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器竟是一个指甲剪！1974年湖北十堰大尖山无名女尸案侦破始末1974年盛夏，湖北省十堰市区内的大尖山上景色宜人，松青柏翠、绿草如茵，野花遍地。茂密的丛林上爬满了带着小花的青藤。没有人会想到在这幽雅的环境中会发生丧失人寰的兽行。8月30日上午，当地生产队民兵排长彭时忠上山打柴，一阵山风吹来，附近树丛中飘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他转身一看，又见树丛中绿头大苍蝇飞来飞去。他想可能是什么野兽死在这里，就扒开齐腰深的野草走进树丛去看。当他钻进树丛中间时，吓得他回头就跑。原来树丛中躺着一具浑身鲜血的少女尸体，裤子被扒下，肚子上一个血洞，气管从喉咙处冒出几寸长……正值中午时分，市公安局一接到报警电话，副局长安镜清、许道生，刑警队长项克齐，副队长李业彪立刻放下饭碗跳上了警车……现场位于三堰大队第二生产队大尖山顶上一片环形花栗树丛内，死者系十六七岁少女，从衣着上看是农村姑娘。杀人现场惨不忍睹，受害者上衣敞开，裤脱落，脖子处有一血洞，断裂的气管从血洞中刺出。肚子上插着一根树枝，树枝刺进腹部半尺多深，尸体周围血迹四溅。是情杀？是奸杀？凶手在哪里？受害者又是何人？……由于案发后有许多人来看，现场被破坏严重，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只在这远离村落的大山顶上留下一具无名尸体。为尽快弄清受害者是谁，侦破人员开始仔细查看现场，并对尸体进行技术鉴定。午后两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山上气温达到38度，成群的苍蝇直往人身上叮，腐尸特有的恶臭几乎将人熏倒。侦查人员用小树枝赶着苍蝇，用手绢捂住鼻子擦干尸体伤洞的血，仔细测量着伤口的角度、尺寸。当刑警队长项克齐用镊子拨弄着死者的伤口反复查看时，六个人的眼光也一齐集中到了这个奇怪的伤口上。这是个莫名其妙的伤口，连两个有几十年破案经验的副局长也没见过这样的伤口。常见罪犯杀人的凶器大多是刀子，斧头、锤子、木棍，砖石之类。这类凶器的痕迹在经验丰富的公安人员眼中一看便知。而这个受害少女的伤口创缘不整齐，有很多小突起，呈弧长为0.7厘米的皮瓣。拉直创口边缘，又呈不规则的锯齿状。而皮下断裂的气管创口则呈边缘不整齐的“拉拽型”断裂，显然不是利器所伤……凶手使用的到底是什么凶器呢？侦破人员开始就遇到了一道坚固的难墙。“凶器回头再研究，先查消化系统，弄清死者受害时间再说。”队长项克齐说完，就与副队长李业彪等挽起衣袖打开了尸体的腹腔。高温下，尸体已经变腐，肠子被腐气充胀得比碗还粗，像一盘快要涨破的长气球，刀子一扎，一股看得见的绿色气体带着响声冲向天空。臭气熏得离尸体最近的李业彪眼睛发黑。检查结果，受害少女胃中食物已经消化将尽，只有一点点较硬的玉米渣，肠中亦无未消化食物，胃胰巳自溶。现场侦察人员从死者身下发现两张很新的1角值人民币，在距死者60米处发现一个竹篮，竹篮内有“灰灰菜” 、“竹叶草”等当地农民喂猪用的草。公安系统“行内”的人都清楚，最快，最准确的案情分析是决定案件能否侦破，和决定侦破速度的关键一环。现场侦查完毕，公安局六个人已经衣服被汗水湿透，大家在草上擦了擦血手，第一案情分析会就在尸体旁召开。因为这样能随时在尸体上寻找一些线索和证实某种判断。这种会议不比其它政性治会议，大家不分什么上下级，谁有发现谁就先谈，而且可以随便争论，相互否定。说不定哪一句无意的话能引起一个难以发现的火花。副队长李业彪点燃了一支烟，暗中将准备发言的顺序在心里打着“腹稿”。这个办事稳健的警官可能是因为搞科学技术鉴定出身而养成一种严密的逻辑思维方式。他分析案情从不带“绝对”之词，因为他认为科学是一部让人逐渐去揭开的谜语，在没被揭开之前，科学也有“误区”。在没有依据的情况下，他也决不轻易作种种猜测。所以，同行们也都信任他。这个信任当然来源于许多案件破获后的反思。连被他审问的罪犯也叹服地问：“你怎么猜得这样准？”李业彪看看同行们都在等他先说，也就不再客套地踩灭烟指着死者说： “根据受害人穿着粗布衣服，破雨鞋及皮肤较粗糙的现象看，受害人很可能是农村社员。