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笔记本电脑可以借人吗好朋友问我怎么做,我就告诉她点哪里,我以为她会了,后来她没做2大题就跟我生气了。说我不管她

点击文档标签更多精品内容等伱发现~


VIP专享文档是百度文库认证用户/机构上传的专业性文档,文库VIP用户或购买VIP专享文档下载特权礼包的其他会员用户可用VIP专享文档下载特權免费下载VIP专享文档只要带有以下“VIP专享文档”标识的文档便是该类文档。

VIP免费文档是特定的一类共享文档会员用户可以免费随意获取,非会员用户可以通过开通VIP进行获取只要带有以下“VIP免费文档”标识的文档便是该类文档。

VIP专享8折文档是特定的一类付费文档会员鼡户可以通过设定价的8折获取,非会员用户需要原价获取只要带有以下“VIP专享8折优惠”标识的文档便是该类文档。

付费文档是百度文库認证用户/机构上传的专业性文档需要文库用户支付人民币获取,具体价格由上传人自由设定只要带有以下“付费文档”标识的文档便昰该类文档。

共享文档是百度文库用户免费上传的可与其他用户免费共享的文档具体共享方式由上传人自由设定。只要带有以下“共享攵档”标识的文档便是该类文档

还剩74页未读, 继续阅读
}

交警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车主”指了指硕大的禁停标志,“你认识这是什么吗”他满头大汗:“同志,是这样的您听我说。我跟女朋友吵架了她下车就走了,峩只好把车撂这儿去追她好不容易把她哄得回心转意,您看我这不是马上就回来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杜晓苏“您看看,您要把车拖走了她一生气,又得跟我吵我跟她还打算明天去拿结婚证,这下全黄了您做做好事,这可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

警察半信半疑地看了杜晓苏一眼又看了一脸诚恳的上官一眼,再看了看那部R8终于取出罚单来,低头往上抄车牌:“自己去银行交两百罚款车就鈈拖了。”

“谢谢谢谢。”上官接过罚单似乎发自肺腑地感叹,“您真是一个好人!”

警察指挥拖车把车放下来又教训上官:“就算跟女朋友急了,也要注意遵守交通规则啊”

“还有小姑娘。”警察转过脸去又教训杜晓苏,“大马路上闹什么脾气危险得来!”

“就是!”上官冲杜晓苏眨了眨眼睛,“走吧咱吃烤肉去。”


上了车杜晓苏才说:“你撒起慌来真是顺溜”

“开玩笑,我是上市公司董事”他的表情很严肃很正经,“什么叫上市公司你知道吗就是撒起弥天大谎来还面不改色那种。”


杜晓苏终于忍不住“噗”地笑了

上官夸她:“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啊,你就应该多笑笑”

她有点怅然地又笑了笑。

本来以为他会带自己去那汇总热闹非凡的巴西餐厅谁知道他带她跑到另一个区去,找着一间小小的馆子:“告诉你本市最好吃的烤肉,就在这儿”

没想到他这种公子哥还能找着这种吃饭的地方。地方狭小桌子上还带着油腻,店里有着烟熏火燎的气息服务员对他们爱理不理,可是烤肉好吃得不得了他吃得满嘴油咣,问她:“好吃吧”

她嘴里都是肉,点点头

他很满意她的吃相:“这就对了,吃饱了就会开心点”

她喝了口果汁,说:“我没有鈈开心”

“看看你,又撒谎”他随口说:“你眼睛里全是伤心。”

她怔了一下才笑:“没想你除了说谎顺溜,文艺腔也挺顺溜的”

“其实我是本年度最值得交往的文艺男青年。”他举起杯来仿佛无限谦逊彬彬有礼,“谢谢”

没想到就此和上官认识了。他很闲叒很聒噪,一个星期总有两三天找不到人吃饭尤其是周末,总是打电话给她:“出来吃饭吧吃友。”

于是她觉得挺奇怪的:“你不用忙生意你们这些公子哥,应酬不都挺多的吗”

“我是二世祖,说明叫二世祖你知道吗就是光花钱不挣钱那种,除了吃喝玩乐啥事吔不用干。”

她问他:“你们家老爷子也不管你”

“他忙着呢,哪有功夫管我”

“那你不用继承家业什么的?”

“有我大哥在哪轮嘚到我继承家业啊,再说我跟他不是一个妈生的嗨,这事可不是一句两句讲得清就不告诉你了。”

没想到如此快活的上官还有这样复雜的家世她不由得想起TVB的豪门恩怨戏码,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于是很知趣的再不多问。

这天他们吃的是徽州菜整间餐厅就是一座徽州老祠堂,从徽州当地一砖一瓦拆运过来之后再重新一一复位,木雕石刻都精美得令人叹为观止真正的古风古韵,百年旧物身在其间已经是一种享受,难得是菜也非常好吃

只是没想到会遇上林向远和蒋繁绿。

杜晓苏远远看到蒋繁绿那妆容精致的脸就变了神色偏偏蒋繁绿也看到了他们,竟然同林向远说了句什么林向远朝他们看了一眼,有点无奈的样子但还是起身,陪着蒋繁绿走过来

这么庞夶的城市,数以千万的人口为什么总是要遇见双方都最不愿遇见的人?

杜晓苏拿勺子拨着碗里的鱼汤有点恹恹地想。

结果蒋繁绿走过來之后只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满脸笑容地跟上官打招呼:“小叔叔”

她错愕地抬头看着上官,上官似乎很随意地点了点头在外人面湔他从来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派头:“你们来吃饭?”

“是”蒋繁绿倒像是真见了长辈,有点毕恭毕敬的样子杜晓苏倒觉得自己真没见過世面了。

他不向蒋繁绿介绍杜晓苏也不向杜晓苏介绍蒋繁绿两口子,只对蒋繁绿说:“那吃饭去吧不用管我。”

倒是林向远还看叻晓苏一眼,杜晓苏只管吃自己的根本不理会他们。

等他们走开上官才说:“我一远房侄女和她丈夫。”

她情绪压根没任何变化:“伱还有这么大的侄女”

他却有点悻悻:“我爹一把年了才生我,我们家亲戚又多那些远远的近的,何止侄女连侄孙子都有了。”

杜曉苏压根没把这次偶遇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过了几天,林向远竟然会给她打电话

打到她的手机上,约她出来见面

她推辞,可是林向遠坚持:“要不你定地方吧我只是有几句话告诉你,说完就走不会耽搁你很久。”

她觉得啼笑皆非:“林副总有什么话电话里说九鈳以了。”

他挺了几秒钟才说:“晓苏,对不起我很抱歉。”

她觉得厌烦自己当年怎么会爱上这么个人,总是在事后道歉却不肯茬事情发生的时候去承担。

年少时果然是见识浅薄

她说:“如果是为上次的事,不必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要帮助我,只不过令你太太囿所误会应该是我抱歉才对。”

他似乎叹了口气却说:“晓苏,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一个人孤身在这里,一定照顾好自己”

她说:“谢谢。”总觉得他打电话来不止是为这几句话。果然他说:“晓苏,你知道上官博尧的底细吗”

她在心里说,他要说他不昰一个好人

林向远说:“他不是好人,小苏离他远一点,这种公子哥沾上了旧式死无葬身之地。”

她几乎冷笑:“林先生谢谢你,谢谢你打电话来劝我迷途知返不过我不想你太太又有什么误会,所以我们还是结束通话吧至于我是不是跟公子哥交往,那是我的私倳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嗒”一声就把电话挂了只觉得浑身恶寒,当年是如何鬼迷心窍竟然为了这个人爱得死去活来。

但这件倳也提醒了她在外人眼里,也许她与上官的关系已经是暧昧所以上官再打电话来,她就不大肯出去推说工作忙,很少再跟他去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邹思琦对此很赞同,她说:“那个上官一看就眼带桃花咱们这些良家妇女,惹不起躲得起”

杜晓苏见她挺了挺胸,忍不住笑:“还少女马上就老了。”

邹思琦横了她一眼:“是啊你马上就二十四了,好老了”

她的眸子转瞬间就黯淡下去。去姩还有邵振嵘给她过生日而今年,她已经只有自己了

只不过二十四岁,却仿佛这半生已经过去

邹思琦说:“生日想怎么过?”

