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买了一台800多块钱的液晶电视给儿子当礼物,儿子用螺丝刀把液晶电视捅破,爸爸会怎么样!

我见过最变态的案子之一,是凶手连杀5人,并且分尸,甚至像炖排骨一样把尸体做熟,还觉得很美味。

技术科队长穿着警服,半跪在地上,手伸向面前的木箱——

斧子、砍刀、短锯、羊角锤……每一样,都是命案里常用的分尸工具。

他的心脏跳得厉害,鼻腔里似乎隐隐沾上了腐烂的气味。突然,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储藏室幽深的角落暗不见光,霉味混着灰尘四处游荡。

门外,一个男人踮着脚不住地往里望,嘟嘟囔囔地问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大半夜的跑来搜人东西?唯一的一扇小门此刻正被几个年轻警员堵着,像是怕有什么东西从那里面跑出来。

技术科队长屏息凝神,一张硬硬的小卡片被他从这堆冰冷的铁制工具里拣出来。借着光,他看清了卡片上一寸照片里的笑脸,是小诺的身份证。

二、三。箱子里一共有三张身份证,都是女孩子的。

距离小诺消失至少三个月了。

她刚满20岁,和家里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一个人住在外面。父母最开始联系不上人,以为只是她闹脾气,找她的朋友要了一圈人,实在找不到才来报警。当时小诺住处附近的监控早已经过期,自动删除了。

我带人赶到她的出租屋时,里面看起来很正常,没有打斗痕迹,倒是女孩用的洗漱品、衣物明显少了,像是自己收拾行李出了门。

我们把小诺认识的人摸了个遍,没人知道她去哪了,最后只摸到一条线索:小诺在失联前几天,寄出过一条男士腰带。

我们这里的风俗是“订婚腰带结婚鞋”——年轻女孩送腰带,即使不是给未婚夫,也多半是给喜欢的男孩。

小诺买的腰带,收货地址在另一个市的一个社区,小诺的手机信号最后也消失在那附近。三个月,没有再开机。

我带着队员赶到那里,当晚六点半,被锁定的房间终于亮起灯来。

我假扮邻居敲开了门——眼前的男人比我想象的年纪要大,个头不高,皮肤白皙,不同于北方的大老爷们,可以说很是秀气。

男人被我们吓了一跳,怒气冲冲地问干什么的,我给他看了警察证,他才稍微平静下来。

听我们要带他走,男人说自己正炖肉呢,要去厨房关个火。我怕他耍什么手段没让他去,给同事递了个眼神。

男人冲我们笑了笑,大方表示到饭点了,要不一起吃点再走?

我没心情跟他客套,下意识开始打量整间屋子——

客厅中央孤零零摆着个茶几,其他几乎没什么东西,宽敞得很;大部分家什都堆在次卧和北卧;主卧的床乱糟糟的,一看就是没女主人收拾的单身汉的住处。对比之下,倒是厨房特别干净,橱柜上连油烟渍都没有,到处亮闪闪的,跟样板间一样。

我要来男人的身份证看了看:庄新,1975年6月出生,户籍不是本地。

一个42岁、单身的外地男人,这就是小诺要私奔的对象?

我们把这个比小诺大15岁的外地男人带回了局里。

拿到他的档案,我一下感到有些棘手:这个看着白净秀气的家伙居然有前科,而且是抢劫杀人。1993年,庄新和几个小兄弟一起偷东西,撞上主人在家,小兄弟动手把人杀了,庄新没参与杀人,判了个无期,三年前刚减刑出狱。

我绷紧了弦,面上却装着闲聊一样问他,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成家?

相比我谨慎的试探,他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看上去很放松。他说自己刚出来没几年,年龄大了又没钱,人家看不上他嘛。

作为一个出狱没多久的人,庄新的社会关系确实很简单,微信、短信都干干净净,联系人里也只有生意上的伙伴。但在QQ里,我发现他加了三五个外地女孩,每天对人家嘘寒问暖,看起来聊得还不错。

这些女孩中并没有小诺。但我忍不住去想,小诺是不是曾经出现在这个男人的好友列表里?