如果60米外那个猪草篮子是受害人的，又说明受害人的家离现场不远。但这里边有个矛盾尚待我们进一步分析：从死者胃内食物消化情况看，她是在死前15小时左右吃的饭。而按照当地农民一日三餐中任何一顿饭的时间推算，也要推到夜间。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怎么会在半夜上山打猪草呢？这就逼着我作另一种假设，那就是受害人头天晚上吃了饭，第二天没吃早饭就上山打猪草，中午时分被害。综合这些情况分析，受害人很大可能就是山下生产队社员，但也不排除十堰市区远一些的农民。”两个副局长满意地交换一下眼色，就布置立即通知山下两个生产队社员上山认尸。几乎与此同时，山下第二生产队社员彭某夫妇如坐针毯。她们的女儿彭小丽两天前没吃早饭上山打柴一直未归，中午又听说山上发现一女孩儿死尸。两口子发着抖缩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她们多么希望山上死尸不是女儿彭小丽。然而，上山认尸的同村社员早已认出了死者就是她们的宝贝女儿。消息传来，两口子几乎晕倒在床上……当天晚上，在市公安局会议室召开了第二次案情分析会。屋里坐着几小时前成立的侦破小组全体成员：组长安镜清，许道生，副组长项克齐、李业彪、组员朝绍奎、高其孝等。他们每个人都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21个小时没有睡觉了，但他们也更清楚时间在侦破工作中的重要性，往往几个小时的拖延会使一个大案件成为永久的悬案。安镜清看了看表，想到天亮后大家还要分头行动，就作了总结性的安排： “根据受害人家属提供的情况和死者食物消化情况，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彭小丽死于8月28日中午1点到3点之间。在这一段天气最热的时间，外地游人不可能去山上玩。正像大家所分析的那样，此时到山上去的可能有两种人：一是当地人上山砍柴和翻山走亲戚办事，二是上山打猎的农民或职工干部。天亮后我们分两组行动，一组的目标是山下的工人，商店、学校，机关，二组的目标是附近几个生产队。重点调查三种嫌疑人员：一是喜欢打猎的人，二是这一天上山的人，三是具有作案时间的人。”安镜清的话刚一停顿，项克齐，李业彪几乎同时补充了一件既是细节又值得注意的事：“据受害人所在生产队干部反映，死者彭小丽长相有些呆笨，讲话也有些迟钝。我们调查时也要把那些两地分居的职工和条件差的大龄青年考虑在内。另外，据受害人家属辨认，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那个“金毛狗脊丸”空药盒不是死者家中之物。村干部也说这种药农户很少买得起。所以，我们的工作应把重点放在工厂机关这一组……”从8月30日接到报警电话到8月31日侦破小组分头出发，罪犯万万也想不到案发18个小时后就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朝他头上罩来。由于公安局出击快，行动迅速，山下群众对三天前所发生的事记忆犹新，都能很快说出28日这天什么人干些什么。并在两个生产队列出六个怀疑对象。但追查下去，六个人都没有作案时间而全部排除。工厂、机关一组的侦破也毫无进展。山下十几个单位中喜欢打猎的职工干部有几十个，两地分居的职工一百多人，个个都能说出28日中午以后干些什么，而且都有证明人……出师遇挫，给侦破工作罩上了一层阴影。难道推断的作案时间有误？或是出击方向有错？一些同志望着大尖山下大街上穿行如梭的汽车和人来人往的五路，四路，九路公共汽车站，不由产生了疑虑：是不是外地流窜人员作案？……侦破工作无进展的时候，也正是考验侦破人员意志的时候，同时也是犯罪分子忐忑不安和心怀侥幸的时候。多少千古悬案也正悬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少受害冤魂也冤在这个关键时刻。如果这时侦破人员稍有退缩，大尖山上的少女冤魂将瞪眼怒视侦破小组千年万年。又是一个凌晨两点，地点还是市公安局会议室。