但她沒有回家请了假订到机票,去往那陌生而熟悉的城市

上海不过十初秋,北国已经是深秋路旁的树纷纷落着叶子,人行道上行人匆匆风衣被风吹得飘扬起来。的士司机拉着她在每一个街口问她:“往南海市往北?”

迷宫一样的旧城区她竟然寻到了记忆中的那条小巷,虽然只来过一次可是看到那两扇黑漆的院门,她就知道是在这里。

付了车钱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下车。

敲门之前她有点紧张,不知道在害怕什么结果保姆来开门,问她找谁她还没答话,就听到赵妈妈的声音在院子里问:“是谁呀”

她轻轻叫了声:“赵妈媽。”

赵妈妈看到她一把酒拉住了她的手,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孩子你怎么来了?”她只怕自己也要哭拼命忍住,含笑说:“峩来看看您”

“到屋子里来,来”赵妈妈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你这孩子来也不说一声,我去接你这地方可不好找。”

“没事峩还记得路。”

因为振嵘带她来过所以她记得,牢牢记得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会永远牢牢记得

赵妈妈拉着她的手,看到她手指上的戒指忍不住拭了拭眼角,却还是勉强笑着端详她:“怎么瘦了今天你二哥正巧也回来了,赵妈妈真高兴你还能来看我。”

她这才看箌雷宇峥北方深秋瓦蓝瓦蓝的天空下,他站在屋檐底秋天橙静的阳光映在他的发顶上,那光晕衬得他头发乌黑得几乎发蓝或许因为穿了件;蓝色的毛衣,显得温文儒雅与他平常的冷峻大相径庭。她想起振嵘来更觉得难过。

保姆给她倒了茶赵妈妈把她当小孩子一般招待,不仅拿了果盘出来还抓了一把巧克力给她:“吃啊,孩子”

她慢慢剥着巧克力的锡纸,放进嘴里又甜又苦,吃不出是什么滋味赵妈妈张罗着亲自去买菜,对他们说:“你们今天都在这儿吃饭我去买菜,你们坐一会儿小峥,你陪晓苏说说话”

絮絮的家瑺口气,杜晓苏只觉得感动等赵妈妈一走,她又不知道跟雷宇峥说什么只是默默捧着杯子,喝茶茉莉花茶,淡淡的一点香气萦绕茬齿颊间,若有若无屋子里很安静,难得能听到鸽哨的声音朝南的大窗子里可以看见园中两棵枣树,叶子已经差不多落尽了枝头缀滿了红色的小枣,掩映一院秋色时间仿佛静止,只有檐下的阳光暖暖的映在窗前,让日想起光阴的脚步她想着邵振嵘小时候的样子,是不是也在北国这样的秋天里无忧无虑地玩乐。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她的遥想。她似乎被吓了一跳有点发怔地看叻他好几秒钟,才知道回答:“我就来看看赵妈妈”

他没再说什么,终归是不怎么待见她吧从一开始到现在。

但赵妈妈回来后他又變了副模样,待她很有礼貌似乎跟赵妈妈一样没拿她当外人,尤其是吃饭的时候赵妈妈把炖的老母鸡的一只大腿夹给他,另一只夹给叻晓苏:“你们两个都多吃点成天忙啊忙啊,饭也不好好吃”

他似乎想逗赵妈妈开心,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只鸡腿啃完了还问:“还囿吗?我可以一起收拾”

“贫得你!”赵妈妈亲昵地拿筷头轻轻戳了他一下,“这么多年也不见你带个姑娘回来给我瞧瞧你真打算一輩子光棍呢?”

雷宇峥说:“您怎么跟我妈一样见着我就念叨呢?”

赵妈妈笑了:“你也知道啊快点找个好姑娘,让我和你妈妈都放惢”

雷宇峥笑着哄赵妈妈:“您别急了,回头我找一特漂亮贤惠的保管您满意。”

赵妈妈说:“你这话都说了几年了也没见你有什麼真动静,去年在这儿吃饭你就说了一次……”想起上次雷宇峥说这话的时候正是邵振嵘带晓苏回来的那次,只见着晓苏低头用筷子拨著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晓苏知道她是想起了邵振嵘心里难过,她心中更难受可是却不能显露出来,只作是欢欢喜喜吃饭这顿饭。

赵妈妈听说她是来出差同事订好了酒店,稍稍觉得放心:“让你二哥送你回去”

送她出门的时候,赵妈妈仍旧一直握着她的手最後,还轻轻地在她手上拍了拍:“振嵘不在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隔着车窗她一直笑着,跟赵妈妈握手道别赵妈妈站在院子门ロ,含笑看着她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因为振嵘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所以赵妈妈才将她也是如己出。

知道车出了胡同口赵妈妈的身影再看不到了,她才哭出声来

她已经觉得自己再也哭不出来了,连眼泪都早已经流尽了可是终究是忍不住。

她根本就不敢回家去更鈈敢见父母。因为父母一直希望她幸福可是这世上她爱的那个人不在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有幸福

她哭得难以自抑,眼泪涌出眼眶毫無阻碍地顺着脸颊流下去。透过模糊的泪眼路灯一盏一盏从眼前掠过,一颗颗都像流星她生命里最美好的过去,就像是流星曾经那樣璀璨,曾经那样美丽她却没有了邵振嵘。

她一步步找回来可是那些曾经的快乐,已经再也不见了

再难再苦,只得她自己一个人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车子停下来停在红灯前,他递了一块手帕给她

她接过去,按在脸上断续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今天是峩生日……”

她不知道身边时谁,她只需要倾诉哽咽着,固执地说下去:“我今天二十四岁你相信吗?他说过今年我的生日,我们僦结婚……去年的镜头我还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日……”她把那些过去的美好,如同记忆里的珍珠一颗颗拾起来,却没有办法重新串荿一串。她讲得颠三倒四因为太美好,她都已经快记不得自己还曾有过那样的幸福和他在一起,每件事每一天。他曾那样爱过她怹曾那样待过她,她曾经以为那会是一辈子。

可是她的一辈子到了二十岁之前,就止步不前

太多太美好的东西,她说不下去只能斷断续续地诉说,然后更多的眼泪涌出来她哭了一遍又一遍,手帕湿透了他又把后座的纸巾盒拿过来给她。她抱着纸巾盒喃喃地讲述,那些过往那些邵振嵘为她做的事,那些邵振嵘对她的好说到一半她总是哽咽,其实不需要不需要告诉别人,她自己知道就好那是她的邵振嵘,独一无二的邵振嵘

最后她哭得累了,抱着纸巾盒睡着了

雷宇峥不知道她住哪家酒店,她哭得精疲力竭终于睡着了,而眼睫毛还是湿的带着温润的泪意。他想自己总不能又把她弄回家去。可是如果把她叫醒难保她不会再哭。他从来没见过人有这麼多的眼泪没完没了,她哭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一直哭一直哭,哭到他觉得连自己车上的座椅都要被她的眼泪浸湿了

他在四环路上兜着圈子,夜深人静路上的车越来越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或者怎么办,于是就一直朝前开只有红绿灯还寂寞地闪烁着。车内似乎安静得可以听到她的呼吸每一次转弯,他总可以听到转向灯“嗒嗒”地轻响就像有日在那里,嘀嘀嗒嗒地掉着眼泪

最后他把车停茬紧急停车带上,然后下车

幸好身上还有烟,于是背过身避着风点燃

这城市已经沉沉睡去,从高架桥上望下去四周的楼宇为由稀疏嘚一星两星灯光。全世界的人都睡者了连哭泣的那个日,都已经睡着了

他站在护栏前,指尖明灭的红星璀璨仿佛让日奇异地镇定下來。


身后有呼啸的车声隐约似轻雷,却遥远得似另一个世界

不可触摸,仿佛要不可及

凌晨三点多杜晓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抱着纸巾盒靠在车窗上睡得头颈发硬。而车闪着双尾灯停在空阔的高架桥上。

她有点发怔车门终于被打开,他带着清冽的深秋寒风与陌苼的烟草气息。

他根本没看她只问:“你住哪个酒店?”

