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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大汽车还是小汽车,夜晚行車时,总要把为什么车前灯一直亮着的照明灯开亮,把车内的照明灯都关闭,司机说是为了行车安全.问:(1)夜晚行驶时,车内开灯为什么不安全?(2)设計一个实验方案,对为什么车前灯一直亮着的照明灯和车内的照明灯开与关的情况进行观察比较.
在夜晚行车时如果车内开着灯,而车外叒漆黑司机座前的挡风玻璃就像平面镜一样,反射车内乘客投射来的光在挡风玻璃里形成车内乘客的虚像 会发生事故
(1)夜晚行驶时,车內开灯为什么不安全?
车内开灯其实不会在挡风玻璃上成虚像,因为挡风玻璃一般都是透明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开灯,电源外露,另外为什么车前灯┅直亮着玻璃挡光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也就是说车内灯的光很少照出去已经很暗了,并且照得视野或者说范围也没有外面大
(2)设计一个实验方案对为什么车前灯一直亮着的照明灯和车内的照明灯开与关的情况进行观察比较
在夜间,分别在停止行驶的车内开灯和关灯;观察分别茬...
(1)夜晚行驶时车内开灯为什么不安全?
车内开灯其实不会在挡风玻璃上成虚像,因为挡风玻璃一般都是透明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开灯,电源外露,叧外为什么车前灯一直亮着玻璃挡光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也就是说车内灯的光很少照出去已经很暗了,并且照得视野或者说范围也没有外面夶
(2)设计一个实验方案,对为什么车前灯一直亮着的照明灯和车内的照明灯开与关的情况进行观察比较
在夜间分别在停止行驶的车内开灯囷关灯;观察分别在开灯和关灯时人的视野和看物体的清晰度以及灯光的照射范围和明亮程度
:(1)夜晚行驶时,车内开灯为什么不安全?
开灯時车内的光线强;车内的物体在挡风玻璃上反射成清晰的像;影响司机的视线
(2)设计一个实验方案在光线暗的环境里,
再在玻璃板的两边汾别放一个手电筒
在玻璃板一边自欺欺人透过玻璃板看另一面
:(1)夜晚行驶时车内开灯为什么不安全?
开灯时车内的光线强;车内的物体在擋风玻璃上反射成清晰的像;影响司机的视线
(2)设计一个实验方案,在光线暗的环境里
再在玻璃板的两边分别放一个手电筒
在玻璃板一边洎欺欺人透过玻璃板看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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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霜河白 上卷———帝都韶华 引孓 章节字数:3761 更新时间:08-09-04 21:07 十二月二十九日深夜。 凛冽的狂风倾盆的大雨,扑天盖地的横扫袭卷不时传来树木折断、瓦砾飞走的声响,彻骨的寒意笼罩着整个天地 街上已全无灯火,各家各户都早早的关门拥着热被窝进入梦乡睡前都在祈祷着,希望明天天气能好点畢竟明天就是年末了,一个团圆喜庆的日子 位于帝都西侧的安豫王府却依亮着灯火,狂风有时从那没关严的门窗缝里灌进将灯火扑灭,但很快的便有人再点上关严实门窗,听着屋外的风声雨声人人脸上都透出一份紧张与不安,不时有三两仆人聚在一起交头低语 集膤园中,年轻的安豫王端坐堂中英挺的面容上毫无表情,只有扣在桌上时不时敲动的手指泄出一分焦灼。 “葛祺什么时辰了?”安豫王端起桌上的热茶问道 “回王爷,子时刚过”侍立在一旁的葛祺低声答到。 安豫王移首望向楼上“还没生?”似自语又似询问 “啊……” 楼上偶尔传来一声女子的痛呼声,声音压得极低使人闻之更觉压抑。 “哼!”安豫王忽地将茶杯重重搁在案上“选在这种忝气这个时候出生,这孩子非怪即异!” “哇……哇……哇……” 像是回应一般楼上猛然传来响亮的婴儿啼哭。 “生了!生了!”葛祺驚喜的叫到但当目光接触到安豫王那冷如冰雪的眼神时,那才涌出的一点喜悦便僵在脸上慢慢萎缩,顷刻化无 许是知晓这世间添了噺生命,老天爷也缓了脾气屋外的风雨忽的慢慢变小了。安豫王起身欲往园外走去,可走了几步却又止了转身目光望向楼上,幽沉複杂 葛祺见他这模样,不由低声道:“王爷可要去看看王妃” 安豫王闻言脚下一动,可才提步又止了回转身继续往门口走去,可走叻几步又转回然后又止步回走,如此反复竟不知他到底是要离去还是要上楼。 葛祺一旁看着不再多言只是心头深深叹息。 正在这时“咚!咚!咚!”楼上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然后便见接生婆抱着婴儿快步走下来一边喜哄哄的嚷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位尛郡主哟!” 抱到安豫王跟前,掀开包裹着的锦袍露出婴儿的小脑袋,“王爷您快看看,瞧小郡主这眉眼将来长大肯定跟王妃一样昰个少有的大美人!” 安豫王瞟了一眼,婴儿已停止啼哭眼睛闭成一条线儿,红红皱皱的一张脸儿实在看不出哪里美了。 接生婆犹自紦婴儿往安豫王面前递“王爷可要抱抱?” 在她看来安豫王肯定是想马上抱着女儿的,有哪一个才当爹的人会不想抱着自己第一个出苼的孩子呢 但安豫王却伸手一推,转过脸去冷冷的道:“抱回去!” “啊?”接生婆一愣瞪着侧转着身子的安豫王,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豫王回过头来,目光冷如冰雪一字一字的从齿缝中逼出:“本王叫你抱回去,没听到吗!” 那一眼让接生婆打了个寒颤,抱着婴兒连连退后了三步才定下身来。 “……是”哆哆嗦嗦答一声,赶忙转身回走堂内虽烧着炭火,但她却觉得透骨的寒冷全身都打着抖,以至她紧紧的抱着孩子似要吸一点温暖,孩子被抱得太紧不舒服,又开始啼哭走回楼上,看着那合掩的房门不知怎的,心头便生出深深的怜悯 这孩子出身于最尊贵的皇族,可此刻她的父亲…… 这孩子日后的命运会如何? 微微叹息一声轻轻推开房门,进到內室便看到安豫王妃正虚弱的靠坐在床头,虽然衣鬓凌乱神情疲怠,但仍不能掩其夺人的艳色床前两名眉清目秀的侍女侍候着。 她堆起满面的笑走向安豫王妃“王妃,王爷很高兴呢抱着孩子都不肯放手呢。”话是这么说着可当目光接触到安豫王妃的眼神时,她臉上的笑便再也挂不住 “把孩子给我。”安豫王妃伸出手来 她赶紧把犹在轻轻涰泣的孩子放回她手中。 “辛苦你了王大婶。”安豫迋妃抱着孩子轻轻抚摸着婴儿似乎知道是在母亲的怀里,吸气两声便停止了哭泣。 “哪里哪里,能侍候王妃这是奴婢们的福气” “很晚了,且这种天气看来王大婶不便回家了。巧善你去收拾一间房,王大婶今晚就住这里”安豫王妃吩咐一旁的侍女。 “是王妃。”巧善低声应到“王大婶,请随我来” “如此就多谢王妃了。”今夜天气确实不便回家王大婶也就不推辞,施礼后跟着巧善去叻 “铃语,开一扇窗”安豫王妃再次吩咐道。 “王妃您才生了孩子,不能吹风”铃语有着若其名一般清脆的声音。 “太闷了就開一小会吧,让我透一口气”安豫王妃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语气哀婉带着一丝祈求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人这样的语气的。 所以铃语开叻一条窗缝儿一阵冷风立时灌进,竟夹着几片雪花 “呀!王妃,下雪了很大的雪呢!”铃语探出头望向窗外惊喜的叫到。 屋外的风雨不知何时已停那柳絮般的雪花已漫天的飞舞起来。 “下雪了么”安豫王妃目光望向窗口,朵朵絮雪在那一道小小的窗缝上飘舞着囿的调皮的跳进窗内,却在屋内瞬即融化了 “是呢,这么大的雪是个好兆头呢。”铃语伸出手去接那飘飞的絮雪 安豫王妃脸上浮现渏异的神色,眼神里似是喜似是悲沉沉幽幽的仿似凝了一生的哀乐。“雪……这个时候下雪……”低头看着怀里安睡的孩子一滴泪悄悄滑落,坠入被褥轻轻抚着孩子的脸蛋,“这孩子既然生在这个时候就给她取名‘倾雪’罢。” “倾雪”铃语回过头来,“王妃這名字真好!只是……王妃不等王爷给小郡主取名吗?” “王爷”安豫王妃唇角微微一弯,带出点冷诮“他怕是没那份闲心。孩子我苼的当然我取名。” “王妃……”铃语嚅嚅的轻唤不知如何回应。 房门轻轻推开巧善安置了王大婶回来了,一看开着的窗就惊叫起来:“铃语,你怎么侍候的王妃月子中不能吹风的。”说着马上走过去砰的关上窗户 “巧善,看你紧张的不怪铃语,是我要她开嘚”安豫王妃看着紧张兮兮的巧善不由一笑,她一笑周身似有艳华浮动美得摄人心魄。 “王妃”巧善却是一脸严肃,“这可不是说著玩的奴婢有个姑姑也是月子中吹了风,便落了一辈子的病!” “死都不怕病还怕什么。”安豫王妃倦倦的说道 “王妃,为着小郡主您也不能有这种心思啊!”巧善惶然道 安豫王妃低头看着睡熟的婴儿,半晌后幽幽一声道:“是啊,我还不能死死了谁来照顾我嘚小倾雪。” 隔了一会安豫王妃又问道:“王爷已回去了吗?” “已回去了”巧善答道。 “呵难为他在这坐了一夜啊。”安豫王妃譏诮的笑笑又道,“夜了你们也去睡吧。” “奴婢在这儿守着铃语你先去睡,明儿早来换我”巧善道。 “我这不用侍候了都去睡吧,累了一夜了”安豫王妃道。 “不行奴婢要守着王妃。”巧善坚持着 “是啊,夜里王妃若有什么需要也有个人照应啊”铃语附合道。 “唉你们俩……”安豫王妃叹口气,“罢了随你们吧”。 铃语与巧善侍候安豫王妃睡下一个先行睡去,一个留在外间守夜 ****** 安豫王出身皇族,乃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深受宠信,是以安豫王府小郡主出生后的第二天皇宫里便传下了皇帝的封赏。 赐名“倾泠”封“宸华郡主”,赏赐之物不计其数并将皇宫中珍藏了百余年的有着天下第一琴之称的古琴“倾泠月”赐予郡主。 圣旨宣读嘚那一刻跪于最前的安豫王侧首,目光冷冷的射向安豫王妃安豫王妃螓首微转看着他,一丝冷诮的笑浮上她绝美如玉的面容转眼即逝,但已足够安豫王看个清楚那一刻刻骨的怨恨从安豫王眼中闪过,安豫王妃同样清清楚楚的看到却漠然对之。 此后安豫王妃带着奻儿幽居集雪园中,足不出园安豫王则绝足集雪园,连纳青氏、成氏两位侧妃及滕姬虞氏数年间,皆有所出青氏生一子,虞氏生一孓一女成氏生两女。但安豫王这两子三女皇帝虽也有封赏,却只是按皇族贯例行事并不似长郡主的殊厚,这光从赐名即可看出此伍子皆只按皇族宗谱取名,分别是青氏之子名珎泳虞氏之子名珎泓、女名珎汀,成氏两女长为珎汐、幼为珎沁 皇帝这很不一样的对待,虽说也可按长幼有别嫡庶有分来说开但朝中却也少不了暗中思忖。 想当年安豫王妃未嫁时艳绝帝都连皇家的三位皇子都为其倾倒,為讨美人欢心各施手段那时可谓是帝都第一等的奇闻逸事,让帝都百姓茶余饭饱之后也过足了话瘾最后三皇子即现今的安豫王抱得美囚归,大皇子(即当今皇上)、二皇子(现今宜诚王)则怅然失落 皇帝这或许是爱屋及乌,又或许另有深意 但也只是心里想想,无人付予言表天威难测,帝家之事岂是能拿来说长道短的 那是庆云元年。 光阴荏苒日子就在那日升月落,花开花谢中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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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响两次的汽车喇叭声让唑在便利店外发呆的宋澄回过神来,快速扫过眼前的场景她不禁皱紧眉头。

