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志远的赵本山妻子是谁谁

               遥想三十年前那场灾难
                 来源:海南日报
台风深夜突然来袭
  编者按:再过2天,就是7314号台风狂暴肆虐30周年纪念日。
  30年前的9月14日凌晨,一场突然来临的大台风给海南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在重灾区琼海,人民的生命财产受到了重大损失。许多人对那个恐怖的台风之夜永生难忘。
  30年后的今天,我们重看那场台风,那场灾难,有一些特别的感触。设想一下,如果再来一场同样的台风,在现在坚固的水泥楼房面前,它的危害,它对人的威胁,将会大大减少。
  这场灾难告诉我们,没有深厚的物质基础和先进的科学技术,光靠口号和标语,人类无法抵抗大自然的狂暴;而坚强不屈的意志,则是人类战胜自然灾害最可宝贵的法宝之一。
  月圆夜,台风突至
  日晚,正是农历中秋时节(农历八月十七日),秋风送爽,天空湛蓝,花好月圆。琼海县嘉积镇正在热映朝鲜电影《卖花姑娘》,人们沉醉在感人的电影故事中。谁都不曾想到,一场巨大的灾难正步步逼近海南岛的东海岸,正逼近这里。
  位于南海之滨的海南岛,每年都会遭遇几个台风,人们已习以为常于台风的阵发性发作,但这编号为7314号的强台风几乎在人们没有设防的情况下突然登陆,打了个措手不及。屋顶被掀飞,墙垣倒地,大树断裂,人哭畜叫,这些声响全部被台风无形的黑手包裹住,台风就像吞噬一切声光的黑洞。
  经历过那场台风浩劫的人们无法形容那个黑夜所遭遇的恐惧和无助。30年后的今天,很多人还是心有余悸:太突然了!太可怕了!太惨了!
  现任琼海市民政局局长的陈徽娥时年
21岁,是当时琼海县财贸战线一名普通干部。因为看的是第二场夜场电影,她和几个姐妹看完电影回到宿舍时,已是14日凌晨约1时40分。姐妹们还有说有笑地谈天说地,不久大风渐起,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瓦片,响得怕人。
  陈徽娥回忆起台风当夜,总是摇头叹息:大地间乌黑一片,一种从来没有的恐惧感向我袭来,狂风像鬼哭狼嚎般呼呼作响,暴雨如决口的洪水,很快,自己所住的大院传来瓦片、玻璃破碎、飞溅的声音,大人、小孩的呼叫、哭喊声声声凄厉。但越来越肆虐无忌的狂风淹灭了所有的声响。
  风过处,一片废墟
  1997年,当代中国研究所主办的《当代中国史研究》第二期发表的《发生在年中国的特大自然灾害》一文说:日,14号台风在中国海南岛登陆,临时最大风速为40米/秒(15级),登陆时中心风力70米/秒(18级)。狂风席卷琼海、万宁、定安、屯昌、白沙、昌江、东方7县。一位104岁的老人说,他活到这么老,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台风。这是建国以来在中国登陆最强的一次台风。
  台风肆虐一夜,留下的是恐惧,是一片废墟。
  博鳌港正处于台风登陆地,风暴无情地掠过这个后来著名的三江入海口。在此守护航标灯30多年的守灯人许振环亲身体验了台风的威力:上百斤重的铝合金灯盖被撕裂,日夜闪烁的灯桩被毁,无法使用。狂风掀起排山倒海的巨浪直扑博鳌这个海滨小镇。博鳌港内几艘十几吨重的渔船竟被风浪托上岸来,移位数十米。
  一块尖尖的瓦片,被狂风刮飞,像子弹一样钻入县委大院附近的一棵坚硬的椰子树杆,深达2厘米。一位县委干部用力拔了好久,竟毫不动弹。
  嘉积镇北门的县人民体育场上,一部七八吨重的大卡车被风吹离原地数米远,并翻了个底朝天。
  350吨重的嘉积糖厂的烟囱在狂风中轰然倒地,风后整个嘉积城区几乎看不见一座矗立的烟囱。
  嘉积镇上有数十根用钢筋混凝土制成的高压电线杆被大风拦腰折断,有些竟被扭成麻花状。
  县气象站的电接风观测仪器也被刮坏,无法记录风速强度,关于14号台风的气象数据是海南气象台事后用风压公式推算出来的。
  台风所过之处,城乡房屋倒塌,人员伤亡惨重,各种物资损失不计其数,交通、供水、供电、通讯全部中断,嘉积镇几乎被夷为平地,处于瘫痪状态。台风留下的“罪证”史所罕见。血与泪流淌在这个风雨之夜。
  风雨中,真的英雄
  面对大台风大暴雨,英雄的琼海儿女不是临阵退缩,而是挺身而出与大自然顽强抗争,风雨夜有3名英雄在抗风中牺牲。
  黄宜民是朝阳公社卫生院医生。由于院长出差在外,大台风之夜,他被指定主持全院防风工作。风雨中,他组织职工把病人从危房中转移出来。有人报告说还有1名医生和2名产妇被困在危房里,黄宜民二话不说就冲进危房,不幸的是他被倒塌的房子压倒在地,以身殉职。
  林业荣是一名共产党员,博鳌镇粮所职工。大风大雨中,他打着手电筒不停地巡查国家粮食财产,检查加固仓库门窗。第二粮仓被狂风掀顶,大雨浇到粮食上。林业荣见状,立即找来篷布盖住粮食,还拿来脸盆戽水。不一会,仓库倒塌,他被埋了个严实。第二天,人们将林业荣的遗体挖出来时,他还保持着持盆戽水的姿势。
  王业清是石壁公社赤坡大队民兵营长、共产党员。风一起,王业清在短时间内就召集20多位基干民兵编成抗灾突击队,迅速赶赴各生产队抢险救灾。大风掀掉了大队礼堂的屋顶,礼堂内的水泥被淋个正着。他冲进来,拉过帆布遮盖水泥,礼堂倾倒,王业清牺牲在水泥堆上。
  英雄儿女中还有温泉公社尤塘生产队队长屡过家门而不入,妻子被桁条砸死家中,他抹干泪水坚持带领群众抗风救灾。阳江公社坡塘生产队社员庞道昌的家倒塌,妻子早产,自己受伤。他咬牙将妻子安顿好,又冲在风雨一线,连续将9名群众从危房中救出来……
  无数琼海儿女公而忘私,奔走奋战在抗灾一线,饥饿了,喝口雨水;困了,累了,在风雨里歇一歇;流血了,轻轻的擦去……
  狂风里,小儿初啼
  博鳌小镇一间叫“椰海旅馆”的家庭旅馆前,30岁的王爱民在忙碌着。她那扎着两支小辫的小女儿蔡汝岸,正在爬一棵电线杆,这是她的玩耍方式之一。她的母亲庄光梅,里里外外打点着。说起30年前的那场台风,庄光梅直说侥幸。她指着王爱民说,她,就是在那个恐怖之夜出生的。
  庄光梅原是博鳌公社修船厂职工, 1973年她刚好24岁,台风来时已有身孕。当时住的是瓦房,晚上丈夫王春仲与几个同事在打扑克,庄光梅坐在一旁看热闹。
  9月14日凌晨牌局散伙,夫妻俩回房休息。过了不久天下起了雨,台风前锋直抵博鳌海面。修船厂的瓦房在大风中纷纷被掀顶,瓦片乱飞,窗棂摇晃,庄光梅与丈夫只好戴上斗笠,随手拿上手饰匣冲出门外,一出门就被强风刮倒,旁边就是波涛汹涌的万泉河,两人死死抓住船板,不让狂风刮进河道里,然后卧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向设在龙王庙内的派出所爬行。
  刚到派出所门口,庄光梅腿下一热,羊水破了,她意识到要生孩子了。所长符兴民知道后赶紧让其丈夫陪着去卫生院检查。
  医生符世梅检查后说,孩子离出生时间还早。当时卫生院房屋已成危房,医生将一个铁盆盖在她头上,让她撤出屋外,结果刚冲出门口,房子轰隆一声全倒了。
  没有办法,又怕又冷的庄光梅只好又爬回派出所,刚到门口,孩子头已露出来,她急忙用手托住婴儿头部。符兴民赶紧让群众腾出了一间小房子的角落。这间房子屋顶已被掀开,风雨飘泼而下,庄光梅全身湿透,已是筋疲力尽。当医生符世梅赶到时,在娘肚子里等不及的女婴呱呱地在风暴眼里诞生。
  庄光梅记得孩子满月时,海南日报一名记者和派出所符兴民所长前来看望,并与孩子父亲王春仲一起商量将孩子起名“王爱民”,以此纪念在台风夜帮助过孩子的人们。
  家有难,八方来援
  这个在中国登陆最强的台风给海南岛带来了重大损失。整个海南区死亡903人,尤以琼海为最,按属地统计,琼海死亡人数达771人,重伤1531人,轻伤3825人。琼海县5万多户人家的民房倒塌,全倒房屋10万间,60万平方米;半倒房屋2.7万间,9万多平方米,严重揭顶的房屋11万间,39.3万平方米。
