧,穿着满身脚印的白大褂,长发蓬松散乱像个狮子头,她拿着一个巨大的注射器,面无表情的走来,眼中是那种可以吃人的恨。“救救我,救救我,你们都快救救我呀。”那些会长或短,楚晴都曾爱过的男生,竟然纹丝不动的呆在原地,看着这个恶魔一样的女人像她一步一步逼近。  “哈哈哈哈……”楚晴竟然大声的笑了起来,楚晴的内心像是被烙铁灼烙一样,看来终究是死,也是死不瞑目的了。在楚晴的心中,最看重的便是一个情字,金钱、事业、虚荣从来没在她的脑中出现过,她一直以来都是只为一个“情”字而活,而这也让在她心中,留下过美好的男子那么的多,都是些不同的美,在某个时刻,你心中的某处空缺,总会有那合适的气质来填补。你不能说我林楚晴花心或绝情,我只是把内心最真实的感情,把这感情最真挚热烈的部分,像诗一样的带进生活里,每一个或短或长的爱恋,都是出于一个圣洁而崇高的理由——心动。  而在她要死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愿意为我挺身而出,她像个旱年绝望的农民一样,望着苍寥的长空。  “楚晴,是我,我带你走。”楚晴在鬼门关留恋的空,竟然来了那个人。楚晴转过身来,原来是他,是“东哥”。他是一个璀璨耀眼的明星,他是楚晴心中最后的避风港,他是一个假设一个寄托,一个只会倾听的朋友。东哥确实是真实人生中的一个演艺明星,在楚晴童年无数的孤单的日子里,都是用随身听听着“东哥”的歌曲度过,东哥是个全能艺人,长相俊美,楚晴在“东哥”的歌里、笑中,总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在楚晴感情受伤的时候,她便研制出了这样一剂疗伤神药,“东哥”和我是永远不会吵架,永远不离不弃的最真实的、又瞒着天下人的伴侣。“东哥”的风度翩翩、深邃迷人的笑,总能给伤心时的楚晴打上一剂强心针。  “东哥”这个名字,也是专属于楚晴的昵称。只要她这么轻轻的一声呼唤,“东哥”便会像在他演唱会一样,拉着楚晴的手唱那首情歌,也会像吻另一个女艺人一样的,轻轻的吻她,而东哥和别人的都是在演戏,而和自己的才是真实的。  此刻的东哥,穿着黑白格的西装,跪在楚晴的床前,深情款款的说:“晴儿,你愿意跟着我走吗?名利我也不要,我只要陪在你身边。”  “愿意,愿意,愿意,愿意……”楚晴泪水像涨潮的浪,点头像捣蒜。  林楚晴的梦话惊醒了她的梦,酸疼的眼睛在核桃皮一样的眼睑中,睁开一点缝隙,天已经亮了。  
    今天是林楚晴离家前的倒数第二天。她因为昨晚上的一夜折腾,感觉胃里有点恶心,浑身酸软。林楚晴将两个光溜溜的胳膊伸出了被褥外,枕在了头下。此刻的她在想:见了父亲以后,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  “爸,昨天我见你跟一个女的在一起,那女的是谁?”这样的质问,好像自己没有那份勇气。  “爸,我已经长大了,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那场车祸的事?”柔情牌直戳泪点痛处,对于两鬓斑白的父亲是不是太过于残忍。  “爸,我和弟弟都成年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问题了。”这样试探试探他的反应,会不会让他起了疑心。  ……  林楚晴打心底是不相信什么林书廉故意制造车祸的事,为他们辛苦操劳的父亲是断然没有恶毒的心的。对于林楚晴,她清楚的知道,即使不说出,在心底对父亲人格的怀疑也是对父亲的忤逆,别人的流言已经让父亲痛苦了,如若自己也这样怀疑,那么无疑是要将父亲逼上绝路。但是父亲是不是在母亲死前就已经出了轨呢?那可怜的母亲是不是带着委屈与被背叛走进的天堂,是撕裂纠缠着林楚晴的疑惑。  她边穿着衣服边想着这一切恼人的事情,拉开了紫色的窗帘,上午的阳光直射进有点沉闷的小屋。又是新的一天,可是楚晴却并不轻松。  她走到门前的时候,发现一张管豪写的纸条,在门缝中的地上躺着。上面写着:“姐:忘记一切,原谅他吧,生活本就艰辛,我们不要在自造心魔。”  楚晴看着这张纸条,心里一下子舒展了许多。她也是经历太多分分合合的感情折磨,知道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人们都渴望知道秘密,但是知道后要吞下这个秘密实在是太难了,既然管豪能保守十几年,而自己怎么能那么的冲动,打破这平静呢,逝者已矣,就让父亲快乐的生活吧。  这时,手机响了,楚晴拿过来看时,是林书廉打来的,她还是紧张了一下,任凭手机在手中震动了几声后,才接了电话。也就是问了她和管豪的早饭和今天要做什么的问题,又说中午不能回来让他们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后,就挂断了电话。  楚晴打开电脑,这两天都没有上网,刚登上QQ,便有头像在那滴滴的闪烁。楚晴点开后,看见了一行留言。  “楚晴,好久没联系了。有件事我想还是告诉你吧,这个星期天的时候,苑承锡要和孙柔研结婚了,我也是刚得知的消息。”  楚晴看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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