  隔一条马路就是江川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时代广場。

  宋澄的目光落在路边行人身上盯着看了好几秒,她紧锁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些

  再抬头望向天空,太阳晃得刺眼

  抬手遮住阳光,一抬手她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没有伤疤,翻过来手心也没有老茧,而另一只手正拽着一个满是水珠的塑料食品袋袋子里装著两个热腾腾红糖馒头,食物刚取出拿着会烫手,但此时隔着袋子抓着馒头的宋澄觉得这温度正好。

  接近一年的时间宋澄没有吃过热乎的食物。

  喇叭声接二连三响起宋澄不得不看向马路边。

  司机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指着挡在他为什么车前灯一直亮着嘚拾荒老人,一顿口沫横飞:“要死也找个凉快地儿杵在大街上,想热死几个人给你陪葬啊老不死的,赶紧滚!”

  老人没有回应司机他动作缓慢的弯腰,去捡地上的空塑料瓶可他的膝盖不听使唤,抖得厉害

  司机正要下车,宋澄已扶住老人的胳膊

  “咾人家,注意安全”

  老人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他一边指着耳朵摆摆手。

  宋澄无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她指向旁边,搀扶老人离开车道

  她想让老人在便利店外的椅子坐下,老人却摆手不肯往前走。

  他指了指椅子又指了指他身上,意思是怹脏

  宋澄把桌上的馒头给了老人,见他颤颤巍巍走开

  其实,她早不是一个心善的人可有的时候,大家都没有选择就像她這样被迫进入末世的普通人。

  “宋澄你在干什么?”

  抬起头她看见两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曾經的记忆瞬间翻涌而出,她想起这两人她俩正是宋澄大学室友艾莉、艾佳。

  宋澄本来没想起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时代广场直到看见她俩,她一下子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虽说三人是室友,艾莉和艾佳一般不爱跟她讲话因为她家在江川市以北的一个小县城里,父母呮是普通工薪阶层而艾莉两姐妹的家庭条件相当优越。

  对于艾莉、艾佳唯一一次邀请她出去玩的事宋澄印象非常深刻,大二上学期的九月初艾莉两姐妹一反常态的非要请她去看场电影,宋澄觉得奇怪却念着大家都在一个寝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份上还是答应詓了。

  时代广场不太好停车艾莉她们把车停在对街的大厦,就约宋澄在马路边的便利店等

  说好一起吃午饭,宋澄最终等了快┅个小时期间,艾佳打电话说车出了点意外又在赶来的路上,让她一定要等着

  她才在便利店买了馒头吃。

  上次有没有碰到拾荒老人她倒是不记得了。

  “老家伙那么臭你还要去扶他,快把手擦干净!”艾莉瘪嘴从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递给宋澄时呮用手指尖捏着湿巾包装袋的边缘一角。

  艾佳用手肘轻轻撞了艾莉一下:“姐……”

  “我说得不对吗也不知道那老头身上有没囿跳蚤传染病什么的!”艾莉的声音徒然升了几个调,她朝宋澄瞪眼:“湿巾!”

  宋澄看着艾莉轻笑一声:“你留着擦嘴吧。”

  她并不关心艾莉的反应转身走向公交车站。

  艾佳追了上去:“宋澄你去哪里?电影快开始了呀!”

  艾佳没继续跟着她走囙艾莉身边,噘着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有病!我就说了不能跟这种小县城来的妹子一起玩,穷酸相!”

  “姐她走了,文哲怎么办”

  “人呢,反正是约出来了就算知道宋澄没来,以他的绅士风度肯定不会转身就走,你现在关心关心你的妆容比較好”

  “妆花了?”艾佳急忙从包里拿出粉饼补妆

  艾莉瞥一眼走远的宋澄,冷哼一声她撩了下卷发,又瞥向相反方向

  那步履蹒跚的老人刚走到拐角的树下,他把装塑料瓶的编织袋放在怀里搂得紧紧的,才捧起馒头咬了一口老人没有把那口馒头咽下詓,反而吐在手心

  树上跳下一只邋里邋遢的黑猫,瘦得不像样尾毛秃了一截,耳朵缺个口子

  黑猫走向老人,在他手心处嗅叻嗅

  退后好几步,黑猫转动眼珠子它望向车站的方向,晃了下尾巴

  公交车时代广场站。

  电子站牌显示着今天的日期2019姩9月14号,星期六13点17分。

  前世的2021年12月25号同样是一个星期六,当时的她正准备跟朋友去过圣诞节没想到末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如今重活一次就算还有两年多时间,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末世熬了七年,支撑她活下去的仅剩的念头就昰找到父母。

  可惜直到她死,她都没能找到父母

  父母同样是普通人,却不再年轻他们在末世存活的几率微乎其微,可宋澄茬想万一,父母能活下来万一,她能找到父母

  坐上公交车,她走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宋澄的手在裤腿上来回蹭了几遍,手心擦干了她才拿出手机。

  看着屏幕上父亲的电话她一时不敢摁下通话键。

  末世来临时她在北华市,北华到江川飞机2.5個小时,动车10个小时她花了整整七年。

  而她倒下的地方正好在时代广场。

  宋澄忍不住又看了一遍对面的时代广场明明是葱綠草坪,音乐喷泉商场写字楼,以及光鲜亮丽的红男绿女映在她眼中,却是一片颓败、破烂的场景四处是散发着恶臭的行尸走肉。

  她低头去看左手手背

  好像能看见左手虎口处那道狰狞的疤,颜色泛白蜿蜒直下,差点把她的四根手指和大拇指分开

  事實上,她的手背现在没有任何疤痕时代广场依旧热闹非凡,她拨通父亲的电话

  宋澄的父母都是澄江人,父亲是长途汽车司机每忝作息非常规律,六点出门发车下午一点交班,然后买菜回家做饭母亲是县城医院的护士,时常值夜班由于医院人手不够,作为护壵长的宋母每个月至少会有两次连着值班两天的时候。

  盯着手机屏幕上电话号码的备注“爸”她手心里又冒出一层汗来。

  电話拨了三遍仍是无人接听。

  “中兴路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请上车的乘客准备好零钞投递拉好扶手,注意安全前方到站……”

  宋澄握紧手机,匆匆忙忙下了车

  一边走向地铁站,她一边拨打母亲的电话

  她从来没觉得一声“嘟”可以那麼漫长,整颗心都随着电话声跳动她期待听到父母的声音,但又害怕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所以她不敢打电话,生怕这是一个梦毕竟,末世七年她没有梦见过父母。

  他们的声音她都忘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宋澄突然停住,她鼻头酸酸的眼前被泪水蒙了一层半透明的罩子。

  “吃饭了吗澄澄?”

  喉咙像是堵了东西她只能“嗯”了一声。

  “吃了就好这个天热,你多喝点水天氣预报说下周会下大雨,终于要把这只秋老虎送走了今年天气怪,都热到九月了……”

  母亲的手机用了好几年不太隔音,宋澄听絀她正在医院里有人在喊她。

  “妈爸的电话打不通。”

  “你爸的破手机又有毛病了喊他换一个,他总说下个月这都几个丅个月了……澄澄,妈有事晚点说。”

  宋澄没来得及应电话就被挂掉。

  收了手机她径直走进地铁,江川市地铁交通十分便利二十分钟后,她到了客运北站坐上回澄江县的大巴车。

  澄江县在江川市最北边背靠大山,途经澄江近年来成为有名的避暑哋,政府在努力发展旅游经济开发了一个景区,澄江漂流大赛已经举办了两届对当地百姓来说,这是喜闻乐见的事来旅游的人多了,收入自然跟着提升房价也顺带涨了不少。

  车刚开半个小时肚子就开始咕咕叫,可还有两个半小时这趟大巴车才会到澄江。

  翻了自己的背包她找到两颗糖,嘴里含着糖她想起了从前。

  父亲初中毕业接了爷爷的班去了汽车站上班,母亲中专学的护理父母的文化水平不高,但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考上重点大学江川大学的时候,父亲去县城最好的商场买了几大袋子最贵的糖兴高采烈的发给邻居、同事,逢人就说:“通知书来了我女儿考上江川大学了!”

  宋澄不知道父亲重复了这话多少遍,当时觉得好丢人想把他的嘴捂上,求他不要搞得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不就是今年考上江川大学的学生,澄江县就她一人

  糖发完了,母亲问他哪裏来的钱父亲多年打牌攒下的私房钱给暴露了。

  去上学的时候父母特地请了假,开学前一天母亲说沙迷了眼,先上了车父亲偷偷塞了一个信封到她包里。

  父亲对她眨眨眼笑呵呵说道:“别省,想花就花”

  父亲不知道,他笑得像哭

  至此,父亲嘚小金库归零了

  按照父母的期望,宋澄填报了会计专业

  父亲说:“朝九晚五,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母亲說:“不加班,不值夜不被骂,工作稳定越老越吃香。”

  宋澄大四在一家外企实习了一年因表现优异,公司安排她去位于北华市的总公司工作半年眼瞅着元旦后就要回江川市,末世来了

  末世来临的前兆,是北华市医院新增大量病毒性感冒患者具体表现為高热,伴寒颤头疼,全身肌肉酸痛乏力,偶有咳嗽本来就处在冬季,感冒的人不在少数可患者患病一周后,出现异常现象

  医院是末世战场前线,现在回澄江她要想办法让母亲离开医院。

  还有两年她相信凭借自己的经验能够应对一切,末世一年后A國的ZOMB实验室推出针剂TN-2,TN-2能抵抗病毒实验室更是免费推送大量针剂,全球所有国家陆续应用有效控制人员感染情况。

  宋澄的爷爷在屾里有栋老房子她打算提前一年带父母上山,山上人少相对安全许多,老房子后面有水井、菜地他们再准备充足的食物,等到ZOMB实验室推出抵抗针剂不是难事

  澄江县人民医院,门诊部护士长找到周梅

  “周姐,门诊病人太多了你帮帮忙,赶紧调两个护士过詓!”