  各种物资损失价值达1267.3万元(按当时口径统计),被淋湿的入库粮食74万斤,橡胶损失7成,1.7万亩胡椒全部损失,水稻、甘蔗损失4成。
  在获悉14号台风在琼海县登陆,给人民群众生命财产造成严重损失的消息后,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给海南区党委、区革委会、琼海等县委、县革委会发来“中央慰问电”,“表示深切的关怀”。慰问电说:“将立即派出中央慰问团和医疗队前往灾区,向遇难者家属表示悼念和慰问,并协助你们对因灾受伤的患病者进行治疗,对灾区的生产和生活做好安排。”“希望你们充分发动群众,努力进行生产救灾工作,大家动手,自力更生,在国家支援下,迅速恢复生产,恢复家园。”
  9月18日下午,以国家商业部部长范子瑜为团长的中央慰问团到达琼海县,中央医疗队一队、二队随团到达。中央医疗队一抵琼海,立即到县医院和嘉积公社卫生院第一线抢救伤员。
  20日至21日,中央慰问团分为4个组深入重灾区的18个公社33个生产大队考察灾情,慰问灾民。
  此后,中央拨出救灾款1685万元支援琼海,国家商业部直接拨给琼海灾区用布48万米,中央有关部门还拨给一大批救济物资,帮助安排好生产和生活,支援恢复家园。
  各市县纷纷来电来信慰问,各地送来衣服、帐篷、食品、药品等大批救灾物资。儋县石屋大队捐款2万元,海口黄爱民等46位市民捐款1567元,粮票600斤等等。
  1日开始,琼海开始举行全面盖房大会战。由于灾情严重,基建任务繁重,因此土木技工奇缺。海南区救灾办公室从海口、文昌、琼山、澄迈、定安、儋县、临高、崖县、乐东、东方、屯昌、昌江12个市县抽调
5000名土木技工前来支援。
  12月10日,各市县土木工自带口粮、工具、铺盖到达琼海,被安排到17个重灾区公社。经过7个月的奋战,全面完成灾区重建任务,于7月10日收兵。
  日,一位姓苏的东屿岛老村民看到记者给他的慰问电复印件,还显得很激动:“党中央连着咱老百姓的心!有不少人还收藏着这封慰问电。”
  弹指间,换了天地
  经过9个月的艰苦奋战,全县共建好民房4.49万间,修理好民房2万多间,完成了恢复家园任务的95%;18个重灾公社有14个完成了恢复家园任务。工交、财贸、文教、卫生等各条战线盖好厂房、仓库、门市、教室、门诊和宿舍近18万平方米。嘉积城区重新规划建设,东风路建成,元亨街向东延伸与东风路相接,改变了城区格局。一座座楼房拔地而起,嘉积又在一片废墟上站立起来了。农村新房幢幢,实现了户户有房屋,人人有居所,到处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
  30年前,7314号强台风在博鳌登陆,狂风暴雨肆虐,琼海全境几成废墟。30年后,一个新博鳌展现在眼前,博鳌亚洲论坛一夜成名天下知。琼海随之成为岛东富有发展潜力与充满活力的城市,并向着中等城市迈进。
  琼海市委书记、市长陆志远总结说,大台风升华了琼海人的精神。这种精神,无论在昨天、今天,还是明天,都会使人愈挫愈勇、坚韧不拔、百折不挠、踏实创新、催人奋进。
18级台风哭声遍野
  30年前的今天,一场建国以来最大的强台风在琼海博鳌登陆。大风范围之聚,起风之急,旋转之猛,前所未有。琼海大地一时哭声遍野,愁肠欲绝,断壁残垣、痛失至亲成了人们永久伤痛的记忆。这次编号为“7314”的强台风,登陆时中心风力达到73米/秒,也即18级,那狂野杀伤之势,自古罕见。狂风席卷琼海、万宁、定安、屯昌、白沙、昌江、东方7县,全海南区现场死亡903人,琼海高达771人!仅琼海一地,房屋倒塌10万间,半塌11万间,其它财产损失惨重。
  台风造成的恐怖景象,它当年的死亡人数,来自各方的支援等等,由于特定的历史原因,30年来,从未在媒体上公开报道过。至今,那些30岁以上的海南人,提起这场忽从天降的人间悲剧,仍心有余悸。
  今天,在7314台风过去30周年的日子里,海南日报采访了近百名亲历者,力争从多个角度揭示它那疯狂肆虐的场景,当时科技落后、信息不灵的种种情状,以及在这场罕见的灾难中体现出来的人与人之间的互助友爱、坚忍不拔、百折不挠的民族精神。时至今日,那种撼人肺腑的精神依然值得我们去追忆,去学习。今天回望历史追思英雄,悼念大台风中的遇难者,更是为了再次凝聚那种经过磨难铸就的愈挫愈勇的海南精神,建设我们美好的家园,同时也为我们这个多风灾的海岛提供一份记忆留存和历史思考。
  天灾悄然降临 那一夜放映《卖花姑娘》
  这是一幕有待掀开的历史。它埋藏着许多让今天的我们思考、追忆的东西。30年
后的今天,当记者采访当年这场百年以来中国遭遇的最大强台风时,几乎所有的亲历者都怀着追恋的神情,说起台风来临之前,那个皎洁清朗、撒满银辉的月亮;所有的人都还忘不了那天晚上放映的《卖花姑娘》,那是朝鲜人民领袖金日成的原作,花妮和顺姬姑娘不堪忍受悲惨遭遇、毅然参加革命的故事,与琼海红色娘子军中琼花的命运何其相似。
  现住琼海中原镇的冯真说,日晚上10点,从乡下赶来的农民兄弟姐妹还来不及吃饭,就急着到嘉积来,有的人手里还拿着干粮。影片准备24小时全天候放映,看完第二场已经是12点多了,月亮周围似乎多了一个灰白色的大圆圈,还沉浸在影片感人场景中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察出天气的渐渐异常。
  当时是琼海县宣传部干部的甘先雄先生回忆说,记得台风来临前的几个小时,秋阳高照,晴空万里。墟肆的集市贸易,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琼海水稻改制已经成功,社队敲响了秋收战鼓,准备开镰收割,丰收在望。那一年的水稻、胡椒、槟榔、椰子等农作物长势特好,琼海城乡到处呈现出一派祥和、繁忙的景象,即使是富有经验的渔民,也看不出一星半点的台风迹象。
  天降大灾,却以这样一种迷惑人的方式。
  台风难道没有预告?
  琼海气象站那年的预测手段还处于原始状态:通过百叶箱、风向标来观测温度、湿度、气压、降水、风向、风速、云状、云量以及能见度。就是海南区气象台也不过如此。
  翻开1973年9月的《海南日报》,那时正值党的“十大”召开,学习“十大”精神、批林批孔、农业学大寨占据了报纸的主要版面。记者注意到,除这些重大的政治事件处于醒目位置外,关于台风的消息也用黑色线条框起,显得格外抢眼,可见,对台风的预报在政府工作中所占的重要地位。9月6日和7日,《海南日报》分别在四版和二版的重要位置,以“强台风警报”和“强台风报告”发布13号强台风警报。在接下来的13日和14日,关于7314号毁灭性的台风预报却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在醒目的地方刊登出来。细心的读者只能在13日报纸的底角依稀可见几行小字,告之“9月14日风力7至8级”。这是再平常不过的天气预报,有谁会去注意呢?直到今日,我们已无从调查,当时究竟是什么原因,竟让这样一场史无前例的强台风预报疏漏于报端?
  在连日的采访中,有人说13日晚上10点左右,确实听到广播预报台风将在琼海沿海登陆的消息,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即使是听到有台风要来的人,也把它当作是一场平常的台风,决意没有想到这场台风会如此凶猛,会夺去那么多人的性命。因为在他们的集体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台风竟能将8吨重的大卡车吹离原地数丈远,并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听说过台风竟让琼海8户人家全部死亡,无一幸免;更没有想像到第二天琼海将被夷为一片废墟!
