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部日本治愈动画,主人公是一个笨小孩,傻傻的,妈妈常常因为他很傻而叹气?

富家少爷&酒吧老板

 你再限我把你炖了

如果有一天那个曾经抛弃你的人再来追求你,你还会和ta在一起吗?

酒吧里热闹,台上乐队一首又一首地唱,角落里气氛却是降到近乎冰冷。

刚才起哄的人眼里察觉不出的一丝惊恐,宋亚轩缓缓站起身,手中烟蒂被掐灭,一缕烟消失在空气中。

昏暗灯光打在脸上,显得五官愈发立体。

怎么样呢,他站起身,当然不会。

嘴里吐出这几个字,随后离场。

不露痕迹地回答总是不可能的,宋亚轩垂眼,车里布满灰尘的照片被抹去一块,边角起皱,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刻骨铭心的十七岁。

方向盘冰冷,修长指节敲击着,带起一点沉闷旋律。

他犹豫了,那个空荡荡的名字,十七岁难忘的爱情,忘不了的,爬山虎破藤而出,缠绕整个心脏。

那个小少爷总是好脾气,没有所谓的争吵,不像普通的情侣,逐渐生疏是为什么,若即若离,他看不到刘耀文的真心。

驱车回到公寓里,钥匙握在手心,冰冷的一小块。

什么都冰冷,门把手上金属泛着光泽,没有一点烟火气。

胃中翻腾,本以为早已麻木,大抵感情的作用,反复着,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吃了安眠药堪堪睡去,这两年的时间愈过愈慢,秒针停止转动。

每一秒的梦里,都是他,都是那个身影。

蓝白色校服,手背上指节轻轻敲着,就那么喊他名字,便让他沉浸其中。

阳光热烈地照耀,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很长,刘耀文回头看他,眼里映着血红,主人公是他,宋亚轩。

永远不会变的,宋亚轩是刘耀文的唯一。

无梦地酣睡一场早就没有过了,音乐声传来,《梦中的婚礼》一遍遍重复,他一点点靠近。

以后在我们的婚礼上,放这首歌好不好。

桔梗花向日落献祭,拥有不朽的风。

怎么了,痛苦地闭上眼,我看不到他。

想再看看他的脸,想听他的声音,再感受一下熟悉的温度。

一切散为浮云,都没有了,轻轻触碰便化尘而去,再见不到半点。

每天都是一样的寂寞,宋亚轩忘不掉,他拉不下脸面去找那个人,订婚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

他能怎么样,那个空荡荡的宿舍,灰尘在空气中弥漫,那个夏天,他们分道扬镳。

大少爷,怎么能和一个酒吧老板在一起。

每天照旧守着吧台调饮料,兴致上来就请几个人玩一会儿,那晚的问题却着实让他不安。

抛弃,抛弃,他反复想着这个词,搅烂了杯里一颗樱桃。

那他和刘耀文算什么呢,和平分手,愈行愈远的轨迹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他们无法重逢。

红艳艳汁水流出来,浅蓝色液体与之融合,梦幻的色彩,很快坠入深渊,再不见了纸醉金迷。

下午四点的光景,酒吧里陆陆续续来些客人。

小街还是那个样子,三十四号,有学生从门口经过,欧式的建筑被嵌进心里,忘不掉的场景。

宋亚轩抬头看,偌大玻璃窗后面学生三五地走,手紧紧牵着。

十七岁,最热烈的年华,他和刘耀文,遇见在十七岁。

垂眼去看玻璃杯里气泡,鸡尾酒配上汽水,似烟,一触即散。

荒唐的追求刺激,一次次奔向小街尽头的长坡树,斑驳下,记忆被一点点分割,坠入深渊时带起一点涟漪。

一饮而尽,抬头时嗓间辛辣未散尽,有一点遗憾,再没有人等他下楼,冰凉的波子汽水仍然整整齐齐摆放在最下面一排。

弯腰去拿时,便遇见一生开的最灿烂的花。

六月的夏天总带着灼热的风,太阳将树影搅成碎片。

小卖部总是热闹,波子汽水变成新宠,蜂拥着,宋亚轩却去找樱桃味。

和别人不一样,他垂下眼,应该可以少费一点功夫。

高二的事情多起来,他退了学生会,随处可见的书卷气息将汽水都沾染,指尖触碰到冰凉金属珠子的时候下意识地瑟缩,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大片温热触感,干燥的,和布满水雾的玻璃瓶不同,宋亚轩抬眼惊诧,再冷门不过的口味,怎又会有人来。

抬眼一刹撞进满含笑意的眸子,想起来了,学校出名的富贵人家。

刘耀文这样说,他愣上好久,然后扬起一个笑容,

影视剧一样的情节,手心微微出汗,梧桐树下蝉鸣,就那样遇见悸动。

此后是青涩的触碰,一点点从平行线变成相交,最终重合。

他们笨拙地拥有对方,燥热难眠的夜晚,大汗淋漓,却满足地相拥。

酒吧里客人逐渐多起来,宋亚轩没兴致,索性全部交给酒保,自己拿了长岛冰茶坐在角落。

本不想喝烈酒,却陷入麻痹的漩涡。

全是刘耀文,过去是他,现在连手机上都充满他的痕迹。

毒药一样,刘耀文啊刘耀文,是青春期,是最后的生长痛。

昏昏沉沉闭上眼,好想见他。

名声大噪的小少爷,要好好享受未来。

酒精是他唯一的良药,意识不清便最好了,说些胡乱的话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那年余霞散成绮,破碎的梦再回不来。

手肘撑上桌面,冰凉水珠贴上脸颊,猛然惊醒,看见一个熟悉身影。

第一反应是逃,宋亚轩没办法再继续看下去,女孩小鸟依人,刘耀文的面庞仍然冷峻,线条流畅,他着了迷,心心念念的人来了,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酒吧的门大开着,这次他站在风中,乱了头发,乱了心。

“阿保,”他开口,烟刚刚被点燃,“无关的人赶出去。”

深吸一口,然后毫不犹豫踩灭,“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教你。”

烟雾消散在风中,他伸手,微微低腰,“刘耀文,请吧。”

乐队停了,所有人看着他们,抬眼看向那个人,宋亚轩笑起来。

“怎么,不记得我了?”

小卖部里老板笑眯眯将冰棍递给女孩,她摆摆手先回去,剩下刘耀文和宋亚轩伫立。

他轻声道,亲口说出这几个字,心里撕裂一样的疼。

眼神带起哀愁,藏不住的情愫,多少年幻梦,成真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怀疑。

活生生的刘耀文,用一模一样的眼神凝视着他,一晃回到十年前,说不出口的爱意,最终消失,剩下红了的眼圈,绯红的脸颊。

不要这样望着我,他踌躇着,我会想抱你。

很简单的回答,宋亚轩实在忍不住,鼻子里发出一声啜泣。

他没有那么大度,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走向另一个陌生人。

就那样望着,熟悉眉眼间再看不到半分柔情,最熟悉的陌生人,手指被牵上,小心翼翼像极了少年模样。

宋亚轩惊诧抬头,听见刘耀文说,我们私奔好不好。

那天宋亚轩近乎是落荒而逃,什么意思。

他出口,然后泣不成声。

泪水被拭去,刘耀文笑着,都是假的,他想,明明那样般配的一对人,昏黄路灯照着,临近的房子里电视声音开的老响,想要做的事情,他的梦想。

该怎么说,刘耀文,我真的爱你。

第二天下午到酒吧里去,一整排的洋酒,小街上热闹起来,他不开张,喝了一杯咖啡往外走。

曾经去过的地方,老旧的公园杂草都有半人高,虫鸣响,野花在晨风下舞蹈,夕阳带着点倦意。

老旧的长椅生锈了,坐上去吱呀吱呀响。野猫咪咪地叫,困意不觉袭来,歪头沉沉睡去。

不远处人影缓缓靠近,坐下后轻轻拨动他发丝。

黄昏是转瞬即逝的浪漫,分别已久的人偎依着,一个沉沉睡去,另一个揽他入怀,嘴角噙着笑意,一秒钟如一辈子,却也只是一秒钟。

夜幕逐渐降临,宋亚轩温热气息铺洒在刘耀文颈侧。

不想离开,刘耀文歪头,发丝缠绕,宋亚轩啊,他最爱的人。

想尽办法要取消婚约,近乎成功了。

他开口。“再等等我。”

等我能光明正大拥你入怀便好。

怀里的人小声呢喃,俯身去听,他的名字猝不及防闯入耳中。

不自觉靠近,快了,他能感受到宋亚轩的呼吸,带着熟悉的味道,酒精此刻成为催化剂。

触碰不到的,刘耀文想,月亮都在阻止,为什么会突然醒来,大概是注定,他们终是要重演当初的一切。

宋亚轩的眼里只有惊讶,他反反复复,嘴里只剩了一句话。

你有你的未婚妻,纵使万般柔情,又能如何,最终不过上演一场曲终人散的戏码。

“刘耀文,都过去了。”

他们对视良久,最终宋亚轩先移开视线。

“再等等我。”刘耀文说出这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去。

如果注定要失去,那是不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宋亚轩躺在地上时想。

冰凉的感觉让他拉回些许思绪,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猜不出来,混沌的头脑里泛起哀愁,曾经以为的一切,被他亲手打乱。

现在又要去将脱轨的列车带回,重重的叹一口气,刘耀文,我们终是身不由己。

宋亚轩无数次问自己,当然爱,多少次奋不顾身奔向他,最终却也落得两败俱伤的结果。

刘耀文去履行职责,他放下琴谱成了商人。

本该是他弹奏那一首曲子,徐徐道出半首诗。

昙花一现般的爱情,变成一堆晶莹剔透的玻璃渣,割破心脏,却还是向往。

一夜未眠,坐起来时太阳穴一顿一顿地痛。

控制不住的咳嗽,灼烧感延至眼皮,火烧一样,全身使不上劲。

挣扎着走到浴室,大面镜子里显出苍白脸色。

嗓音沙哑,酒保听见的时候带着惊讶,却听见那头传来点哭腔。

“刘耀文......我想你了。”

他烧的意识不清,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回过神来时对面传来酒保惊讶的声音。

一向沉稳的老板和商业大亨已经订婚的儿子有染,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罗曼史。

大概是打错电话,他心有余悸,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人,迫于压力只得保密,挂断电话后仍然感到一阵阵害怕,果然有实力的人都是聚一窝的。

宋亚轩窝在阳台上一个角落,手里的手机带着余热,耳边嘟嘟的声音不断传来。

他真是昏了头,怎么就能把电话拨给别人。

头疼得像要裂开,他不差钱,想着要把酒吧再关几天,电话铃却再度响起来,门外门铃一遍遍地重复。

喘气声透过听筒传来,清晰的,宋亚轩几乎想象得出刘耀文的样子。

手心微微出汗,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他缩成一团坐在地上,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爱着他。

青春是第十三根肋骨,忘不掉的夏夜,忘不掉的暮风和铭记一生的人。

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暖流扑进来,刘耀文身上热的像个火球,手上塑料袋哗啦啦地响,门缝里溜进来一阵风。

打了个喷嚏,下一秒被拥进怀里,额上传来湿润触感,刘耀文吻他,嘴里低声喊着什么,他听不清,此刻耳里唯一声音只剩下心脏跳动。

嘴里的白粥带着余温,灼烧着口腔,他鼻塞的严重,不管尝什么都带着一股药的苦涩。

脚搭在凳子上,大概是习惯了地板,实木椅子上都显得格外温暖。

宋亚轩抬眼,刘耀文就在对面看着,眼里带着笑意。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他回想不起刘耀文说的话,索性抛到脑后,安心吃着粥。

那天宋亚轩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刘耀文是有婚约的人,他从来没忘记这点,也就无法接受刘耀文含情的目光。

第二天宋亚轩戴着口罩往酒吧里跑,酒保的眼神躲闪,宋亚轩只瞟一眼,告诉他自己都知道了。

眼中淡粉色液体混进蓝色酒精里,梦幻的色彩融合起来。

门被推开,宋亚轩抬眼看去,却听得一个熟悉声音喊。“老板,一杯玛格丽特。”

他一挑眉,转身倒了杯果汁。

递给她的时候却是心里一震,吧台前的女孩妆容盖不住红肿眼眶,他开口询问,就听见那日答案。

“你能告诉我耀文为什么要和我退婚吗?”