我冲庄新笑了笑,直直盯着他,“不能啊,怎么谦虚上了,不是有女孩给你送礼物吗?你好好想想,别是送你礼物的女孩太多,你记不起来了。”

庄新停顿了一下,微微抿嘴,眼睛无意识地飘向一边又转回来,还是一副诚恳又无辜的样子,“我可没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谁能看上我这样的啊。”

他停顿的那一下,是在挑选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制造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回答。他在撒谎。

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庄新下意识看向门口,是一个女警进来送材料。

她冲我点点头转身往出走,目光和庄新碰到的一瞬,不知怎么像被吓了一跳似的,身子微微一顿,急匆匆地出去了。我立刻扭头看向庄新,他表情似笑非笑,是有点怪异。

我严声警告他不要乱看。“我没看啊,是她看我的。”他又恢复了一脸的无辜。

我瞪了他一眼,低头翻看技术队在他家里勘察后拍的照片——

主卧的床头有一个枕头,床尾还有一个,床铺的使用痕迹也表明这里常住的人有两个。但屋里没发现女性的长发,也没有女性用品,几双拖鞋都像男人穿的大号,洗漱台上新旧牙刷放了好几个,不知道都是谁的。

以防万一,我嘱咐技术队顺手做了个鲁米诺测试,没什么收获。房间里没有血迹,也没有找到小诺寄出的快递盒。

唯一称得上“女性用品”的是从他次卧杂物堆里翻出来的一张身份证,用一个红色塑料袋包着,属于一个叫“媛媛”的云南女子。

我一下有点恍惚,怎么又冒出一个女人。庄新神秘的“同居人”究竟是失踪的小诺,还是留下身份证的云南女子媛媛?

还是,她们都曾睡在那张床上?

我们掌握的关于小诺和媛媛的信息太少了,为防止打草惊蛇,我先从最基本的问题开始,麻痹庄新:家庭成员、工作、收入来源。

庄新说自己和家人关系不怎么样,所以出狱之后没回去,留在本地做水果生意了。

但不和家里联系,刚出狱,哪来的钱开店?

庄新解释说钱是找朋友借的,他还特意强调,借的时候是现金,还的时候也是现金;并且自己不知道这个朋友的真名,只知道外号;后来俩人不联系了,他也没有对方的电话。

每个可能的突破口都被他堵得严严实实,见我一时拿不出证据反驳,庄新的表情越发轻松,露出一丝笑容。我也跟着笑,上套了。

我轻描淡写地说:“不聊钱没问题,那聊聊跟你一起住的那个人吧。”

听到这个问题,庄新明显愣了一下,接着赌咒发誓说房子就他自己住,没有第二个人。

我把床上两个枕头的照片放在他眼前,“单元门口的监控能保存一个月。”

我没吓唬他,同事已经取回了监控硬盘,庄新跟我磨叽的同时,我们的一组人马正在查是谁和他同进同出。

“你们这是非法侵入住宅,我要告你们!”庄新一下恼怒起来,我心平气和地向他解释,调取监控完全合法,要么他现在主动说,要么等监控被查出来再说。两者的性质可不一样。

庄新沉默着,脸无声无息地微红起来,终于开口,“他是个男人。”

我随口应了一声,晚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男人?

庄新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反倒大方地对我笑了一下,“你没听错,是个男人,我是‘那个’。”

说这话的时候,庄新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并没有自己想显示的那么放得开。

“他叫于关飞,我们是狱友,一起服刑十几年。”

庄新进去的时候刚满十八,个子很小,总受欺负,一时想不开要自杀。他偷偷打磨牙刷杆,想做成锥子刺穿自己的喉咙,却被于关飞发现了。

于关飞一把把东西抢了过去,把他骂了一顿。当狱友们再一次欺负他的时候,于关飞站出来把对方一群人打趴下了,为此被关了一个月禁闭,但保住了他。

在于关飞的庇护下,庄新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他逐渐对这个“大哥”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出来后,两人虽然因为社会压力没有住在一块,但经常见面。他之前隐瞒的那个借钱给他开店的朋友,就是大哥于关飞。