  然而,更多的被采访者明确地说,他们没有在13日台风来临之前接到台风警报。我们将电话拨到现居广州的袁其祥先生家,那时他是琼海县委常委、县革委会副主任。他说,当时他在家主持全面工作,因为县委书记曹彦珠和副书记冯华彪到广州开会,另一位副书记林诚带领9名常委去大寨参观了,县里领导还从来没有这么暂时“空档”过。
  今年已经72岁,操着汕头口音的袁其祥先生声音依然洪亮,记忆还很清晰。他回忆说,记得13日晚上,已经是9点,他才听到海南气象台的台风预报,但播的却是10级。这对一个多台风的海岛来说,10级台风太多见了。当时正好全县公社书记都在县委开会,袁其祥马上召集他们在一起,部署做好防风工作。可是,1973年的海南,信息传递最快的除了手摇电话,就是有线广播,拥有半导体收音机的人还不算多,人们获取信息、听“最高”指示及革命样板戏,尤其是天气预报,大都依赖于那个靠着电池才能启动的大队广播。当公社书记们听完布置,便分头通知各个大队时,他们发现月亮还是一片皎洁,满天的星斗还在眨着眼睛,没有一点强台风要来的迹象。12点开始有一点风了,但人们还是像对付平时的10级台风一样,酣然进入梦乡。
  就这样,一场灾难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而且竟是这样的难以预防。有的公社书记还没有来得及回到公社,将防风的措施布置下去,很多地方还没有听到台风警报,台风,这个自然界破坏力最大的恶魔,它带刺的脚步就已经逼近了。
  一个令人抱憾的细节
  我们从有关部门获知一个令人抱憾的细节:据说13日那天我们海南区接到来自中央气象台12级台风警报。当通知发到区党委办一位接收干部那里时,不知何故他竟将气象记录锁在抽屉里,没有及时送往报社或通知有关部门。恰巧此人原籍琼海。当强台风肆虐琼海后,他家也有遇难者,他当然悲痛欲绝。在重大的灾难面前,从上到下都投入到紧张的救人抗灾活动中,没有人去追究这位粗心的干部的责任。有另一种说法:有关领导考虑到他失去亲人的痛苦,出于人道的考虑,免去对他的处罚。
  今天旧事重提,并不是要追究某些人的责任,而是从另一个侧面显示,在一个科学落后、信息不通达的特殊年代,某些人工作的疏忽,就有可能造成生命或财产的重大损失,这种损失是当事者难以估量的。
  日凌晨2点,新中国建国以来最强大、破坏力最大的台风在琼海博鳌登陆了。这次台风造成海南区现场死亡903人,仅琼海就死了771人,伤亡惨重历史罕见。这次史无前例的强台风所造成的种种惨剧令人扼腕悲戚,而日后成为“博鳌亚洲论坛”永久会址的博鳌,它气派的名字从那刻起,成了种种记录这次强台风的史书中频频出现的地名。
风从博鳌来
  台风登陆第一站
  1973年的博鳌,还是一个偏僻的小渔村,在县城东南19公里。之所以取名“博鳌”,据说是因为小海镇的中心东屿岛远看似一游向大海的鳌,颇有“博览天下,独占鳌头”的气势。
  30年前的那场台风,来势之迅猛,雷霆之万钧,有如宋代苏过之《飓风赋》所描述:“……鼓千尺之清澜,翻百仞之陵谷,吞泥沙于一卷,落崩崖于再触……”用琼海作家王锡钧的话来说,“台风一个劲地怪叫,没有层次,没有停顿,没有间歇,甚至没有强弱之分。那怪叫声把一切声音都淹没了,连房屋的倒塌声、大树断裂声、人畜呼叫声,统统听不到。”世界好像到了传说中的毁灭之日。博鳌,是遭到这场飓风当头一击的第一站。
  这是一股从西太平洋形成的强热带风暴,是地球上气象灾害破坏性最大的一南个天气系统。据省气象局高工李一飞介绍,当时,正值越战期间。美国飞机夏威夷关岛的探测记录已显示:“在南海中部……有一台风眼……”以提醒美国飞机穿越太平洋避开危险路径。从空中往下俯视,这个立管状的“台风眼”近似一个圆形的空气大旋涡,涡内空气绕着中心急速回转,但受离心力的作用,外面的空气进不到眼内中心区。在区眼里,由于气流下沉,以至风平浪静,有时甚至是晴空如洗,夜间还能看见闪烁的星群,有月亮的晚上,也许比往常还要亮。这就是台风来临之夜,人们依然可以望见明月星辰的原因。有谁想到,就在这个平静的夜晚,太平洋上正在生成一股百年未见的强风,它正朝博鳌的方向以雷霆万钧之势长驱直入。据后来中央南气象台的专家测计,这场台风强度达18级,达到每秒73米,而我们熟悉的12级台风,风速仅为每秒32.6米。
  写到这里,我们发现,文字实在无法将这场百年罕见的台风在纸上复原。现在的我们只能通过想象美国的灾难大片,才能感觉到一点这场台新风叫人心悸、胆颤,生命在瞬间毁灭的恐怖程度。同时也只有当我们看到那些从台风的魔掌中逃过劫难的人们,亲眼看见他们劫后余生的痛楚表情,亲耳聆听他们对灾难的回忆、对遇难的亲人深深的怀恋或者愧疚之情,从那隔着岁月的深沉表述中,我们才能感触些许大灾难中的恐怖情景,想象那些我们永远也看不见的忽然丧失生命活动的灵魂……
  派出所所长的追忆
  “那真是一个恐怖之夜”。日,符兴民,当年博鳌公社派出所所长,在面对记者的采访时,已经70多岁、历尽沧桑的老者。那一天夜晚,他第一次看到―――不如说听到博鳌海面上的巨浪像万匹脱缰的疯“白马”奔啸而至。
  他回忆说,13日晚上11点多,空中成片乌云飞腾而过,一场台风即将来临。作为派出所所长,他立即组织全所同志深入居民区、工厂和码头,动员群众落实防风措施。他看到5艘运输船靠在码头边,停泊位置不合理,两个生产队的渔船还没有抛锚,几十艘船还像往日一样,还没有做好防风准备。他本能地冲出去,在台风中他根本就无法站立。台风过后,有人赶来报告,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被压死一个失踪了。
  吴振环,一位当年博鳌公社的守塔人。作为守塔人,灯塔是博鳌港来往船只的重要航标,所有过往的轮船需要它的光明。但此刻,灯塔已被狂风在瞬间吹倒,他也根本看不清靠海边到底有多少船只。1972年,博鳌建成一海座重力式沉井码头,可停泊100吨位渔船,是琼海当时在国家交通部备案的唯一商港,吸引了海南各地的渔民聚集交易,三亚、文昌、临高、东方,甚至湛江的渔船都停泊到此。所以,那时节的博鳌港,曾经是热闹非凡的港口,吴振环去当那里的守塔人,自然是责任重大的。
  可现在,灯塔被吹坏了。坚硬的钢架折下了头颅。泊在港内的200多艘渔船在狂风中轰然相撞,桅杆断裂的咔嚓之声不绝于耳。几十吨重的渔船被强风卷到半空又重重地砸下,海网滩上尽是断板碎片,如同遭遇一场残酷的海战!吴振环当时正是30出头,血气方刚,他放下自己的两个孩子不管,连滚带爬和派出所的同志一起组织民兵救人、抗风。风停了,他才发现同伴们的身上有些已经体无完“服”,破碎的布条在暴风雨中紧贴着满是血迹的身体,他在别人的眼里也是如此这般。那时,他们都网不知疼痛是什么了,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史料表明,台风来临的那天,博鳌蓝色的海面能见度清晰,海水静谧,在中秋节刚过的喜庆阳光下,散发出令人欢悦的海味咸香。那个后来闻名世界的三江入海口处,那一天依然舟楫往来,鸡啼鸟唱,渔民们忙着一天的活计后,收帆回港,准备着明天的出海。然而,就在明天来临之际,有些人却再也看不到太阳的升起了。
  在这场灾难中,虽经极力救助,博鳌公社还是有37人命丧台风中,成为这个闻名小镇一段永难忘却的历史记忆。(作者于小鹰 蔡葩 王仪)
哭泣的嘉积城
  所有的车开往嘉积
  “嘉积已经夷为一座废城!”“嘉积死了很多人!”尽管报上封锁消息,但嘉积的悲剧还是在各地传开了。暴雨还在下,海潮还在涨,平时通往嘉积的车只有每日两班。所有与琼海有关的人此刻心急火燎。没有想到海南区政府通过行政调拨,将所有的车辆集中起来,每隔20分钟就集中了满满一车人,开往嘉积。这在计划经济时代是绝无仅有的事情。许多人回忆起那一幕时说:“只要说你是要到琼海的,所有的车都停下来。那时的人,真是好啊。”
  嘉积城已经变成一座哭泣的城。从外地赶回家的人哭得比亲历劫难者还厉害。他们不敢相信,自己梦中萦绕的城,处处是血迹、断墙,残破的家;有的人衣服被台风剥光了,还不知道自己赤裸着身体;有的尸体还来不及处理,就用一张被子盖上,放在路旁……
  7314台风肆虐5天后,代表党中央前来慰问的中央军委作战部副部长,是一位经历过朝鲜战争的老战士。当他踏上海南大地,站立在嘉积被铲平了的街头,看到那些痛别至爱亲人、收拾破碎家园的哭泣灾民,顿时眼睛发热,强忍的泪水流了下来。他说:“我参加过朝鲜战争,也没有看到这么悲惨的景象。飞机的轰炸,大炮的轰击,也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造成这样的人员伤亡,这么严重的财产损失。”琼纵的老战士也说,在海南的战争史上,还没有哪一场战斗在4个小时之内死过这么多人,而这场没有预兆的台风,却在4个小时的肆虐中,夺去我们900多人的性命。
  真是不亚于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而武器,却是不见赤血的台风。
  这场台风留下很多令人惊异的“奇观”:中原公社拖拉机站28吨重的大油罐被刮卷上天,摔到四五公里外;在县委大院的一棵椰子树上,一个尖尖的瓦片被狂风刮飞,竟像子弹似地穿入坚硬的老树干,达两厘米深,人们用力也拔不出来。日产350吨的嘉积糖厂的烟囱被刮倒了,整个嘉积城几乎看不到一座直立的建筑物,连盘根错节的百年古榕也是须根裸露,横倒街头,可见风力之强劲,势不可挡。它“可观”的级别,让“7314强台风”进入中国“百年大灾大难”之列。嘉积,这座古老的海南东部重镇,在几个小时前,是那么繁华和充满生机。
  毁于一旦的老嘉积
  嘉积早在明清时期即享有“琼崖第二埠”之称誉,清嘉庆25年编修的《会同县志》称嘉积为“琼崖巨镇”。现在,通往万泉河码头的那条石板路是嘉积古老、繁华的见证。
  据琼海地方志办主任陈锦爱介绍,那条古道叫做“溪仔古道”,也即嘉积溪仔街。石板路是清朝嘉庆年间()铺设的,由商家会馆主持其事,至今也有200多年了。它全长约300米。经过200多年的风雨磨洗,石板表层平滑光溜,已显古朴、苍老之态。溪仔古道是嘉积古镇形成的摇篮,是嘉积发展成为繁华商埠的发源地。因水道是古代交通的主要通道,发达的万泉河水上交通是嘉积镇赖以形成和发展的决定性因素。溪仔街处于万泉河码头进入嘉积市区的咽喉要道。商贾往来,货物集散,非经此路不可。因此,很早以来,嘉积以其便利的水上交通和通达的民风民情,博得海南内外商家的向往和好感,商业的繁荣也随之而来。
  在那些老人的记忆里,老嘉积原来只有13条老街小巷,后来嘉积商会大兴土木,一位留洋回国的琼海县长,叫梁大鹏,以“嘉积新纪元”为字头,新辟了5条大街,分别命名为“嘉祥”、“积庆”、“新民”、“纪纲”、“元亨”。从此,嘉积初具规模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南洋华侨纷纷回来购屋置业,砖瓦水泥建成的南洋风格骑楼,一时成为嘉积的美丽一景。南洋文化与当地文化的交融,又滋养了琼海有别于异地的淳朴、文明的民风;连接溪仔古道的新民街更成为商家看好之地,那里曾一度成为海外华侨商铺或居家的聚居地。老人们说,那是当年最洋派的一条路,也是人们通往码头的必经之路。然而,新民街最后的繁荣却止于这场强台风。