换谁都不会干出这种令人下不了台面的事来,将订婚宴上所有宾客召集起来,将戒指摔的粉碎。

这门亲事,被高攀的是刘家,任谁也不敢相信,曾经单纯的小少爷如今也会做出如此威慑举动。

亲自将女孩送出小街,刘耀文在等着他,面容冷峻。看到宋亚轩时却是笑吟吟。

他脚步一顿,好容易等到女孩走出视线,转头望刘耀文。

心里有说不清的意味,曾经热烈的少年不再,剩下杀伐果断,在商业场上雷厉风行的家主。

他问自己,这真的是刘耀文吗?

眼眶里不自觉蓄上泪水,不是了,他爱的少年绝不会让人难堪,哪怕是陌生人。

“刘耀文,你好过分。”他浑身发抖,“给她道歉吧。”

只要一个道歉,我都原谅你好了。

对面人的表情一刹那错愕,然后笑意减退。

刘耀文一步步逼近,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

“林家,听见你的消息,要把你的酒吧弄倒闭,要让你死无全尸。”

你真的以为生意场上的人会有善心,去关心一个威胁到他们地位的人吗?

宋亚轩呆住了,自小家境优越的他,从来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做音乐剧的母亲,作曲家父亲,好像为他铺平了一切道路。

天真,到底是好是坏,他辨别不了了。

很拙劣的技巧,直接住在酒吧里。

刘耀文知道他的住处,想想就知道那人会做什么。

好像是被那日内心的想法吓到,他不住在想,刘耀文有朝一日,是不是也会变成一个没有感情,唯利是图的商人。

到那时候,他真的没办法再去爱他。

男人身上保留着十七岁的脾气,但也只是对他。

宋亚轩亲眼见过他大学时冷冰冰地回答问题,也见过他和父母的争吵。

他永远是最向着自己的人,哪怕宋亚轩成为全世界的罪人。

他郁闷极了,翻一个身躺在沙发上,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想也不想,抬手让他出去。再没了动静,他回头看。

不耐烦地站起来,却看见让他心神不定的人。

宋亚轩眼里的光黯淡下去,没多少耐心的样子,眯起眼睛,圆润眼角难得变得锋利。

语气变得逼人,他一步步踏近,身上随意服装微微下垂。

刘耀文却只是望着他,眼里带着数不清哀伤。

还想抱你,吻你,一辈子待在你身边。

心里有一道伤口,血液一点点淌着,滴答,滴答。

他冲动着,五官的轮廓,只有这刻才能肆意描绘。

压在心底的爱意生长,分隔多年,再看到他,怎么忍得住,怎么能让他背道而驰。

他想了宋亚轩好多年,从被迫生疏,到有足够的能力为他安一个家,时光飞驰中,每一秒都是宋亚轩。

刘耀文轻声道,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一个有魔力的句子,总是这样的,忙碌着,错过着,然后他的一句话,就让人心里被塞满。

宋亚轩站不稳,跌坐在沙发上,他该说什么,我一直惦记着你,我还爱你。

排好序的卡牌被打乱,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答案浮出水面。

宋亚轩清晰又清晰地记得,所有的一切,淋过的雨,看过的星星,无数个悱恻的夜晚。

不管有没有抛弃他,他也早就陷入漩涡里,抑制不住地爱他。

好像止不住了,泪水就那样流下来。

再回家里的时候已经两天之后,公寓总算是有些烟火气。

宋亚轩回来的晚,手上琴谱捏出一些褶皱。

刘耀文转头,身上西装板正,却带着点痞气。

在万千灯火阑珊处,他总算是拥有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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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现背/破镜重圆/时团解散/虐心/HE

年华忽老,岁月似水,少年如初。

他曾经吻过刘耀文一次。

他记得,刘耀文先是浅浅笑了一下,然后把他带进怀里,开始了一场缠绵不休的深吻,那么炙热,那么坦诚,像风雪禁地的一把烈火,烧得骨头发酥。

那是他十八岁时做的梦。

秋末仓促过去,天气渐寒,北京雨季来了又走,雨水之下的花草树木都翻然一新,生机了起来,忽然之间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冬天。

凌晨接到张真源电话,宋亚轩从温暖被窝里爬了起来,头被冷风吹得一阵眩晕,意识都顿了顿。

“宋亚轩,刘耀文住院了。”

张真源声音沉稳浑厚,有几分沙哑,像是熬了一宿没睡觉,宋亚轩愣了下,意识很快就清醒了,抓着手机连忙穿衣服。

“我把医院的位置发给你,应该是肌肉拉伤,医生还没细说,你路上小心一点。”

气氛静了几秒,张真源犹豫了半分钟,还是添上了最后一句话,“亚轩,耀文未婚妻也在。”

宋亚轩心跳猛地一颤,拿外套动作沚住,心底暗潮涌动,他其实知道这个消息,刘耀文婚期定了第一个和他讲的,在电话里大大方方和他说着恋爱经过,大概也想获得一份真诚祝福,可他却没有勇气接刘耀文电话,只敢挂了电话后,找一个理由给他发祝福,可这份祝福怎么也不够真诚。

他们之间有一条跨不过的鸿沟,他们站在对岸,隔山隔海,只能遥遥相望,任思念漫漫。

马嘉祺总是很通透,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宋亚轩喜欢刘耀文,毕竟宋亚轩眼里总藏不住情绪,队里每一个成员都看得出来,宋亚轩和刘耀文比情侣还真,从年少就开始缠绵,可这到底是后话,动情不动情也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谈论,马嘉祺将变化看在眼里,他还是去问了刘耀文为什么选择结婚,但这些问题即使不问出口,他心里也会有答案,他们都是金丝笼里的夜莺,被人困于小小天地,贪婪自由是一种罪过。

刘耀文看了一会他,不露声色地点了一支烟,动作已经很老练,他缓缓吐出了一些白雾,笑了笑,“马哥,那你呢?”

这个反问一针见血戳在马嘉祺心里。

刘耀文语气沉重,状态漫不经心,他手指夹着烟,火光映在瞳孔里,问话却有几分少年耿直:“马哥,我那天夜里瞧见了你偷偷亲丁哥,所以你爱他吗?”

这样话语里带刺的弟弟让马嘉祺太陌生,他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无论是这个尖锐问题,还是陌生的刘耀文,这两者都让他无所适从,仿佛那层队长的责任盔甲被活生生拨开,将丑陋一览无余。

刘耀文唇边勾起一抹笑,仿佛对马嘉祺反应意料之中,他继续问,像是嘲讽一般:“马哥,如果不是因为前程和责任,你们现在是不是会在一起?”

马嘉祺垂下眼不敢认,他退了那么多步,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丁程鑫,都说时间会给出答案,可人情世故却依然难辨,可他和丁程鑫分了很久,想念转过了几轮春夏秋冬,他却从不敢细数,所以他好像并没有被时间善待,现在他又如何敢在刘耀文面前认清自己。

马嘉祺甚至抱着侥幸,也许他能骗自己一辈子,可当那双漂亮眼睛望向他,他就明白年少爱恋早已让人浑身麻木,痛彻心扉,习惯性依赖会成为一种慢性毒药,马嘉祺知道自己戒不掉,但在世俗面前,这些显得微不足道。

刘耀文有些疲倦,他看透了隐忍,目光不再停在马嘉祺身上,他露出一个浅笑,轻声说。

刘耀文不再往下延续话题,他灭掉了还剩半支的长烟,白色烟雾在风中被吹散,模糊了神情,仿佛年少情爱不复存在,他没有犹豫,低头走掉了。

马嘉祺抬起了头,盯着刘耀文高挺背影心思混乱,他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刘耀文思维敏捷,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所以也明确给出了答案。

刘耀文还是刘耀文,也许他和从前一样没变,只是不再喜欢宋亚轩,不再是单纯开朗,而是变得更加冷漠深沉,这些通通都是成长代价,他们都无可避免。

年少故事好像停在了那个山城夏天里,他们一起看星星,一起吹江边晚风,一起许愿将来会有更大的舞台,七个人能永远在一起,在新年钟声最后一刻,烟火弥漫在山城上空,刘耀文回头张望,他握住了宋亚轩凉薄手心,千言万语化为无声爱意,两个人站在夜色里,十指扣得很紧,悄悄看对方眼中倒影,其他队员都已经习以为常,装作没看见,自觉地替他们挡下了镜头。

年少痴真与勇敢早已不复存在。

找完刘耀文以后,马嘉祺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再瞒宋亚轩,他有权利知道答案,虽然很担心宋亚轩会掉眼泪,因为宋亚轩内心太过柔软,他善良,纯净,眼神里还有明晰清透,似乎总是还未长大,马嘉祺想尽可能守护住那缕光,似守护初心一般,他看着宋亚轩长大,所以他始终不希望宋亚轩和他走一样的路。

因为步步退让与不敢主动,他已经失去了丁程鑫,但他希望宋亚轩能有一个好结局,至少比他幸福。

马嘉祺和他说了这件事。

宋亚轩本来嘴里还说着一些趣事,可听了答案后,他习惯性地去扣指甲不动,眼眶湿润,眼里流转泪光却迟迟不肯掉,他明明希望刘耀文能放下这段感情,可他心底还是非常难过,又想同刘耀文藕断丝连。

马嘉祺心脏一疼,他看在眼里,倾身上前搂住了宋亚轩,才忽然发觉宋亚轩好像又瘦了不少,抱他时骨头硌得生硬,应该也没好好吃饭。

其实他和刘耀文早就断了干净,很多时候只是他不敢认,他们分手后,他甚至不记得从哪天开始,他们渐渐生疏,所有亲密与熟悉都停在客套话里,曾经手心贴手背,毫无秘密可言,如今也能酿成陌生寒暄,大抵是回忆起了雾,朦胧了情爱,叫人深陷其中,可能痛过一阵后都会散去,他们也只会是遗憾年少。

宋亚轩只停了片刻,还是着急忙慌地穿上外套赶到了医院,他做不到不在意刘耀文,抵达病房门口时,他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了病房里面,手却停在了门把上一直没有开门,他看到一个长相俏丽的女生在给刘耀文削苹果,女生很美很美,乌黑细发,皮肤雪白,一时让他词汇匮乏,想不出形容词,刘耀文半坐在病床上偏过头正与她说着什么,脸色还有些发白,眉眼却是微微笑着,似乎还和年少时一样炽热明亮。

宋亚轩站在门口不动声色,他静静地看着女孩把苹果递到刘耀文嘴边,刘耀文顿了顿,还是咬了口苹果,女孩笑容甜蜜地往前凑了凑头,勾住了刘耀文手,长发垂在刘耀文掌心,刘耀文愣了下,还是把手掌覆了上去。

宋亚轩眼里一阵酸涩,闭上眼躲过了画面,他无法停止心底猜测,可他一点也不想看,一点也不想死心。

其实在这份感情里真正固执的。

“亚轩,我就知道你会来。”

宋亚轩出医院时刚好碰到了去买午饭的张真源。

张真源一眼就看见了宋亚轩眼睛,残存泪光还没擦完,他轻轻拍了拍宋亚轩肩,有点语重心长道:“耀文他现在……可能都想开了,亚轩,你也别揪着自己不放了,都放手吧。”

“张哥,你也觉得我能放下对吗?”