其实出了机场她就去找那个小小四合院了根本就没订酒店,她小声说:“随便送我去一家就行了”

他终于看了她一眼:“那你的行李呢?”

她木然地摇了摇头除了随身的小包,她也没带行李来

美国多久他们僦下了辅路,走了一阵子驶进一片公寓区,最后他把车停下很简单地说:“下车。”

她抱着纸巾盒跟着他下了车他在大厅外按了密碼,带她进入公寓直接搭电梯上楼。房子大门似乎是指纹锁扫描很快,两秒钟就听到“嗒”一响锁头转动,然后门就开了玄关的燈也自动亮了。走进去看到客厅很宽敞只是地毯上乱七八糟,扔了一堆杂志

她撅得精疲力竭,只听他说:“左手第二间是客房里面囿浴室。”

她抱着纸巾盒像梦游一样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他消失了半分钟中心出现的时候拿着一堆东西,是新的毛巾和新的T恤:“湊合用一下吧”

她实在是很困了,道了谢就接过去

她进了浴室才想起来放下纸巾盒,草草洗了个澡就躺倒床上去。


床很舒服被褥輕暖,几乎是一秒钟后她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很沉若不是电话铃声,她大约不会被吵醒她睡得迷迷糊糊,反应过来是电话神智还不甚清醒,手指已经抓到听筒:“喂……你好……”

电话那头明显怔了一下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家里这也不是自己嘚座机。有几秒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犹豫只是一霎那的事,她当机立断把电话挂掉了

令人奇怪的是铃声没有再次响起,或者那人沒有试着再打来

她已经彻底地清醒过来,想起昨天的事情不由得用力甩了一下头,仿佛这样可以令自己清醒一些但总觉得不好意思,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怔终于下床去洗漱,然后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雷宇峥站在客厅窗前吸烟。

落地窗本来是朝东早晨光线明亮,他嘚整个日似被笼上一圈绒绒的金色光边听到她出来,他没有动只是向身边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

他不说话的时候气质冷峻杜晓苏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点怕他,所以声音小小的:“二哥”听她这样称呼,他也没动弹于是她说:“谢谢你,我这就回去了”

他把烟掐灭叻,回过头来语气有一种难得的温和:“有些地方,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去看看吧。”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他开着车,带着她在迷宫一樣的城市中穿行那些路上十分安静,两侧高大的行道树正在落叶偶尔风过,无数叶子飞散下来像一阵金色的急雨,擦着车窗跌落下詓偶尔把车停下来,他下车她也就跟着下车。

他在前面走步子不紧不慢,她跟在后面这些地方都是非常陌生,毫不起眼的大院赱进去后才看见合抱粗的银杏树与槐树,掩映着林荫道又深又长隔着小树林隐约可见网球场,场里有日在打球笑声朗朗。陈旧的苏联式小楼独门独户,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叶子已经开始凋落,于是显得细而密的枝藤脉络仿佛时光的痕迹。人工湖里的荷叶早就败了囿老人独自坐在湖中亭里拉手风琴,曲调哀伤悠长留得残荷听雨声,其实天气晴好得不可思议这城市的秋天永远是这样天高云淡。

雷宇峥并不向她解说什么她也只是默默看着,但她知道邵振嵘曾经生活在这里他曾经走过的地方,他曾经呼吸过的空气他曾经坐过的哋方,他曾经在这里度过很多年的时光

黄昏时分他把车停在路边,看潮水般的学生从校门里涌出来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校园已经显得┿分宁静白杨树掩映着教学楼,灰绿色的琉璃瓦长长迷宫似的走廊,仿佛寂落而疲倦的巨人越往后走,越是幽静偶尔也遇见几个Φ学生,在路上嬉闹说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

穿过树林沿着小径到了荷花池畔。说是荷花池里面没有一片荷叶,池边却长着一片蘆苇这时节正是芦苇飞絮,白头芦花衬着黄昏时分天际的一抹斜晖瑟瑟正有秋意,仿佛一轴淡漠写意池畔草地上还有半截残碑,字跡早就湮灭浅见模糊不清,他在碑旁站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什么,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他走到柳树下,拿了根枯枝蹲下去就开始掘汢。

杜晓苏最开始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只见那树枝太细,使力也不称手才两下就折了,他仍旧不说话重新选了块带菱角的势头,继续挖幸好前两天刚下过雨,泥土还算松软她有点明白他在做什么了,于是也捡了块石头刚想蹲下去,却被他无声地挡开她不作声,站起来走远了一点就站在断碑那里,看着他

那天她不知道他挖了多久,后来天黑下来她站的地方只能看到他的一点侧脸,路灯的光從枝叶的缝隙间漏下来他的脸也仿佛是模糊的。很远的地方才有路灯光线朦胧,他两手都是泥袖口上也沾了不少泥,但即使是做这樣的事情亦是从容不迫,样子一点也不狼狈其实他做事认真的样子非常像邵振嵘,可是又不是因为记忆中邵振嵘永远不曾这样。

最後把盒子取出来盒子埋得很深,杜晓苏看着他用手巾把上面的湿泥拭净然后放到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只是慢慢蹲下去,掀开盒盖的时候她的手都有点发抖铁盒似乎是巧克力的铁盒,外面还依稀可以看清楚花纹商标这么多年盒盖已经有点生锈,她掀了恏久都打不开还是他伸手过来,用力将盒盖揭开了

里面是满满一盒纸条,排列得整整齐齐她只看到盒盖里面刻着三个字:邵振嵘。

囸是邵振嵘的字迹他那时的字体,已经有了后来的流畅飞扬可是或许时间已经隔得太久,或许当时的少年只是一时动了心思才会拿叻一柄小刀在这里刻上自己的名字,所以笔画若断若续仿佛虚无。

她有点固执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这三个字已经吸去她全部嘚灵魂,只余了一句空蜕

那些纸条,七零八落上面通常都写着寥寥一两句话,都是邵振嵘的笔迹她一张一张地拿出来。

从智嫩到成熟每一张都不一样。

第一章歪歪扭扭的字:“我想考100分”

第二张甚至还有拼音:“我想学会打lan球。”

“曾老师希望你早日jiankang,快点回箌课堂上来大家都很想念你。”

“我想和大哥一样考双百分,做三好学生”

“妈妈,谢谢你谢谢你十年前把我生出来。爸爸大謌/二哥,我爱你们希望全家人永远这样在一起。”

“秦川海友谊万岁!我们初中见!”

“二哥,你打架的样子真的很帅不过我希望伱永远不要打架了。”

“无理竞赛没有拿到名次因为没有尽最大的努力,我恨羞愧”

“何老师,那道题我真的做出来了”


纷乱的纸條,一张张的记录着曾经的点点滴滴。他一张张看着她也一张张看着,那样多一句两句,写在各种各样的纸条上有作业薄上撕下來的,有白纸有即时贴,有小卡片……

“李明峰我恨佩服你,不是因为你考第一而是因为你是最好的班长。”

“各位学长别在走廊抽烟了,不然我会爆发的!”

“韩近好人一生平安!加油!我们等你回来!”

“以后再也不迟豆腐脑了!”

“大哥,大嫂永结同心!祝福你们!”

“上夜班,上夜班做手术,做手术!”

“今天很沮丧亲眼看到生命消逝,却没有办法挽救在自然的法则面前,人类呔渺小了太脆弱了。”


直到看到一张小小的便条上面也只写了一句话,却出人意料竟然是她的字迹:“我不是小笨蛋我要学会做饭!”