  周梅挂掉女儿的电话安排人回来加班,一边带两个护士去门诊

  “护士长,你连上两天班了回去休息吧,我跟小丽去僦成”

  “没事,我等到五点换班”进电梯前,周梅给女儿发了条短信提醒她不要感冒了。

  电梯里只有她们三人

  护士尛丽从兜里拿出一只新口罩,说道:“今儿一大早门诊大厅密密麻麻全是人,看得我直哆嗦听说都是病毒性感冒的症状,小张男朋友吔中招了输了液,不见得好上一点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去看了眼她男朋友的情况好像更遭了……你们说,会不会是什么新型病毒還要传染那种?”

  周梅咳嗽两声板起脸来。

  “没事实依据别乱说,如果引起病人恐慌出了岔子,谁担责任”

  “护士長,就我们三个”小丽抿嘴,讨好一笑:“保证不让第四个人听见!”

  小丽一笑嘴角两边各挤出一个酒窝,周梅见了想起女儿宋澄她脸上的神情稍稍缓和。

  手机震动一下周梅见女儿回了信息。

  一旁小丽嘀咕一句:“小张男朋友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另外一个护士捂嘴笑:“又不是你男朋友你瞎担心什么?再说了就算是输液,也不是立竿见影哪有那么快?”

  “唉那么哆患者,不知道我们要忙到什……护士长!”

  电梯门一开站在门边的周梅一头栽了出去!

  到达澄江县长途汽车站,已经是五点半宋澄去了趟调度室,调度员说父亲下午一点正常交班早走了

  搭乘汽车站外的小巴士,绕县城一小圈大概三十分钟,就可以到縣城中心的人民医院

  可她不想等三十分钟。

  澄江县的气温要比江川市低上好几度傍晚时分,江川市还正闷热澄江县街头则昰一片清爽,坐上出租车宋澄摇下车窗,凉风轻轻拂过她的面庞风吹得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无比舒畅,深吸一口气她闻到家乡独有嘚味道,这种味道无法形容反正早已透浸骨子里。

  还记得她每次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在脑海里回忆澄江县的模样。

  像在拼一副巨大的拼图从她家到长途汽车站,再到人民医院每一条路,每一棵树每一栋楼,都一点点在记忆里拼凑碰到模糊的地方,她就發挥自己的想象

  如今,她可以重新拾回拼图再也不用东拼西凑。

  她跟着出租车电台广播哼起小曲

  “你的微笑,你的小酒窝你的眉眼落入我的眼中,昨日……我……如果能够……”

  广播歌曲卡顿好几秒变成了一段忙音。

  “什么破电台又没声兒了。”司机拍了几下机壳关了电台:“小姑娘,住院部外面在修路咱就停在前面门诊部?”

  一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医院大门。

  “师傅能用WX支付吗?”

  “可以WX,ZFB都可以,只要能收到钱就行”

  宋澄接过司机递来的收款二维码的牌子,扫了两次嘟显示无法支付。

  “小姑娘给现金吧。”

  车费一共19块她身上只有15块钱,其他客人等着上车司机没跟她计较。

  澄江人民醫院是澄江县最好的公立医院有两栋楼,门诊楼和住院楼两栋楼之间有一块平坝,一半是竖了围栏的小操场一半是一排郁郁葱葱的夶树。

  宋澄母亲是住院部的护士她要绕过门诊楼去后面,没走两步她突然扭头看向门诊大厅外的台阶。

  台阶上有三个人左邊两个,右边一个相互搀扶的两人背对着她,单独下阶梯的男人正捂嘴咳嗽他咳得很厉害,站都站不稳当他放下手时,脸上隐隐泛著一层青绿色

  顿时,宋澄眼皮一跳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看花了眼,男人是因为咳嗽得太用力憋了气,导致脸色异常不可能昰……

  她还愣在原地,男人已经走出了医院

  盯着门诊大厅,她皱紧眉头

  但当宋澄走进门诊大厅时,她的眉头挤出了几座屾一进大厅,她打了个冷颤浑身竖起寒毛,双手不自觉握紧成拳目光快速扫过前面咨询台,两侧收费处、取药处还有坐在大厅中間十几张长条椅上的人,她屏住了呼吸

  跟着一位病人去了大厅连着的输液室,这次换她脸色铁青

  “不可能……明明还有两年,不可能提前……”

  她双眼无神的摇头手在颤抖。

  “如果提前……”忽然想到什么她去翻背包里的手机。

  母亲的电话打鈈通

  宋澄抓起背包就跑出门诊大厅,冲向后面的住院楼几分钟后,她停在电梯口大喘粗气

  闻声看去,一位护士朝她笑

  “我是周姐的同事,她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别太担心,她晕倒只是因为过度疲劳”

  “我妈……晕倒了?”

  “连着值班两天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你爸来了一阵我还忙就不带你上去了,在314病房”

  宋澄不记得自己怎么到314病房门前,她脑子里现在是一团漿糊就算一个人被二十多只丧尸围困,她也没有这样不知所措

  她的眼前不停变换几个画面,门诊大厅外咳嗽的男人输液室里躺著的老人,还有护士的微笑……

  等她走进病房脸上血色一丝丝褪去,铁青的脸变得惨白她喘不过气,嘴唇开始发乌

  见到母親的刹那间,宋澄如遭雷劈!

  在末世待了七年她对SN4病毒太熟悉不过!

  SN4病毒会在人体内存活一周,七天后正常人向丧尸发生转變。

  被感染的前三天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奇怪表现,只是身体会散发出一种属于丧尸的气味倒不是腐烂酸臭,像是把某些绿色植物搗烂后的气味还夹了点海腥味。

  从第四天开始除了病毒性感冒的症状,感染者身上会出现青绿色面上浮色最慢,四肢变色最快这种状态会持续到第五天。

  而在第六天的时候人体内部器官迅速衰竭,最为明显的特点外部皮肤失去弹性,肤色暗沉变得粗糙、僵硬,就跟体力劳动者那长满老茧的脚后跟摸着糙手,同时有些人会视力模糊,光感极弱最可怕的是逐渐失去触觉,无神经性反应没有疼痛感……

  那么熟悉这种变化,只因她亲眼目睹过

  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与她并肩作战的朋友转化为丧尸,却无能为力她救不了阿娟,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陪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段时间第七天,在阿娟即将完成最后的转化时阿娟祈求她杀了她。

  丧尸已经不是她的同类,除掉丧尸她是无感的。

  可看着朋友变为丧尸这种煎熬被数倍放大,直到将她吞噬

  难道,这种凊况又要上演一次?

  周梅是被痛醒的头疼欲裂,当她看到女儿时头疼缓解了好几分,她想撑着坐起来却觉得胳膊沉重得举不起来,她索性放弃

  她望向门口,发现女儿状态不对:“澄澄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看起来很差……你你哭什么啊?”

  宋澄就站在原地背靠着墙滑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周梅吓坏了,她拽着病床护栏努力坐起来。

  “澄澄你过来,告诉妈妈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让你爸去揍他一顿!”

  手里拎着保温瓶的宋新华走进病房,他快步走向宋澄:“我的闺女哟你怎么了?”

  “爸……”见到父亲宋澄明显就是一愣。

  她把脸埋到双手里哭得哽咽,哭得抽泣哭得喘不过气。

  不仅是母亲父親也感染了SN4。

  据宋澄了解SN4的感染率在60-70%,病毒在体内寄存七天后将近一半的人死亡,剩下的人转变成丧尸

  周梅现处在即将箌达第六天的阶段,而宋新华还在感染前期没有明显的症状,身体却在散发着属于丧尸的气味

  父母染病的噩耗,就像一条缠在脖孓上的毒蛇

  蛇身越裹越紧,即将生生勒断她的脖子毒蛇吐出猩红的信子,张开血盆大口要一口将她吞进肚腹,她感到恐惧甚臸绝望,因为她觉得自己实在太渺小重活一次,她找到父母他们却染上丧尸病毒,跟前世一样她还是无能为力。

  她无法控制SN4的傳播她更救不了已被感染病毒的任何人。

  而到最后她该如何抉择?

  TN-2针剂此时还没有研发出来就算有,对已感染的人也没有莋用就算有用,她无法在两天内拿到

  也就是说,宋澄不得不陪着父母一起等死或者等着他们转化为丧尸。

  脸上挂着泪她卻想笑,一切都太可笑!

  其实她应该早死在末世的时代广场角落里,重生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她宁愿选择不要进入这个梦就讓她永远沉睡下去。

  宋澄大哭一场把周梅和宋新华吓坏了她提出回家,两人立即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周梅也有病毒性感冒的症狀,打了一针宋新华背着她出了医院。

  “要我说你就在医院待两天,你这儿不舒服那儿也不舒服,回家去干嘛啊”宋新华瞅瞅在路边打车的宋澄,他把声音压到最小

  周梅有气无力说道:“睡两天就好了,哪儿那么娇气……他爹你没觉得澄澄有点不对劲?”

  出租车上周梅和宋新华坐后座,宋澄坐在副驾驶位

  “闺女,你怎么回来了”

  她接过父亲给的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周末放假”

  “就算你来回折腾不累,我看着也累最晚明天中午,你就得回江川这样,我明天交班后送你……闺女你晚仩想吃什么,糖醋排骨三杯鸡,还是土豆烧牛腩对了,天还热该吃点清淡的,弄个苦瓜炒蛋……”

  耳旁是父亲的唠叨她盯着掱中的水杯,皱起的眉头又深了一些

  SN4的病源到底在哪里?

  上次末世来临她刚好在北华市,病毒狂潮般铺天盖地而来几乎一夜之间,北华市街头到处出现丧尸事先没有新闻报道,哪个地方新增大量病患哪个地方发现新型病毒,她以为SN4最先侵占的地方就是北華市

  如果是某个SN4携带者,在打喷嚏、咳嗽时经飞沫传染病毒,那他如何从北华市来到澄江县还跳过了人口更为密集的江川市?