面对宋亚轩反问,张真源有些犹豫,但随后还是笑着点了头,语气依旧温婉:“人生还有很长的路,所以没有谁忘不了谁吧。”

人生有很长的路,没有谁规定刘耀文一定要陪他走到最后,他们每个人都是自由鸟,天高远阔,前路浩瀚。

大概只有傻子才会原地徘徊,迟迟走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那个傻子。

宋亚轩重新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北京的夜飘起了雪花,寒风冷冽,他打开了窗,将手伸了出去,雪花轻轻盈盈地落在手心融化掉,手心变得湿漉漉的,但却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微小温感。

北京房价仍居高不下,几年前在事业上升期,他在北京挑中了这套房,房子也就一百多平方米,比起其他明星住的高楼大厦和小洋房,他算是很低调,其实并不是买不起,只是没安全感,不喜欢一个人住空旷大房子,总归是不适应的,他依旧怕黑,夜里总要点盏灯才能睡觉,时团解散之后,宋亚轩经常失眠,点了薰衣草也睡不好,夜里偶尔会给马哥和张哥发发消息。

重庆曾经是他的第二故乡,他把耀眼青春留在了那里,连同他此生唯一挚爱的少年。

他在恍惚间想起了他们留在山城的最后一个夏天,每当想起,他心脏还是会发痛,像病毒一般慢慢吞噬他,那天夜晚嘉陵江晚风吹了又吹,重庆依旧灯火霓虹,可一切却变得突如其来。

凌晨时刻,天还未亮,微博依旧热火朝天,热搜前十条全是有关时代少年团,而热搜第一条是时代少年团宣布解散,各家粉丝相互撕架,团粉哭天抢地,可仍旧会有很多声音,希望他们单飞,去获得更好资源,不仅限于在十八楼,公司高层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希望七个人不在以捆绑的形式拦资源,他们已经完全可以独挡一面,毕竟天高路远,各飞各的或许能获得更大资源,每个人的利益也会更大些,也可以避免粉丝之间的矛盾。

所以宣布解散是权衡之下的最好决定。

新闻发布会召开以后,曾经七人成团的他们正式解散,他们最后一次七个人手牵手,带着笑容向镜头之身鞠了一躬,无数闪光灯,无数问话铺天盖地全部向他们而来,比比皆是的质疑和谩骂让七人只剩下了沉默,少年在那一刻也是慌乱无措的,未来遥不可及,可他们也抓不住当下,最后还是工作人员拦下了记者,他们才得以逃脱现场,重新回到公司。

“大家都别难过,也许分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我祝大家前程似锦!”

马嘉祺带着勇气起身打破了沉默氛围,他将杯底烈酒一饮而尽,眼尾泪光却被宋亚轩捕捉,马嘉祺永远会在他们面前佯装坚强,不吭不响地担起队长责任,他总是喜欢扛着不说话,然后安慰弟弟。

在那天晚上,无论什么时候回想都像一场噩梦,宋亚轩记不起来是谁先哭的,但最后七个人都抱在了一起,哭红了眼眶,宋亚轩在马哥怀里哭得最狠,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像断了线的风筝,他脸颊发烫,眼底哭得模糊不清,黑暗中马嘉祺一直握着他手,像是在无声安慰他。

准备离开时,宋亚轩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刘耀文一眼,有点恍惚,少年眼神相撞时,他又想起了多年前还没出道时,刘耀文和他也经常躲在卧室里掉眼泪,刘耀文眼睛和那时候一样亮,只是眼里期许却不见了,这一次哭过,他们大概不会一起笑出来了,那时候掉眼泪无非都是青春期成长烦恼,什么舞蹈动作学不会,少年生长痛,一些小争执,这些根本比不过长大之后的残酷现实。

在解散那一天,他和刘耀文提了分手,好像很多东西都在悄悄破碎掉,少年怎么也留不住。

刘耀文并不明白,他看着宋亚轩掉眼泪,嘴上却和自己提分手,心脏就开始疼,他抓着宋亚轩手不放,怒火瞬间燃烧了起来,气得声音发抖:“宋亚轩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

这是刘耀文第一次因为爱情质问他。

宋亚轩拼命忍情绪,主动松开了刘耀文,他擦掉眼里泪水,咬着牙下决心,眼神那样坚定,每个字都像从石头里蹦出来一般艰难。

“哪有什么天长地久,我们都结束了。”

“刘耀文,你爱我吗?”

“还是说怕我生气不开心,所以才勉强答应我告白,你总是拒绝不了我,对不对?”

刘耀文对他应该只有占有欲和责任。

刘耀文眼神紧紧看着他,很是无措,他不太会区分什么是爱,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宋亚轩身边,有时也会对宋亚轩身体浮想联翩,稍稍起了反应,但很多人告诉他这是正常反应,他并不是异类,他并不爱宋亚轩,垂在裤边的手指蜷缩成了拳头,他手心渗出了汗,心慌让人变得空洞。

“我们在一起这几个月,队里没人知道,你也不敢公开吧,你很在意面子对不对,如果公开了关系,你就会大量掉粉丝,就要接受网络上的谩骂,你甘心为我放弃梦想吗?”

刘耀文眼眶里蓄满了轻盈泪光。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刘耀文仍会坚定认清内心,年少心动和喜欢不曾掺假,他确实对宋亚轩动了心,无法接受异地恋,每天都想亲吻他,不喜欢他对别人笑,占有欲告诉他这叫做喜欢。

可宋亚轩却说这并不算爱。

宋亚轩笑了笑,他记得刘耀文梦想是做一个永远发着光的明星,要站在世界舞台上跳舞唱歌,让全世界都认识刘耀文,他想做的人是永远自由耀眼的,接受观众掌声,被更多人认可。

而不是被情爱昏了头,把大好前程断送。

所以他从不相信刘耀文会甘心。

他觉得刘耀文对他只是一种责任,从真正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爱情,他也从不敢奢望刘耀文爱他。

因为那样会毁了少年梦想。

“如果我们不分开,你敢今天在微博上公开吗?”

你敢拿梦想和我赌这份爱吗?

宋亚轩自认为刘耀文不敢。

宋亚轩心疼到麻木,话语里一针见血,刺得刘耀文心脏缓不过来劲,双瞳黯淡,但宋亚轩话没错,他当初进娱乐圈是带着梦想一步步坚持走过来的,那些无人问津的深夜,他反复练习舞蹈动作,流过泪水与汗水,一次次咬牙坚持,都是为了梦想。

梦想看起来遥不可及,但却给了他无数力量,指引他步步向前,这么多年他都走过来了,怎会在一朝一夕间轻轻松松就放弃,宋亚轩相信刚进公司的刘耀文放不下。

刘耀文低头沉默着,觉得骨血凉薄,宋亚轩率先上前拥抱了他,眼角泪水滑落,滴在刘耀文西装上,刘耀文还是这么有魅力,在无意间让人心动,他笑意清浅,咬着嘴唇,好久好久才说话。

“刘耀文,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这场爱情开始时他就笃定了自己会输。

但输给刘耀文,他从不后悔。

纵使我心里已经离不开你,我多么希望能与你四季相伴,携手与共往下走,大家都祝福我们前程似锦,可我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以的每一程山水你都不会陪我走,我该怎么勇敢往下走,有谁会大冬天给我暖被窝,有谁会抱着我睡懒觉,有谁会一次又一次为我妥协和放纵。

刘耀文,大概不会有人了,但我该放你自由,因为你属于粉丝,属于舞台,属于闪光灯下一切耀眼瞬间,也许你是天生爱豆。

可你却唯独不能属于我。

但我仍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这一路繁花似锦。

刘耀文伸手去擦宋亚轩泪珠,从小到大第一次痛彻心扉,他盯着宋亚轩眼神,心里一直怕以后会见不到,可挽留却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开口,或许他没资格去开口了,他微微俯下头,捧着宋亚轩发烫脸颊,吻在了宋亚轩唇缝间,他只想在这一刻里沉沦,泪水顺着皮肤慢慢滚进口腔里。

他们第一次接了一个激烈长吻,刘耀文的唇被他咬破了口,鲜血淋漓在唇齿间隙,看上去慎人,可他们彼此无法停止这场失控,爱意被烧得滚烫,几片唇瓣厮磨在一起,缕缕升温,疼痛却在心里肆意疯长。

他们吻得放肆,吻得热烈,吻得灵魂被灼痛。

一缕初阳从东方照进了屋里,在天亮之前,少年选择放开了彼此,他们一直都是不敢见光的偷腥者,此后也理应如此。

他们分开第一夜,宋亚轩彻夜失了眠,刘耀文太了解他了,在晚上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铃声响到最后,宋亚轩仍没接,没有犹豫地都给摁掉,这是他主动开始让步,也是他守护刘耀文梦想的唯一办法。

但宋亚轩还是怪自己不争气,不敢接电话,却偷偷翻微信聊天记录听他语音,那些曾经耳鬓厮磨的情话字字真挚,无论何时都入了心脏,他就忍不住红了眼。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么痛。

宋亚轩悄悄把头埋进被子里,床有两米大小,他却只睡了1/4大小,他把自己都缩在被子里,又忍不住转头看枕头另一侧,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现在只剩下空荡和冰凉。

他忍着一股鼻酸,闭上了眼。

马嘉祺说他有时内心太脆弱,以后要少哭一点,但他确确实实是一个爱哭鬼,好像还学不会坚强,要怪只能怪刘耀文以前太宠他,老是下意识的惯着他脾气来,事事有回应,总是在他情绪第一瞬间哄他,很多时候大家都怀疑他和刘耀文到底谁是哥哥,是不是角色反串,可宋亚轩明白,这样相处方式其实都是彼此安全感来源,宋亚轩想要一个避风港,让他无条件依赖,而刘耀文想要一个每天陪他打打闹闹,却不完全把他当弟弟的人,两个人总是喜欢把心事讲给对方听,他们都是相契合的,这也是他们的小秘密。

这曾经是马嘉祺对宋亚轩说过最多的话。

岁月不急不缓地往前蔓延,时光里他们都不在少年,青春一切瞬间都模糊不堪,可宋亚轩很不争气,他没能忘掉刘耀文,残缺不全的年少回忆只剩下了遗憾,该用什么去和一颗真心和解。

他们分开第三年,刘耀文事业蒸蒸日上,已经从影视新星变为了大咖,接受了更多访谈节目,档期一天比一天满,他笑容里藏满了深意,显得浑然天成,在虚与委蛇之间游刃有余,仿佛让人看不出年少影子。

在那一年里宋亚轩拍戏不小心掉到了冰水里,在现场时还没有什么事,可一回到公寓就连夜发起了高烧,人直接烧昏了过去,把助理吓得赶紧打了120,宋亚轩深夜被救护车拉走,消息渐渐传开以后,马嘉祺彻夜从郑州往北京赶,到了医院时,看见了刘耀文正拿着冰毛巾给宋亚轩擦脸,他牵起宋亚轩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动作温柔却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弄醒宋亚轩一样。

马嘉祺心里别有滋味,他没有打扰刘耀文,轻轻靠在门上看着两个弟弟,觉得他们陌生又熟悉,刘耀文先抬眼发现了他。

马嘉祺点了点头,坐在了宋亚轩病床左侧,“烧退了没?”

刘耀文毫不掩饰心疼,他有点无力地摇了摇头,眼底红血丝密布,他已经在宋亚轩身边熬了一宿,声音里都带着倦意,“他烧一直没退,中间还有一次越烧越高。”

马嘉祺皱起了眉,“医生怎么说?”