  当中央慰问团的同志来到嘉积镇时,看到几乎所有的房屋都倒塌,好像发生了一场大地震!这一次的台风,海南工农业直接损失10亿元以上,这对当时家底瘠薄的海南来讲,已经是到了无法揭锅的地步!作为琼崖重镇的嘉积,损失更是惨重!一场风灾在瞬间让多少家庭失去亲人,将繁荣、美丽的古镇摧毁殆尽。当年那个最繁华的新民街,带有南洋建筑风格的一排排骑楼,就这样在人们的眼界中永远消失了。
  陈锦爱说,幸好还有那一条越走越光溜的石板路,是它见证了嘉积的历史悠久和曾经的商业繁华。它位置最低,狂风只能从它的脸上呼啸而过。而最低往往却最安全,也最坚强,18级台风也奈何它不得。这使人想起在这次台风中,那些趴在操场上,蹲在低洼处而获救的生命。
  日,当我们来到新民街103号时,屋主余基龙正在家中。台风发生时,他还是一位27岁的年轻人,现任嘉积镇卫生站工会主席。1973年时,他是嘉积缝纫厂业务主管,说起那场大台风,老余目光悠远,沉思良久,他才说了一句:“损失惨重啊,嘉积城区几乎夷为平地,这一场风灾把嘉积人的梦想毁于一瞬间。但让嘉积人感到庆幸的是,在社会主义大协作下,不久,废墟上崛起了一座新城。”
  嘉积城最后只剩下三四栋楼了。其中一座是法国人盖的福音医院,另一座是嘉积中学的“红楼”。嘉积人站在废墟中,“悲至悲无以为悲”。人们在哭泣中止住了悲伤,在互助中得到了灵魂的安慰。从此,老嘉积只能埋藏在老一辈的记忆中,变成他们一生的“不动产”了。(记者蔡葩
于小鹰 王仪)
“全亡户”何处寻觅
  悲从喜中来
  在琼海市委党史办研究室编写的《1973年大台风亲历记》里,记载着这样一段文字:“……全县有8户为全亡户,福田公社苏区大队水对村有个5口之家全部遇难,上土甬公社乌石大队有位姓何的人家死了5人(其实一共是6人)。”这样一些看起来过于冷静的数据,是当时的绝密数字,不能在任何公开刊物上披露;那样平淡的叙述方式,饱含了多少的痛楚和伤悲。现在,我们已无从寻觅那8户全亡户的踪迹,也没有能够踏访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土地,却有幸在琼海见到了在那次台风中失去亲人人数最多的“姓何的人家”的小儿子、现任琼海市经贸局局长的何廉健先生。
  30年了,他还从来没有当着生人的面,回首那悲恸一幕。他的眼泪已经在那个可怕的早晨流干了。
  那场悲剧发生时,何廉健19岁。他刚刚高中毕业,才参加工作一天,当时在离家乡12公里的泮水公社参加路线教育工作队。那是一个幸福之家。父亲是塔洋公社的一名中医,人很豪爽、幽默,人称“二公”,是一个深受村民爱戴的乡村郎中。母亲,是一位贤惠的琼海媳妇,那年才40出头。他有一位哥哥,是村里的民兵营长,一位敢做敢当的年轻共产党员,在村民中威信极高。姐姐,嫂嫂,都是村中口碑极好的女子,一家人的亲密和睦和父兄不错的身份,在上个世纪
70年代初,是十分叫人羡慕的。
  悲剧降临时刻,关于他的父亲,有一则悲喜交加的故事:那时他被派往别的大队管理一个中药门市部。他所在的村庄位于琼海东北部,刚好避开台风眼,村中房屋倒塌不多,也无人员伤亡。据说,台风过后第二天,也即9月15日清晨,“二公”为庆贺村人躲过一难,自告奋勇,沿着村庄举锣敲打,边敲边喊:“平安无事喽―――,平安无事喽―――!”学的是当时《平原游击队》中那位巡更人的腔调。村民听说外乡死了很多人,房屋倒塌无数,在为乡邻叹息的同时,也暗中慨叹自己的幸运。所以,当“二公”放下工作,主动为村里人庆贺时,他的行为博得了村人的赞叹。正在他绕村敲锣一圈时,迎面忽然来了两位行色匆匆、眼圈发红的男子。他们走近还处在兴奋中的“二公”,对他说:“我们回去吧。”豪气单纯的“二公”还在敲着锣,问:“回去干吗?台风过了,我要给村人看病。”来人看到“二公”还没有反应,便硬拽着他,像哄小孩似的,跟他说:“快回去家中看看吧,回家你就知道了。”从兴头中回过神来的“二公”忽然有了一丝警觉,匆匆忙忙踏上归家的路了。
  还没有回到家中大院,他已经看到自家的房屋倒在风雨中。待进得院中,他顿时傻了眼:一排棺材一字排开。一贯乐呵呵的他,那一刻懵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天灭我啊―――!”从此,他变成了另一个人,常常对着天空发呆,不言不语,过了好几年,他的记忆才恢复正常。
  何廉健艰难地叙述着。我们有些不忍看他的眼睛。那冷冰冰的棺木里,躺着他的母亲、年仅1岁的外甥、嫂嫂和她未满周岁的女儿,还有婶娘和大哥年仅12岁的儿子。家中的三个女性走了。三个童音朗朗的孩子无知地陪着她们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曾经很叫人羡慕的何氏一家,现在只剩下三个孤苦的、痛苦无边的男人互相搀扶着。他的哥哥,家中出事那天忙着指挥抢救村民,自己家中的母亲和儿子,却无暇顾及。她们6个人在母亲的主意下,一起躲在厅中那张八仙桌下,大墙一倒,她们就这样一起闷死墙下。
  子欲爱而母不在
  何廉健看到的悲惨景象比自己的父亲还要揪心。14日那天早晨,他从12公里外的泮水公社一路顶着强台风后的大暴雨,趟着深水往家里赶。一路上听到的都是伤心断肠的哭声。他说,看到的尸体很多,心里就发紧。等他进村,就发现有人在等着他。人们都不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拍拍他的肩,沉重地说一声:“快回家看看吧。”他一到家,就看到地上还湿着的草席,6张棉被盖着6个尸体,三大三小,他窒息了,一下子失去了言语,然后昏死过去……
  那一刻决定了何廉健后来的性格和命运。他用劳动强度最大的方式来让自己忘记悲伤:上山砍柴,一去就是一整天;超负荷地全身心投入灾后重建工作,帮助人们重建家园;他积聚了沉默的力量,处处吃苦在前,沉稳、善良、深情,无论是对亲人还是对同志。现在,他已从一名年轻的工作队员成长为一名独挡一面的部门领导,在工作上,他大可以告慰他最想念的母亲。他来不及报答母恩,那场台风让他成为一位永失母爱的19岁的孩子。他的母亲在他的心里永远定格为40多岁。他常恍惚:梦里不知何处寻,惟有泪千行……
操场:逃命的福地
  史料表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自然灾害异常活跃。季风的影响,海温的巨变,使中国的气象灾害和海洋灾害频繁发生。而属于台风多发区的海南,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70年代,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子在县城一级的地方都很少见,更何况在乡村和学校。预防、减灾,保护人民生命与财产的安全,成了那个时代从中央到地方政府的一项重要工作。而如何在台风中逃生,也就成了值得人们关注的首要事情。
  空旷操场的庇护
  采访琼海大地上的这场悲剧,记者注意到,凡在台风中没有人员伤亡的学校,无一不是逃到操场或者空旷地、低洼处,而伤亡者大多集中在房舍里。
  时任琼海龙江中学革委会副主任的梁堂勋,在后来的追忆中讲道:“夜里两点多,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狂风呼啸着掠过屋顶。瓦片一块接一块被卷走,房子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必须立即组织学生转移了!可是,学校没有一间坚固的房子,往哪里转移呢?情况危急不容犹豫,我和黄主任研究后,决定将师生集中到学校中间操场上去。我想,只要大家手挽手蹲着或坐着抱成一团,房子倒了压不到,风雨再大也卷不走。于是,我和黄主任便分头指挥师生转移了。”
  梁堂勋叙述了一个极其惊险的镜头:几位女同学怕淋雨受凉,又从雨中跑回去顶住房门不敢出来。梁先生和黄主任不顾一切撞开门,一边大喊一边冲进去拽着她们几个往外拉,当最后一个学生刚离门槛时,整个房子“轰隆”一声像解体的空中飞机。“好险!”回忆起那一刻,梁堂勋先生至今心有余悸。他说,我们把全校师生都集中到大操场上去了。今天的人难以想象,我们在雷电交加的暴风雨中,团团围坐在操场地上,大家低头相拥挽手搂肩,雨水交接着泪水,在操场上苦熬了足足3个钟头。我们是完全靠着集体的力量,靠着要活到灾难过去的一刻的坚定信念,才得以保存生命的。
  这所学校在这次台风中创造了一次生命的奇迹:全校571名师生因为将操场作为避难地而无一伤亡。
  操场,成为台风中逃命的福地,嘉积中学1000多名师生和琼海东平农场农中的400多名师生,以及福田社昌小学等也因为操场、低洼处的容纳与庇护,安然无恙。
  魂断琼师
  琼师,是琼海师范学校的简称。日,原是海南区文教办确定的73年度开学的日子。这是“文革”开始后的第一次开学。第一次在全区招收的中师生200多人,他们都是各县令人羡慕的幸运者。数年寂寞无声的学校,终于迎来了热闹的气氛。
  琼师当时也是琼海县在职小学教师学习班的培训基地,当时全县有5名民办小学教师转正为公办教师,也在琼师培训。其中就有杨庆莲、莫萍和王大修。他们当民办教师多年,却能在1973年秋季来临的时候转为公办,多少亲友都在为他们庆贺。
  有谁料想,庆贺声还留在耳边,他们却已魂断琼师。
  时任琼师教师的王春荣先生,现在是
70多岁的老人了。他还清楚记得14日凌晨的恐怖情景。他描述道:这场台风使刚刚恢复了一点人气的琼师又陷入了一场天灾之中。没有一间教室完好,校园内到处是碎砖破瓦,男生宿舍几乎夷为平地,女生宿舍还剩一点骨架,8间教室完全被毁,图书损失达万册。更叫人不堪回首的是,那天一早,学校前楼的空地上,躺着两位老师已经僵硬的尸体,还有另一位老师(指杨庆莲)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了。因为房子漏水,他们便跑出房间躲在墙根底下,可大墙被狂风吹倒了,他们就这样被墙砖压得正着,其中莫萍和王大修两位老师直到第二天的10点和12点才分别被挖出来。
  据统计,在这次台风中,琼海县教师死亡人数为11人,学生53人。我们今天可以想象,那些砖瓦房如何能抵挡18级的台风!还有人们思想的麻痹,科学逃生的知识的贫乏,也是造成这次台风损失巨大的重要因素。我们去琼海采访时,听到很多这样的说法:“要是今天来同样的台风,琼海肯定不会这么惨!那时哪有现在的预报手段,哪有现在抗风抗震的高楼大厦啊!”