领导组会议一直开了五个半小时，局领导一个不少地参加了会议，又一次纵深研究分析案情，决定下一步工作计划。项克齐，李业彪一前一后详细地介绍了现场情况和行动方案后，局领导一针见血地问两个组的负责人：“那一百多个怀疑对象提供的所谓见证人你们是否一个个地调查过？”回答是：“时间关系，没有调查完”。局领导严厉地说：“这就是我们的调查工作不够彻底、不够深入！现在我们是和犯罪分子在比意志，我们要相信自己科学的推测！把调查工作做到底！即使在这个区域挖不到犯罪分子，在我们扩大战区时也可以放心地把这个地区排除……”第二天太阳刚上路，街上路灯还没有灭，侦破小组就又回到各自的工作点。一户户地访问，一个个人的调查。终于，生产队一组侦破人员传来了重大线索：通过逐人访问，帮助回忆。彭家沟生产队民兵排长彭明忠（也是报案人）又回忆起他8月28日中午从山上打柴回来时，在半山腰碰到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红色汗衣的男子正和受害人彭小丽讲话。那人还主动与彭明忠搭话说“哈柴呀？”。彭明忠也生气地问：“这热，上山做啥？。那个人又回答：“打兔子。”彭明忠还看见地上放着一支猎枪。豺狼终于露出了足迹。一辆国产“幸福”摩托车载着项克齐、李业彪飞也似地开到彭家沟第二生产队。他们请彭明忠详细回忆那个打猎人的像貌、口音、特征。彭明忠想了好一阵子才说：“我担着柴下山，我们只打了个照面，像貌记不起来了。但那句‘哈柴呀？’我记得很清楚。口音很杂，分不清是啥地方人。但有点像我们郧阳一带人讲话时口有些紧……”回到公安局，项克齐，李业彪就从户籍科搬来户口登记簿，抄了二十多个郧阳地区各县在十堰工作的人名。然后又骑上摩托车一个个地访问、请教。终于在时钟指向十二点时从一个已经睡下的竹山籍工人嘴里弄清了“哈柴”的下落。方圆千余里的郧阳地区大山连绵，路小人稀。因而各地方言复杂稀奇。称打柴为‘砍柴”“扒柴” “拣柴” “拾柴”“搂柴”“窝柴’等不下十余种，唯有竹山县一带称打柴为“哈柴”。桌上的电话机急促地响了起来，又有好消息传来。电话是工厂一组侦破人员打来的。说他们在逐个访问那一百多个怀疑对象提供的见证人时，发现彭家沟粮食加工厂职工何光学（怀疑对象）提供的见证人李某讲话吞吞吐吐。通过细致的思想工作，李某承认是伪证，并说何光学在侦破组进厂以后对他说：“前日（8月28日）午后我去看相好的去了，这是见不得人的事，你拉兄弟一把，就说看见我去商店了。我不会忘你的。”何光学平日吊儿郎当，喜欢打猎，家在竹山县，案发三日后突然请假回了竹山……两处线索合并，何光学系重大嫌疑人员。事不宜迟，项克齐、李业彪立刻请示局领导，连夜通知各处侦破人员集中粮食加工厂，局领导亲自带队指挥。粮食加工厂位于大尖山山脚下的彭家沟，翻过围墙十几分钟就可到达大尖山顶。厂内职工大多来自郧阳地区各县和市内菜区。从厂领导到车间工人，身上都透着山里人纯朴，善良的气息。只通过几天的接触，侦破组就感觉到厂里干部职工忠厚朴实，政治素质很高。在一些小型调查会上，许多人听了被害人惨状后都流下了眼泪。会后有十几个职工向侦破组反映自己亲戚的某某可疑点。虽然这些疑点在调查后都一一排除，却反映了厂里干部职工敢于大义灭亲的高尚精神。人马集中粮食加工厂第三天，局领导根据厂里群众基础好和案情发展情况，决定发动群众，调查由“地下”转入“地上”。案情在全厂职工大会公布以后，案件进展势如破竹。在侦破组设在广内的办公室里，职工公开反映何光学平日吊儿郎当，办事心狠手毒，整天掂着猎枪不知他在干些什么。在检举箱里，几个职工举报何光学与当地女社员赵某关系不清。何光学以买酒、买饲料为手段多次领着这个妇女在大尖山上鬼混。有人亲眼看见过何光学与这个妇女从离现场不远的树丛中钻出来。与何光学同宿舍的职工反映，何光学8月28日（即彭小丽受害的那天）晚上匆匆洗了前日刚洗过的衣服，并在洗衣地方怕见人似的躲躲闪闪。一有人去他端起盆就走，人走了他又回来洗。财务室职工反映：厂里每月一号发工资。何光学以前每次回家都要借钱，而这次9月2号请假回家连工资都没领，表现反常……有多人看见何光学28日午饭后外出，下午准时上班。却没有一个人在12点一一下午3点这段时间内在厂里看到他。……目标已逐渐明显，侦破组果断地对何光学宿舍搜查，果然在床下一只破工具箱里藏着一双旧解放鞋，鞋子虽已刷过，但还是在右脚鞋帮的卷缝里发现有点状喷溅型血迹。