刘耀文伸手碰了碰宋亚轩额头,发现温度还是滚烫,“可能是身体免疫力过低。”

马嘉祺看着宋亚轩难受,一张白净小脸烧得通红,呼吸也不怎么畅通,他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柔声对刘耀文说:“你是推了工作赶来的吧?今天晚上我熬在这里看亚轩,你先回去补觉,明天一早估计张哥和丁儿就都来了。”

“马哥,我想陪着他。”

马嘉祺在惊讶中愣了好几秒,没再往下劝他,只是点了点头,给刘耀文倒了一杯热水。

熬到凌晨三点,宋亚轩才慢慢退烧,刘耀文反复试探着他额头温度,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发现宋亚轩退烧了,才俯下身子轻轻吻了吻宋亚轩唇角。

“我不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极度思念像一种病态疼痛,刘耀文自打分手后,他没少被折磨,彻夜失眠让他有时精神恍惚,他盯着宋亚轩眉眼看了许久才移开目光,他眼神是那样贪恋,或许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他很珍惜这次机会,想多看宋亚轩几眼。

宋亚轩醒时已经快中午,他在朦胧中睁眼,看见了队员们都在,唯独少了刘耀文,但他还是笑了笑,是自己硬要和他分的,刘耀文不来也很正常,因为他们之间现在只剩下了避嫌和空白关系,找不到理由再见面。

马嘉祺薄唇轻抿,眼神意味不明,他知道刘耀文在这守了他两夜没睡,可刘耀文临走前和他交代了一下,说他来一定不要告诉宋亚轩,刘耀文说得格外认真,马嘉祺无法不答应他。

相爱总是很费心思,让人进退两难。

“马哥,不要告诉他。”

“耀文,你不后悔吗?”

马嘉祺从兜里掏出烟,指尖在上面摸索,烟瘾有点难忍,但他还是想了想,丁程鑫如果来肯定会闻见烟味,一时停顿了下,他还是重新把烟放了回去,手指半插在裤兜里。

丁程鑫向来不喜欢他抽烟,从前每抽一次,丁程鑫就生气一次,甚至还用烟头烫过掌心,以此来警告马嘉祺戒烟。

往事不如烟,却像一场山雾将人笼盖,渐渐就会让他们迷失初心,马嘉祺轻声叹息,分手这么久,他又何必在意这种小习惯,毕竟丁程鑫上个月刚刚谈了新男友,马嘉祺时常觉得自己太过自恋,看他新男友视频时会觉得眉眼像自己,连唱歌嗓音都有几分相似,这种荒唐想法很快被理智扼杀。

“马哥,你真释怀了吗?看见丁哥有喜欢的人,好像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但是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你心里依旧能选择放下吗?”

马嘉祺还是笑得成熟老练,伪装面具下密不透风,他仍旧把一颗心藏得很好,“我放不下又怎么样?宣告天下我爱丁程鑫?我们都不再是孩子,做了任何决定都要负责。”

“即使我放不下,但这也没意义了。”

马嘉祺笑容微微一嘲,瞳孔里黯淡不堪。

马嘉祺深色瞳孔一顿,这一次却不在他预料之中。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熬过多少次深夜,刘耀文怎么会不了解宋亚轩,怎么会不知道他做下决定需要多大勇气和煎熬,只可惜他什么都知道,但却无能为力,他身上有梦想和粉丝期待,他从不是孤身一人,所以没有办法轻易坚定选择,但他当初还是答应了宋亚轩告白,不是因为拒绝不了,也不是因为责任使然,后来他才明白,他是爱宋亚轩的,这份爱早已超乎了他想象。

他们在娱乐圈都身不由己,未必能得到他人真心,年少情爱是一记疤痕,在他心底永远不结痂,血淋淋地困住他,让他不得不一直经历疼痛,但他甘愿在这份爱里沉沦,有时会像疯了一般想念宋亚轩,他可以不要流量,不要闪光灯,不要盛大舞台,但他不敢想象宋亚轩会爱上其他人,会大方亲吻彼此,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像被人抽掉了氧气,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曾无比虔诚地向菩萨许愿,希望宋亚轩只属于自己,说他这一辈子就自私这么一回。

这份爱好像化为了一种执念。

在成长岁月里,他们都成为了彼此戒不掉的习惯,少年爱意太过澄澈,就像在玻璃瓶里装玫瑰花,被一层透明外壳隔住了外界伤害,护住了初心与热枕,可却失去了氧气,枯萎只是时间问题。

宋亚轩出院那天,留了马嘉祺和张真源在自己公寓吃饭,因为其他队员都有下一个通告要赶,实在来不及聚餐,宋亚轩也就没再强留他们,他本来想有诚意点亲自下厨,可这么些年他依旧不会做饭,炒了个西红柿鸡蛋,把盐放多了,菜咸得吃不下去,最后还是点了外卖。

“其实我和刘耀文早就在一起了,在我们解散那天分手了,对不起,瞒着你们。”

宋亚轩语气坦荡难过,想为隐瞒行为罚一杯酒,他们当初许诺不能对彼此有秘密,事到如今,应该没有几个人会坚守了,他刚端起酒杯就被马嘉祺夺走,马嘉祺眼神一沚,仰头将烈酒饮尽,他看了看宋亚轩,仍旧温柔:“你病刚好别喝酒了,阿宋,我早就看出来了。”

这件事只有张真源是刚刚知道,他觉得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青春少年时,他撞见了很多次两人缠绵,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他也端起桌上酒杯喝了一口,看了看宋亚轩,缓缓才说,“你们俩倒是挺会藏的。”

只不过张真源悄悄失了下神,他曾经认为他们俩会走很远很远,因为他从未见过少年那般深情,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宋亚轩眼眶酸涩,一些情绪在心底慢慢浮动,心口伤疤再次泛疼,他盯着两个哥哥看了看,眼里酸意难忍,觉得他们一点没变,还和年少时一样,可他们确确实实散了,分别总会有隔阂,所以他们再也无法和当初一样亲密无间,但他们还是能时常聊天说话。

三个人点着夜灯,坐在不大不小的客厅说交心话,话题绕到东南西北,又绕到彼此身上,窗外夜火通明,北京一直都薄情冷血,不知道磨灭了多少梦想,马嘉祺先看出了宋亚轩情绪不对,他走过去,轻轻把宋亚轩搂进怀里,像小时候安慰他一样,拍了拍他背,平静哄他:“亚轩,说出来会好一些,别憋着了。”

宋亚轩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哭得鼻尖泛红,眼眶混沌,分离是他心中永远都过不去的坎,他喜欢和团员呆在一起,他曾经一度把他们当成家人,他许过很多次天长地久,要永远在一起的愿望,却终究躲不过分离。

时间只会催促他长大,将告别上演得格外薄情。

“可我更爱那个耀眼风光的刘耀文。”

所以宋亚轩选择了放手,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提,刘耀文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主动开口要分开,他们都太了解对方了,太明白对方软肋。

马嘉祺眼神恍惚,想起了刘耀文白天说的,只觉得万分感慨,原来念念不忘,也并不是毫无作用,只不过不一定能换来结局,但至少会双方惦记,他收了悲苦思想,只是轻声说。

宋亚轩却觉得心脏发疼。

窗外飘着细雪,气温骤降了一个度,这是北京冬天第一场初雪,雪花在空中飘舞,宋亚轩盯着漫天白雪,悄悄许了个愿望

明年初雪来临,宋亚轩就会忘了爱刘耀文,可是窗外凉意刺骨,好像告诉他忘不了。

时间再往后一点,宋亚轩发行过几首歌曲,效果都很好,就是没能大红,后来他很少接通告,放弃了演戏,渐渐淡出娱乐圈,他开始专心钻研音乐,也开过几场演唱会,北京,上海,重庆,郑州,他都去遍了,也算是圆了小时候的梦想。

因为他平时很少关注娱乐消息,也很少在官方平台上露面,有不少粉丝猜测是不是准备隐退,从楼上下来,他就没有再签经纪公司,自己成立了工作室,过着不温不火的明星日子,经纪人每次都为了他的事业气急败坏,他都只是笑笑不在意。

他偶尔想,其实做一个普通人更好一些。

他想重新获得一份安全感,可惜他对人情世故还是一概不通,而这份安全感也是娱乐圈永远无法给予他的,所以他想找一个避风港,然后悄悄在那里度过余生,慢慢变老直到暮年白头,晚年去看海种花,依旧是浪漫。

他在北京的房子卖给了一位七旬老人,交易很迅速,然后他在重庆全款买了一套房,他对重庆仍旧充满热爱,这座山城依旧轻轨从头顶过,长坡树下人来人往,大街小巷还是这般令人怀念,这里曾是他第二故乡,他在这里留下了一些追不回来的青春遗迹,他如今重新回来了,竟然还会有点近乡情怯。

听到刘耀文婚讯那天,是宋亚轩搬来重庆的第一天,他喝了很多烈酒,凌晨没睡着,他就下楼去嘉陵江边散步,江面上映着山城灯火,晚风吹得人心凉。

婚礼定在秋天,下个月在三亚举行。

微博热搜榜被刘耀文婚讯占满,祝福与骂声两重天,营销号立刻加满热度,纷纷爆料两人私下约会所有场景,刘耀文和女生在悉尼约会,给女生亲密带围巾,还愿意跑半条街给女生买热奶茶,部分粉丝已经开始夸偶像男友力爆棚,人间绝世好男友。

队友都纷纷转发微博送出祝福,刘耀文也一条条回复,众人把目光转移,发现宋亚轩微博却迟迟没动静,其实宋亚轩想过很多次这一幕发生,或许在下一年春天,或许在下一年冬天,只是没想到刘耀文会这么快。

宋亚轩记得秋天是刘耀文最喜欢的季节,他说秋天光景极为浪漫,很适合牵手散步,然后再喝一杯热奶茶暖胃,如今,他选择不做胆小鬼了,因为这样他才能得偿所愿。

宋亚轩鼻子酸得厉害,无法忽视阵阵刺痛,但却也只能接受现实,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时间里爱了又爱,却迟迟不肯离场。

他看着两人订婚照,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他们很般配,有很多人祝福。

宋亚轩年少不敢想的梦终究成真。

刘耀文和未婚妻是拍戏认识的,电视剧一播出就掀起一股热潮,剧里剧外两人都似乎是亲密的,甚至有一些路人转粉丝,磕起了俩人CP,他们双方经纪公司实力相抵,也不存在压榨资源或者捆绑经营,所以网络评论都在说刘耀文率先动情,小姑娘叫黎雪,性子很温柔善良,从大学开始就是刘耀文铁粉,更是为了刘耀文才进了娱乐圈发展,他们在一起就像天生一对,确实可以天长地久。

宋亚轩没必要和自己赌气,他还是登上微博给刘耀文发了祝福,文轩超话立刻就炸开了,这是两人多年来第一次互动,可谁也想不到竟然是一句婚礼祝福,都怪流年残忍,把少年彻底分开。

刘耀文几乎是秒回了祝福。

宋亚轩看了回复后,就关了手机,他静静地盯着湖面上微光看,目光被远处的维修场地吸引,红色警示牌挡在那里,十分醒目,周围人群都绕着走,但宋亚轩记得,这是他和刘耀文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那天下午,黑夜还没有完全降临,他们舞蹈课结束很早,宋亚轩想吃一些小零食,他们就想着偷偷从公司逃出来约个会,但又碍于被发现,只好捂得严实实来转一转江边,幸好这天江边人少,没有人注意,两个少年缠绵在一起。

“刘耀文,嘉陵江真的很美。”

刘耀文揽住他肩,眼神里笑嘻嘻的,天气还是有些冷,把少年手指冻红了不少。

“那肯定啊,这可是重庆。”

宋亚轩看着气氛很好,他心情也开始放晴,歪头笑了笑,忍不住想考考刘耀文,“你还记得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几天吗?”

刘耀文眼尾轻轻一亮,假装着想不起来,连说话语气都带着迟疑:“嗯……我好像……”

宋亚轩看见他犹豫,不高兴地锤了他一拳,撇了撇嘴,带着抱怨口吻:“什么嘛?你居然不记得!”