历史上的黑色5日
  大风之后连降暴雨,琼海全县电杆折断,线路不通。曾经灯火通明的嘉积城以及各公社医院和机关,现在却是漆黑一片,琼海遭遇了它历史上最黑暗的5天。然而,人命关天,抢救伤员是救灾工作的重中之重。县委成立了抢救伤员领导小组,由县委常委、革委会副主任符致浩任组长,一名常委到县医院坐镇指挥抢救。各公社也相应成立了抢救小组,一切都按战时部署。
  让灾民深感社会主义温暖的一件事是,他们来到医院,发现挂号、用药和在医院用餐都不用交费,如果经济困难连陪护的家属也不用交餐费。很多当年的伤员回忆起这一幕,仍无限感慨:国家还处于困难的情况下,仍不忘对灾民慷慨关爱。
  院长在医生背后掌灯
  14日上午,风势稍微减缓。琼海各医院纷纷接到来自农村、学校、机关的伤员。在这次台风中,一共有重伤员1531人,轻伤员3825人。琼海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在几个小时内涌向各医院。医院的房屋大多倒塌了,血淋淋的伤员只能放在走廊内或树荫下,等待救护的队伍一直排到门外约100米处。伤员、陪护家属、前来探望的人们,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每家医院就像一所战时医院,呻吟声、呼叫声、哭喊声,声声凄凉。到了夜晚,大批的伤员需要立即做手术,没有足够的照明,岂能轻易下手?
  日,记者来到嘉积镇,拜访了当年琼海人民医院外产科的负责人黄心秋先生。说起那黑色5日,黄先生依然记忆犹新。他说,当时琼海人民医院的手术室被台风从二楼整个刮飞下来,所有的手术器械都被压坏了。临时搭起了手术室,照明靠的是手电筒。
  黄心秋回忆说:“记得有一天夜晚,手术进行了4个钟头。院长亲自给我们手术医生掌灯。两个手电筒必须得根据手术部位来聚焦。那时,大家都又困又累,院长因为双手掌着电筒的时间长了,胳膊又酸又痛,稍不小心,手电的光圈转移了。我们就会说,喂,你照到哪去了?他随即就会将光圈对准。后来,我们想了个办法,让他站在医生的背后,将双手架在我们的肩膀上,相对固定着,光圈也就稳定了,我们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做了一例又一例的手术,我们的脚都站肿了,腰变僵变硬了,疼痛难忍。”
  这就是那个时代的精神。大家惟恐被人遗忘,被工作遗忘,人人都争先为集体为别人多做一些,都在超负荷地工作着。琼海当时只有28个医疗单位、653名医务工作者,医院缺少医生,县委就从轻灾区卫生院调人;缺少护士,就将大队赤脚医生集中到公社卫生院;14日下午,海南区、海南军区、海口市、文昌县医疗队乘专车赶抵琼海,一下车,立即投入急救,对几位垂危病人实施手术。危难中真情最可贵。医院里不出5日,就恢复了较为稳定的医疗秩序。人们忍住了悲伤,共同度过那黑色的时光。
  令人锥心疼痛的“沙皮”
  在那黑色5日里,所有的新老医生都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人。他们翻开医学史,也没有发现记载有“沙皮”的伤员。此人我们多方寻找也无法觅到,但他可称奇绝的、痛彻心腑的“沙皮”,却永远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琼海市老作家王锡钧回忆道,有一位到嘉积打工的海边农村青年(后查实此青年为朝阳公社人),14日台风来临之时,他光着上身披星戴月步行回家。他沿着万泉河岸走,路过一处河岸沙滩时,突然台风猛地扑来,沙层满天飞旋,将他层层包围。密密麻麻的沙砾不分节奏地击打着他,像钉刺似地令他疼痛难忍。沙砾还扑打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只得躲到河岸下的一个沙堀里,并把脸埋下去以保护眼睛。等4个小时的台风过去后,人们将他救出来,见他那裸露的皮肤已经变成一张粗糙的“沙皮”。原来沙砾已经密密层层地钻进他的皮肤里,他撑着厚重的、沉痛的沙皮,像一个天外来客般出现在人们惊恐的眼睛里。
  给这位不幸中却又万幸的青年做“沙皮”手术,是一个令医生痛苦万分的事情。在没有电灯的黑色日子里,医生借着汽灯、手电筒微弱的光,将那满身的沙子一粒粒从肉里心颤地挑出来。每挑一粒,都是一次锥心的疼痛。
  还有一位令人肃然起敬的母亲。当台风来临时,她将衣服卷起来,将怀里的孩子紧紧包住。台风从背后吹来,她裸露的后背也变成半张“沙皮”……
  没有人能统计他们身上的沙子有多少粒,但那记录着那场台风之猛烈,之暴戾的“沙皮”,却是那样的叫人心生顾念之情。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样?我们在心里深情地祝福他们,还有那些在台风中经受了苦难的人们。
中央慰问团:从怀疑到肯定
  海南“7314”特大强台风的消息传到中央,立即引起强烈震惊:4个小时内现场死亡900多人、伤残5000多人,生命财产损失巨大,这在和平时期是叫人难以置信的。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立即派出以国家商业部部长范子瑜为团长的中央慰问团乘专机飞抵海南,中央医疗队一队、二队随团到达。慰问团带来了大批慰问品和10万份“中央慰问电”,电文说:“得悉14号台风给你们带来严重损失,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对此表示深切关怀……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广大干部、工人、贫下中农和兵团战士,一定能够发扬革命精神,勇敢地面对任何困难和考验,奋发图强,团结战斗,战胜自然灾害,夺取抗灾斗争的新胜利。”慰问信和慰问品发到海南各个灾区,海南上下群情振奋,人们奔走相告,流着眼泪抢看慰问电。
  范子瑜的质疑
  30年后的9月9日,记者拨通了原琼海县委常委、县革委会副主任袁其祥在广州的电话。这位台风来临之夜指挥全县救人抗灾的老干部,回忆起中央慰问团到琼海检查时说:“范子瑜部长一踏上琼海的土地,就一路落泪。他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1955年就被授予少将军衔,他打过无数次大仗,而眼前的一切竟比战争的场面还要惨烈,他简直不敢相信一场台风怎么将一个地方给毁平了!他开始很怀疑我们的汇报,认真地查了我们县委是否做记录,是否发布台风消息,民兵到底组织了没有?他是一边流着泪一边问我们。我们也哭了,县委书记曹彦珠(山西人,已故)、副书记冯华彪(台风当夜从广州赶回来)等都已经难以表达,一群坚强的男子汉啊,谁在困难面前哭过?可是,这一次太不一样了……”
  范子瑜部长的怀疑态度曾让县委一班人感到委屈,旋即,却轮到范子瑜深深感动了。
  当范子瑜跑遍重灾区,痛哭的灾民亲口告诉他上土甬村的一位民兵营长为了救村里人,将自己的亲人置之度外,失去六位亲人时;当他听到黄宜民、林业荣、王业清3位英雄为了救人或抢救集体财产而献出生命时,当他听说好多干部为了群众的生命和财产而舍己为人时,当他看到县委一班人在这次灾难中将自己的生命、亲人的安危放在最后一位时……这位参加过战争、见过战友的离去却有泪不轻弹的男子汉,再度为琼海的好儿女落下钦佩的泪水!