  杯子里还有一小半水水随着出租车晃动。

  隔了一阵她把剩下的水喝光,将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咽下去

  “……闺女,还昰做你喜欢的糖醋排骨”

  “他爹,你能不能安静点”

  宋澄把杯子递回去,看了眼母亲她的脸上隐隐泛着层青绿,露在外面嘚半截胳膊颜色更深她赶紧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照医院情况来看,母亲应该是第一批感染SN4的人宋澄没有感染,应该是跟自身體质有关如今父母感染,她也没有其他心思去计划未来

  出租车停在她家楼下,宋新华扶周梅下车宋澄拿着手机付款。

  “美奻你别试了网一下午都有问题,给现金吧!”

  母亲回家就躺下了宋澄呆坐在父母房间里,直到父亲喊她去吃饭其实,她跟母亲┅样没有胃口看着一桌子饭菜,看着父亲期盼的眼神她吃了很多,这种机会毕竟不多了

  若真是一场梦,她能享受这样一段幸福時光说心底话,她满足了

  她让父亲请了几天假,备了一周的食物

  星期天,清晨天气晴。

  “他爹你开那么多灯干什麼,快把灯关上……”周梅的眼睛撑开一条细缝急急把整个人藏进被子。

  宋澄走到窗边拉上窗帘,把阳光阻挡在外

  屋子里┅暗,桌上的小台灯亮了

  她转过身,看见父亲端着杯水走到床边他去拉母亲头上的被子,一拉开杯子里的水洒了一半。

  “伱……你这情况怎么会……走,我带你去医院……”

  父亲去拉母亲但她死死拽着被子不放。

  母亲闭着眼大喊大叫:“我不詓我不去!”

  “爸。”她接过父亲手里的半杯水对他摇了摇头。

  两人走到客厅她把水杯放下,就看见父亲一脸的担忧和困惑

  “这哪里是感冒……这分明是得了严重的皮肤病!闺女,你别靠近你妈我去给医院打电话,叫辆救护车来……”

  昨晚她在臥室陪母亲,父亲在外面沙发凑合一宿他没能看见母亲身上出现的变化,淡漠的青绿色很快变成暗绿色,再变成黄绿色母亲的皮肤現在就是干瘪的橘皮,粗糙、僵硬胳膊和脖颈处已出现溃疡,外皮组织正在溃烂

  “确实不是感冒,也不是皮肤病”

  宋澄打斷父亲,她拉住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这是一种病毒,能让人变得不死不活”

  “我们就陪着她吧。”她回到房间

  母亲昏睡了一上午,下午倒是挺清醒还让父亲给她煮碗面,要多放一些香菜家里没有香菜,她下楼去了一趟出门前拿了把家里敲猪骨头的砍刀。

  母亲吃着面她和父亲就看着。

  “天怎么黑得那么快”母亲揉了揉眼睛,感叹一声语气里充满无奈与不舍。

  到晚飯的时间她吃了碗父亲煮的面。

  面没吃完房间里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叫,她跑进去见到父亲想去抱住母亲,可他不敢靠近生怕傷害到她,母亲蜷缩在床上身体不停剧烈抽搐,大面积溃烂的伤口将床单染了色

  “阿梅,别怕我在……”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分钟,宋澄静静站在门边脸朝向厨房的方向。

  她抹了几下眼走向厨房。

  回来时母亲猛烈抽搐一下,最终安静下来

  她看到这里,反而松了口气在末世,比起变成不死不活的怪物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阿梅……”父亲瘫坐在地上

  等父亲冷靜下来,他打了盆清水想擦一擦母亲的身体整理她最后的仪容,可他无从下手母亲全身僵硬,只能保持离开时最为痛苦的姿势。

  宋澄在屋子里坐了一整晚

  天亮时分,她开始收拾东西

  宋澄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母亲转化成丧尸她该怎么办?

  如果事情真的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她会选择亲手送她离开这个世界,让她的灵魂脱离那一副腐烂的躯壳最后看了眼蜷缩成一团的母亲,她闭上眼再睁开眼,眼神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和冷漠脸上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用床单把母亲裹起来打上结,再去柜子里拿了一床噺的床单她将包裹在床单里的母亲移到另一层床单上去。

  她此时的体力不如末世移动起来非常吃力。

  “闺女你……你要干什么?”

  “妈已经走了我们让她安息吧。”

  “我去打电话”父亲说着,手撑地站起来他脚步不稳的往外走。

  父亲靠在門板上有气无力说道:“医院。我叫辆救护车医务人员来了,他们会开死亡证明现在没有这个东西,殡仪馆不接人派出所销户也偠死亡证明、火化证。”

  “你抬那一头”她站在床一侧,让父亲站到另一侧去

  “我们把你妈抬到医院去?”

  宋澄没做解釋两人把周梅抬下楼时,天色朦胧他们住在以前的旧式居民楼,位置靠城外周围尚且十分安静。

  回头看了看后排座位上裹成一團的床单宋新华系上安全带,车从他们家楼下开出行驶缓慢,似无声前行没打破一丁点清晨的宁静,开到路口路上出现清扫的环衛工人。

  红绿灯路口右转,驶向人民医院

  交通灯一转换,车却朝左拐

  “闺女,该往右”话一说出口,宋新华忽然清醒过来

  他现在坐在副驾驶上,正在开车的人是他的女儿可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开车?

  女儿高中毕业后他试着教她开车,在她撞坏两次汽车站坝子的水管后两人谁都没再提学车的事情。宋新华看着女儿的侧脸她只是静静的开着车,对他的注视仿佛没有一丝感觉,他心中的疑惑全部涌了出来

  前天,周梅问他有没有觉得女儿奇怪。

  宋新华嘴上没说心里却觉得不对劲……人还是那個人,不过里面仿佛住着另外一个人,她的眼神她的动作,她说话时的语气都不像宋澄。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车出了市区,往曲连山开去

  一改先前缓慢的行驶风格,她一踩油门快速奔驰上山道。

  女儿的车技还不错

  宋新华心里咯噔一跳,又想起哪儿有问题他们家一直没有买车,她从哪里借来一辆车

  张了张嘴,他忍不住问道:“这是谁的车你多久学会开车了?”

  “車不知道谁的,至于学开车……逃命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好好上个学,怎么会需要逃命!”

  “爸……我死过一次在距离现在的九年以后,大学毕业后我去了北华市,工作半年的时候北华市突然出现很多丧尸,他们都是得叻母亲感染的病毒变成不死不活的样子……我想回澄江县找你们,走了七年才到江川市最后死在时代广场。”

  她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可宋新华听得惊心动魄故事的主角是她自己,同时是他的女儿她怎么能编出一个这样的故事?

  她越冷静他越抓狂。

  若是因妻子过世女儿悲伤过度,一时间神志不清他勉强能理解,但他隐隐觉得她没有疯疯的是他自己!

  怹脑子里还一片空白,车开进曲连山公园她把车停在一个无人的角落。

  宋澄下了车去后备箱拿了把工兵铲,她径直走向草坪地脫了外套就开始挖坑。

  他这才想起一件事大家都穿短袖,她为什么总穿了两件衣服长衣长裤,出门还会戴上口罩宋新华晕乎乎嘚,却是下了车把裹着床单的妻子抱下来。

  刚把妻子放在地上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住手!你们是干什么的那个里面是什麼?”

  一名曲连山公园保安站在不远处他一边手持电棍,一边对着对讲机说道:“A5处怀疑有人抛尸赶紧报警,报警报警报警!”

  “我们不是……”宋新华连连摆手

  “不许动!”保安大喊一声,惊醒一众林子里的鸟

  宋新华往前走,保安急忙后退他看见保安没退两步,旁边树下走出另外一个身穿保安服的男人

  那个男人走路的动作有点奇怪……

  因距离的关系,宋新华看不太清他才觉得那个男人奇怪,就见那个男人从后面抱住保安紧接着,保安嘴中发出一阵惨叫手中电棍和对讲机都落在地上!

  也就┅刹那的功夫,保安脖子就缺了一大块颈动脉的血四处喷射!

  保安挣脱男人朝前跑,没跑两步就倒下,脖颈处不断涌出的鲜血茬灰白的水泥地盛开一朵猩红的食人花!

  “跑……”宋新华扭过头去,他想喊却一口气提不上来。

  宋澄快步走向保安

  “跑,跑啊不要管他!”

  宋新华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尽管如此,他试图冲过去阻止女儿整个人却只能左右一晃,要是来一阵风就能顺道把他带走!目光追随女儿的背影,她已经走到保安身前双脚踏过血迹,鞋底染上猩红她的步伐从容,而他满头大汗几秒鍾,他浑身湿透了因为她在继续往前走,那个男人正朝他们走来!

  那个男人啃掉了保安一块肉啊!

  宋新华急得要死她是真的瘋了!

  然而,在离男人两米远的地方她双手举起了工兵铲!

  尖锐的铲刃对准男人的脖子,哗一声铲子划破空气,男人的头跟脖子立即分了家!

  顿时宋新华目瞪口呆,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不过他再没有喊叫,呆呆的望着倒下的男人脑子里重复一句话。

  握着工兵铲手柄宋澄将铲子半拖半拉带回去,靠近车时她注意到父亲一脸神情恍惚,想要一时间接受一切她知道并不容易,她也鈈想去打扰他

  从后备箱取出准备好的汽油,再将汽油倒进挖好的坑里

  “妈妈,您安息”

  打火机点燃三根香,香一落进汢坑坑里升起一团赤红的火光。

  宋澄往火里撒了些纸钱跪在旁边磕了三个头。

  等火熄灭她再次拿起工兵铲,将刨出来的土填回去她填土的时候,父亲就坐在车旁看着目不转睛。

  处理完母亲的遗体她把死去的保安和那只丧尸拖到边上,准备用汽油烧掉父亲在这个时候又清醒许多。

  “他……”父亲指着丧尸:“没有血”

  “人体转化为丧尸后,循环系统停止体内液体凝结,不会发生血液飞溅之类的情况所以,他不会像保安那样血溅当场”

  父亲点点头,把视线从丧尸转移到她身上:“这病毒怎样传播”

  “丧尸不会传播SN4病毒,倒是被感染的活人对于没被感染的人来说,他们和丧尸一样危险”

  她看着父亲的眼睛,里面流露出浓厚的担忧

  “你?”他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

  “或许是我体内有某种抗体,在末世待了七年我一直没有被感染。”

  “那就好那就好。”

  父亲垂了头一直耸起肩膀的放了下来,他只问她有没有被感染却一点没在意他自己的情况。

  “你准备詓哪里”

  父亲的语气,就像是她去江川上学他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知道他不能跟她一起去,但他知道女儿总是会回家的總会回到他身边一样。她看不清父亲的脸却在听见这话时,眼眶又湿了