刘耀文不想逗他了,每次惹生气了还要自己哄,他笑着把人又搂回了怀里,“笨蛋,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十天。”

刘耀文舔了舔嘴唇,有些不满道。

“宋亚轩,我想亲你。”

宋亚轩心中微微一颤,立刻看了看周围来往人群,虽然不多,但也不安全,“这里会被人看到。”

刘耀文想了下,嘴角勾起笑,他给宋亚轩带上了衣服后面帽子,随后自己也带上了帽子,他微微俯下身,拉着宋亚轩帽子上小毛绒,偷偷往他唇上亲了一口。

这个吻是草莓味的,宋亚轩吞了下口水,将嘴里草莓软糖咽下去,帽子上毛绒把唇角扫得发痒。

两个帽子合在一块,确实遮挡效果非常隐蔽,连脸都看不见,刘耀文偷亲成功,笑得甜蜜,看得宋亚轩人微微发愣,整个脸都烧红了起来,陷入了害羞。

刘耀文舔了舔唇,草莓味在口腔里慢慢回味,他挑了挑眼尾,理直气壮道:“怎么?还不允许亲自己男朋友了?”

宋亚轩害羞得无法回话,吐了吐舌头,赖在刘耀文怀里看嘉陵江,差点被一个吻冲昏头脑。

唇上残留着温感,欲望还不曾消失,每一次缠绵亲吻都是他们的暧昧存证,少年心底像打了旋似地发甜,宋亚轩轻轻侧头盯着刘耀文看了好久,他喜欢刘耀文,喜欢得无可救药,他也确实不愿意有救,很想一头昏到底。

“刘耀文,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对吧?”

刘耀文转过目光,拍了拍他头,桃花眼里饱含笑意,少年眼神格外认真,“只要你不离开,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

“你说故事结局都会美好吗?”

“你怎么突然悲伤了?”

“我就是简单一问,想听听你想法。”

“宋亚轩你放心,如果我们故事结局不完美,我会努力改变结局,用尽全部力气重新和你站在一起。”

“我怎么会舍得骗你呢。”

少年情话比嘉陵江更醉人,把宋亚轩心河搅得一通翻云覆雨,刚刚怕被人看到的心情早已不知所踪。

他们之间好像应了那句歌词。

—听山盟海誓曾经说的字字都珍贵。

可是如今他们已经分开很久很久。

宋亚轩闭起了眼睛,眼皮下掩盖着汹涌泪水,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他或许一点也不愿意再遇见刘耀文,如今他的爱太过沉痛,让他快记不起年少时,那样放肆喜欢究竟是如何自在和甜蜜。

可我冥顽不灵又私心太重,有一瞬间希望你悔婚,希望你放下一切,和我一起私奔到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度过这漫漫一生,哪怕在梦里也好,可偏偏这些情节在梦里都是奢侈,我都未曾能拥有过。

他可以永远风光骗自己,可以不被时光原谅,可他唯独忘不了这份情,面目全非他也要爱,爱到全身都变麻木,他也没想过放手,爱情是如此可悲,上帝从不垂怜他,可如今刘耀文要结婚了,他的伪装面具好像被人用极其难看的方式捏碎,这些碎渣好像刺穿了皮肤,让他心脏疼得喘不过气。

宋亚轩在灯火中笑了笑,笑得泪光闪闪,看不清夜色,最后还是哭声将他汹涌包围,隔绝在世界中央,他心里像一潭死水,仿佛再也无法窥见阳光。

薄雾散在山之间,夜空上放起了绚烂烟火,一簇一簇烟火在空中爆炸四散,火光落在人们眼里,今夜满月当空,嘉临江被晚风轻袭,江面上波光融融。

山城人间此刻浪漫至极。

“刘耀文,新婚快乐。”

一句轻薄话语被晚风吹得不知下落。

张真源打算出国留学,所以在北京办了最后一场生日会,没有邀请娱乐圈其他人,只叫了他们七个人,所有人都如约而至,唯有刘耀文迟到了好几个小时。

刘耀文赶来时,生日宴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他临时有工作推脱不掉,所以赶了最近一班飞机才来,几个兄弟没有一个人怪他,但刘耀文还是每个人都敬了一杯酒。

“其实我们今天应该开心,我们耀文和马哥现在风生水起,将来肯定更加耀眼,我也走上了自己想走的路,所以我希望今天大家能高兴一些。”

张真源站起来笑了笑,语气难免有些哽咽。

贺峻霖走旁边抱住了张真源,拍了拍他后背,安慰道:“你让我们大家高兴一点,你怎么先掉眼泪了?张哥你不厚道啊,咱就是去国外留个学,又不是一辈子不见,你要是想我了,我立马坐飞机过去。”

马嘉祺垂了垂眼睛,在桌子下面躲开了丁程鑫手指,表面仍不失笑颜:“小贺说的对,我们每个人都会如此。”

马嘉祺始终保持着绝对理智。

一场生日宴让几个人重聚,他们情绪都很激动,喝酒也没有节制,桌上特色菜品倒是没怎么动,一直持续到凌晨,谁也分不清谁醉了,他们陆陆续续联系了经纪人,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宋亚轩喝了不少酒,他酒量多年未长进丝毫,现在头晕得厉害,步伐摇摇晃晃地走进洗手间,用凉水洗了好几次脸,头发也湿了不少,他余光看见了刘耀文身影,从他在包间出来时,刘耀文就默默跟在他身后。

宋亚轩眨了眨眼睛,扯了一个灿烂笑容给他。

刘耀文站在原地没动,眼神一直放在他身上,轻声应了一下:“我在。”

仅仅两个字就让宋亚轩心里疼痛翻涌,他咬牙忍了忍泪腺,不希望自己在刘耀文面前掉眼泪,但奈何情绪太过强烈,泪水还是往下掉,在他苍白脸上留下了一道清浅泪痕。

“刘耀文,你结婚可不可以不要邀请我,我已经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了,所以不想再陷入任何回忆。”

宋亚轩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十分习惯用撒谎来掩饰情绪了,他心里也知道刘耀文最讨厌他这副状态,可他偏偏还无法舍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刘耀文不再念起这份感情。

他可以十恶不赦做罪人,只为了不让刘耀文陷入任何自责里,永远意气风发做耀眼少年。

刘耀文眼神怔了怔,很快恢复了沉静,他语气冷漠道:“好,我答应你。”

只可惜这份冷漠没有持续多久,他忽然笑了笑,还是没忍住开了口,这一次说话反而像警告:“宋亚轩,我可以尊重你的选择,但你最好给我幸福一点。”

刘耀文走之后,宋亚轩一个人躲在厕所里擦了很久泪水,他的一场孤勇终于落下帷幕,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深爱刘耀文。

北京秋意冰凉,夜晚每一阵风都刺骨,但比骨头更疼的,是宋亚轩心脏。

三个月后,重庆也迎来了寒冬,春节快到了,各个城区都有了年味,山城幡然一红,树枝上挂满了小红灯笼,路灯上也挂着红色中国结,年夜气息将近。

宋亚轩午后阳光和煦,仿佛把人都衬得温柔不少,他和马嘉祺通了电话,互相聊了生活近况,马嘉祺一路顺风顺水获得了影帝,一身荣耀加冕,赞美数不尽,转眼他就又接了一部电影,要去冰岛拍远景,宋亚轩笑着祝福他事业蒸蒸日上,又撒娇让他给自己拍极光,马嘉祺这么多年还是喜欢宠他,所以他笑着答应请求。

“亚轩,我有时觉得还是电影比较浪漫,一见钟情的人可以走到白头,但我依旧热爱生活,即便给过我太多疼痛,我也会后悔,如果当初抓紧了彼此的手,分别会不会不再成为隔阂。”

“不过这都是后话,亚轩如果有天你还能获得这样的机会,我希望你可以勇敢抓住,不要辜负彼此真心。”

白天丁程鑫在微博上公开出柜,晚上马嘉祺就获得了影帝。

或许是别有用心,或许是命运弄人。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其实答案已经没了意义。

“马哥,你和丁哥之间没有可能了吗?”

听见这句问话,马嘉祺在电话那头顿了顿,他千算万算,自以为能把人心看明白,可他从始至终好像就看明白了丁程鑫一个人,其余队友总在一些瞬间让他觉得陌生,因为他不再能看透他们心中所想。

人生不能重来一次,所以他们早已成了定局。

“我用十年时间放下了他。”

“可我从未原谅过自己。”

他欠丁程鑫太多,这一辈子怕是都还不清。

马嘉祺语气清浅,还是那般温柔,像冬日里的暖阳,但他似乎在陈述自己罪过,宋亚轩听得云里雾里,有些话题他们很少再提,因为他们也记不清了,但身体却清晰记得,疼痛感总是不曾消散。

“马哥,一路平安,新年快乐。”

马嘉祺在那头轻声和他说好。

越是离过年越近,大家都纷纷出来囤年货,菜市场老早就热闹起来,人群川流不息,宋亚轩也囤了些年货,这么多年来,他也学会了做一些家常便饭,虽然味道依旧拿捏不到精髓,但也能填饱肚子,路上和妈妈打电话说了新年快乐,微信里群发消息接连不断,可他微信顶置上却没有动静,因为唯一顶置是刘耀文,他还是不舍得取消。

他出门办置年货刚回来,走到家门口,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这个手机号是他特地办的私人号,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手机号都有备注,除了个别品牌商乱打号码。

但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起来了。

对面是一个声音清甜的女生,音色让人略微熟悉。

“刘耀文是不是去找你了?你能不能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

这个名字又被提及,像是触到了心里禁区。

宋亚轩听得心头一跳,大约能猜出来是谁打的电话,他刚准备回复,手机就被抢走了,他未出声的尖叫被那人用温暖手掌捂住了嘴,呼吸慢慢在手掌里潮湿。

宋亚轩抬眼,心脏猛地一疼。

那个他日思夜想快要放下的人,如今却突然出现在眼前。

雪花轻轻飘在羽绒服上,宋亚轩鼻子酸得突然,他微眨眼睛,睫毛上粘上了一层晶莹,久违思念再次出卖了他,他何尝不幻想这一刻重逢。

刘耀文穿着黑色棉袄,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高大身影圈住了宋亚轩,他夺过手机看了几秒,直接把电话挂了,才想起来看怀里的人。

他盯着宋亚轩看了会,发现宋亚轩不为所动,全身上下好像都变得十分僵硬,眼神充满了惊异,他就主动开口了,“宋亚轩,好久不见。”

“刘耀文,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外面是寒冬,温度太过冰冷,宋亚轩看着刘耀文耳朵被冻红,他挣扎了半秒,还是把人领回了家里,他们坐在客厅沙发上,气氛很沉默,宋亚轩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暖手,自己忍不住把眼神落在刘耀文身上,四季转了好几轮,刘耀文五官全长开了,一双桃花眼显得深沉勾人,整个人蜕变了气质,显得风情许多。

“你和黎雪闹别扭了?”

刘耀文皱了皱眉,放下玻璃杯,抬眼看宋亚轩,态度极为平淡,漫不经心道:“我和她离婚了。”

“马哥之前就说了,我和她确实没有那么合适,反正拖得越久也没什么好处,那就趁早分开吧。”

婚姻岂是儿戏,可刘耀文语气蛮不在意,好像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丝毫没有把离婚放在心里。

宋亚轩心底五味杂陈,微微垂下了眼睛。

刘耀文忽然顺着方向做近了些,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亲密距离,刘耀文盯着他不说话,情绪有些失控,指尖抓住了他双肩,微微发力,眼神却猩红不堪,这一次语气里带着哽咽:“宋亚轩,这么多年,你真的不明白吗?”