最大的秘密被捅破,庄新有些局促。我也挺尴尬的,本来是要查女孩失踪案,意外捅出了人家的私事,这也不是我本意。我顺手查了一下这个于关飞的户籍信息,已婚,也就明白了庄新的恼怒。

我反过来开解他,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没人歧视他们,庄新却一下愣住了,第一次神色认真地看着我。

看庄新有些被打动,我趁热打铁,拿出刚发现的媛媛身份证照片。

既然同居人是个男的,这个女孩的身份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

庄新先是疑惑地抬头看我,似乎是真忘了,接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他和媛媛一个多月前认识的,当时想招她当会计,就把身份证留下了。后来这个女孩没再联系他,电话也打不通,身份证就放家里了,再后来也就忘了。

庄新说得顺畅,脸色也如常,甚至主动提醒我们可以查监控,证明媛媛确实没到过他家。

这一下,被动的成了我们。因为媛媛是外地人,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落实到她的现况。庄新主动说自己联系不上她反而让我隐隐意识到,这个叫媛媛的云南女孩恐怕也处境不妙。

但庄新的这套说辞并不能帮自己洗脱嫌疑,为什么这些失联的女孩都和他接触过?

又或者,是和频繁出入那房间的另外一个男人接触过?

我顺口问庄新,既然于关飞和他住在一起,是不是也认识这个女孩。谁知庄新一下子激动起来,连声说:“他怎么可能认识她,你们不要去找于关飞麻烦!”

这是庄新从审讯开始反应最大的一次,但再往下问就都是车轱辘话。庄新什么都不肯说了。

审讯陷入了僵局,我让同事帮忙盯一会,自己出去透个气。

办公室里还剩几个在加班的同事,我刚起了个头聊里面的情况,刚才进来送材料的女警立马开口,“陈队,那个庄新看起来怪吓人的。”

女警后怕的表情着实让我有点意外。她也是出过外勤的,什么现场没见过,怎么被一个好端端坐着的嫌疑人吓着了?

女警说刚才和庄新对视了一眼,就那一眼,激了她一身冷汗,“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就觉得他看人的眼神不像正常人”。

看女警的眼神不正常;喜欢男人,却在网上勾搭女孩;还有莫名失联的小诺和媛媛,这个庄新究竟做了什么,女孩们又去了哪里?

我在脑海里重新拼凑这个男人房间里的一切:空荡荡的客厅、凌乱的床铺、两个枕头、同性的爱人、女孩的身份证……

突然,一种可怕的联想击中了我。

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笼罩着整间屋子的味道,和那个异常干净的厨房。

我掏出手机就给技术队打电话,等待音一停,我就喊起来:“赶紧看看那个高压锅!”

同事莫名其妙地问我,哪个高压锅?

“庄新家燃气灶上那个,走的时候小李给关的火,锅应该没动,还在那。”我不住地喘着粗气,说话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怀疑高压锅里煮的“东西”,只是我的直觉,但身体已经先于大脑感受到了恐惧。我嘱咐同事赶紧提取,腿却有点发软,花了很大力气才走回询问室,推开门——

我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白净秀气的男人: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慢别人一些,看起来就像不善言辞。但他在过脑,我知道,他出口的每句话都在经历这个程序。他确实掩饰得很好。

他还有最后三个小时这么做。

三小时以后,这一锅要是人肉,庄新必死;要不是,他就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说自己喜欢男人,陈述时的神情、和于关飞的通话记录都能作证,那为什么要在网上勾搭那么多女孩?