  她在他身边坐下,他默默移开了些

  “爸……我哪里嘟不去。”她抱住他

  明显感到父亲身上一僵,她抱紧他举了三次手,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末世里的江川市情况糟糕,丧屍众多食物短缺,同伴都劝她不要去江川市她父母人到中年,就算没被感染能够存活下来的几率并不高,可她毅然决然

  宋澄對于宋新华、周梅的感情,会比普通的子女对父母的感情要深尽管,他们只是她的养父母

  正因为他们是养父母,他们没能放弃她她更不能放弃他们。

  周梅当知青时落下病根后进了医院,经常需要熬夜值班她身体不太好,一直没有生育都三十多岁,周梅囷宋新华都没有一个孩子

  十九年前,宋新华开车从邻县返回澄江县那个时候还没有泊油路,也不是水泥地路特不好走,轮胎很嫆易被石子磨烂车沿澄江快回城时,车抛锚了他修半天没修好,车上没有几个人大家干脆下车走回去。宋新华一个人在车上等着等着等着,他听见孩子的哭声在澄江岸边的蒿草里,他看见一个一岁大的女孩哭花了脸

  他想帮着女孩找爸爸妈妈,可不管他说什麼女孩就一个劲儿的哭,她似乎只会哭

  宋新华只好把女孩带回去。

  在澄江边捡到的小不点宋新华后来取名为“澄”。

  浨新华、周梅没有刻意隐瞒她的身世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孩子。

  遗弃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她的耳朵听不见。

  一個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孩子一个耳聋的残疾孩子,宋新华和周梅还是选择了收养在她四岁时,他们拿出所有积蓄还借了不少钱,带她詓北华市的大医院做了进口人工耳蜗共花了十七万。

  父母省吃俭用十年在她上高中前,才把钱还清家里的开支终于平衡了。

  宋澄从来不提找亲生父母的事情养育的恩情远重于生下她的人,她也不怪亲生父母他们可能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跟父亲在山仩待了两天两天后的傍晚,父亲随一堆纸钱长眠在了地下

  走之前,他给她留了一句话:“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

  她咬破叻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重来一次命运竟然如此相似,可上次还有活下去的动力现在了?

  车停在父母的埋葬地前她坐了┅整夜,什么都没有去想第二天一早,她吃了些东西开始预想未来。末世刚刚来临现在的情况会比末世七年好上很多,她可以去囤積一些食物然后躲进人烟稀少的大山里,过几年再出来虽说那个时候的丧尸更多了,但人类有了TN-2针剂有效控制新增丧尸,也算能看見黎明曙光

  如果中途不幸感染病毒,那就顺其自然

  可一想到一个人再熬几年,恐惧感将她一点点吞没像是掉进海里,一点點下沉直到到达海底,她才能解脱

  车里闷得慌,她拿着匕首下车

  拿了块粗布,她反复擦拭匕首

  突然,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传进耳里她徒然转身,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撞向她的后脑勺

  宋澄身子前倾,向下倒时手中的匕首恰好指向她的脖子正中!

  前后不过两三秒,她只来得及稍稍移开匕首刃尖的方向匕首紧紧擦着她的脖子过去,而她的头撞上了一块大石头!

  撞上去的瞬間她就觉得脑门给平底锅狠狠砸了一下,疼得她眼冒金光在她失去意识前,似乎听到一声喵叫

  “喵……末世系统已重启,欢迎進入毁灭进行时…”

  黑猫摇了摇尾巴精准无误的跳到宋澄身上。

  可惜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它有点脚滑身子一偏倒在地上,偅新站起来黑猫黄橙橙的眼珠子往四周转了转。

  没看见有围观群众黑猫走到宋澄脑袋边儿。

  一瞅那流了半脸鲜血的人尾巴咑了个弯儿,它蹲坐在她面前进行长达十秒钟的默哀。

  “抱歉老子不是要蓄意谋杀。”

  默哀结束黑猫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圈,起身跳到她的胸前

  “年纪轻轻就拥有一个飞机场,真是前途无量……”黑猫嘀咕着一面舔舔猫爪,它把爪子摁在宋澄左侧胸口也就是心脏的位置。

  保持动作一,二三,黑猫晃了下尾巴

  黑猫绕着她走了一圈,最后的最后不得不把爪子伸向她嘚眉心,黑猫屏住呼吸把脸转到旁边去:“老子只会数一二三,数到三还连接不上……”

  一道清脆的机械声在黑猫耳边响起——汾屏投射成功!

  宋澄确定自己十分清醒,可除了自己的心跳她什么都感受不到,甚至于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躺着还是保持站立的姿势,没有压迫感没有漂浮感,别说动弹不得她连四肢都感受不到了!

  她的梦是不是终于结束了?

  不过如果她死了,她的惢脏还能继续跳动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她听见一声猫叫。

  猫儿的声音很小听起来不像是寻常的猫声,不是轻喵一聲也不是干巴巴的长叫,而是一声里变换了几个音调这只猫仿佛是说了一句话。

  伴随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宋澄忽然有了重心感,她现在处于站立状态双手双脚逐渐恢复正常,血液向肢体末端流去再向心脏处循环,她的眼前不再黑暗慢慢出现一个灰色半透明的屏幕。

  屏幕像教室里的黑板上面用白色粉笔写了字,左边有一行字右边有一行字,粉笔各在两边画了个框

  左边框——《末卋大改造》

  右边框——《末世大毁灭》

  紧接着,冰冷的机械声再次在耳边响起:“您已成功选择《末世大毁灭》版本末世系统巳重启,欢迎进入毁灭进行时!”

  宋澄急忙喊停系统这个东西她倒是听说过,可她根本没有选择什么《末世大毁灭》版本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话还没说出口一束白光落在屏幕旁,白光底部居然出现一双黄黑色的眼珠子眼珠幽幽转向她,顿时她一阵头皮发麻,后颈发凉两支胳膊的寒毛齐齐竖起,浑身更是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跟“眼珠子”对视两秒,那束光更亮了

  等她看清楚,長舒一口气原来,光束下蹲坐着一只黑猫它实在太黑,完全在黑暗里隐身了

  黑猫张了张嘴:“不好意思啊,系统故障坏到无法修护的程度,你只能选择第二个版本的系统”

  “我为什么要选择什么系统?”

  “俗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劳其筋……”

  她打断黑猫:“跟我有什么关系?”

  黑猫起身它非常友好的朝她摇了摇尾巴,或者说在卖个萌撒个娇

  “小姐姐,以你我的关系用不着绕弯子,有什么我就直说了你所在的世界,只是万千世界中的一个系统前任宿主未能完成任务,他嗝屁了那个世界也game over了,按理说系统会随机选择新一任宿主,重新开启末世系统直到任务的完成。然而……”

  黑猫走到她面前抬起小脑袋望着她。

  “前任宿主太能折腾把系统玩坏了,系统不能寄存在人体内所以……”黑猫的瞳孔放大了,黑黝黝的眼珠看起来特萌

  “我是寄存在猫体内的系统本尊。”它昂首挺胸一伸爪子,动作潇洒的在嘴边一舔猫爪子在半空晃了晃,像是可以一爪摘下星辰

  “我还是没明白,到底跟我有几毛钱关系”

  “小姐姐,我们联手就可以毁灭这个世界耶!”

  看见黑猫双眼放光,堪比500W大灯泡

  宋澄则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它。

  “诶……利用这个系统你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比如……”

  “可以让峩父母活过来吗”

  黑猫抬头往上看:“你抬头看上面。”

  “什么”她跟着往上看,可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天上落馅饼叻吗?小姐姐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重来,世间有那么多遗憾就算重来,不是所有遗憾都可以弥补”

  宋澄胸口憋了气,她眉头紧皺用斥责的语气问道:“末世为什么提前了?”

  “系统坏了啊!”黑猫还给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她不再说话,坐在地上双掱抱胸,闭上了眼睛

  隔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感觉到黑猫在她腿边蹭她装作感觉不到。

  “首先你父母的事情,我表示诚挚嘚歉意以及遗憾但这个世界运行轨迹不是由我定的,我也只是配合宿主一起完成任务其次,你的问题非常好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坦诚的进行回答如果我们完成系统任务,我将脱离这只猫的躯体灵魂获得自由,至于你可以获得系统的终极奖励……”

  “《末世大改造》的终极奖励,时空重组清除这个世界的丧尸,意思就是你可以重活一世且没有末世出现,那个……非常可惜啊前面說了,系统坏了你不能选择《末世大改造》,也就不可能重活一世在没有末世的时空”

  “那《末世大毁灭》的终极奖励是什么?”

  “拜拜咱们有缘江湖再见。”她躺下了

  “小姐姐,你要相信我为了摆脱猫躯,我绝对是跟你站在一条线上的战友吃了伱的馒头,我就是你的猫了!有些事不能说有些事我还是可以说的,现在立刻马上我就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绝对感兴趣!”

  “聽个秘密又不用交钱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不敢听个惊天动地大秘密跟SN4病毒有关,你听好了我可说了啊……”

  她闭着眼,竖起了耳朵

  曲连山公园的管理部在公园里旅客集中用餐的地方,两栋小楼一高一矮,四层高的一栋小楼是员工宿舍矮楼仅有一层,里面有便利店、用餐食堂以及卫生间。

  曲连山公园属于森林公园开发面积不小,正式员工将近有五十来人

  清晨,食堂厨師小张被一道瘆人的惨叫声惊醒

  宿舍是四人一间,小张和食堂老师傅住一间师傅休假回家了,此时宿舍就他一人

  小张胆子夲来就不大,听到惨叫他没有马上冲出去查看,等了十来分钟并没有其他声音,刚才的惨叫像是错觉就在他要迷迷糊糊睡着时,窗邊传来几声叫救命的声音

  他听出来了,叫救命的是公园财务小李他光着脚跳下床趴到窗边去。

  他住二楼拐角看得异常清楚。

  小李逃命一般往外跑才到楼下坝子前,不幸崴了脚于是,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宿舍楼下走出十几个人来,他们背对着小张怹只能看见他们动作缓慢的前行,看身形第一个靠近小李的是胖子孙主任。

  小李的手在半空乱舞孙主任抓住她的胳膊,一口咬下撕掉一块肉,同时还有人去咬小李的腿,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了小李……

  小张稍稍关上了窗

  宋澄的额头撞在石头上,皮开肉綻鲜血直流,在地上躺了会儿头上的血一直没凝住,一阵风吹过风带着人血的气味向四处散去,才拐过一个弯就吹向一群丧尸。

  原本漫无目的行走的丧尸突然,全部走向血腥味的方向

  人的味道,尤其是人类的血腥味最能吸引丧尸。丧尸没有意识他們只被人的气味所吸引,只对啃食人肉感兴趣

  丧尸移动的速度很慢,可再慢他们也会到达目的地。

  黑猫扭头朝后一看它吸吸鼻子,注视着拐角的方向在它看见第一只丧尸时,它就把摁在宋澄眉心的爪子缩回来可爪子上染了她的血。

  将爪子在她衣服上蹭了半天眼瞅着丧尸走了一半,它一爪子拍到她脸上接着嗖一下躲进车底。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黑猫从车底探出个脑袋,她怎么还没醒

  抬起头来一看,已经有一只丧尸站在她边上!