我有多爱你,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宋亚轩被刘耀文压在沙发上亲了好久,亲到双唇发肿,大脑缺氧,刘耀文也没停,直到宋亚轩眼角泪水滑了下来,用一种被刺痛眼神望着刘耀文,他眼睛还是清透明亮,显得无辜纯粹,可却让刘耀文心脏被狠狠扎了一下,他放开了宋亚轩,样子狼狈至极,停止了这一场发疯索取,隐忍喘息声散在空气里,欲望总是百般折磨人心。

情愫味道还没散去,刘耀文先落了泪,这次是他先抱了宋亚轩,轻声笑着,“宋亚轩,新年快乐。”

“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这一句话仿佛挑开了宋亚轩心脏,窒息感强烈地按耐着理智,带给他无尽痛苦。

刘耀文眼神沉郁,少了一点光泽,没等宋亚轩回应就离开了,清亮关门声将两人彻底隔绝,仿佛一切都要尘埃落定。

重庆清晨并不明亮,总是带着朦胧雾色,早上醒来时,宋亚轩仍觉得昨天插曲就像一场梦,如今大梦初醒,可他嘴上的伤却证明了那个深沉长吻是真的。

时隔多年,他们居然再一次亲吻,故事发展好像越发荒唐,宋亚轩从未见过那样狼狈不堪的刘耀文,像是全身被磅礴大雨浇透,显得落败凄惨,他眼底泪光同时也刺痛了宋亚轩。

宋亚轩又接到了昨天的陌生号码。

他犹豫再三,还是接通了。

“宋亚轩,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你,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刘耀文都只爱你啊,他和我结婚,给了我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却把心留给了你。”

“他选择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忘掉你,可他太高估自己了,他根本就忘不掉,早些年他刚和你分开,每天晚上都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他那段时间酗酒成瘾,还把胃喝出血了,他硬生生忍着,就是不敢跟你说。”

“还有那次你在剧组出意外发烧,我们那时刚刚谈恋爱,他想都没想,就直接买了飞机跑过去找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外滩,可他就是个胆小鬼,明明在那里守了你两晚没合眼,也不敢和你讲,他说如果你发高烧不想醒,他就在那里陪你一辈子,那天在医院,他其实知道你来了所以才主动牵我的手,他是希望你看到吃醋在意对他不死心,当时他以为你会进来,可你却逃了,他以为你真的死心了,所以才想娶我。”

“刘耀文他就是嘴硬,嘴上和马嘉祺说不爱了,结果呢,总是忍不住来回买机票悄悄去看你,都到你家楼下了,只敢偷偷看着你亮灯,连敲你家门的勇气都没,他就是不敢承认自己有多爱你。”

“宋亚轩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刘耀文他就是个大傻子,是个把全部爱都给了你的大傻子,宋亚轩如果你真爱他,就试着勇敢一次吧,还刘耀文一个好结局。”

“我不是什么圣母,但我希望刘耀文能幸福。”

这是黎雪这些年最后一次真心祈求。

她从前向菩萨祈求刘耀文能爱自己,她可以为此而等待,但爱情强求不来,菩萨可能也帮不了她,所以她这些年一直都知道刘耀文心里藏着宋亚轩,所以她从未能得偿所愿。

电话里她泣不成声,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和勇气,她何尝不爱刘耀文,她自愿将青春给了刘耀文,对他死心塌地,只可惜事与愿违,刘耀文把真心永远留给了宋亚轩,爱从来都不公平,但人并不是靠他人爱才能活下去的,所以她选择更爱自己,选择成全刘耀文,将自由重新还给他。

宋亚轩听完之后,眼眶红了红,世界在这个瞬间里好像暂停,大脑开始慢慢开机,随后心脏开始阵阵抽痛,变得麻木不堪,悔意让理智甘拜下风,这些年的迟疑与深情仿佛看得到尽头,让他有点呼吸不上来,原来他们都是大笨蛋,瞒着对方又爱了好多年,其实真正在等故事结局的是刘耀文。

这么多年,刘耀文都在等他主动跨出那一步。

可他却低估了这份爱如此深情。

重庆忽然下了雪,漫天雪花点缀着山城,晚上本是寒冷的,可有人却充满热忱,仿佛浑身上下血液都滚烫,这次宋亚轩不再犹豫,他主动给刘耀文打了电话。

宋亚轩有些哽咽,声音染上了哭腔,夹着浅浅细雪,似乎有些混沌模糊:“刘耀文,你在哪啊?”

刘耀文好像意识到了不对,“我在重庆老地方,你怎么哭了?”

“别走好不好?等我。”

“好,我不会走,我在这里等你。”

宋亚轩不顾一切地狂奔出门,雪花轻盈地落在他发梢上,静静融化成水珠,他不在意寒风刺骨,不在意路上形色目光,他只在意刘耀文是否还在原地等他。

他曾经怕过一切世俗阻碍,但在此刻都化为了乌有,他不要他们错过,他还要和刘耀文一起去看海种花,一起走到暮年白头。

宋亚轩满身风雪跑到了公司,一眼就看见了刘耀文正站在落地窗前看冰天雪地,宋亚轩再也忍不住了,满眼泪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无法平息这些年掩埋在骨血下的疼痛。

还好刘耀文一直在等他。

宋亚轩的告白回荡在空旷公司里。

“宋亚轩,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终于承认你离不开我了。”

宋亚轩含着泪光傻笑,怼了他一句。

刘耀文认命般笑了笑,他们之间还是逃不过这场爱情,他桃花眼里深情难却,曾经隔山隔海的思念,在一瞬间将两人紧紧包裹起来,原来爱情可以如此浪漫勇敢。

这么多年的余情未了,终于能得偿所愿。

从此以后,他们彼此不再错过。

这世间有千百种夙愿不得圆满,可总有一人的漫长偏执终究让这结局更迭,他愿意踏遍千山万水为你而来,从寒风朔雪中掏出一颗炙热真心给予你。

“宋亚轩,你要记住。”

“你比我的命更重要。”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刘耀文更爱宋亚轩。

宋亚轩吸了吸鼻子,还是忍不住抽泣,宋亚轩用力抱住他,像是骨头在相依为命,他闭上眼去感受想念,才发觉渴望有多么可怕,他从年少就已经戒不掉刘耀文,对方身上依旧有熟悉味道,似枯木逢春,似冰雪融化,那是刘耀文的专属温柔,现在他再次拥有。

这个世界是偏爱少年的。

所以他们能在念念不忘中再次重逢。

他们的爱真挚热烈,永远虔诚勇敢。

窗外漫天雪花染白了山城,少年深情与热烈好像能把一整座山城暖热。

他们永远是彼此的初恋少年。

【这篇文章属于旧文补档】

他们之间冥冥之中是一场命中注定,永远也逃不过这份情,所以少年再次重逢相爱。

祝大家在余生里得偿所愿。

一个粮票解锁刘耀文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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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玻璃易碎,而我是森林难摧。

“先生,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吗?”

七月的天,地面被太阳烘烤得蒸发腾腾热气。张泽禹刚从商场走出来,身上余留的冷气瞬间消散,体感温度直线上升。

发传单的小伙子从见到他时就一直尾随在后面念叨,过完马路也不见放弃。

这大热天,路上的车都减半,更何况行人。难得见到一个与宣传对象相符合年龄层的人,推销员必然不能放过。

“新店开业,优惠很大的。”

张泽禹微微停下,本能的接过传单,看着上面举着哑铃肌肉发达的猛男,微涩眉头。

“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你看大热天,我还有好几单任务没完成,拜托帮帮忙,我不会给你发小广告打扰你的!”

眼前人身上背着黑色书包,肩带拽着肩膀下沉。刘海已经贴在额上,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明显发红。

他很累吧。这是张泽禹心里第一反应。

他点开“扫一扫”,对准对方手机上的二维码,发送好友申请。

这样就可以满足快乐吗?

张泽禹看着那人露出的双眼,对方也刚好抬眼看向他。猝不及防的对视,倒是令张泽禹有些尴尬,急忙躲闪目光,索性戴上耳机匆匆逃走。

不过方才对视的一瞬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拉扯着回忆碎片,像是好不容易要拼完整张图,却丢失了关键一角。

他在汪洋大海里手足无措,被一股神秘力量吸引着,他总觉得,探寻下去,就可以找到那一角,令拼图变得完整。

再回头,身后已是空无一人。 

罢了,许是多想。他循着阴凉地走向回家的路。

拐角处,躲在墙后的人摘下口罩,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手里的几页传单是从地上捡的,拍拍灰跟新的一样,此时利用完,将它们丢入垃圾桶。看着手机里的好友申请,嘴角勾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

张泽禹刚进家门,手机就传来新消息提醒。

【对方已同意您的好友申请,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那人的头像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橘猫。图里只截有小橘猫,看不出人具体是谁,仅有一双手安抚着怀里的猫。小猫蔫蔫地躺在它的避风港里,望向外界的眼神充满胆怯。

张泽禹记得,这是学校里的一只流浪猫,生的可爱,又有一双怜人的眼睛,委屈望着路过的人群,谁见了都忍不住上前摸一摸,投喂食物。

看见回复,张泽禹想到了什么,走进卧室翻出一本相册,一页页翻找着,手机上依然不停传来消息。

“我暑假兼职,现在还是在校生呢,这是我私人号,你放心我真的不会给你发小广告。”

“另外,我觉得传单上的肌肉男,有些过分了。”

张泽禹看着这句话竟不自觉的弯起嘴角,刚点开键盘,对方又发来一条

“你还是别去那里的好。”

张泽禹望着对话框发呆,久久也没看见回复。他将手机随意放在一旁,继续翻看相册。

在最后的那几页里,他看见了一张照片。穿着白T的他坐在草地上,怀里抱着一只小橘猫,这正是那人头像的完整版。

他记得,小猫招人喜欢,总会有不少学生特地赶来喂食,那天因为食物有些多,学生们赶着上课,匆匆准备了盒子,等它自己吃。结果没一会,大野猫一哄而上,将食物抢走,小橘猫缩在树后面抖个不停。路过的张泽禹看见,跺几下脚,扮作凶狠模样赶走大野猫,抱起小橘猫放在怀里,如同哄睡婴儿般轻声哼着。

当时明明只有他一个人,这张照片是谁拍的?怎么到他手上的?又为什么,会是那人的微信头像?

张泽禹抽出照片,翻看背面,上面有一行字

【 阳光正好,有猫,还有你】

与此同时,手机有了动静。

寻找丢失拼图的过程也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此时头痛缠上了张泽禹,脑袋像是被好几根针同时往里扎。一些模糊的画面和声音被按下闪回,却不给他按暂停的机会,多重幻影在眼前徘徊不定,有个声音却格外清晰

“ MECT是重度抑郁症的电休克治疗,副作用主要有短暂的记忆缺失、轻度的意识障碍、头疼、头晕等,还有患者可能会出现恶心、意识混乱等表现……”

医生的话浮现在脑海,他从抽屉里翻出药片吞下,不适感稍微减轻,可还是难受的紧。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还好吗?”

张泽禹坐在床边,没来由的感到些心悸。

“对不起,我前两天做了MECT,我好像、忘记你是谁了……”

泪水滴落在屏幕上,逐渐染湿整个面部,张泽禹总是会莫名流泪,他控制不住。当初选择做MECT是为了解脱,可是很多不愿提及的事情他依然会断断续续想起。他知道无法选择删除哪些记忆,却也不知究竟是什么被删除。

直到他看见张极的名字。

潜意识告诉他,这不是他想要忘记的片段,可是他再怎么费力也想不起来。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泪水并没有受影响的肆意纵横。这种状态他早已麻木。

但现在看着对话框,竟然会泛起淡淡难过。

“没关系,刚好我欠你的钱也不用还啦!”

随后又发来很正式的一句话。

“你好,我叫张极,T大美术系,开学大二,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嗯……我叫张泽禹,也是T大的,不过现在在休学……”

“那我不就是你学长啦?快叫哥!”

看着对方话语里就能感知的热情,张泽禹倒是有些接不上话

“你……真的欠我钱吗?”