  黄守珍:带泪的采访
  日,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我们实在不忍心在这时采访黄守珍老人,要让一位老者在万家幸福团圆的日子里回忆30年前那惨烈的一幕,将是如何撕心裂肺!但是黄守珍老人自己找来了。
  75岁的黄守珍是当年的琼海县财贸战线革委会副主任、救灾办公室主任,是当时救灾的重要组织者。30年来,他第一次面对记者的采访。他想将一切都倾诉出来的强烈冲动,深深地感染了记者。
  黄老很快进入了那悲惨一幕的回忆:
  台风过了,可暴雨下了7天,海潮翻滚也整整7天。嘉积的水都涨到一米高了,漫过了桥面,无法过桥。我们从瓦砾中寻找遗体,不放过一声呼救的呻吟。血流、血衣、排在空旷地的尸体,惨不忍睹。台风一过,我和县财贸办主任黄万英赶去向县委汇报,县教育局长文天荣先报告自己在嘉积的家倒了,岳母家死了两个人,正讲着,他在乡下的弟弟跌跌撞撞一路嚎哭过来说,老家又死了两位亲人!当时在场听汇报的所有领导和各部委办局负责人无不放声痛哭,袁其祥冲上去一把抱住文天荣,不知如何安慰他。人们手拉着手,拥抱着,互相抚慰着,饮泣和无言,已不知悲从何来……
  黄老已经颤抖得说不下去。一位老者的哭泣是如此的撼人肺腑。老人哭,记者也哭。抹一把眼泪,老人坚强地再讲,悲恸的记忆闸门洞开了,老人已埋在心里30年的话,随着涌出的泪水猛烈地撞击着我们。给老人递上一条毛巾,我们和他一起擦泪、痛哭。平息了好一会儿,黄老又进入深沉的回忆。
  他说,范子瑜部长带着中央慰问团来了。开始他很怀疑我们是否对人民生命财产负责任,可后来,他亲历了海南抗灾救灾的动人场面,看到广东省委副书记、省革委副主任林李明已赶赴琼海,海南区党委第二书记李子元坐镇指挥,两眼熬红;琼海县委书记曹彦珠领导的一班人亲临第一线,和干部群众一起挖瓦砾、救伤员,住在最困难的人家,处处以人民的儿子出现,人民对他们优秀的儿子充满爱戴和赞誉之情,范子瑜部长一一记在心里。黄老说,范子瑜后来在琼海的日子是他深受感动的日子。后来中央领导对琼海这次特殊的战斗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今天,琼海人说起那一幕幕铭心刻骨的场景时,最让他们惋惜的是,那些曾在灾难中力挽狂澜、爱民亲民的干部们有些已经作古了。他们已经看不到今日琼海的繁荣。接受过爱的恩典的琼海人,永远不会忘记这些高贵的灵魂。
拯救生命,付出生命
  7314台风,给琼海带来了史无前例的灾难。范子瑜和中央慰问团后来才陆续听说了那些拯救生命,付出生命的细节,那是令人回肠荡气的悲壮细节。
  阿公的白色尼龙绳
  这是一桩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2003年9月,我们见到了阿公在中原的孙子。应他儿孙的恳求,我们隐去他们爷爷的名字。阿公姓彭,是龙江公社人,早年在新加坡谋生。他的豪爽大义,博得远到新加坡谋生的琼海乡人的赞誉。他娶过两房媳妇,最后那位跟着他去了新加坡。她是村中美丽而善解人意的姑娘。1972年的一天,爷爷对奶奶说,我们回琼海吧,我很想在万泉河钓鱼。
  奶奶顺从了他。1973年6月,离灾难发生只有3个月的时间,他们漂洋过海回到龙江老家。到家的那天,除了给每个人带的礼物外,儿孙们还发现爷爷居然从新加坡带回了两条粗大的白色尼龙绳,爷爷神采飞扬地有些孩子气地炫耀着:“这是新加坡最好最韧的绳子,12级台风都刮不断的。我要用它来拴住小船,看个好日,到万泉河上抓它几条大鱼。”
  日,在爷爷看来,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刚刚过完中秋,月亮高高挂在遥远的夜空。吃过晚饭,爷爷穿上他的白色上衣,头发梳得精光,高大魁梧的身材加上一件有些休闲的灰色中裤,越发显得潇洒。儿孙都笑说,阿公要去嘉积看电影啊?他答道,阿公要去万泉河,不回来了,不回来了。他连说了两个“不回来了”,却没有人在意其间包含的不良兆头。这是日后奶奶和儿孙们深感痛楚的重要原因。一贯顺从的奶奶只是遵照他的嘱咐,忙着将他从新加坡带回来的绳子找出来,温和地说了句要小心的话。丈夫就要驾轻舟一叶,到万泉河上去捕大鱼了,这是他这些年在新加坡总念叨的事情。临出门,他还回过头来,眼神满怀眷意地环顾了一下他的家,深情地望一眼站在门口微笑的妻子,驮上那两条粗大的白色尼龙绳,向他的小舟走去了。
  那天晚上,阿公走后一个时辰,万泉河怒吼的翻滚声浪将奶奶和儿孙们惊醒。他们猛然想起,自己最亲爱的人就在万泉河上。可是,横扫一切的呼啸的强风,伴随着大暴雨,让人无法在空地上站立。一家人只能在家中哭泣,这么长的万泉河,谁知道他在哪一段啊?等到风稍小,一家人跑遍了靠村的万泉河岸,隐约听到一个小男孩在风中的哭泣,口里还喊着“阿公啊,阿公啊―――”寻声走去,只见小舟横岸,小男孩被白色尼龙绳紧紧绑住,另一头是岸上一棵老榕树,虽然已倒,但因身躯庞大,小男孩因而没有被风吹走,得以生还。而他并不相识的“阿公”,却已长眠万泉河,人们在灾后第二天才在一处水草漂动的河道找到他……
  据说,入殓的那天,奶奶并没有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悲伤,也不像别人扑在亲人的棺木上哭得死去活来。她很平静地对儿孙们说,阿公是碰上了台风才死的,他那么爱万泉河,又喜欢捕鱼,况且他还用心爱的白色尼龙绳救起了一个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他,可以安心了……
  在暴风雨中诞生
  此刻,坐在我们跟前的这位温和、雅致的女子就是台风之夜诞生的女孩。她由母亲庄光梅陪着,听母亲讲关于台风之夜命运交加的那一刻。
  台风发生时,博鳌墟上有300多人,只有派出所的房屋最牢固,它设在一座坚固的庙里,可以容纳几百人。时任博鳌公安派出所所长的符兴民将民兵组织起来,挨家挨户劝说危房中的居民到派出所来。狂风中已有
100多人跌跌撞撞地躲进了派出所。即将分娩的光梅和丈夫不得不离家冲出去,刚跨出门槛,台风立刻将他们击倒在地,两人抓住门前的船板,爬向离派出所不远的仓库里。光梅隆起的肚皮已蹭得青紫。符兴民见状,果断地命令着:快,快往派出所跑,一会儿台风转南更剧烈,不跑就来不及了!
  跑出去的那50米路上,光梅竟没有感到肚子疼,只觉得羊水破了,顺着腿往下淌。她知道孩子该出来了,可大家告诉她,医院已经倒塌了。
  那也得去找医生!丈夫搀着她又跑了
100米,医院还有大夫,正检查着,横南台风来了,检查室的屋顶被“哗”地一声掀去,医生拿出铁盆让光梅罩在头上躲风,赶紧离开这里。还得爬回派出所!孩子不能生在狂风暴雨中的野外!等光梅连滚带爬回到派出所的后门时,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她用手按住,赶紧叫人,医生来时,孩子已经带着血水赤裸裸地哭着出来了。
  一个小生命在暴雨中诞生了!她的脐带还和母亲相连,旁边有个男孩挂着避邪的小刀,刚好用于切断母亲和孩子最后的牵连;光梅随身带的小木箱里有针线,取了线来绑住脐带。一位躲风的阿婆带着一条棉被,中间还有一小块干的,就用来包这个新生儿。
  在整个分娩过程中,所长符兴民始终不安着。那么几百号人已够他头皮发紧了,这个刚生下来的婴儿和她的母亲正受着风寒,脐带化脓了,母亲发高烧。风还没有停,他赶往琼海找救助的军医,及时为母女俩打针用药,保住了她们的生命……
  14日上午11点,当博鳌这边的新生儿和
300多名群众安全脱险的时候,符兴民接到来自嘉积的噩耗:他的小儿子在床底下被压死了,大儿子在嘉积中学还没有找到……悲痛欲绝的符兴民如泰山压顶般,饮泣着赶往妻子的身边。两人相见痛苦倍增,他抚慰她:“人死了不能复活了。你要保重。”他找人借钱买了一口小棺材,将儿子掩埋,第二天又赶回博鳌,指挥抗灾救灾去了……
  就在博鳌小镇那家“椰海旅店”里。庄光梅凝重地和我们叙述30年前的那一幕,这是离博鳌水城不远的一座三层小楼。店主是在暴风雨中分娩的光梅和那夜诞生的女孩王爱民。为了不能忘却的救命之恩,为了那些救助他们牺牲家人的公安民警,母亲将女儿“王少萍”改名为“王爱民”。那些为抢救生命而付出生命、做出牺牲的名字,人们会以种种方式,在心里永远纪念他们。
悲壮的救灾大战场
  各路救援开赴战场
  这是一个富有时代精神的救灾总动员。琼海县委、县革委会和武装部一起,成了和平时期的“战斗指挥部”,富有浓烈的军事色彩。
  时任县革委会副主任、县救灾指挥办公室主任的黄守珍说,广东省委、海南区党委等接到灾情报告后,于即日派领导率慰问团赶赴灾区;14日上午,风雨未息,琼海县委和县革委会的领导们都不约而同地来到已成废墟的县委大院内,在瓦砾堆上召开了台风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会议提出了救灾工作安排,首先进行“三抢”:抢救伤员,抢救物资财产,抢修临时住房,解决灾民住宿问题;然后是恢复生产,恢复家园。
15日,县委发出紧急文件,指导琼海全面救灾工作。县委、县革委会发布《告全县人民书》和《告全县各级党组织和全体共产党员书》,县民兵师第一政委曹彦珠、政委徐振忠和师长冯华彪联合发布《告全县民兵书》。海南军区也发布命令,立即派出医疗队、运输队、抢险队开赴琼海救灾。
  驻军6847部队最先投入抢救,187医院、185医院、424医院、4411部队、4420部队、海军南海舰队、4475部队、9087部队、
4009部队当天到位。广州军区及生产建设兵团也派出医疗队。省内、区内各兄弟单位毫不犹豫地伸出有力的援手,从四面八方以不同的方式投入了这场史所罕见的抗灾战斗。各部队160辆汽车、各市县396部汽车一起往琼海这个方向开来,送来帐篷、油毛毡、食品、药品、锅碗瓢盆等等,场面之壮观,情谊之真切,感动了每一个亲历者,让琼海人终身不能忘怀。日后琼海对所有的外来客人总是能宽厚待之,温和中浸透着诚挚的情感,无不与琼海人在这场灾难中接受的爱太多太多有关。
  琼海地方史的记录者陈锦爱回忆道:“9月14日,台风一停,属于轻灾区的大路、长坡、烟塘、新市4个公社抽调2900名民兵奔赴重灾区救灾。到了晚上,这4个民兵队伍自带工具和口粮,冒雨步行几十里,准时赶到指定地点投入战斗。首先是救人。挖出伤员后,大家用担架抬,藤椅扛,水牛驮,单车推,手扶拖拉机运,迅速送往医院……”灾难中,人们从陌生人变成兄弟姐妹,见面总会相问“家里可安好?”