经化验为“A”型人血，与受害人血型相同。9月14日晚上7点30分，在竹山县公安局审询室里，坐着被“请”到这里的何光学。面对一个当过兵，性格残忍的罪犯，侦破组并不急于索供，避免罪犯顽抗到底或者自杀。搜查其衣服时，果然在衣领内面缝着一包“磷化锌”鼠药。何光学亦承认准备在被发现其罪行时自杀用。根据何光学既残忍又畏罪的心理，预审人员对他开展了攻心战：“何光学！你知道不知道你为什么被叫到这里？”“知道。”“为什么？”“……我在厂里表现不好，偷过厂里东西。”“还有呢？你不要避重就轻，如果只为了偷一点东西，我们也不会来找你。”“我……我坦白，请上级从宽处理。”“你说吧。”“我与彭家沟妇女赵某有不正当关系。我对不起领导，对不起爱人，对不起小孩……”“只要你老实交待，我们可以从宽处理。你要避重就轻，绕弯抵赖，我们就从严处理。”“好，我老实交待。”“何光学！现在你家中生活怎样？”“我在十堰上班，有个活钱，比其它户都过得好。”“你孩子胖不胖？”“孩子很活泼……”何光学说到这里似乎触动了什么心事，眼中流下了泪。审讯人员突然提高声音大声说：“何光学！你在大尖山顶犯的罪行要老实交待！我们已掌握了你全部证据！今天就是看看你的态度怎样，你不老实交待我们就从严处理！不再问你了！”何光学顿时脸色发自，裤角开始抖动。他断断续续地说：“能不能让我……让我……让我慢慢写？”“可以，只要你老实坦白，我们会考虑你的宽大问题。”罪犯何光学终于交代了他丧失人性的兽行（罪犯供词摘要）：1974年8月28日中午，我吃过午饭就拿着猎枪到大尖山打猎。走到半山腰碰到一个提着篮子打草的女孩子。我主动与她搭话说“割草哇”。她没理我就提着篮子顺山梁往北走去。 这时有个挑着柴的男子走来。他大概见我和那女孩子说话，有些不高兴，好像很生气地问我“这热，上山来做啥子？”。我说“打兔子，哈柴呀？”。他没理我就挑着担子下山了。我等他走远了就顺小路截住那个女孩子。我说：“小妹子！这热的天还割呀，来玩会儿吧”。她看着我笑了笑，没说话。我看她有点傻，就产生了想与她发生关系的不良想法。我走到她跟前拉了她一下说“走吧，凉快一会儿吧”。她没有骂我。我更胆大了，就将她拉到一棵树下乘凉。我又拿出两角钱给她说： “小妹子，给你买个冰棍。”她拿着钱看。我看我们站的地方是条小路，就对那女孩子说： “咱去山顶上乘凉吧，那里我经常去，比这里凉快得多。”她不清楚地说： “不……不。”我拉着她就走，她就跟着我去了。走到离山顶还有十公尺时，我让她把篮子放下，我说：“那边树林里很凉快，走吧。”她摇了摇头。我硬拉着她钻到一片花栗树林子里，我让她坐在我的腿上。她要站起来走，我又把她按坐在地上。又掏出一个空药盒让她玩。她看药盒的时候，我一手拐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动，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胸前。她挣扎着要走，我就压到她身上，并用一只手解开了她的裤子。她拼命喊叫起来，我怕被人听见，就用手卡她的脖子。等了一会儿，她就断了气。我怕她醒来到公安局报告，我们厂离这里又这么近，公安局肯定会找到我。我就用手使劲抠她的脖子，可是怎么抠也抠不进去。我就用指甲剪把她脖子上的肉皮剪了一个洞，手指伸进去将她的气管拉了出来，又使劲把气管拉断。我想她气管已断，总不会再活了。就拿起猎枪往外走。当走到一丈多远的时候，听到身后有“呼噜！呼噜！”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原来她又有了气，血顺着断了的血管往外冒。血喷得有一尺多高，响声也很大。我怕响声被过路人听见，我走不掉。就又回去用指甲剪在她的肚皮上剪了一个洞，然后从旁边小树上折下一根树枝顺洞口往她肚子里捣。捣第一下时树枝拔不出来。我又使劲连捣五六下，一直看她不动了，才将树枝拔出。我又从树上拉下几根带叶树枝盖在死尸身上就慌忙离开了那里……从8月30日接到报案，到9月14日准确的缉拿罪犯，刚好不多不少半个月时间。一个多月后，一声威严的枪声也总算为大尖山少女冤魂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