这是他思考出来,应该不会冷场的一句话。

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甩出了一个支支吾吾表情包。

张极自以为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可你不是正在打暑假工?”

这是张极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有搬起石头自砸脚的感觉。

反应再迟缓,张泽禹也能感觉出不对劲,看了一眼旁边的相册,深呼吸了口气

“我有点想,重新认识你。”

风吹过春季的树梢,带走一片绿叶,落入夏季的湖中;又在秋意绵绵时,随泥土归根,眠于皑皑白雪之下,待新春伊始,涅槃重生。

“说来好笑,我们俩当初是在办公室认识的。”

张极和张泽禹高中就是同校,不过一个在文科班,一个在理科班。两人都有严重的偏科。

张极英语近乎满分,但数学最多只能拿个零头;张泽禹数学竞赛频频拿奖,英语按老师的话说就是,答题卡放地上,用脚踩一下都比考得高。

那天两人因为作业问题,分别被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叫入办公室。巧的是两个老师都是班主任,最终造就了两人相遇的缘分。

“重新订正,写不完就别回去!”

两个老师气急败坏地说了同样的话。

那时身边能有个和自己有同样遭遇的人,会很迅速的拉高阵营感,成为朋友。两人生怕对方先完成,留下自己孤军奋战,时不时就关注一下对方的进度。

直到窗外天逐渐暗下,校园里喧闹声淡去,两人才后知后觉都高估了对方。整整三个小时,愣是在老师虎视眈眈的眼皮子底下,对着卷子发呆。

趁着老师有所松动,张极示意让张泽禹把卷子给他,他把自己的给了张泽禹。

虽然短暂的当了战友,但都不妨碍在看见对方卷子时,皱眉嫌弃。

自打有了作战经验,往后就越发猖狂。好在两人互补,经常凑一块学习,久而久之,偏科的天平稍微稳定了那么一些。

张泽禹有个习惯,题目思考不出来时会不自觉地咬笔。他看着张极放在自己面前的短文改错,笔都快咬裂了,愣是找不出最后两个错。张极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心里直犯痒痒

张泽禹被吵得闹心,拿起旁边的数学题集,扔到张极面前

“这个大题你算出来了吗?”

效果显著,空气瞬间悄然无声。

相遇总是所有美好回忆的初始代言词,也因为相遇,故事才有了开端。

两人因着风度翩翩,清新俊逸的外在形象,在学校里小有名气。起初文科班的姑娘爱跑去理科班看张泽禹;理科班的姑娘爱以借阅读笔记的理由,有意无意歪着身子找寻张极的身影。后来任课老师语重心长提到各科要一碗水端平不能有偏科的问题时,最爱拿这两人举例。事情发展到最后,不知怎的,竟演变成文理科的相互歧视。

“你们文科生除了死读书,大脑跟捋电路一样捋不通!”

“哎呦你们理科生多能耐,作文蹦不出几个字就开始胡言乱语,AI都比你们有感情!”

“我们文科有张极这样的温润美男,高双商,人见人爱!”

“切,我们理科还有张泽禹这样的冷酷学霸,外冷内热,你们羡慕不来的反差萌!”

从此,文科班的姑娘精心守着自家的花,逢人就一顿天花乱坠的夸;理科班的姑娘怎会善罢甘休,只让张泽禹比张极能享受到的待遇更甚。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火一直持续到运动会

三千米长跑项目迟迟没有人愿意报名。也不知是谁挑起的事端,说文科班的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谁忍得住,代表团“啪”地一拍桌子,单手叉腰,底气虽不足但气势要够

“呵,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文武全才!去,把张极名字填上。”

正坐在位置上吃瓜看戏的张极冷不丁被点名,还没来得及反抗,报名表已经被送上去。

张极气狠狠地翻开张泽禹留下的数学题。

那边张泽禹也没好到哪去,理科班最不能忍受被挑衅,不带犹豫的把张泽禹的名字写在表格上。

等张泽禹本人知情的时候,已经是被卡上号码牌,同张极一起站在红色塑胶跑道上。

枪声一响,他下意识的要冲出去,却被张极提溜住衣领子

“三千米呢,慢慢来。”

三千米是个细想想都会腿软的程度。两人莫名其妙成了战火里的兵器,可他们从未想过与对方交战。漫漫长途,因着身边人的陪伴,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

汗水濡湿衣衫,浸满发梢。心率频频加快,他们偏过头看向对方的时候,正被太阳衬得荣光熠熠。无所顾虑地向前奔跑,这正是少年们最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嗯……谢谢你。”

张泽禹捧着相册靠坐在床头处,张极的声音很温暖,仿佛真的带着他走过一遍生龙活虎的校园时光。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张极顿了顿,语调更是轻柔。

张泽禹关上了相册,屈膝将自己缩成一团,听着张极的声音莫名感到委屈。抱住双膝,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下。

那是他理想中的校园时光,可终究只是个被编造的故事。

没有情感的泪,是无声息的默剧。碎片随着提示被慢慢找回,那段日子他是记得的,暗淡无光。即使是张极编出的故事,也给了他挣扎在黑暗里的一丝喘息。

故事并不完全是假的,只是那时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张极。

张泽禹很早就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总会下意识避免和同性有过于亲密的接触。

毕竟少年正处于对爱情懵懂好奇的阶段,认为随口的关心与无意的亲昵就是恋爱的滋味。他糊里糊涂的开始了自己的初恋,期待被爱意滋润,拥有一个独特的青春回忆。

可他想不到,这份糊涂,亲手将自己送入深渊。

那天他是和初恋一起被叫入办公室,但没有张极说的那么美好。

张泽禹趁老师离开办公桌的功夫,帮人把卷子订正完,没想到对方随手撂下笔,满是嘚瑟地离开办公室,剩下自己一人对着卷子发呆整整三个小时。再一转头,那个人正追着一个女生如同哈巴狗一样摇尾巴。

“你到底是怎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语法都不会!”

“今天我们就在这耗着,看你能跟我耗到什么时候!”

三个小时里,挨骂、嘲讽、不屑,一点点如连绵不断的雨滴砸向张泽禹。

他看着眼前被字母填满的试卷,一道道红叉叉更像是对自己的否定。

明明是人先来招惹的自己,可当他心里终于有了松动,准备接受时,对方态度大转弯,甚至对张泽禹说

“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原来,爱意是假的,不过是赌约时的玩笑,而他就是被玩弄于众人手中的笑柄。

只是因为取向不同,他被恶意P上裸露图,贴在公告栏;抽屉里总会出现莫名粘稠物,散发着令人干呕的腥味,他被老师勒令将桌椅搬出教室。

更有人在课间时,将他堵在厕所隔间。

张泽禹心里已没有太大波动,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不过是被泼水,或是一些电视剧里用惯的小伎俩

自己还能害怕什么呢?反抗有用吗?喊叫有用吗?不被在意的挣扎和求救,会换取路人一个可怜的目光吗?

张泽禹狠狠掐着自己的胳膊,直至出血也面色木然,好像与他无关。

身体上的痛,总是有助于缓解精神上的。他已经是一条奄奄一息的鱼,不在乎河水是否将要干涸。

“咔哒”,门锁被打开了。

“听说你喜欢男人?”来人一把扯过张泽禹的头发,揪出隔间,推向拐角。

大门已被反锁,张泽禹酿跄摔在地上,掐破的皮肤被墙上的钉子划上更深的一道口子。

“那不然,先伺候好我们”

面前人张泽禹认得,是和他所谓初恋玩的好的一帮兄弟,此时一脸讥笑,张泽禹不屑的朝那人脸上吐了口痰。

那人一巴掌呼向张泽禹面上,几个人蜂拥而上。

他晕了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也不想知道。再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房间。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周,不愿见人,不愿说话。每次妈妈开门进来他都在睡觉。最后妈妈担心这样下去身体会出问题,哭求着,让他吃点东西。

妈妈肉眼可见的憔悴,几缕显而易见的白发攀附在头上,可满眼在乎的都是他。

他接过妈妈递来的汤,声音有些沙哑

“妈妈,我喜欢男人,是错的吗?”

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气。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

妈妈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才忍住眼里的泪水。

“这就像小时候让你选择兴趣班,器乐也好,舞蹈也好,或是其他种种,不过都是一种选择。这个选择是没有对错之分的,最后能有一项一技之长在身,就是不负选择。性取向也是,你不能说喜欢同性有错,也不能说异性不好,只要最后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待你真诚,全心爱你,那就是正确的。”

“妈妈只希望,你一直被爱,保持善良。不论你最后选择和谁走入教堂,只要他真心待你,妈妈都会祝福你。”

张泽禹感觉胸口憋着一股闷气,喘不上来,呼不出去,四肢逐渐有一种刺痛感。

他习惯性地掐着胳膊,这种办法已经逐渐免疫,没有效果。他从抽屉里拿出小刀,刀锋像是画画一般,利落干脆,熟练的在肌肤上滑行。

“张泽禹!开门!张泽禹!”

可是张泽禹现在没有力气动作,更不想让张极看见现在的自己。

“张泽禹!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敲!我知道你在里面!”

快走吧,现在的我太不堪了。

张泽禹蜷缩在床上,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疼,准确的说,是没有哪处不疼。

明明应该松口气,可是心却揪在一起,更加难以呼吸。

睡觉吧,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想。

他努力让自己沉入睡眠,可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很多双手伸向他,他在黑暗里向着未知的方向逃,每转过身就多一双手,他感觉到喉咙被捏住,那些手在他身上随意乱摸。他惊恐瞪大双眼,远处又飘来几张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嘲笑他的懦弱,又像是兴奋于他的胆怯。

那天,被野猫吓到的其实是他。

在他惊慌躲在树后时,是张极出现赶走了野猫,将他揽入怀中轻声安抚。张极见张泽禹的视线一直在旁边的小橘猫身上,便抱来试探地问他要不要抱一抱。张泽禹小心翼翼接过小橘猫,它在自己怀里微微有些发抖,这让张泽禹不知所措,无助地抬头看向张极。

“你就把手放在它身上,轻轻抚摸就好。”

张泽禹照做,很快小猫就安定下来,不知不觉竟舒服地在张泽禹怀里睡着了。

张泽禹默念着这个名字。

就好像他的安神药,抚平心里的恐惧。

“张泽禹,你以为你不开门我就没办法了吗?”

张泽禹转过头,看见的是奔向他而来的光。

自从挂了电话,怎么也联系不上张泽禹,张极要急疯了,担心他又折磨自己。

现在看着床单上一大片被染红的血迹,担心变成了气愤。可又在那人满眼茫然看着自己时,只剩下心疼。

他找来药箱,先用碘伏给张泽禹消毒,然后小心涂上药,用布将整个胳膊都包住。

除了因为伤口分布广,更是为了防止张泽禹对自己的二次伤害。

“你果然,把我忘的很彻底。”

比他更要难过的是张泽禹

“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张泽禹闻言抬头,眼神看不出情绪

“你看,我这不是来了。”

他又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眼睛干涩,已经没有多余的泪可以流出来。他抱着张极给他买的“晚安小羊”玩偶,坐在飘窗边,望着天上的月亮。直到天色渐明,月亮落下,他才缓缓回神。走到客厅,张极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还皱着眉。

张泽禹动作很轻,可是张极还是敏锐扑捉到,揉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

张泽禹动了动唇,看着张极面上还未褪去的困倦,跳过了问题,指向屋内

“你……去房间睡吧。”

张极愣了愣,随后笑着起身,刚走到门口,看见床上毫无动过的痕迹,叠好的被子上,多一个重力压面都没有。笑意褪去,转身捞回准备坐在沙发上的张泽禹,带进房间。

“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不等张泽禹反应,张极将人按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半个身,而后自己也钻进被窝,伸出手让张泽禹枕在胳膊上,另一只手轻抚太阳穴,抱在怀里,耐心给人按摩

微微低头,就可以闻到张泽禹发上好闻的香味,这是他惯用的洗发水,舒缓清香,令人安心。这回,睡着的张极没再皱着眉。

张泽禹小心动了动脑袋,看向张极。

这是张泽禹整夜都在想的问题,可是越想头越痛。

他陷入自责,对着月亮不停念着张极的名字。或许,月亮带着疑惑去宇宙寻找答案了。

现在就算对方已经意识模糊地睡去,依然不停手上的动作,感受到张泽禹的动静,甚至还哄小孩一样拍着背部。

张泽禹不敢再有动作,怕张极又会睡不安稳,静静地发呆,没想到的是,自己竟也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下午。旁边只剩下小羊躺在张极睡过的位置,并且也被贴心盖上被子。

客厅、浴室、厨房,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没有张极的身影。

自己果然,不会被喜欢。

看着阳台上独剩一件的衣服,孤零零挂在架子上,仿佛看见了自己。

他抱着小羊靠在墙角蹲下,忍不住咬胳膊。他的两只胳膊,一只上是深浅不一的划痕,另一只是紫红的牙印,看着触目惊心,可是他未能动容。

张极打开门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他赶忙放下手里的购物袋,跑到张泽禹身边。

“别咬了,我在这儿呢!”