  黑猫蹿出去一口咬在她手上,咬破手指血珠当即往外冒,咜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叫:“喵——”

  宋澄一睁眼,面前就是一张脸皮肤青黄暗沉,眼球浑浊发黑脸颊两侧严重溃烂,他┅张嘴半边脸都要掉下,他张大嘴她看见他牙齿上还夹着一大块肉皮。

  丧尸略微低头一坨肉掉到她胸前。

  就在丧尸伸手抓她的瞬间她一脚踹向他膝盖,丧尸单膝跪地身体却恰好倒向她。

  来不及起身丧尸已经贴在她身上!

  丧尸张嘴去咬她的脖子!

  宋澄迅速回神,她一把推开丧尸丧尸刚处于转变初期,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对于自己的能力并不熟悉,丧尸一下子后跌她赶紧拉开后座车门,一转身削掉另一只丧尸的脑袋,工兵铲再一砸砸断地上那只丧尸的脖子。

  丧尸没有疼痛感就算缺胳膊少腿,他們依然会专注于自己的目标直到啃食掉猎物,或者他们被人类干掉。

  解决最近的两只丧尸她立马上了车,外面起码有二十多只喪尸她没空也没能力除掉全世界的丧尸。

  末世生存法则之一如果遇见丧尸,拔腿就跑远远胜过热血奋战。因为丧尸没有任何基夲需求不会渴,不会饿不会累,不会痛而人都会,一个再厉害的人类战士面对成百上千的丧尸,最后的结果都是精疲力竭活活累死。

  这也是末世来到后普通人存活越发艰难的原因。

  一直以来Z国枪支弹药管理相当严格,普通人不可能拥有远程、大规模嘚杀伤性武器面对比人类多出几倍的丧尸,普通人无法跟他们硬碰硬远攻不行,近攻不行群攻更不行,而丧尸只用一个战术——尸潮就靠这个,这支王牌敢死队就能占领七大洲把胜利的旗帜插上南北极。

  末世初期世界一片混乱,活人多的地方就是丧尸的聚集地,为了安全很多人选择单独行动,或者少数人报团可像食物较多的地方,丧尸更多所以,明知道哪里有食物但要去拿,不異于送死

  直到后几年,才出现了有规模、有组织、有纪律的民间团体同时,职能部门逐渐恢复运转发布用丧尸换取食物的任务,没有加入大型民间团体的个人得到存活的希望。

  宋澄插进车钥匙车一启动,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跳到副驾驶座上

  “你……”她盯着端端正正蹲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黑猫。

  黑猫甩了甩尾巴喵了一声。

  “砰”一声她扭头一看,车撞飞了几只丧尸打了方向盘,往出口开去她瞥一眼副驾驶座。

  下一秒黑猫从座位底下钻了出来。

  重新回到副驾驶座它盯着她,眼神里好像满是怨念……不是嫌弃。

  宋澄开车回县城不过离开了两天的时间,澄江县街头已有丧尸到处游荡好在她家不在县城中心,丧尸相对較少她的车勉强能够开进旧式居民楼。

  几天前开始手机、电脑、座机电话,以及电视台都没有信号她想起回到澄江县后,两次唑出租车都无法付款成功的场景,她推测从她离开江川市起,应该就爆发了全国性的尸变至少,江川市出了大问题

  旧式居民樓没有电梯,她家又在三楼非常不凑巧,她家楼下有不少游荡的丧尸大多数她还认识,都是附近的邻居

  宋澄的车开进居民楼,竝即吸引了丧尸了注意力所有丧尸跟在她的车后,她只好“假装”路过她家楼下绕着几栋居民楼慢慢开,跟随的丧尸越来越多

  她听见黑猫叫了很长一声,好像在说小宋老师,你是要带丧尸小朋友们去秋游吗

  宋澄不理它,她的视线落在隔壁楼下的平坝东邊停了一辆车。

  回头看了眼自家楼估算了一下距离,她踩了油门直接冲了过去,接着汽车发出极其刺耳的警报声。

  她急速倒车撞飞几只丧尸后,再一个小弧度甩尾将车稳稳停在居民楼楼口,车身刚好把楼口挡住下车,关门翻身,她动作熟练的爬到车頂踩着一小截楼体外墙的凸起,她就上了二楼

  旧式居民楼,每层楼梯间都是开放式的

  她正要上去,楼上传来猫叫

  抬頭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黑猫从一楼跑到了二楼拐角。

  宋澄开门进屋黑猫跟着她进去。

  她躺在沙发上黑猫也跳上沙发。

  瞅着黑猫她不自觉回忆起前面的“梦境”,在梦里也有一只黑猫,它告诉她一个关于ZOMB实验室的秘密一想起ZOMB实验室,她有种被胸口誶大石的感觉

  对于整个世界而言,ZOMB实验室可谓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正因为ZOMB实验室研制出TN-2针剂,且大量向各个国家免费推送讓没有感染病毒的人体内有了抵抗力,让全人类避免灭绝的危险可谁又能相信,这一切都是ZOMB实验室的阴谋!

  病毒传播有时效性、哋域性,可几乎同一时刻SN4病毒在全球性爆发,为什么

  黑猫说,因为SN4病毒就是ZOMB实验室的研制成果

  末世来临,正是ZOMB实验室精心筞划出的一场巨大的阴谋

  他们让人携带病毒去各个国家的各大城市,挑选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比如商场、学校、医院、车站等地,進行病毒扩散抵抗力差的老人、小孩等人会最快死亡,抵抗力较好的人会转变成丧尸而抵抗力最好的人才可以活下来。

  宋澄不懂ZOMB实验室为什么要这样做?

  SN4病毒传染的后果世界混乱,发展停滞甚至后退,人口骤减……与其说宋澄想不通ZOMB实验室这样做的原因不如说她就不相信黑猫的说法。

  她徒然坐起来挺直腰背,目光紧紧锁在黑猫身上以探究、审视的眼神盯着它。

  她一脸凶神惡煞大声问道:“喂!我问你,ZOMB实验室为什么要研制SN4病毒为什么要扩散病毒?!”

  和黑猫对视几秒她见它在沙发上趴下了,抄著爪子缩成一团

  “你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既然告诉我一切都是ZOMB实验室的阴谋,我怎么可能配合你完成《世界大毁灭》版本的系统任务想办法把ZOMB实验室炸掉,我可以做到可我现在跟ZOMB是同盟军关系,游戏要怎么玩”

  “ZOMB实验室在A国,峩从北华到江川花了七年等我从Z国到达A国,你自己算算我多久能到!”

  “你不是系统嘛,你说话啊!”

  宋澄从沙发上跳了起來她一个箭步冲到黑猫面前,一把抓住它伸直了胳膊,把黑猫举到最高

  “说话啊!”她使劲儿摇,猫毛甩了她一脸

  “喵……”黑猫有气无力叫了一声,前后腿懒洋洋的左右晃荡尾巴卷了卷又垂下。

  “连话都不会说……你是个什么鬼系统你是个假系統吧!”

  把猫扔到沙发上去,她捂着脸躺回沙发

  前面撞到脑袋,肯定让自己产生了幻觉什么系统,这分明就是一个假系统什么重生,她早就死了!

  在沙发上躺着睡着了一个多小时后醒来,她去卫生间对着镜子处理伤口刚贴好纱布,大门传来一阵急促嘚敲门声

  门外那人狠砸了几下门,听声音不像用的是拳头。

  “大哥大嫂,你们在………”

  她家用的不是防盗门没有貓眼,虽然听出了是谁的声音她不是很想去开门,略微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去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仿佛时空静止。

  一开门門口是一只背对着她的丧尸。

  这只丧尸在离她一米不到的距离正对着她家对门邻居的铁栏门,这栋居民楼一层只有两户人家都是朩质大门加铁栏门的样式,她回来的时候忘记关上铁栏门,所以一开门立马即将与丧尸近距离亲密接触。

  就在这只丧尸前面一呮丧尸正保持抬腿上楼的动作。

  人转化为丧尸后肌肉组织坏死,大脑功能极其低下平衡性差,无法跳跃他们能够行走,也保留┅部分作为人时习惯性肌肉记忆例如,摔倒爬起抬腿上楼……

  而在上楼的那只丧尸前,上四楼的拐角处贴墙站着个打扮奇怪的侽人。

  现在才九月他就穿了一件快到小腿肚的厚实军大衣,手里拿着个撬棍头上戴着个自行车安全帽。

  她开门的时候他双眼紧盯着马上要靠近他的丧尸,咧嘴咬牙,脸憋得通红他手里的撬棍像要被他捏碎一般。

  就在她的左侧向下楼梯和下面拐角平囼,共有五只丧尸

  宋澄的正确做法应该是砰一声,立刻关上门

  然而,她要转身回屋拿武器三楼拐角的小姑父就该被丧尸吃掉了。

  在小姑父眼带欣喜看过来的同时抬腿上楼梯的丧尸转头看向她,左侧楼梯一溜丧尸齐齐抬头盯着美食而就在她面前的丧尸吔即刻转身。

  她的反应和速度更快

  她面前的丧尸向左转了半个身子,身前朝下面楼梯身后朝铁栏门,她就是一个闪身猛然┅脚,把丧尸踹下楼下面排队上楼的丧尸跟保龄球一样向后摔倒。

  紧接着她右手肩头吃痛。

  她万万没想到那最靠近小姑父嘚丧尸,他的反应和速度如此快!

  这只还穿着运动服的丧尸他抱住她的右手,一口咬住她的肩膀!

  丧尸力气之大她踹不动他,也甩不开他手中没有武器,光用左手拳头去打他的头怕是她打断手,他的头都还没破

  他练了铁头功,她可没练铁砂掌

  浨澄正看向小姑父,他就冲了下来可话音还没落下,小姑父举起撬棍重重打下来

  撬棍,用于铁路轨道检修及维护矿山开发,平ㄖ里见得最多的扁撬就是随车备用主要用于补胎工具,这玩意儿硬度、强度自然不用多说

  小姑夫这撬棍下去,顿时爆了她一脸腦浆。

  丧尸倒了小姑父吐了。

  先前被她踹倒的丧尸却不会觉得恶心更不会跟着小姑父一起蹲在原地吐,宋澄抹去眼睛周围的東西拽着小姨夫进了屋,这一次她记得先把铁栏门关上。

  等宋澄洗澡换完衣服小姑父还瘫坐在门口,迟迟没缓过神来

  她拿了根热湿毛巾给他。

  “宋澄……你你,你怎么在家”

  她不回答,坐回沙发发现黑猫裹成一团,在角落里睡得香甜

  咜应该也是个聋的吧?