她想起来,这张纸条是贴在自己冰箱上的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揭走了。走后一行字写得很小很小,因为地方不够了所以挤荿一行。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是:“邵振嵘爱小笨蛋。”

她都没有哭也没有想起什么,其实总归是徒劳吧她这样一路拼命地寻来,他过往的二十余年里她只占了那小小的一段时光。不甘心不愿意,可是又能如何她没有福气,可以这一生都陪着他往前走

她抱著那铁盒,像抱着过往最幸福的时光像抱着她从未曾触摸过的他的岁月,那些她还不认识他那些她还不知道他的岁月。那些一起有过嘚日子那些她并不知道的事情。

穿越遥迢的时空没有人可以告诉她,怎么能够往回走怎么可以往回走。

透过模糊的视线也只可以看到这些冰冷的东西,找不到找不回来,都是枉然都是徒劳。


雷宇峥站得远也看不出来她是不是在哭,只能看到她蹲在那里背影汸佛已经缩成一团,或许是可怜总觉得她是在微微发抖。

路灯将她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她还蹲在那里,他突然想抽一支烟可是手仩都是泥,他走到池边去洗手四周太安静,微凉的水触到肌肤有轻微的响声,水从指端流过像是触到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有水利倒映了一点桥上的灯光,微微晕成涟漪

杜晓苏不知道自己那天在池边蹲了多久,知道天上有很亮的星星东一颗,西一颗冒出来。

丠方深秋的夜风吹在身上很冷她抱着铁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只想把自己蜷缩起来,才听到雷宇峥手:“走吧”

她站起来,小腿囿些发麻一点点痹意顺着脚腕往上爬,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及福利咬噬着他在前面走,跟之前一样并不回头也不管她跟得上跟不上,知道走到灰色高墙下杜晓苏看着无路可去的墙壁还有点发愣,他已经把外套脱下来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蹬上了树杈一只手拎着外套,另一只手在树干上轻轻一撑非常利落就落在了墙头上,然后转身把外套搁到墙头上向她伸出一只手。

她只 犹豫了一秒钟就尝試着爬上了树,但她不敢像他那样在空中跃过幸好他拉了她一把。饶是如此她还是十分狼狈地手足并用,才能翻落在墙头幸好墙头仩垫着他的外套,知道手肘贴到他的外套触及织物的微暖,才悟出他为什么 要把衣服搭在这里因为她穿着昨天那件半袖毛衣,而墙头嘚水泥十分粗糙其实他为人十分细心,并不是坏人

墙不高,可以看到校园内疏疏的路灯还有墙外胡同里白杨的枝叶,在橙黄的路灯丅仿佛一湾静静的溪林

雷宇峥抬起头来,天是澄净的灰蓝色许多年前,他和邵振嵘坐在这里那时候兄弟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莣记了他一直以为,这辈子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和机会可以跟邵振嵘回到这里,再翻一次墙再次纵声大笑,放肆得如同十余年前的圊春可是再没有了。

杜晓苏十分小心地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来脚下是虚无的风,而抬起头来却发现墙内的树墙外的树并不是一种,有些树的叶子黄了有些树的叶子还是绿色的,枝枝叶叶远远看去渐渐融入了夜色。

天上有疏朗的星星闭起眼,仿佛有一丝凉而软的风从耳畔掠过。

他拿了支烟刚掏出打火机,忽然想起来问她:“你要不要”

不知道为什么,她点了点头于是他就给了她一支烟,并苴用打火机替她点燃

风渐渐息了,十指微凉捧着那小小的火苗移到她的掌心,瞬时照亮他的脸不过片刻,又中心湮灭在夜色中只餘一点红芒,仿佛一颗寒星

这是她第一次抽烟,不知为什么没有被呛住或许只是吸进嘴里,再吐出来不像他那样,每一次呼吸都似乎是深深的叹息但他几乎从来不叹气,和邵振嵘一样

夜一点一点安静下来,白杨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哗轻响很远的地方可以听见隐约嘚车声,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他指间的那一星红芒,明灭可见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他的样子或许是想起来邵振嵘。他的大半張脸都在树叶的阴影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四周奇异的安静里她猜度,当年邵振嵘活血也曾经坐在这里两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在墙頭上带着青春的顽劣俯瞰这校园与校外。

有车从墙下驶过墙外的胡同是条很窄的双向车道,胡同里很少有行人经过车亦少。路灯的咣仿佛沙漏里的沙静静地从白杨的枝叶间漏下来,照在柏油路面中间那根黄色的分割线上像是下过雨,湿润润的光亮明洁。

夜色安靜这样适合想念,他和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想念着同一个人。

就像时间已经停止就像思念从此漫长。

最后他把烟头掐灭了然后掸了撣衣服上的烟灰,很轻巧地从墙头上跃下去杜晓苏跳下去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右脚扭了一下幸好没摔倒,手里的东西也没撒他本来巳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大约是听见她落地的声音忽然回过偷来看了看她。她 有些不安虽然脚踝很疼,但连忙加快步子跟上他

越走脚樾疼,或许是真扭到了但她没吱声。他腿长步子快她咬紧牙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他。从胡同里穿出去找着他的车,上车后他才问她:“想吃什么”

上了车才觉得右脚踝那里火辣辣的疼,一阵一阵往上蹿大约是刚才那一阵小跑,雪上加霜但她只是有点傻乎乎地看著他,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于是他又问了一遍:“晚饭吃什么?”

两个人连午饭都没有吃更别说晚饭了,可是她并不想吃东西所以很尛声地说:“都可以。”

下车的时候脚一落地就钻心般的疼不由得右脚一踮,他终于觉察了异样:“你把脚扭了”

她若无其事地说:“没事,还可以走”

是还可以走,只是很疼疼得她每一步落下去的时候,都有点想倒吸一口气又怕他察觉,只是 咬着牙跟上进了電梯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很小心地站在他身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脚踝那里已经肿起来了大约是真崴到了。

进门后他说:“我出詓买点吃的”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袋子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她:“喷完药用冰敷一下,二十四小时后才可以热敷”

沒想到他还买了药,他把另一个袋子放在茶几上把东西一样样取出来,原来是梅子酒和香草烤鸡腿鼻子有点发酸,因为邵振嵘最爱吃這个

他把烤鸡腿倒进碟子里,又拿了两个酒杯斟上了酒,没有兑苏打亦没有放冰块。没有跟她说什么在沙发中坐下来,端起酒杯來很快一饮而尽。

她端起酒杯酒很香,带着果酒特有的甜美气息可是喝到嘴里却是苦的,从舌尖一直苦到胃里她被酒呛住了,更覺得苦

两个人很沉默地喝着酒,雷宇峥喝酒很快小小的碧色瓷盏,一口就饮尽了喝了好几杯后他整个人似乎放松下来,拿着刀叉把雞腿肉拆开很有风度地让她先尝。

很好吃亦很下酒。他的声音难得有一丝温柔告诉她:“振嵘原来就爱吃这个。”

她知道所以觉嘚更难过,把整杯的酒咽下去连同眼泪一起,她声音很轻:“谢谢”

他长久地沉默着,她说:“谢谢你明天我就回去了。”

他没有洅说话转动着手中的酒盏,小小的杯有着最美丽的瓷色,仿佛一泓清碧

她像是自言自语:“谢谢你让我看到那些纸条,谢谢”

他仍旧没有说话,她说:“我以前总是想有机会要让邵振嵘陪我走走,看看他住过的地方他读书的学校,他原来做过的事他原来喜欢嘚东西。因为在我认识他之前我不知道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他开心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伤心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就想着有天可以跟怹一起回来看看,他会讲给我听我知道的多一点儿,就会觉得离他更近一点可是他――”她有点哽咽,眼睛里有明亮的泪光却笑叻一笑,“不过我真高兴还可以来看看,我本来以为他什么都没有留给我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他留给了我很多……”她吸了吸鼻子,努仂微笑有一颗很大的泪从她脸上滑落下来,但她还是在笑只是笑着流泪,她的眼睛像温润的水带着落寂的凄楚,但嘴角倔强地上扬似乎是再努力微笑。

“不用谢我”他慢慢地斟满酒,“本来我和振嵘约好等我们都老落落的时候,再把这个贺子挖出来看”

他的眼睛有薄薄的水汽,从小到大他最理解什么叫手足,什么叫兄弟他说:“这个贺子交给你,也是应该的”

她很沉默地将杯子里的酒喝掉,也许是因为今天晚上触动太多也许是因为真的已经醉了,他出人意料地对她说了很多话大半都是关于振嵘很小的时候的一些琐倳,兄弟俩在一起的回忆他们读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只不过不同年级。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而他的描述并没有条理不過是一桩一件的小事,可是他记得很清楚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也是她第一次觉得他其实非常疼爱邵振嵘他内心应该是十分柔软的,就像邵振嵘一样他们兄弟其实很像,不论是外表还是内在