他害怕大声说话会吓到张泽禹,可是又很焦急,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张泽禹抬起头,像个被丢在路边的小猫,见人就将自己缩成一团,全身发抖。

待张泽禹情绪稳定下来,剩下的一只胳膊也被缠满纱布。

张极收起家里所有尖锐利器。张泽禹不愿说话,他就在一旁安静陪着;失眠的夜里,给他披上外套,陪着一起数星星。

心理医生说,一个可以让他信任,依赖的人陪在身边,对病情好转会有很大帮助。为此,即使张泽禹时常情绪失控,对着自己大发脾气,他也毫无怨言。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三四天。张泽禹又一次失控。

张极接了个电话,正巧张泽禹走出房间,张极以为张泽禹需要什么,匆匆挂了电话。正是这个举动,刺激了张泽禹。

“为什么一看见我就挂电话?”

“正好说完了,你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张泽禹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对着张极大吼大叫,手止不住发抖,大脑神经不受控制往外膨胀,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花瓶、摆件碎了一地,到处都是玻璃渣。

张极一直杵在原地没有动。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张泽禹,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没有办法,不能跟他吵,也阻止不了,只能沉默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张泽禹本是个需要保护的瓷娃娃,上帝为何要如此不公,将他狠狠摔下。

张极低头揉着太阳穴,眼前人终于停下动作。他听见玻璃碎片碰撞的声音,仔细一看,地面上竟然是血

张极快步上前,将人横抱进卧室,擦去血迹后,仔细检查脚底还有没有玻璃渣。

还好伤口不深,张泽禹一直看着张极,想要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

“乖,你先好好休息,我把外面收拾一下,下次要记得穿鞋。”

他在张泽禹额上落下安抚一吻。

张极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张泽禹入睡。

张泽禹即使是失眠,也会任由张极抱着,一动不动。他知道,张极是害怕自己会在他睡着时有意外。

白天的情绪失控,张泽禹自己也很愧疚。他多想张极真的一走了之,这样就不会因他受到伤害。

他可以独自待在混沌迷宫里受折磨,乌云压下,世间尽是冷漠。他会站在楼顶的天台,俯瞰失色的城市,等能量耗尽,再无惦念,就将那一刻定格为永恒。

那个时候,不会再有人说他的选择是错的,不会有人将小众当作疾病,再以千方百计的折磨作娱乐活动,享受着众势所趋的优势,逼迫掌中玩物低头顺从,实现可悲的掌控欲。

他们不过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因为没感受过艳阳高照的幸福,便生生折断向阳的鲜花。

可是张极没走,并且带着清晨取得的最纯净的甘露风尘仆仆赶回来,精心呵护着即将枯萎的花。

要是能快点好起来,张极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他知道,自己不是孤独一人。

背对着张极的他,往张极怀里挪动了一点,闭上眼睛,这次没有吓人的妖魔鬼怪。

张泽禹慢慢进入梦乡后,张极缓缓睁开双眼。

他有被问过,这样看不见尽头的日子,不会受不了吗?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张泽禹才是自己的光。

张极刚出生时患有唇腭裂,当时家里条件不好,没有足够的费用去给张极治病。父母想着要不丢了,或者送去福利院,只有爷爷执意要留下,并且将板凳一摔对着张极父母吼道

“要是敢丢了你们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从小到大,张极身边少不了嘲笑声和议论声,即使是烈日炎炎的夏天,他也严实戴着口罩。他以为习惯了这些就好,直到荡秋千时被人恶意用力一推,手没抓牢,身子甩了出去。

夏天衣薄,膝盖、胳膊到额头,全部都有伤口,不但没人来扶起他,还被围满一圈,指着大笑。

恨为什么自己是唇腭裂,为什么现在如此狼狈的时候,只是别人眼里的笑话。

正当他绝望的时候,有个小男孩驱散了人群,把他扶起来,见他伤的严重,也不管自己力气是否足够,背着人就往诊所走。他走的沉重而缓慢,但每一步都是坚定。

张极趴在人背上,一时忘记了疼痛。

原来,人间真的有隐去翅膀的天使。

这是七八岁小男孩能找到的,最好的形容。

诊所里的阿姨给自己消毒时,忍不住疼痛,但又碍于面子不愿叫出来,表情极为别扭。

“要是疼你就捏着我的手吧”

张极试探地伸出手,贴向掌心,轻轻握住,没敢用力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牵手是什么感觉。

回去的路上,小男孩让他把口罩摘了,闷着多难受。

张极有些犹豫,“我有唇腭裂……很难看的。”

小男孩笑了,张极条件反射的低着头,缩了缩脖子。

“怕什么,一定是你的唇太好看,被上帝羡慕,先借去用用,还会还给你的。”

张极抬起头,小男孩帮他把口罩拿掉,佯装大人样子,安慰地拍了拍脑袋

“哪有那么可怕,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

后来,家里凑齐了手术费,张极终于不用隐藏在口罩下,可他再也没见到过那个小男孩。

直到上了高中,学校里莫名有了文理纷争,他比较好奇理科的高岭之花到底多神奇,送作业到办公室时,看见窗边垂头苦涩的男生。他一眼认出来,就是当年的小男孩。

可是他看起来好像不快乐。

张极有意靠近,看见桌子上满是红叉的英语试卷

趁着老师出去开会,张极把张泽禹试卷拿过来,很快就被全部订正完。但是自始至终那人好像都没发现试卷被拿走过。

张极打着互补学习的旗号,终于和张泽禹有了交流。张泽禹时常笑脸相迎,做什么事都会先想着别人,全然不顾自己是不是吃亏。

张极觉得,好像自己并没有和他走近,总有个东西挡在他们中间。

在文理纷争战火将要熄尽时,最后一个传闻是,张泽禹喜欢男生。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原来理科也并不都是直男啊……”

“还好,我们有张极,还有机会。”

“不过……你们不觉得,他俩其实还蛮配的吗……”

“是诶!听说他俩总一起学习,你看现在偏科都不严重了!”

文理纷争变成了文理和亲。

还没等张极展开追爱之旅,就匆匆赶去集训。

有天回校办理手续,正想去厕所,却发现门被锁了。

张极正转身要走,听见里面动静不太对,假装喊来老师,里面的人才纷纷跑了出来。

他走进去,看见地上躺着的张泽禹瞬间怒火冲天

将人送回家后,张极在集训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舒展筋骨。

张极本想在高考之后跟张泽禹表白,可是一整个暑假都没有联系到张泽禹。

他找到以前的同学,了解到他不在学校时,张泽禹都经历了些什么。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张泽禹一直患有重度抑郁。

得知张泽禹报了T大的志愿后,张极毫不犹豫跟了过去。

以前没保护好你,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伤。

“张极,我们出去走走吧。”

整整一个礼拜,张泽禹第一次提到要出门。

张极还是有点担心张泽禹的状态,害怕出门会受到刺激。可是张泽禹坚持自己没事。

既然决定了要变好,首先就要迈出第一步。

他当然是害怕的,可是有张极在他身边。

他们选了个离家近的公园,这个时候人还不是很多。

公园里有个画画的爷爷,张极上前去不知跟爷爷说了什么,哄的人满脸笑意的让了位。张极坐在爷爷画画的小板凳上,招呼张泽禹过来。

“来,你坐着,我给你画一张。”

张泽禹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顺从地坐在张极对面。

“你这句质疑是对一个美术生的不尊重知道吗。”

张泽禹笑颜逐开,这是这么多天,第一次见他笑,连张极都有一瞬间恍惚。

张极很快就投入画画,其实不用看人,他也能把张泽禹每一处细节都画下来,那是他刻在记忆里,面对困苦的支撑,永远无法抹灭的晨曦。

可是张泽禹就不是那么自在,两个面相就容易令人驻足的小伙子此刻坐在这里画画,很难不引人围观,眼见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张泽禹紧张得双腿都不知该如何摆放。他不安地低着头,紧紧攥着双手。

“别害怕,你就专心看着我。”

张泽禹照做。他看着专注画画的张极,紧张的心悸逐渐得到放松,渐渐的,他可以忽视周围的人群,耳朵里飘进的是笔尖与画纸沙沙的摩擦声,像一把扫帚,扫走了脑海里许多琐碎的嘈杂。

于他而言,张极就是西瓜中心那一口,甜而珍贵;也是冰柜里拿出来的柠檬汽水,开盖的那一刻携着满身活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干净又纯粹,是人间最值得惦念的美好。

画笔利落一放,看着画像上的人,围观群众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张极拉着张泽禹冲出人群之外,找一个人流较少的地方才松开手。

两人漫步在湖边,忽然察觉到湖里有动静。探身一看,全是小鱼。

张泽禹拿着树枝逗湖里的鱼,张极拿出手机给他拍照。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拍我?微信头像也是。”

“因为我镜头下的你,是个你自己都忘记的最真实的你。温柔似春日暖阳,满是朝气与希望,你从来都不会外露负面情绪,至真至善。也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张泽禹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张极走近,正视着张泽禹

“你还记得,你救下过一个唇腭裂男孩吗?”

张泽禹望着湖里的鱼逐渐游走,侧过头打量了张极一会儿,恍然大悟。

张泽禹凑近观察张极的唇,不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是个唇腭裂。另外,他也没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距离。

“上帝终于把好看的唇还给你啦。”

“好看不管用,还得好亲。”

张极对这个距离实在忍不住,凑上去将人搂在怀里吻住惦记已久的甘甜。

张泽禹被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推开,下意识看向四周。

面上的绯红一直蔓延至耳根,故作生气的跑走。

张极看着好笑,越发觉得人可爱,追上去扣住那人的左手。张泽禹下意识要躲,这次被张极牢牢牵住

“我不会再让你跑掉的。”

世人的眼光我不在乎,只要我的少年永远被爱,永远肆无忌惮地奔跑在阳光下。

接受MECT治疗前,张泽禹曾对张极说过

“我不知道醒来后会忘记什么,也许会忘记你,那你就去重新过你该有的生活,不要让我成为你的负担。拥有过你,是我最幸运也是最快乐的事情,只是和我在一起,太辛苦了,我不想让你辛苦。”

“你若是忘记了我,我还会找到你,重新和你认识。张泽禹,从八岁那年,牵住你的手的时候,我就认定你了。”

后来,张泽禹真的忘记了张极,没关系,张极说到做到。他知道张泽禹心软,别人乞求帮忙一定不会拒绝

—— “先生,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吗?”

张泽禹是一块易碎玻璃,张极愿意当那片常驻森林,在森林里迷路也没关系,因为那里是他屹立不倒的家,永远为他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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