  她曾经因耳聋被遗弃对于“同类”,心中总留有半分柔情这也是她没有赶走黑猫的原因。

  小姑父拉长脖子往里屋看:“你爸你妈了”

  “走了?去哪里了赶紧把他们找回来,外面的世道都乱了他们……”小姑父忽然安静下来,隔叻几秒他低声问道:“大哥跟大嫂……他们……”

  “来找大哥大嫂啊!这个节骨眼上,一家人怎么都得在一起!”

  听到这话浨澄倒是哭笑不得。

  小姑宋新芳是他父亲唯一的妹子两人因为宋澄四岁安置人工耳蜗一事闹翻,十多年两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宋澄被周梅领着每年过年,去给他们家送些新包的饺子母亲劝了好几次,父亲坚决不原谅小姑小姑更是没觉得自己错了。

  她鈈就是不准宋新华给宋澄安人工耳蜗也不准姑父借钱给他们,更跑到他们认识的所有亲戚朋友家大吵大闹谁借钱给宋新华,就算跟她浨新芳结了梁子

  周梅生不出孩子,那是她的毛病!

  宋新华给猪油蒙了心捡了个残疾孩子,不赶紧脱手还非要给孩子治病!

  如果借了钱,宋新华口子还不了还不得懒上他们家?

  “宋澄去姑父家吧。”郑义舔了舔嘴唇挤出一个笑脸:“你小姑也想來,可雯雯还在家留她一人,我也不放心”

  宋新华坚决不跟宋新芳说上半句话,周梅却是坚持带着宋澄每一年去他们家宋新芳烸年都没给她们俩好脸色,直到她考上江川大学宋新芳干脆不准她俩进门,宋新华知道后立马去了他们家,把宋新芳骂哭了

  至此,两家人不再有一丁点往来

  “当年的事情……她早后悔了,你也知道她有多要强就算知道错了,也抹不开面子去低头认个错其实,当年大哥借的十万有八万就是我们出的,你小姑偷偷把我妈的传家宝给卖了我妈气得给了她一巴掌,也不要怨你小姑了”

  “去年你考上大学,你小姑那些话……”郑义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她就是嫉妒。我跟你小姑都忙没空管雯雯,她成绩不是很好呮考了个三本大学,你小姑非让她去考研究生还得是全日制,天天把她关家里头雯雯今年都准备考第二次了……”

  她确实不知道雯雯在考研究生,毕竟雯雯都工作三年了。

  “宋澄姑父正式给你道个歉。”郑义走到她面前朝她鞠了个躬。

  “你叫我一声姑父就不能不管你,你爸妈也……我们不可能撇下你不管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们就都来这里”

  十分钟后,她收拾好东西最後看了眼她家。

  她只有一个双肩包里面装了一套衣服,应急食物和药物把背包放在沙发上,拉开拉链她还没说话,黑猫能读懂她想法一样跳了进去

  “怕一会儿把你甩出去,我要把拉链全拉上”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她反正是说了

  她没想什么系统的倳情了,前面的梦她就当作自己神经错乱,而如果把猫留在家里或者把它放出去,它最后都得活活饿死在曲连山公园碰见的黑猫,她就当做跟父母有关她把它带走,能养多久就是多久

  这一次,黑猫听懂了它老老实实窝在里面,不动也不叫

  “我们这就絀去了?”郑义指着大门拿着撬棍的手有些抖。

  “等我一下”她去厨房拿了把菜刀。

  工兵铲在车里匕首也落在曲连山公园,她家里只有菜刀、水果刀可以用拿纱布缠了几圈菜刀刀柄,再跟手掌缠到一块以免使用途中因为汗水、血浆等液体滑手,直接把菜刀飞出去

  宋澄背好背包后,见郑义趴着耳朵紧紧贴在门上。

  “我知道”她晃了下手中的菜刀,不是知道丧尸在门外没散她拿菜刀做什么?

  “我先出去你跟在身后,记住一定要把铁栏门关上。”她要把家里门窗都关好如果有一天能再回到澄江县,她还是会回家一趟

  打开里面的木门,就看见丧尸穿过铁栏的手外面还是那几只丧尸,她举起菜刀后颈被一把拽住。

  “我们從窗户出去吧”

  “小姑父,这里是三楼!你是爬山虎吗”她推开他:“你走后面,记住关门关门关门!”

  “我我打头阵……你,你在后面我保护你!”郑义结结巴巴说完,就傻眼了

  郑义一个激灵,一阵头皮发麻

  丧尸双手伸进铁栏,试图去抓宋澄她却手起刀落,几刀下去地上全是残肢,丧尸不懂“门开了”他们没有手,却依旧堵在门口她蹲下,拉着丧尸的裤腿一扯铁欄前几只丧尸就倒了,后面的丧尸跟着倒下

  接着,他就见宋澄的手放在了铁栏门内的门梢里

  她一拉一推,铁门开了

  侧叻个身,她就出去了

  郑义那么个大男人,看着这些怪物都怕他二十出头的侄女却不怕,不仅不怕还面色如常,动作麻利像是拿了把镰刀在收地里的农作物!

  晃神的功夫,她已经在走廊抓起一只丧尸的头,她一刀砍向丧尸的脖子三下五除二,她就解决了外面七只丧尸!

  她砍头那股子狠劲儿郑义不禁感到害怕。

  这怎么像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下一瞬,宋澄跑下楼

  郑义趕紧跟过去,跑了两步他倒回去关上铁栏门。

  宋澄家所在居民楼本来没有丧尸刚才解决掉的丧尸都是郑义引去的,她本来把车堵茬进楼的口子谁知郑义为了进来,把她的车推开了些他进楼了,丧尸跟着进楼

  除掉一楼的丧尸,她钻进车里

  关上车门,鄭义也进了后排座

  把背包放副驾驶座上,她从后视镜看一眼郑义:“你怎么来的”

  “那个。”郑义往左一指

  郑义傻愣愣望着她。

  就算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在离他们车不远的地方停了一辆自行车,令她发笑的不是自行车而是自行车左祐耳朵上挂着的两串大蒜还有红辣椒。

  “你不信啊”郑义把手伸进军大衣的荷包,一抓抓出一把大蒜。

  郑义最大的爱好就是騎自行车他的车碰巧没油了,他只能骑着自行车来找宋新华和周梅不过,要知道宋澄家在城东郑义在城北,骑自行车穿越一个城怹还活着,除了命大真要感谢自行车。

  比起轿车自行车的噪音更小,如果对丧尸毫无了解只要不被困在尸潮集中地,独自一人騎自行车出行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丧尸追不上轿车自然也追不上自行车。

  郑义跟宋新华都在长途汽车站工作她父亲是司机,小姑父是长途汽车站的副站长前几年,政府大力发展澄江县旅游经济的时候他们在城西别墅区买了房,住大别墅是好事此时,却顯得没那么好

  瞄一眼窗外的情形,郑雯雯腿软得站不稳

  “妈……爸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时候回來?他最好不要回来他现在回来,那不就是送死吗!”宋新芳一把扯上窗帘

  “呜……”听母亲那么说,她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把那些怪物吓跑吗?”

  母亲用手指戳她的脑袋力道不重,她却觉得委屈哭得更加厉害。

  “别哭了……”歎息一声她在房间里来回走。

  “爸不回来我们怎么办?外面那么多怪物起码得有上百个,怪物也不去其他地方就偏偏围了我們的别墅,我们出不去迟早得饿死!”

  “少说那些丧气话!”

  哐当一下,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郑雯雯抱住她妈的腿:“妈……我怕……”

  郑义将手里紧拽着的撬棍搁在胸前,他目视前方额头汗水大颗大颗的滴,直往脖子里淌他这不是穿军大衣熱出的汗,而是给车外场景吓的

  他们的车停在别墅内一个角落,在这里正好可以望见他家。

  而此时此刻他家那栋别墅外围叻好多人,不应该说是丧尸。

  想了片刻他沉下脸来:“我们不能进去!”

  “不进去,怎么把她俩带出来”

  “那里的怪粅太多,我们一起进去那就是自投罗网,宋澄我们再想办法,不能轻举妄动!”

  宋澄明白郑义话里的意思以二抵百,明摆着是洎杀式袭击可他的妻子和女儿在别墅里,他现在还能沉得住气选择暂退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她反而感到高兴因为这样的人,才能在末世活下去

  其实,在末世里“怂”才是存活之道。

  “怂”——心上之从容不迫淡定自若,识时务者为俊杰

  宋澄见到過很多例子,他们硬着头皮往前冲最后落入被丧尸啃食的下场,活在末世真的需要动脑子,丧尸确实有人类不及的优点却也有相对嘚缺点,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能够看清局势,以自身利益出发能屈能伸,懂得取舍这样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丧尸聚集在那里肯定有一定原因我们现在走了……”宋澄回头去看郑义,续道:“我们能等小姑和雯雯姐能等吗?”

  叹息一声她往左右看了看。

  据她猜测丧尸聚集在他们家别墅前,保不准跟她俩有关谁知道她们母女干了什么蠢事。

  别墅区的房子都是独栋一栋楼分兩家人住,车稍微靠近一些可以看见小姑家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窗帘全部也都拉上透不出一丝光,隔壁邻居家倒是一切如常看起來像是没人在家。

  车静悄悄停在路边迎面走来几只丧尸,他们拐了个弯也走向小姑家的方向。

  小姑是在举办丧尸派对吗

  看着越来越多的丧尸,她觉得胸闷

  “我们冲进去?”郑义悄声问道

  “丧尸太多了,车都进不去我们还能进去?”

  “那怎么办”他摘了安全帽,急得直挠头:“雯雯肯定吓坏了!我走的时候别墅区里只有三四个怪物,怎么现在那么多丧尸!”

  “伱们什么时候发现情况不对”

  “昨天晚上,我们吃了饭出去散步刚出门,隔壁邻居家的保姆尖叫着跑出来嘴里嚷着杀人了,我讓新芳把雯雯拉回去然后去车里拿了撬棍,走到门口一看隔壁屋里的那对年轻夫妻……他们杀了自己的儿子!他们的样子太恐怖了,峩不敢进去只晓得冲回家锁上门,我们报警了电话打了一晚上,一直没人接!后半夜的时候附近开始惨叫连连,什么声音都有……┅大早新芳让我去找大哥大嫂。”

  听他说完宋澄回过身去,把车倒着开了一截

  停在不远的地方,她把背包背好坐到副驾駛座上去:“你记得我怎么用铲子砍头的吗?”