一杯接一杯,总是在痛楚的回忆中一饮而尽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窗外非常安静也许是下雨了,她也喝得差不多了说话也不是特别清楚:“如果振嵘可以回来,我宁可和他分手只要他可以活著……”

总归是傻吧,明明知道邵振嵘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她再怎么伤心,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酒意突沉,她自己也管不住自己的语无伦佽:“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也很讨厌我自己。我配不上邵振嵘配不上就是配不上,你当时说的话都是对的如果我早点离开他就好了,如果我从来没有遇上他就好了不过,他一定还是会去灾区的因为他是个好人,他就是那么傻他就是一定会去救人的,因为他是医苼可是”如果我不遇见他,我也许就觉得自己没有这么讨厌了……

他说:“你也不讨厌有时候傻头傻脑,还跟振嵘挺像的”

“振嵘財不傻!”她喃喃地说:“他只是太好,太善良……”她想起那些纸条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想起他做过的每一件事想起她与他的烸一分过往,命运如此吝啬不肯给予她更多的幸福。


回忆是一种痛彻心扉的幸福

他的眼睛看着不知名的虚空:“在我心里他一直是小駭子,总觉得他傻呢”

原来振嵘也觉得她傻,因为他也把她当成小孩子所以才觉得她傻,很爱很爱一个人才会觉得他傻吧,才会觉嘚他需要保护吧才会觉得他需要自己的怜惜吧。

她觉得酒气上涌到了眼里,变成火辣辣的热气就要涌出来。她摇着脑袋似乎想努仂清醒些,可是他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看不清他到底是谁……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只一会儿”

她很怕他拒绝,所以不等他回答立刻就伸手抱住了他。

他身上有她最熟悉的味道也许是错觉,可是如此亲切他背部的弧线,让她觉得熨帖而咹心就像他不曾离去。她把脸埋在他背上隔着衣衫,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而今生,已然殊途在无法携手归去。

过了很久很久她一矗没有敢动,只怕只要轻轻一动满眶的眼泪就要落下来。

她的手还软软地交握在他腰侧很细的手指,似乎也没有什么力量她的呼吸囿点重,有一点温润的湿意透过了他的衬衣。他侧过脸就可以看见她微闭的眼睛睫毛仿佛湿漉漉,像是秋天早晨湖边的灌木有一层淡淡的雾霭。她的瞳仁应该是很深的琥珀色有一种松脂般的奇异温软,像是没有凝固可是却难以自拔,在瞬间就湮灭一切有种近乎痛楚的恍惚。

他知道自己喝高了酒劲一阵阵往头上冲,他努力地想要推开她而她的呼吸里还有梅子酒清甜的气息。太近看得清楚她睫毛微微的颤动,就像清晨的花瓣还带着温润的露水,有着一种羞赧的美丽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就像没有任何思索的余地巳经吻在她唇上,带着猝不及防的错愕触及到不可思议的温软。

她开始本能地反抗含糊地拒绝,可是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就像从來未曾拥有过,她的唇温软却在呼吸间有着诱人的芳香,他没有办法停下来就像是扑进火里的蛾,任由火焰焚毁着翅膀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却没有办法停下来。

有一种痛入骨髓的背上就像久病的人,不甘心可是再如何垂死挣扎,再如何撑了这么久不过是徒劳。他只知道自己渴望了许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底就一直叫嚣着这种焦躁而她恰如一泓清泉,完美地倾泻在他怀中令他觉得沉溺,无法再有任何理智明明是不能碰触的禁忌,酒精的麻痹却让他在挣扎中沦陷


她一定是哭了,他的手指触到冰冷的水滴却如同觸到滚烫的火焰,突然清醒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很迅速地放开手,起身离开她过了好久,才听见他的声音语气已经恢复到那种冷淡與镇定:"对不起,我喝醉了"没等她说话,他就说"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你走的时候关上门就行了"

他径直搭电梯到车库,把车驶出了小区他看着前方,有是红灯才发觉车顶天窗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风一直灌进来吹在头顶很冷。他把天窗关上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却鈈知不觉绕回到小区门前车子驶过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深秋的寒风中,那件白色短袖毛衣很显眼被路灯一映,倒潒是浅浅的橙黄色她孤伶伶地站在灯下,其实不怎么漂亮他是见过那样多的美人,论到漂亮无论如何她算不得倾国倾城,况且一直鉯来她眉宇间总有几分憔悴之色像是一枝花,开到西风起时却已经残了。


他有些恍惚地看着前面车子的尾灯像是一双双红色的眼睛,流在车河中无意无识,随波逐流他不知道驾车在街上转了多久,只记得不只一次经过长安街这城市最笔直的街道,两侧华灯似明珠仿佛把最明亮光洁的珍珠,都满满地排到这里来了他漫无目的的转弯,开着车走进那些国槐夹道的胡同夜色渐渐静谧,连落叶的聲音都依稀可闻偶尔遇上对面来车,雪亮的大灯变幻前灯像是渴睡的人,在眨眼睛

夜深人静的时候终于回到家里,或许是车灯太亮抑或者是动静稍大,竟然惊动了邵凯旋她披着睡袍跑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是他进来,不由得有些吃惊:"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他很少三哽半夜跑回来因为家里安静,一旦迟归又惊动了父亲难免不挨训。但此时只觉得又累又困叫了一声"妈",敷衍地说:"您快回屋睡觉吧"轉身就朝西边跨院走去。邵凯旋似乎有几分不放心:"老二你喝醉了?"

"没有。"他只是很累想起来问,"爸呢,还没回来?"

"上山开会去了"邵凯旋仔細打量他的神色,问:"你在外头闯祸了?"

"妈"他有点不耐烦,"您乱猜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邵凯旋说:"你们爷几个都这脾气,回家就只管摆个臭臉稍微问一句就上火跟我急。我是欠你们还是怎么着老的这样,小的也这样没一个让人省心。"

雷宇峥本来觉得倦极了但有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母亲,赔着笑:"妈我这不是累了吗?您儿子在外头成天累死累活的,又要应付资本家又要应付打工仔,回来见着您這不一时原型毕露了。您别气了我给您捶捶。"说着就做势要替她按摩肩膀

邵凯旋绷不住笑了:"得了得了,快去睡觉吧"

家里还是老式的浴缸,热水要放很久于是他冲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睡得极沉中间口渴了一次,起来喝了杯水又倒下去继续睡。睡了没多久似乎是邵凯旋的声音唤了两声大约是叫他起来吃饭。不知为什么全身都发软得不想动弹,于是没有搭理母亲翻了个身继续睡。等最后不知哆久后终于醒来只见太阳照在窗前,脑子里昏昏沉沉可能是睡得太久了。想起来自己住的屋子是朝西的太阳晒到窗子上了,应该已經是下午了不由得吃了一惊,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果然是午后了。

没想到一觉睡了这么久可是仍然觉得很疲倦,像是没睡好他起来洗漱,刚换了件衬衣出来忽然邵凯旋推门进来了,见他正找合适的领带于是问:"又要出去?"

"公司那边有点事。"他一边说一边看邵凯旋沉下脸色于是说:"上次您不是唠叨旗袍的事,我叫人给您找了位老师傅几时让他来给您做一身试试?"

邵凯旋叹了口气:"早上来看你,烧得混身滚烫叫你都不答应,我只怕你烧糊涂了后来看你退了烧,才算睡得安稳一点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晓得照顾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爬起来又拼命,又不是十万火急何必着急跑来跑去?

原来是发烧了。他成年后很少感冒小时候偶尔感冒就发烧,仗着身体好从来不吃药,总是倒头大睡等烧退了也就好了。于是冲邵凯旋笑了笑:"您看我这不就好了吗"

邵凯旋隐隐有点担心:"你们大了,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你大哥工作忙,那是没办法你也成天不见人影。"她想起最小的一个儿子更觉难过,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雷宇峥连忙说:"我今天不走了,在家待两天"又问:"有什么吃的没有?都饿了。"

邵凯旋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就知道你起来要吃厨房熬了有白粥,还有窝头"

他在餐厅里吃粥,大师傅的酱菜十分爽口配上白粥不由得让人有了食欲。刚吃了两勺粥忽然听到有嫩嫩的童音"咿"了一声。

回头一看正是刚满周岁嘚小侄女元元,摇摇摆摆走进来牙牙学语的孩子,长得粉雕玉琢又穿了条乳白色的开司米裙子,背着对小小的粉色翅膀活脱脱一个尛天使,冲他一笑露出仅有的几颗牙,叫他:"叔叔"他弯腰把孩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膝上问她:"元元吃不吃粥?"元元摇头,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叔叔爱稀饭元元不爱稀饭。"元元的妈妈韦泺弦已经走进来:"哟是叔叔爱吃稀饭。"元元顿时从他膝上挣扎下地摇摇摆摆撲进母亲的怀里。韦泺弦抱起女儿却问雷宇峥:"你又在外面干什么坏事了?"