我重新坐回到这个男人的对面,把小诺的照片放在他面前,“好好想想自己认不认识这个女孩。”

庄新接过照片,看了看,摇摇头说,不认识。他疑惑的表情和刚才听见媛媛的名字时一样,随之而来的漠然也不像是装的。

我没跟他绕弯,直接告诉他,我们查到了这个女孩给他寄过东西。

庄新想了一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好像是有个女孩给他发过快递,应该是他的客户,说到这里,他还笑了笑,“你们不是怀疑我把她那个了吧,我不喜欢女的。”

他是不是同性恋,根本不影响他会不会伤害女性,我知道,他也知道。这句话只是短暂地象征着,他又夺回了主动权。

但我们并没有让他得意太久,陪审的同事一边翻着庄新的手机,一边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2月16日,微信转账1200元;去年8月16日,同一个人,1200元。然后在旁边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接过手机检查支付记录,两笔交易的收款人都是“清风水月”,男,朋友圈看起来就是个暴发户。两人的聊天记录一样被删得一干二净。

转账的金额不大不小,中间间隔正好半年。我耐着性子闲扯了几句,等庄新稍微放松下来,突然提起话头,“那个‘清风水月’是你朋友吗?”

审讯持续了快4个小时,我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的眼中看见了慌乱。但短短一瞬后,庄新重回镇定。

“我一个朋友,只是借钱。”

一个暴发户会缺他这两千块钱?我嘴上应着,不动声色地给同事发消息,查这个“清风水月”的身份信息。

“清风水月”真名王小丰,40岁,本地人,也住在金湖社区,但和庄新不是同一栋楼。

去年8月,庄新租了他的储藏室,一个月两百,半年付。庄新微信里的两笔转账就是租金。

庄新自始至终没有提过自己有储藏室,还故意隐瞒了转账的用途。这让我对那间储藏室越发好奇。

王小丰带我去了一趟,房间位于一楼,只有十几平米大,屋里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个货架,乱七八糟堆着几个箱子,墙角处还有一个圆形的速开帐篷。

我刚往里探了一步,大夏天的,一股异常的寒意扑面而来,昏黄的灯光下,胡乱堆放的杂物显出一个个奇怪的阴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窥视着我。

我下意识退回了门口,准备叫技术队来。没想到电话刚拨过去,对面先给了我一个重磅消息:

生物样本检测结果出来了,庄新家里煮的那锅“肉”是人体组织。

小诺和媛媛去了哪里似乎已经不用问了,我一刻也等不了了,留下几个人守着储藏室,立马风驰电掣回到队里。

庄新还在和同事打太极,我径直走进去,坐下,一言不发,只盯着他看。

庄新说话的速度开始变慢,越来越慢。

同事也意识到气氛不对,不再问了。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三十秒,我们就那么对视着,直到庄新的目光终于出现了一丝闪躲。

庄新的声音传来:“领导,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我没理他,直接让几个小伙子给他上了手铐,固定在审讯椅上。庄新愤怒地挣扎,厉声问我凭什么办他,我把高压锅的照片一把拍在他面前——

“排骨啊,还是你们警官帮我关的火呢。”

“我问你是什么排骨!”

庄新顿了一下,意外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猪排骨啊,难道还能是人的?”

我不想再跟他打哑谜,直接挑明我们已经验出来了,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庄新眨眨眼睛,无辜地“啊”了一声,“真的吗?”然后也义愤填膺地嚷起来,说卖肉给他的人真是良心坏了,拿人肉当猪肉卖。

“警官,你们可得好好查查。”

照他这么说,人不是他杀的,尸不是他分的,肉却出现在他家锅里?!

庄新有前科,看样子没少在法律上下功夫,知道没有尸源我们很难给他定罪。他一口咬定肉是买来的,我们还真不能说他煮人肉就等于他杀了人。

更邪门的是,鲁米诺试剂在庄新家和储藏室里都没有反应。

技术队还在储藏室里忙活,我也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想:储藏室就在别人家楼下,房东王小丰还有钥匙,庄新真拖着尸体跑去分尸风险太大,何况储藏室地方也不大……

那个让他变成恶魔的分尸现场到底在哪儿?