  作为当年的亲历者,陈锦爱常常含泪读完本次报道的每一篇文章,每次都反复读几遍。他反复叮嘱我们,千万别忘了写上琼海县委在那个特殊年代就充分体现的人道主义精神。他说,9月14日,琼海县革委会在紧急指示中要求,大风中的遇难者要妥善安葬,家庭经济困难的由县里负责安葬费。福田公社有一户特困人家,全家5口在台风中全部遇难,村中群众便将这5具遗体草草埋在废弃的水利渠道中,福田公社书记陈必得知道后,派人专程到嘉积买了5副棺材,由公社副书记严家经连夜送到村中,又动员群众将已经入土的遗体全部挖出来,在半夜重新装殓入棺择地安葬。
  在接下来的抢救物资、恢复家园的战斗中,党和政府的关怀成了激励每一个海南儿女不畏艰难困苦的精神源泉。
  没有谁想搞特权
  记者几经周折,找到了那场灾难中另外一个重要指挥者。日,我们的电话拨到他在广州的家里。他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时任琼海县委副书记、武装部长的冯华彪老先生。电话那旁传来老人家洪亮的声音。他是琼山人,琼崖纵队老战士。这是一个迟到了30年的采访。说起当年,老人的话语奔涌而来。
  冯华彪说,他当了一辈子的军人,也打过仗,但最难忘的却是和平时期的这场人与自然的战争。党团员、部队官兵、民兵、各地干部和群众、妇女、青年学生等,全都投入到抗灾自救的战斗中。问起琼海人在那次灾难中最让他感动的是什么,他不假思索地说:“那是琼海人的温良俭让、识大体、顾大局的美好品德。”面对那么多的救灾物资,面临着要重新恢复的家园,琼海人不争不抢,领导者也没有哪一个想利用手中的特权,给自己的亲朋多占一些。尤其是建房时琼海人体现出来的合作精神,是值得人们回味的。
  冯老说,当年他在泮水公社蹲点。因为已经是废墟,我们就提出来建房要重新规划。这样一来,原先房子大一些的人家就不能按原大来盖,也不能搞平均,一切按实际情况来办。原来没有的路要拓开,弯弯曲曲的小路要取直加宽,现在的那条路,还是当年台风后留下来的,有六七米宽。灾后的琼海,在人们看来,一切都变样了,在短时间内,在海南的东部,崛起了一座凝聚了时代精神的新城。
援助:接受或者拒绝
  卖掉老母牛和椰子果
  在琼海的救灾大战场上,广东及海南各市县送来衣服、帐篷、油毛毡、食品、药品等大批救灾物资,帮助琼海灾民度过台风过后最艰难的日子。之后,各市县还自带路费和口粮,选派建筑工程队支援琼海恢复家园。很多在台风中没有流泪的人,在各地亲人送来的救灾物资和支援队伍面前,却哭了。
  在本次报道见报后的第二天,记者接到一个来自三亚的电话。来电者是时任崖县(今三亚市)田独公社书记的蔡先生。他说,这个报道勾起了他的一段回忆。地处南部的田独公社,当时还是一个经济十分落后的少数民族地区,主要聚居着71个生产队的黎族兄弟。当琼海受灾的消息传到田独后,公社党委立即召开三级干部会议,讨论如何帮助琼海人民度过难关的问题。
  蔡先生动情地说,当时生产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为了筹集资金,让自己的社员到琼海去参加恢复家园的工作,椰林大队支书将几头老母牛牵到公社食品站,按国家牌价收购了。所得的钱太有限,队长们又到椰林里去,看看哪一些椰子老了,就上树去把它们摘下来,一车车地从十几里的地方拉到公社供销社。沉甸甸的椰子才一毛多钱一个,他们眼巴巴地一个个数着,要积攒到几百块钱的路费和口粮,需要卖多少个椰子呀!可是,田独公社最后还是做到了。
  日,记者在田独镇上见到当年到琼海帮助建设的符姓老人。他已经不记得在哪个村庄帮忙,却还记得当年他们建房时,由于海南话说得不是那么好,所以在配合工作时,出一些笑话。琼海人说话习惯在尾音加个“溜”字,有的黎族兄弟就不知道这个“溜”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哪一块砖还是瓦一类的东西,就到处寻找,最后无奈,只好问:“那个‘溜’在哪啊?”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繁重的劳动场面出现了童真般的欢乐……
  日,是琼海历史上最难忘却的受难日,也是琼海人接受来自各方关爱的最可纪念的日子。海口方面当天下午2点第一个赶来了,两部卡车,装着满满的灾民急需的棉毯;临高方面下午5点钟也赶来了,也是两部大卡车棉毯、饼干和面条;尖峰岭林场送来16部车的木条、藤丝,凌晨三四点才到,琼海人是流着眼泪打着手电筒接收的;海南百货第二天送来了上万个电池,又送来了马灯;远在粤北的韶关也送来了满满6车衫木和木板;海南军区送来铁锅铁桶各1000个,灯泡10000只,铁钉5吨,军用帐篷500个,军服、军鞋各25000套……
  为什么谢绝石屋的捐款
  翻开30年前的《海南日报》,有一篇长篇报道引起了记者的注意:报纸用一个整版刊登了海南学大寨的典型、儋州石屋大队的先进事迹。那位带领群众大搞集体生产、获得农业大丰收,成为全国闻名的学大寨先进个人的胡松,他在田间地头笑呵呵的照片,给人以强烈的印象。而那个笑呵呵的胡松,在琼海的这次台风中,他领导的石屋曾有过一次援助的大手笔,没想到却被琼海人用一封诚挚的感谢信谢绝了。
  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海南人,对胡松这个名字不应该感到陌生。他和他领导的石屋大队的先进事迹,还被选上了文革期间的小学语文课本。在很多人都还处在温饱不足的情形下,1973年的石屋大队总资产就达到400多万元人民币(据当年《海南日报报道》),这在全国来讲也是不多见的。在这次台风中,石屋大队立即给琼海捐了两万元,在当时这笔钱可以派上很大用场。可是,他们不久却收到了感谢信和退款单。
  信是当时的琼海县委常委符致浩的笔迹,读来令人百感交集。信说:“你们寄来的慰问信和两万元人民币,已收到。感谢你们对我县受灾人民的深切关怀。你们把我们的困难当作是自己的困难,这种大公无私的共产主义风格,是毛泽东思想哺育的结果,是社会主义无比优越性的具体体现……眼前的困难是暂时的,是可以克服的,为了不增加你们全体贫下中农的负担,你们寄来的钱我们不能再收了,现回信告诉你们,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现在,我们已经无法得知,当年一心想帮助琼海人民度过难关的石屋大队党支部书记胡松接到这封信和退款时,是怎样一种心情。以石屋大队当时的实力,这两万元根本不可能“增加贫下中农的负担”,而此时的琼海,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问起当年这桩事,当年琼海的领导充满着缅怀之情:“那是一个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年代啊,人人都为别人着想,人们的感情单纯到刻板的地步。那是一笔值得骄傲的精神财富啊。”
  当时被拒绝的捐款还有海口黄爱民等46人的
1567.57元人民币,粮票60斤;由于时代的原因,作为侨乡的琼海也没有接受来自华侨的捐款,海外华侨便直接寄钱给家人。周士第将军也给琼海的家人寄来了慰问信和500元钱。一场灾难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在拒绝和接受之间,我们都不难看到那个时代人们的无私胸襟、高尚情操。
天灾改变了传统观念
  女人第一次上屋脊
  这是她台风过后唯一幸存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姑娘清秀饱满的脸庞,黑亮纯净的双眸,一条乌黑的长辫子甩在背后,倔强的嘴唇微微往上翘―――那时的她只有18岁,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女孩,琼海县万泉公社当年最活跃的“白毛女”。她演的喜儿红遍各个公社,她还常带队到嘉积演出,在文艺生活十分单调的70年代,蒙上金算是当地一个有名的角儿了。
  蒙上金不仅是万泉公社下坡大队文艺宣传队长,还是一位妇女主任。在恢复家园的繁重任务面前,她组织了一支平均年龄只有20岁的“三八”土工队,冲破重重阻力,打破了自古以来女人不能“上屋跨梁、压脊铺瓦”的传统思想,在这次抗灾战斗中写下了鲜亮的一笔。
  日,当我们来到琼海银海开发区时,当年的妇女主任蒙上金就在她新盖的三层楼房迎接我们。今年已经50岁的她,举止投足间还看得出当年的标致和精干。她用那个时代的惯用语,追忆起当年的一切―――
  盖房,在我们万泉地区向来是男子干的活,女子历来不沾边。得到大队党支部的支持,1973年12月,我决定组织13个女同志学土工,但引起了一些人的议论和怀疑。有人说:“从古到今,没有女人做土工。妇女要能当泥匠,那是扁担上睡觉想得宽!”在恢复家园的过程中,我们这支“三八”土工队不仅要打技术战,还要打思想仗,与形形色色的封建“四旧”斗。
  我们这儿有一种旧习俗叫“女人不办吉利事”。下三生产队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蒙伯爹,在大队派工建房时发表了两道声明:一不要新工,二不要女工。党支部又偏偏把我们几个女工派到他家去。一上门,他就有点不高兴。嘴里不说,却把扁担、竹筐、灰斗交给我们,意思是让我们去挑砖提石灰斗,不要砌墙,更不能上梁。我们猜透了他的心思,便故意说:盖房讲求质量,哪里砌得不合意,请伯父提个意见好不好?他没有表态,我们就照常干起来。他这里看看,那里瞄瞄,老是在我们周围打转,转了半天,什么也没说。我们以为他通了,谁料到当我们要上屋压脊铺瓦时,他再也抑制不住,怒气冲冲地大叫:“下来,下来!”。他将梯子也拿走了,又说:“你们在下面坐着,我也给你们记工,可千万不要上屋跨梁!”我们意识到蒙伯爹封建思想的严重性。那是文革期间,我们利用那个时代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通过召开批判会,改变一切轻视妇女的旧思想、旧风俗、旧习惯,统一了认识。会后,蒙伯爹特地上门来找我们土工队去上脊压梁,就这样,我们成了琼海历史上第一批上屋压脊的女性!