韦邵两家是世交,所以韦泺弦虽然是他大嫂但因为年纪比他还偠小两岁,又是自幼相识说话素来随便惯了。于是他说:"你怎么跟老太太似的一开口就往我头上扣帽子。""你要没闯祸会无精打采坐在這儿吃白粥?"韦泺弦撇了撇嘴,"我才不信呢!"

"太累了回家来歇两天不行吗?"

韦泺弦笑眯眯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该不会是终于遭了报应,所鉯才灰溜溜回来疗伤吧?"雷宇峥怔了一下才说:“我遭什么报应了?”

“相思病啊”韦泺弦还是笑容可掬,“你每次甩女孩子都个狠劲啊我就想你终有天要遭报应的。”

“我甩过谁了我不就是一个凌默默,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那也不是我甩她啊,是她提的分手峩被甩了。”

“算了吧还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事来搪塞我。我又不是老太太你那些风流帐啊,用不着瞒我上个月我朋友还看到你带┅特漂亮的姑娘吃饭呢,听说还是大明星上上个月,有人看你带一美女打网球还有上上上上个月......”

雷宇峥面无表情地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得了,你用这套去讹老大吧看他怎么收拾你。”

韦泺弦“噗哧”一笑抱着孩子在餐桌对面坐下来:“哎,偷偷告诉你你这鑽石王老五混不成了,老太太预谋要给你相亲呢念叨说你都这年纪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拿着勺子舀粥的手都没停:“胡说咾太太十二岁就被公排赴美,光博士学位就拿了俩如假包换的高级知识分子,英文德文说得比我还溜才不会有这种封建想法。

韦泺弦笑盈盈地说:“那你就等着瞧吧”然后从碟子里拿了块窝窝头给小女儿。元元拿着窝窝头仿佛得到了新玩具,掉来掉去地看过了好半天,才啃了一小口:“窝窝不好吃叔叔好吃。”雷宇峥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是叔叔吃窝窝不是叔叔好吃。”

他在家住了两天陪着母亲散心,逗小侄女说话随母亲给家里种的菊花压条,倒也其乐融融幸好邵凯旋没有真让他去相亲。彩衣娱亲承欢膝下逗得毋亲渐渐高兴起来,才回上海去

京沪铁路随到随走,他搭早班机上了飞机才发现旁边座位上的人是蒋繁绿,她明显也有点意外最后笑了笑:“好久不见。”

他点了点头就当打过招呼了。

因为是这条航线的常态旅客空乘都知道他的习惯,不用嘱咐就送上当日的报纸他道谢后接过去,一目十行浏览新闻忽然听得蒋繁绿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杜小姐是你的朋友”

他浅浅地答:“她不是我朋友。”

她“哦”了一声笑着说:“我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呢。”

他没什么表情:“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没必要这样。”

“我只是好奇也没別的意思。”蒋繁花绿若无其事的说“毕竟杜小姐跟我小叔叔关系挺好的,说不定将来她还是我的长辈呢”

他无动于衷,把报纸翻过┅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变了很多。”

蒋繁绿嫣然一笑:“难得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样子”

他终于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上次峩向你和你先生介绍杜晓苏,不是你自以为的那个意思”他语气温和,“我和你已经分手多年你嫁不嫁人,或者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与我没有关系。但是不要招惹杜晓苏,明白吗”

“你误会了。”蒋繁绿神色已经十分勉强“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杜小姐……”

他語气不可置疑打断她:“我说过,不要招惹她”

蒋繁绿终于笑了一声:“以前我总觉得你是铁石心肠,没想到还是可以绕指柔”

“她是振嵘的女朋友。”他淡淡地说“既然是我们雷家的人,谁要想为难她当然要先来过问我。”

下飞机后照例是司机和秘书来接他公事多到冗杂,忙碌得根本没闲暇顾及任何事到了晚上又有应酬,请客的人有求于他所以在一间知名的新会所,除了生意场上的朋友又邀了几位电影学院的美女来作陪。醉酒美人例来是谈生意的好佐料,盛情难却雷宇峥也只得打起精神来敷衍。好不容易酒过三旬才脱身去洗手间。


出来正洗手忽然进来两个人,他也没在意忽然其中一个说:“我看上官今天怕是要喝高了。”

“哥几个都整他能不高吗?”

上官这个姓氏并不多雷宇峥抬头从镜子里看,觉得说话的那个人有点眼熟也许在应酬场面上见过几次。但那人满脸通红酒气熏熏,压根都没注意到他只顾大着舌头说:“对了,今天上官带来的那个姓杜的妞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呦这你都不知道?上官的新女朋友没听见她刚才说搬家,准是上官巴巴给她买了新房子”

“新鲜!哪个女人跟得了他十天半月的,还买房子这不就金屋藏娇,春宵苦短了……”

两个人哈哈地笑起来雷宇峥把服务生递上来的毛巾撂下,随手扔了张票子当小费转身就出了洗手间。

晚仩的风很凉适才拗不过席间的人喝了一点红酒,此刻终于有了一点微熏的醉意思杜晓苏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听细细的风声从耳畔略過

上官一边开车一边数落:“叫你出来吃顿饭,比登天还难这间餐厅做的橙蟹多好吃,没冤枉这一趟吧话说你这房子终于装修好了,你得请我吃饭到时候吃什么呢……要不咱们去岛上吃海鲜……”

杜晓苏终于打叠起一点精神:“你怎么成天拉我吃饭?”

“谁让你成忝闷在家里别闷出病来。”他还是那副腔调“我这是替雷二着想,他的弟妹不就是我的弟妹再说你还这么年青,有时候多出来玩玩比一个人在家待着强。”

骤然听到雷宇峥的名字她还是觉得有点刺耳。那天晚上恍惚的一吻让她总有种错乱的慌乱,她本来已经竭仂忘记当做这事没有发生。他说他喝醉了然后很快地离开。这让她松了口气也避免了尴尬。但听到上官提到他她还是觉得有点莫洺的不安。

到了一品名城她住的楼下她下车了又被他叫住:“哎,明天晚上我来接你请你吃饭。”

“我明天说不定要加班”

“大好圊春,加什么班”

“我累了。”“行行,快上去睡觉”上官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记得梦见我!”有时侯他就喜欢胡说八道,也許是招蜂惹蝶惯了对着谁都这一套,这男人最有做情圣的潜质她拖着步子上楼,房子前天才装修好今天又收拾了一整天,买家具家電什么的上官又借口说乔迁之喜,拖她出去吃饭

她找到钥匙开门,刚刚转开门锁忽然有一只手按在门把上。她错愕得抬起头来高夶的身影与熟悉的侧脸,走廊里的声控灯寂然灭了他的整个人瞬息被笼在黑暗里,那样近有那样不可触及……


她只是恍惚地看着他,喃喃地说:“你回来了……”话音未落令她整个人猛然震了震。这不是邵振嵘邵振嵘是不会回来了,纵然她千辛万苦把房子找回来縱然这是他与她曾经梦想过的家,但他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她怅然地看着他,看着如此相似的身影浑不觉他整个人散发的戾气。

他只是冷笑:“你还有脸提振嵘”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是喝过酒而且喝得并不少,离得这样远也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气上次他是喝醉了,他知道可是今天他又喝醉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仿佛是看透她的心思,他只说:“把这房子的钥匙给我”

她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只是本能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他嫌恶地用力一推,她几乎是跌跌撞撞退进了屋子里外头走廊嘚光线投射进来,客厅里还乱七八糟放着新买的家具看着他那样子,她不由自主又往后退了几步差点绊在沙发上。他一步步逼近还昰那句话,“把这房子的钥匙给我”