没多久,一张现场照片传回来——收在储藏室里的帐篷被同事打开了,放在紫外光灯下,整个地发着绿油油的光。

帐篷的每一寸几乎都沾过血。

我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个场景,庄新在空旷的客厅里撑起这顶帐篷,拖着一个女孩进去,从里面拉上拉链。然后,屠杀开始,刀刀见骨,却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

储藏室的工具箱里,斧子、砍刀、短锯、羊角锤上,荧光试剂也都有反应。技术队还在储藏室里搜出一部手机和三张女性身份证,其中有一张就是小诺的。

三张身份证都被摆在了庄新面前,铁证如山,他低头看了一眼,仰起脸时却问我们,拿这个干嘛。

“我租下储藏室的时候里面就有这几张身份证,我还好奇呢。”

我又摆出帐篷的照片,庄新继续辩解说帐篷是房东的,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会有血。

尸体被煮了,聊天记录被删了,分尸地是一个可随意移动的帐篷——庄新摆明了想做零口供,等到传唤许可的24个小时被耗尽,他走出公安局大门,这个恶魔将重获自由。

凌晨四点,审讯已经过去9个小时,我只能亮出最后一张牌。

在这9个小时里,除了储藏室的关键线索,只有一个瞬间,我眼前这个十恶不赦的男人出现了情绪波动——于关飞。

打蛇打七寸,我赌于关飞就是庄新的七寸。

我故意暗示庄新我觉得于关飞是他的同伙,庄新果然再度激动起来,连声说对方什么都不知道。

我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说,去抓于关飞的人应该快回来了,“你不说清楚,那我们只能多查一查、多问几个人。”

庄新彻底慌了,双手紧握哀求道:“我可以讲,但这个事情和他真没有关系,请你相信我。”

我看了他一眼,语气一松,“照片上的女生你都能不说认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见我不再提于关飞,庄新长出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问我要烟。

他双手铐在椅子上,只能用嘴叼住,猛地吸了一口,烟头的火星闪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烟雾从男人的口中喷出。

伴随着一阵剧烈咳嗽,庄新讥讽地笑了起来,像是在说一个笑话——

“警官,你能记住你昨天吃的鸡长什么样子吗?”

按照庄新的说法,他认不出媛媛、小诺,不是演的,是他真的不记得。

出狱后,他做水果生意,最常接触的就是那些磨磨唧唧小气巴拉的女人,再便宜也总想讲讲价,讲不过了临走还要骂他一句。

不做生意的时候他会上上网,慢慢的,他发现女人在网上表现出来的样子和现实中的很不一样:QQ群里似乎总有不如意的女人,莫名其妙就向陌生人诉说自己的心里话,自己一句“加油”,一个拥抱的表情,都能让女人感激不尽。

他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有两副面孔。

一开始纯粹是出于恶趣味,他主动跟她们加上好友,对她们嘘寒问暖,然后在对方开始依赖他的时候,把人大骂一通。

看着网络那边或气急败坏,或伤心欲绝的女子众生相,庄新觉得很享受,有一种将女人死死攥在自己手里玩弄的“成就感”。

但接触的多了,庄新说,有的女人不好惹,被他玩弄过后会把他的ID挂出来,会叫上好几个人一块来骂他;有的女人则像一根稻草,随便他掰弯了揉碎了,过几天又会因为没人关心跑来找他。

女人们偶尔的失控、出格让他很困惑:明明是她们自己惹出的麻烦,为什么要怪罪我牵连我?

于是,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些麻烦,甚于“解决”这些麻烦的源头——女人。

但仅仅因为被女人激怒就杀人分尸甚至吞下肚,直觉告诉我,庄新暴虐的动机远没有那么简单。

庄新的审讯仍在进行,我们同时传唤了于关飞,那个庄新一直遮遮掩掩的真正同居人。

坐在审讯椅上的于关飞看着我,一对横眉皱在一起。虽然已经年近半百,脸庞有些圆润,但是身材魁梧,那双眉毛更透露出年轻时的狠劲。

通过前期询问,我们基本确认于关飞没有作案时间,也对几个女孩的遭遇不知情。但他没有主动坦白和庄新的关系,只是不断问起庄新的情况,还为他辩解。

“庄新入狱后父母就不大搭理他了,毕竟进去时年纪还小,没人管没人问的,有时候做事难免冲动,但本质不坏……”他脸上的关心藏也藏不住。

我故意笑了一下,反问他有家有室的,操心人家干什么?