  那种骄傲和自豪,伴随着青春的热情和欢乐,成了我们可以珍藏一生的财富。那些宁愿迟建房也不要女工的人,看见我们盖房认真质量高,工作苦干有魄力,也都改变了态度,在大队派工时再也没有人发表不要女工的声明了,而且不少人看了我们盖的房,还不断地称赞:“女同志确实跟男同志一样,看来心还细,还能干!”
  当年的铁姑娘蒙上金一口气给我们讲了那段难忘的往事,她的故事是那个时代精神的一个缩影。琼海有着红色娘子军的光荣传统。在危难时刻,她们总是能够铁肩担道义,勇于立潮头,分担着家国的忧愁。
  不再害怕遇难者遗体
  在这场灾难中,寻找遇难者遗体、救活幸存者是一个十分痛苦而艰巨的工作。各部队的抢险队、运输队从四面八方开进琼海,上千名子弟兵不顾长途跋涉的艰苦,立即奋力抢救被埋在断墙瓦砾中的群众,运送伤员和救灾物资。尤其是解放军在倒塌的房屋中寻找遇难者遗体,最为感人至深。缺乏工具,他们就用手挖,手指磨破了,指甲抠掉了,手上渗出了血,他们根本顾不上。嘉积镇一堵墙下就压死9个人。大雨下着,遇难者的血从废墟中开始一片片地渗出来,变成一股殷红色的小溪流,那撼人心魄的场景,叫每一个亲历者永生难忘。
  说起那个场面,许多接受采访者深情地说,是解放军的勇敢无畏,让我们改变了观念,不再害怕尸体,也不再认为给别人入殓、抬棺是多么下贱的事情。人们不分彼此,不分亲疏,一家有难,四邻相帮,一场从未有过的灾难拉近了人们的距离,甚至打破了生死的界限。人们仿佛觉得,亲爱的人只不过是暂时远去了……
博鳌回望:琼海的精神天空
  7314特大强台风,在中国风灾史上留下最惨重的一笔。当我们写下这次报道的最后一篇时,我们才稍觉松了口气―――这次迟到了30年的独家解密新闻,多少能够挂一漏万地填写上那段历史记载的空白。
  历史的传承从孩子开始
  就在昨天,我们接到一封来信,是博鳌人的儿子覃业顺贴了4张邮票寄来的,他在海口第28小学读六年级。孩子稚嫩的笔迹和感人的描述,读来叫人心头一震:“这几天来我一直看海南日报连载的《7314:一场没有预兆的18级强台风》,这场台风从博鳌登陆。因为我也是博鳌人,我带着好奇心问我的爸爸,他说当时狂风呼啸,好像整个空间、整个世界都叫了起来。我爸是青年突击队长,他们当时去抗风,因为风太大,他们根本不能站着走,只能在地面上用力慢慢爬行。”
  “爸爸说,好多人家的房被风吹倒,我们在下村的旧房倒了,我的祖奶奶也被倒石砸死了。很多人哭泣着、痛苦着,一个个都泪流满面。我们家还算宽,后来村里有十多人住我们家……爸爸说,因为以前科学不发达才带来这场难防之灾。”
  一场忽从天降的野性风魔,夺走了孩子家中的老人,那未曾见面的祖奶奶让小业顺一直牵挂。孩子的来信字里行间不仅充溢着对亲人的怀念,还有对爸爸覃学友曾是青年突击队长、在狂风中匍匐爬行前去救人的深深敬意,有着自己家救助了十多位灾民的自豪!
  孩子的来信让我们感动,正好暗合了我们揭示这段历史的初衷:这次报道不仅仅是为了揭示那没被记载的台风灾难过程,更是彰显和弘扬老一辈拼搏抗争、坚韧顽强、不屈不挠的精神。从来信里,我们看到孩子们对这种精神的认同,对这笔精神财富的接纳。这实在是更值得我们欣慰的。
  这场灾难中,琼海人民英勇抗击的历史,是一首可歌可泣的颂诗,这是人与自然抗争的历史,是祖辈们传承下来的岁月燃烧的激情。
  我们的孩子开始关注历史了,从自己家里,自己身边开始。正是这种一代一代的传承,延续了海南这块土地上最令人肃然起敬的品格。
  谁能定这个底价
  灾难虽是有形的,但灾难激荡出来的海南人民的精神财富却是无价的。
  灾难中,人与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瞬间消弥。领导干部亲民爱民、吃苦耐劳、团结奋斗,从干部到农民到学生,谁都不跟组织伸手讲条件。人们集体遭遇到灾难,只有通过集体的努力,才能抗拒和驱逐灾难。人们凝聚在一起,为了一个目标:重建家园―――美好的物质家园和精神家园。
  时任县财贸办主任的王万英回忆起当年那一幕:台风一过,海军南海舰队政委专程从湛江赶过来,被眼前的灾后惨景所震撼。他说在解放战争中参加某一次战役,打了一个月,都没这场4小时的台风损失大。我们一起查看灾情,整整一天,大家都没吃饭。海南区党委书记冯镜桥来到灾区,一路走着,几次流泪扶着残壁断树,甚至哭出声来。他们对老百姓的感情深啊!
  9月12日,在琼海召开的纪念抗击7314台风30周年座谈会上,王万英挥动有力的手臂说:这么大的灾难,没有共产党的领导,没有各方支援,没有精神的力量,重建家园根本无法想象。而最要紧的是经过台风洗礼、锻炼和培养出一大批优秀的干部,这就是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真实写照。县委领导下的干部作风,是无价之宝!这种精神谁能定个底价呢?
  精神家园的积淀
  这是一条写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风景线。阳光下金色沙粒闪烁着耀目的光芒―――琼海博鳌三江入海口那条狭长的玉带滩。当年强台风把人从这里刮飞到对岸都没湿鞋,琼海的人都知道这个传说。
  日,我们在博鳌水城采访到倾力投资海南的中远投资有限公司负责人。他正在关注着我们的报道。在决定把巨资注入博鳌时,他已听闻过这里
30年前的那场特大台风。他们毫不犹豫地选中了这里,并且把所有的建筑都加入了抗强风的功能。他懂得与灾难抗争过的海南:她有着红色娘子军的光荣传统,有着上百万人闯荡南洋的开放历史,有着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他知道祖国南海前哨的这个岛屿,是如何保护和珍惜自己的物质家园和精神家园的。这次报道,使他对海南人民抗击风灾的大无畏精神有了更深的敬意。
  在我们的采访结束前,琼海市委书记陆志远特别提到,今天琼海在全省的“南北带动,两翼推进”发展战略中,能够以嘉积新城―――官塘温泉―――博鳌水城三大组团,在岛东迅猛推进,是因为琼海人民在精神家园中拥有着深厚的积淀。30年前那场强台风升华了琼海人坚韧顽强、百折不挠的精神,琼海人从悲泣中站立起来,从灾难中站立起来,把党中央和全省人民的支持作为精神动力,在当年重建家园和今天的“二次创业”中,迸发出气势磅礴的创造力。
  琼海人给自己的精神家园中不断积蓄着值得珍藏的物品:经过多年筹集,新近出版了《1973年大台风亲历记》简装本,30年前那幕让亲历者永难忘怀的真实记录,是留给后人的一份精神家产。琼海人还有一个强烈的愿望,要兴建一座纪念馆,把自己遭遇风灾的历史,当年英勇抗击台风的动人镜头和党中央、全省各地支援的见证物都陈列进去,包括那些至今还珍藏在箱底的中央慰问信,那用来遮风避雨的军用帐篷,那些发黄的老照片……这还不够,还要用高科技模拟当年台风生发形成、疯狂肆虐的场景,用气象知识解说,以警示人类对自然灾害的防范……
  站在玉带滩上,遥望海上的圣公石,它仍像一位岿然屹立的老者,任凭风吹浪打。另一侧的东屿岛仍似游向大海的巨鳌,博览天下独占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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