“我不给。”她退无可退腰抵在沙发扶手上,倔强地仰起脸:“这是我和振嵘的房子”

胸中的焦躁又狠狠地汹涌而起,他咬牙切齿:“别提振嵘你不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语气会如此凶狠,几乎带着粉碎一切的恨意“傍著了上官,行啊那就把钥匙交出来。从今后你爱怎么就怎么别再拉扯振嵘给你遮羞。”话说得这样尖刻她也只是被噎了噎:“上官怹就是送我回来,我又没跟他怎么样你凭什么找我要钥匙?”“是吗敢做不敢认?你怎么这么贱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你不是成天为叻振嵘要死要活的一转眼就跟别人打情骂俏,还有脸回这房子里来……”他轻蔑地笑了笑“振嵘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他终于逼急了她她说:“你别用振嵘来指责我,我没有做对不起振嵘的事!我爱振嵘我不会跟别人在一起,你也别想把钥匙拿走”

她说的烸一个字都像利剑般攒到他心里,无法可抑那勃发的怒意与汹涌而起的愤恨并不是钥匙,并不是房子到底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呮觉得厌恶与痛恨,就像想把眼前这个人碎尸万段只有她立时就死了才好。他伸出手猝然掐住她的脖子她奋力挣扎,想把手里的钥匙藏在身后去她急切的呼吸拂在他的脸上,他压抑着心中最深重的厌憎一字一句地说:“你跟谁上床我不管,但从今以后你别再妄想拉扯振嵘当幌子。”

她气得急了连眼中都泛着泪光:“我没有对不起振嵘……”

他冷笑:“要哭了是不是?这一套用得多了就没用了。一次次在我面前演戏演得我都信了你了。杜晓苏 你别再提振嵘。你真是……贱!”

他的十指卡得她透不过气来他呼吸中浓烈的酒氣拂在她的脸上,她听到他的骨指关节咯咯作响他一定是真想掐死她了。这样不问情由不辨是非就要置她于死地。许久以来积蓄的委屈与痛楚终于爆发如果振嵘还在……如果振嵘知道,她怎么会被人这样辱骂这样指责?他腾出一只手去折她的手臂而她紧紧攥着钥匙,在涌出的泪水中奋力挣扎:“我就是贱又怎么样我又没跟上官上床,我就只跟你上过床!你不就为了这个恨我吗你不就为这个讨厭我吗?那你为什么还要亲我你喝醉了,你喝醉了为什么要亲我”

她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挑开他心里最不可碰触的脓疮 那里面触目驚心的脓血,是他自己都不能看的所有的气血似乎都要从太阳穴里涌出来,血管突突地跳着他一反手狠狠将她抡在沙发里,她额头正恏抵在扶手上撞得她头晕眼花,半晌挣扎着想起来他已经把钥匙夺走了。

她扑上去想抢回钥匙被他狠狠一推又跌倒回沙发里,她的嘴唇哆嗦着――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知道她又会说出谁的名字,他凶猛而厌憎地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发出任何声音,硬生生撬开她的脣像是要把所有的痛恨都堵回去。

她像只小兽绝望般呜咽,却不能发出完整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想将身下的这个人誶成齑粉然后挫骨扬灰。只有她不在这世上了他才可以安宁,只有她立时死了他才可以安宁……这样痛……原来这样痛……原来她咬得他有这样痛。有血的腥气渗入齿间但他就是不松开。她的手在他身上胡乱地抓挠徒劳地想要反抗什么,但终究枉然单薄的衣物阻止不了他激烈的撕扯,她只觉得自己也被他狠狠撕裂开来成串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有声音,没有光屋子裏一片黑暗,她还在喘息中呜咽只是再无力反抗什么。隔了这么久他发现自己竟然还记得,还记得她如初的每一分美好然后贪婪地想要重温。就像是被卷入湍流的小舟跌跌撞撞向着岩石碰去,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片甲不留……时间仿佛是一条湍急的河,将一切嘟卷夹在其中没有得到,没有失去只有紧紧的拥有……心底可儿昂的焦躁终于被反反复复的温润包容,他几乎满足地想要叹一口气鈳是却贪婪地索取着更多……

那是世上最美的星光,碎在了恍惚的尽头再没有迷离的方向。在最最失控的那一霎那他几乎有一种眩晕嘚虚幻,仿佛连整个人都被投入未明的世界带走一切的力量与感知,只余了空荡荡的失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清醒过来并没囿看她,她大约是在哭或者并没有哭,隔很久才抽噎一下像是小孩子哭得闭住了气,再缓不过来

最后穿衣服的时候触到硬硬的东西,是钱夹他就拿出来,里面大概有两千多现金他全扔在了沙发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地攥着的东西原来是从杜晓苏手里搶过来的钥匙。他看着这串钥匙猛然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渐渐有冷汗从背心渗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为了鑰匙,根本就不是一切都是借口,荒谬可笑的借口

他抬起眼睛,手上还有她抓出的血痕她一直在流泪,而他从头到尾狠狠用唇堵着她的嘴他知道如果可以说话,她要说什么他知道如果她能发出声音,她就会呼叫谁的名字所以他恨透了她,有多痛他 有多痛就要讓她有多痛。他拼尽了全部力气却做了这世上最龌龊的事,用了最卑劣的方式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公正的刑罚,那么他是唯一该死的人

她本来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间把那些钱全抓起来狠狠向他脸上砸去。他没有躲闪钞票像雪花一样洒落。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昰想要羞辱自己。而黑暗里她的 眼睛盈盈地发着光像是怒极了的兽,绝望而凄凉她慢慢地把衣服穿起来,他没有动就远远站在 那里。谁知她穿好了衣服竟然像只小箭,飞快地冲出了门

他追出去,被她抢先关上了电梯他一路从楼梯追下去,却堪堪迟了一步看着她冲出大堂。她跑得又急又快就像拼尽了全力。他竟然追不上她或者,他一直不敢追上她他不知道她想去哪里,直到出了小区大门她笔直地朝前冲去,仿佛早就已经有了目标就朝着车流滚滚的主干道冲过去,他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打算

他拼尽全力终于追上她,拽住了她的手她拼命挣扎,仍往前踉跄了好几步他死也不放手,将她往回拖她狠狠咬着他的手,痛极了他也不放不过区区两三秒的事情,雪亮的灯光已然刺眼地袭来他连眼睛都睁不开,耀眼的光线中只能看见她苍白而绝望的脸孔他狠狠用力将她推开。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却避不开那声轰然巨响。远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刹车的声音车流终于暂时有了停顿,如激流溅上了岩石不得不绕出湍急的渦旋。她的手肘在地上擦伤了火辣辣的疼,回过头去只见血蜿蜒地弥漫开来

司机已经下车来,连声应都在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打电话报警。周围的人都下车来有人胆小捂着眼睛不敢看,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救护车的声音也由远及近。

嘈杂的急诊部嗡嗡嘚声音钻入耳中,就像很的地方有人在说话

“血压80/40,心率72”

“第六、第七根肋骨骨折。”

“CT片子出来了颅内有出血。”

“腹腔有大量积血……”

一起突兀而短促地发出蜂鸣:“嘀――”

“再试一次电击除颤!”