于关飞圆润的脸微妙地红了起来,还要装傻,我直接了当抛出骇人的结果,“庄新杀人了,杀女人,而且不只一个。”

于关飞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拽得审讯椅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不可能,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杀人?”

我再添一把火,挑明我们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于关飞一瞬脸色惨白,愣了半晌,忽然泪如泉涌,“是我害了小新,是我害了他呀!我不是人,我对不起我老婆,更对不起小新,出狱之后就该和他断了联系呀。”

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劝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既是在帮庄新也是在帮他自己,“就当赎罪吧。”

于关飞说,自己比庄新早几年出狱,先一步回到了花花世界中,当时正好他老家拆迁,拿了一大笔钱,有了个过好日子的机会。虽然割舍不下庄新,但他更想过正常的生活,也想让母亲安心,于是瞒着庄新去相了亲,娶了一个离异但温柔娇小的女人。

庄新出狱后,自己还像狱中一样照顾他,资助他开店、租房,只是没和他搬到一起。两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每周见一两次面,而且不过夜。

直到有一天,自己带老婆出来吃饭的时候,撞见了庄新和朋友,不知情的朋友招呼他们夫妻坐过去。

那一整晚,庄新几乎没有说话。于关飞看出他不对劲,刚跟老婆到家就收到庄新的短信:

“半个小时内到我家,我有话跟你说。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于关飞心里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赶紧找了个理由支开老婆出门。赶到庄新家,一开门,就看见庄新倚在窗前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新回头看见他,马上起身向他走来,走了两步又生硬地停住——

他喘着粗气,说:“哥,我要你跟她离婚。”

于关飞没想到庄新一上来就是这么一句,离婚当然不可能,他试着安抚庄新,“咱们老大不小的了,得为爹娘考虑考虑,你也该成个家了。”

话没说完就被庄新愤怒地打断,“我没爹,娘也不要我了,就剩你了。哥,你是不要我了吗?你说,你到底离不离?”

于关飞也有些生气了,骂庄新胡搅蛮缠,庄新冷笑一声,抓着窗沿一下站上去——

在于关飞的尖叫声中,庄新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艰难地回过头,再次问他,“你到底离不离?”

于关飞吓坏了,求庄新先下来,他什么要求都答应,那个女人根本不算什么。哄了半天,终于一把把庄新从窗户边扯下来搂在怀里,不停地说好话,并保证以后每天都会来陪他。

庄新没有说话,于关飞以为,那算是默认。

但他没想到,从那一天起,从前的庄新已经从窗台跳下去了,坠落的过程中,他还拉上了五条人命。

受害者之一的翠云就是在这之后被庄新挑中的。

翠云的丈夫飞黄腾达后跟她离了婚,她一个人带着6岁的女儿生活。因为干出了离婚这种“丢人事”,娘家人不管她,她也不好意思再出去结识人。

就在这个时候,庄新出现了。他每天都会给翠云发信息,问她的状况、关心她的女儿,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惦念她。渐渐地,翠云从客套变得自在起来。

庄新就开始不要钱似的说情话、夸她勤劳漂亮,还把于关飞当成“前女友”,添油加醋地编造了自己被情所伤的故事。

当他说出“我想跟你踏踏实实一起过日子”的时候,翠云投降了。

她给女儿办好了退学手续,收拾了所有行李,买上车票,母女俩一起走进了庄新的小屋。

翠云来的那天,庄新还是照常开店,到下午才找人看了一会,自己接上翠云回家。他说要给翠云接风洗尘,还拿出准备好的零食、玩具给翠云女儿,然后半劝半哄地让翠云把手机给女儿玩,他们俩好到卧室“说点悄悄话”。

翠云脸庞羞红地跟着庄新走进房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根麻绳就勒上了她的脖子。

杀死翠云后,庄新很是忐忑地等了一段时间。他把联系翠云的QQ注销,手机直接扔掉,所有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但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没有任何案发的迹象。

根本没有人来找这对母女,似乎也没人注意到她们的消失。

庄新放心了,开始在各大社交平台继续搜罗倾诉情感的女人们,一个一个联系,一个一个确认对方是否交际广阔、是否有知心好友陪伴、是否有家人关心,都没有,那就是白送给他的玩具。

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媛媛,就在我们找上门的一个月前,她刚刚消失在庄新那间血色小屋中。

他杀的女人太多也太轻易了,顺利到他已经完全记不得那些被他大卸八块的女人每一个长什么样子。

审讯室里,几个陪审的警察都听得眼睛通红,最本能的愤怒像是要从大家的眼睛里喷出来。

庄新却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几近癫狂,“她们都该死,我就是个变态!快点枪毙我吧。”

我让于关飞给庄新录了一段视频,回到询问室播给他看。

视频中,于关飞声泪俱下,口口声声地向庄新道歉,说是自己害了他,要是他不结婚庄新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他还知道错了?我就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庄新也崩溃地哭了出来,“明明我比她更好,为什么会这样?”

痛哭过后,或许是再无什么好隐瞒,或许是终于发泄出了长久以来畸变的情绪,庄新终于给我们补上了拼图的最后一块。

当年两人还在狱中的时候,常常聊起另一个女人——于关飞的未婚妻。

于关飞坐牢,就是为了争这个女人失手打死了情敌。可他入狱后不久,这个女人却毁了婚约,嫁给了别人。

于是于关飞对她恨之入骨,不止一次当着庄新的面说这个女人负了他,到后来甚至演变成无脑的谩骂,“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好,都该死!”

对于关飞唯命是从的庄新当然站在自己心爱的大哥一边,在于关飞一次次的絮叨中,他也由一开始的迎合渐渐变成了真心实意地觉得女人不好,“没点屁用还水性杨花,都是贱人。”哪像他大哥于关飞,威猛又有正义感。

到后来,庄新对女人简直是生理性的厌恶。他在仇恨女人的路上越走越远,出狱后却发现,之前同样对女人恨之入骨的大哥却抛下他,跟一个女人结婚了。

庄新根本没法相信,他觉得大哥一定是被父母逼的,他们的夫妻关系一定很坏,那个女人一定粗鄙不堪,大哥心里只有他。

但见到于关飞妻子的那一刻,这个自欺欺人的谎言破灭了。

于关飞的妻子虽然离过婚,但并不是庄新以为的那样年老粗鄙,她长得瘦瘦小小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席间一直牵着于关飞的手,笑起来总是低下头,羞涩又温柔。而他心爱的大哥于关飞,一直在给这个女人夹菜、帮她挡酒,反而没跟自己说几句话。