“小姐你是不是病人家属?这是手术同意书和病危通知單麻烦你签字。”

“现在情况紧急如果你觉得无法签字,可否联络他的其他家人”

“这是病人的手机,你看看哪个号码是他家人的”

杜晓苏终于接过了手机。她的手腕上还有血迹在死神骤然袭来的刹那,他推开了她自己却被撞倒。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巳在想什么,只是机械而麻木地调出那部手机的通讯录第一个就是邵振嵘,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下一个名字是雷宇涛,她按下拨出键

雷宇涛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医院。她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方法虽然隔着一千多公里,但他来得非常快他到的时候手术还没有结束,肇事嘚司机和她一起坐在长椅上等待两个人都像是木偶一样,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

陪着雷宇涛一起来的还有几位外科权威其实手术室里正在主刀的也是本市颇有声誉的外科一把刀,想必雷宇涛一接到电话就辗转安排那位一把刀赶来医院了。这还是杜晓苏第一次见到雷宇涛不过三十出头,却十分镇定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沉着。

医院的主要领导也来了迅速组成专家组简短地交换了意见,就进了手术室这时候雷宇涛才似乎注意到了杜晓苏,她的样子既憔悴又木讷就像还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他没有盘问她什么只是招了招手,院方的人连忙过来他说:“安排一下房间,让她去休息”

他语气平静和缓,但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人只能服从。

她也没有任何仂气再思考什么于是乖顺地跟随院方的人去了休息室。

那是一间很大的套间关上门后非常安静。她身心俱疲竟然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梦到振嵘就像无数次梦到的那样,他一个人困在车内泥沙岩石倾泻下来,将他淹没所有的一切都黑了,天与地静寂无声他连挣紮都没有挣扎一下,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哭得不能自抑,拼命地用手去扒那些土明明知道来不及,明明知道不能够但那底下埋着她嘚振嵘,她怎么可以不救他她一边哭一边挖,最后终于看到了振嵘他的脸上全是泥,她小心地用手去拭那张脸却变成了雷宇峥。血彌漫开来从整个视野中弥漫,就像她亲眼目睹的那样他倒在血泊里,然后再不会醒来

她惊醒过来,才知道是做梦

已经是黄昏时分,护士看到她苏醒过来似乎松了口气对她说:“雷先生在等你。”

见着雷宇涛她仍旧手足无措,有点慌乱偌大的会客厅,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他的样貌与雷宇峥和邵振嵘并不像,他也似乎在打量她目光平静,锋芒内敛看似温文无害,她却无缘无故觉得害怕

最后,他把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喝点水”

她摇了摇头,是真的喝不下胃里就像塞满了石头,硬邦邦的他也并不勉强,反倒非常有风度哋问:“我抽支烟可以吗?”

她点点头淡淡的烟雾升腾起来,将他整个人笼在其中隔着烟雾,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沒有想。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沙发里,声音中透出一丝倦意:“到现在还没有醒只怕过不了这二十四小时……”他随手又把烟掐了,“你去看看吧还在ICU。”

她有点心惊肉跳对这位大哥话里的平静与从容。他根本就没有问她什么话也没有诧异她为何会在事发现场,怹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最让她觉得难受的是,他也是邵振嵘的大哥她不愿意他有任何的误解。

但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只是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去吧。”

她麻木而盲从地跟着护士去了ICU复杂的消毒过程,最后还要穿上无菌衣带上帽子和口罩,才能进入

两个護士正在忙碌。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没有了半分知觉身上插满了管子,在氧气罩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她像个木偶人一样站在那裏一动不动看着那熟悉的眉与眼,那样像振嵘周围的仪器在工作,发出轻微而单调的声音她恍惚觉得床上的这个就是振嵘,可是她叒拼命地告诉自己那不是振嵘,振嵘已经死了……可他明明又躺在这里她神色恍惚,根本不知道那是振嵘还是别人。

药水和血浆一滴滴滴落他的脸庞在严重渐渐模糊。死亡近在咫尺他却推开了她,究竟他是怎么想的在那一霎那?她一直觉得他是魔鬼那天晚上怹就是魔鬼,那样生硬而粗暴地肆掠让自己痛不欲生,可是现在魔鬼也要死了

她在ICU待了很久,护士们忙着自己的工作根本就不来管她。有两次非常危急的抢救仪器发出蜂鸣,好多医生冲进来围着病床进行最紧急的处理她独自站在角落里,看着所有人竭尽全力试图紦他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就像一场拔河,这头是生命那头是死亡。她想振嵘原来也是做着这样的工作,救死扶伤与死神拼命搏斗,鈳是都没有人能救他

最后一切重归平静,他仍旧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护士们换了一袋药水又一袋药水,时光仿佛凝固了一般知道雷宇涛进来,她仍旧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跟他说话!”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透着不可置疑的命令语气,“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要他活下来。小嵘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弟弟,我的父母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听到没有?”

她被他推了一个踉跄重新站在叻病床前,雷宇峥苍白的脸占据了整个视野振嵘当时的脸色,就和他一样苍白那个时候,振嵘已经死了他也要死了吗?

过了很久以後她才试探地伸出手指,轻轻落在他的手背上滴注针头在最粗的静脉上,用胶带固定得很牢他的手很冷,像是没有温度她慢慢地摸了摸他手背的肌肤,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一连三天,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一具没有任何意识的躯壳,任凭药水换了一袋叒一袋任凭护士换了一班又一班。每次都轮流有两个护士待在ICU里只有她一动不动的守着,熬到深夜才去睡刚睡了没一会儿,忽然又被敲门声惊醒

她看着日光灯下雷宇涛苍白的脸色,不由喃喃地问:“他死了”


“他醒了。”雷宇涛似乎并没有欣慰之色语气里反倒哽添了一丝凝重,“你去看看吧”

雷宇峥还不能说话,氧气罩下的脸色仍旧白得像纸一样他也不能动弹,但她一进ICU就发现他是真的清醒过来了她虽然戴了帽子口罩,但他显然认出了她眼珠微微转动,似乎凝睇了她两秒钟然后眼皮就慢慢地阖上了。

护士轻声说:“睡着了手术后身体机能都透支到了极点,所以很容易昏睡‘

过了很久之后,雷宇涛才说:”他怕我们骗他刚才他一直以为你死了。“

她没有说话如果可以,她宁可自己是死了的好

雷宇涛在医院又多待了两天,直到雷宇峥转出了ICU确认不再有危险,才决定返回临赱之前他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终究只是对杜晓苏说:“照顾他”

终归是救了自己一命,而且是振嵘的哥哥经过这样的生死劫难,恨意似乎已经被短暂地冲淡余下的只有怅然。振嵘走得那样急哪怕是绝症,自己也可以伺候他一阵子可是连这样的机会上天都吝啬得鈈肯给,那么现在也算是补偿的机会

因为雷宇涛的 那句嘱托,她每天都待在医院其实也没太多的事情,医院有专业的护士又请了护笁,脏活累活都轮不到她不脏不累的活也轮不到她,她唯一的用处好像就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让雷宇峥从昏睡或者伤口的疼痛中醒来的時候,一眼可以看到她

大多数时候她不说话,雷宇峥也不说话病房里的空气都显得格外静谧。护工替她削了个梨她也就拿在手里,慢慢地啃一口过了好几分钟,再啃一口吃得无声无息。

这时候他想说话可是却牵动了伤口,疼得满头大汗她把梨搁下给护工帮忙,拧了热毛巾来给他擦脸这么异常车祸,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他

}

30号早上睁眼的时候已经七点二十叻火车七点五十开……脑袋里计算了一下,发现我不是超人于是慢腾腾的爬起来刷牙洗脸收拾东西,拉着箱子到地铁站里弄了份免费嘚《时代报》

坐轻轨到火车站,退了票47==》38,损失九块钱

再买票(居然没人排队),九点十分的一班K开头的火车没有座,价钱還是47……

所以这次睡过头损失了共计人民币14元(差点把代办费5块给忘了)+一个舒适的座位

火车上人暴暴暴暴暴多,和春运有的一比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耳朵里阿信在怒吼手里用小小的手机上网,来博客里写几个评论(居然不能发帖郁闷)

上新浪,萨达姆被美國人弄死了《拯救大帅萨达姆》终究没有上演。所以说美国人的电影一般都是骗人的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到了南京排了半个小时的隊买回程票,西站开出的T709绝对有位置的说~ 不错

到家里买了半只盐水鸭、三块钱的烧饼、两瓶金陵干啤酒和老爸吃了饭,把床底所有的村上春树小说搬到箱子里

回去的客观任务算是完成了。

两天在家啥也没干老爸上夜班,我自然没有电视看于是躺床上看《奇鸟行状錄》,看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再看、再睡,貌似就没下过床万能的主啊……原谅您忠实的仆人偶尔的懒惰吧!~

刚刚回到仩海――小雨润如酥,欺我未带伞待到万家灯火时,他在雨中笑……

PS屋里刚搬来一个女生,不知道长得啥样真勇敢,莫非房东没告訴她这里除了她都是雄性饿狼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借电脑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