整个饭局,庄新头都是嗡嗡的,看见的、听见的,全是那个紧挨着于关飞坐的女人的一颦一笑。

于是他用跳楼威胁于关飞,但看到于关飞痛苦的表情时他又不忍心。

庄新放弃了,在大哥沉默的怀抱里,他清楚地感知到,那个女人抢走了自己的位置,也抢走了大哥的关爱。

那段痛苦彷徨的时间里,压抑的心情影响到了庄新的身体,他开始莫名其妙地失眠、低烧、神经衰弱,邻居家一点轻微的声音都会在耳边炸开。

他去医院,但医生也没什么办法,最后是中医开的几副药让他好受了一点。之后,庄新就开始自己在家研究中医,买了几本《黄帝内经》之类的书。

也不知道是在哪本书里,他看到了“以形补形”的说法:吃猪蹄跑得快,吃鱼眼看得清……

庄新170cm的个子,无论是穿裙子还是戴假发,都不可能像于关飞老婆那样娇小可人,但“以形补形”的说法给了他希望,他要用这个方法变成大哥爱的样子。

这个念头一形成,就再也挥之不去。

第一次,他选中翠云,不仅因为她无人关怀容易下手,更因为她个子小小的,说话轻声细语,还正好是个离异妇女,简直和于关飞的老婆一模一样。

绳子套上翠云脖子的一瞬间,翠云扭曲的脸在他眼前幻化成了于关飞老婆的脸。那个贱女人不配留在大哥身边。他甚至连翠云6岁的女儿也没有放过。

他把捕猎到的女人一个个拆开揉碎、里里外外地研究,研究她们的气味、味道、讨于关飞喜欢的点。后来,他甚至会在分尸的时候放音乐。

每杀死一个女人,庄新都觉得,自己好像离于关飞更近了一点。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只有庄新重重地喘息着,似乎又重新回到鲜血带给他的刺激中。

询问室的射灯打在他身上,交映的影子爬上了墙,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仿佛灵魂里蛰伏的魔鬼显了形。

好半天,庄新才平静下来,突然开口,声音无比冰冷,“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吧?麻烦你转告他一声,问问我炖的肉怎么样?”

这是庄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于关飞表达出恨意。

小诺是庄新的一个小小的失误。她从小叛逆,明明父母很关心她,她却从来不放在心上。20来岁的女孩更喜欢在网上博取陌生人的关注。

小诺给自己编造了父母离异、从小无人关爱的背景,恰恰是这个谎言最终要了小诺的命。

三十多岁的庄新对小诺来说,一言一行都是那样“神秘”。她甚至比很多其他的目标对象更依赖庄新,庄新也就忽略了她年纪上和于关飞老婆的差异,很快走到了最后一步:给出地址,邀请她来。

出发前,小诺想到当地习俗,要给自己未来的男人买条腰带。她甚至等不及买好放进行李箱,网购下单后就匆匆踏上了这趟不归路。

可温柔的大叔卸下了面具,一场惨烈的凶杀在金湖社区的201小屋里悄悄发生。

不幸中的万幸是,小诺的父母察觉到了异样,最后让我们抓住了庄新,案子交回小诺家那边处理。

说来荒谬,这么大的案子,最初我们只收到了一个女孩离家出走的警情,而另外四个女性消失后甚至没有人来找。

为了进一步收集证据、确认身份,在发现翠云母女死后的第10天,我们找到了翠云的前夫。

男人住在高档社区,穿着打扮都很体面。让我意外的是,听到前妻和女儿的死讯,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不要说过问翠云的遭遇,连我们的问题都懒得回答。

我一时火起,指着他身后探头张望的一个小孩说:“你想过你前一个女儿吗?”

男人看了我一眼,依旧什么也没说。

那个瞬间,我好像看见了初遇庄新时的那个眼神,像一片冰冷的海。

那里曾溺死无数的生命,最后也溺死了他自己。

陈文章觉得,其实“以形补形”只是庄新的一个幌子——他不信这个,也没想真的变成女人,他只是想用一种方式发泄失去于关飞后的痛苦。

从18岁开始,他的一切都围绕于关飞展开,而当对方消失,庄新便完全失去了生活的坐标。庄新对那些无辜女孩做的事,很像于关飞对他做的事:先成为她们唯一的依赖,然后再抽身,把这份依赖指向绝路。

现实生活中,由此发生的惨案还有很多:

陈文章给了我两条最关键的建议,我想分享给你们:

第一,有自己的“安全牌”。自己的住所、手机号至少要告诉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保持和家人的联系。每周甚至每天都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第二,谁都希望被友善对待,但遇到这种情况要特别小心——

你总觉得对对方有巨大的亏欠,需要从情感、金钱等等方面去补偿对方、服从对方;或者某个人突然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毫无原因地赞美你、无理由对你好。

这样的人,都可能是“危险陌生人”。他们看似不索取,实际上是为了谋求给更大的利益。

适当的设防,能让真正的美好显得弥足珍贵。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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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修电脑,但是你问我的我都知道

要是家里有钱,再买一台就完事了。要是家里没钱,一大耳雷子扇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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