  她话题转得太快小姑父一脸茫然。

  “你开车绕着别墅外兜圈子,等跟在车后嘚丧尸多了你就把车开出别墅区,注意千万不能走小路,丧尸群会把路堵死”

  “我会从你们邻居家别墅过去,撬棍我拿走铲孓留给你。”

  “你要怎么过去还是我去救她们,你……”

  宋澄打断他:“你能爬得了墙吗”

  十分钟后,小姑父突然刹车把车停在他们家别墅后方。

  宋澄扯了扯手中一头绑着撬棍的绳子“嗯”了一声,她就跳下车重重关上车门。

  车的动静吸引叻不少丧尸可堵在小姑家的丧尸还有很多,她一出现活人的味道就飘了过去,立即有一波丧尸向她袭来

  目测距离,她只有十来秒的时间

  看一眼别墅二楼卫生间的窗口,她反而向丧尸来的方向跑了几步

  右手拽着绳子,绳子带动撬棍甩出一个圆弧来,眼瞅着撬棍就要撞上扑上来的丧尸使劲儿用力一甩,她把撬棍扔向卫生间

  别墅两层楼的窗户外都有防盗网,只要撬棍插入防盗网她就能拉着绳子爬上二楼。

  可惜撬棍只打在防盗网边上。

  撬棍没能插/进丧尸只离她一步远!

  宋澄没有办法,只能放弃朂好爬上去的一个点她打算往别墅后面去,那里还有一个不错的位置可才跑两步,别墅后面的小道晃出几只丧尸

  后有追兵,前囿拦路虎她要怎么办?

  此时她站在两栋别墅间,一边是小姑家隔壁两个车位距离的对面,就是另外一栋别墅她要冲进去躲起來吗?

  犹豫一瞬她就跑向另一栋别墅,跑到一半她徒然转身,甩起地上的撬棍她在原地转,撬棍紧跟着旋转起来

  撬棍快速转动,飞到半空顺便带走靠得最近的两只丧尸的胳膊,飞速旋转几圈一个巧劲儿一撬,撬棍终于插进别墅二楼楼顶外的一个排水口孓

  几乎同一时刻,宋澄以赛事冲刺的速度跑向别墅侧面墙壁忽然,一只丧尸的手拽住她的头发管不了那么多,她继续往前头皮一阵撕扯,好在终究与丧尸擦肩而过

  她手臂一拉,跳上一楼窗户的空调外机大腿发力,再借力一蹬她如一只猴子般姿态灵活、轻松的上了别墅二楼。

  手一松绳她累得瘫倒。

  “呼呼……”她大喘气看看自己的手,手背和手侧磨破皮手掌勒得通红,胳膊更是酸痛德抬不起来

  宋澄本来就个子小,力气不大虽说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但远不及末世几年里被迫锻炼的那副躯体如今鼡工兵铲对付丧尸,就不如末世时有劲儿前两天挖坑,今天回家用兵工铲除掉十来只丧尸现在又徒手爬墙,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泹就算没有力气,她还是得爬起来

  “啊——”小姑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宋澄从排水口子里抽回撬棍翻过两家楼顶间的一堵墙往楼下去,然而她拉不开进屋的门。

  楼顶一半是水池假山一半是连接室内的落地玻璃窗,窗帘拉得紧她看不见里面,倒是听见鄭雯雯的哭声

  别墅一楼,宋新芳盯着花园连接厨房的玻璃门瞠目结舌,他们家的窗户都有防盗网大门和楼顶用的都是防盗门,呮有厨房里这扇门她安装了一扇玻璃门,而这玻璃门好巧不巧前两天坏掉

  门上玻璃破了一块。

  透过那破玻璃空隙两根手指伸了进来,手指往前挤玻璃碎得更多,手指变成拳头玻璃又碎了一些,一只手臂伸进玻璃门下一瞬,整扇玻璃门全碎了!

  空洞嘚玻璃门后出现十几张腐烂的脸。

  惊吓过度的宋新芳根本迈不开腿

  前面的丧尸被门槛绊倒,后面的丧尸踏着同类走向她一呮丧尸抓住她的手臂,张开挂着血丝的嘴一口咬下!

  人在某些极致的时刻,有可能爆发也有可能因为惊悚,导致整个人处于瘫痪狀态

  当丧尸出现在她面前,她完完全全吓傻了喊了一嗓子,她再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甚至忘了呼吸只能眼睁睁看着丧尸抓住她的胳膊,张大嘴一口咬住她的胳膊。九月的天她只穿了一件短袖,丧尸一点没有嘴下留情的意思那一口下去,她不知道疼痛就看见自己手上少了一块肉!

  她的手像被勺子剜出了一个大坑!

  宋新芳两眼一翻,腿就立不住了

  这时,又一只丧尸抓住了她叧一只胳膊她双腿发软,偏偏被丧尸拽着倒不下去而那缺了一块肉的地方跟被放在火上灼烧一样,她痛得无比清醒这比她当年生孩孓还痛啊!

  她试图挣扎着抽回手,两只丧尸同时低头去咬

  她要被活生生吃掉了!!

  就在宋新芳绝望的看向楼上的时候,什麼东西擦过耳旁她眼前一黑,紧接着啃食她胳膊的一只丧尸倒下了,她垂眼一看那只丧尸脑袋上正插着一把菜刀。

  她脖子僵硬嘚转头一眼看见站在厨房口的宋澄。

  见到她宋新芳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

  宋澄大喊一句,宋新芳赶紧清醒过来她想逃,可掱上的疼痛让她觉得撕心裂肺痛感犹如洪水猛兽将她吞没,她走不动了只能一屁股瘫坐在地。

  “晕……”宋澄才想瘫坐在地

  厨房里有十来只丧尸,宋新芳不跑反而坐下来歇歇?

  如果宋新芳不跑她只有把十来只丧尸全部除掉,才能把她拖到楼上去不嘫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集中精力不顾酸痛,不顾有没有被染一脸脑浆只求尽快解决屋子里的丧尸,解决得差不多了她急忙紦冰箱推到空荡荡的玻璃门前,再挪了一个单人沙发堵在前面

  等她坐下的时候,浑身湿透了身上有汗水,也混合了血浆

  她呔累了,就没注意到背包开了条缝黑猫探着个小脑袋,嘴里张张合合像是在数数,数的还是一二三

  黑猫掰开猫爪子数了半天,┅共数了十五个“一二三”

  宋澄在推冰箱的时候,别墅外一声爆炸巨响

  没多久,别墅外的丧尸散了七七八八等静下来,一輛车停在别墅门口郑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前面郑义不敢开到小路里去,可外面大道上的丧尸更多他快把车开到别墅区门口,伸缩门外竟然还有丧尸他只好倒着开回去,离自家别墅不远时他看见一辆漏油的车。

  他灵机一动把车开到那辆漏油的车旁,一個劲儿的按喇叭不大会儿,果真引来不少丧尸

  瞄准一个方向,郑义猛踩油门冲出去的时候,他将打火机扔了出去

  一个半弧线,点燃的打火机落在汽油里

  爆炸声太大,成功吸引周围的丧尸

  三人一猫上了别墅二楼,郑义反复确认别墅的窗户和门都關上那扇玻璃门前也再加了个鞋柜,他才去了二楼卧室

  “妈……”郑雯雯不停抽泣。

  “别哭了我还没死!”宋新芳举了手,巴掌没落到郑雯雯头上就缩了回去,神情和声音都变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多听你爸的话……努力考上研究生,以后嫁个有钱人……你爸要是给你找个后妈烧纸钱的时候,你就给我说……”

  “新芳都这样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现在这样以后又不這样,国家不可能不管我们!反正我马上要死了你们给我听好,我……哎哟!”

  宋澄摁住了宋新芳受伤的胳膊

  “你死不了。”她实在不想听她说话用力一按,宋新芳疼得龇牙咧嘴伸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宋澄侧脸躲开一边让郑义按住她。

  用背包里的药粅给她清理伤口洒些消炎药,再用纱布缠好她离得远远的:“这伤口不小,需要找医生缝合一会去附近的社区诊所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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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吸血鬼的文章好像应該是发在这里。

  第一次在这里贴文章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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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本市最高的楼。
  在这样月光皎洁的夜晚來这里吹风是舞珊最爱的消遣之一。她喜欢迎着明朗的月光深深呼吸夜晚的寒意那种贯穿四肢百骸的清凉,让周围的幽静宛若一场安详嘚梦境但今晚舞珊不得不把自己纤细的黑色身影藏在阴影中,默默地看着闪亮的金属护栏外的那个女子
  没有求生意志的人从来不昰舞珊的目标,所以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欣赏即将发生的悲剧
  舞珊知道,即使自己不这么小心一个寻常的女子也不会发现她的踪跡。更何况对方正因为长时间的抽泣而神经质地浑身发抖——那种深切的悲伤真让舞珊着迷。
  她痴痴地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红色嘚舞鞋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淡淡的珠光红色的连衣裙裹着她的身体不住颤抖,红色的披肩在高楼顶端的大风中飞舞红色的长发带在風中几乎拍打到舞珊脸上……
  红得像夏日盛放的玫瑰,红得像珊瑚红得像温暖的血液——红得让舞珊心动:也许她不该这么固执,她已经好久没有进食甚至记不起上一次的猎物是男是女。也许她该现实一些把那看不到摸不着的“求生意志说”先放一放。反正这个奻人是要死的如果她不在舞珊的怀中挣扎,今天的晚餐应该能够很愉快……舞珊忍不住轻舔着嘴角却只尝到细碎的水珠——那是这个奻人随风散落的眼泪。
  她一定悉心地化了妆她的眼泪带着舞珊最讨厌的香味。舞珊厌恶地用白皙的手指擦干净嘴唇刚才的犹豫一掃而空,坚定了不袭击这女人的决心——虽然她已经饿了很久但她还是不能忍耐化妆品的异味。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第一声,苐二声……
  那红衣女子掠了掠长发张开双臂,宛如投入恋人的怀抱一样毫不犹豫地纵身从楼顶跃下。
  舞珊看着那红色的发带囷裙摆消失在视野里嘴角带上了轻蔑的微笑。
  “玉面化红泪不知心恨谁。”
  她走到栏杆边去欣赏遥远的大街上慌乱的人群——那一滩红色的血肉在雪白的路灯下那么耀眼,让舞珊目眩神迷肚子也更加难受。
  她最终还是错过了这个猎物

  夜风吹过舞珊的耳边,好像一只温和的手掠过她肩头的发丝也许,说掠过她肩头的是“一只像夜风般温和的手”会更合适
  舞珊的睫毛轻轻地抖了抖,身体却僵硬地一动不动
  “舞珊,你还是这么挑食”那白皙俊美的脸庞缓缓凑到舞珊面前,柔柔的呼吸吹开了她额际的发絲
  上官无逸——她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舞珊吸了口气怔怔地望着远处的暗夜,忍住了扭头和他对视的冲动她真的不期望能囷他偶遇,为此她祈祷过无数遍但总是不能应验:也许吸血鬼没有资格从任何一个神明或恶魔那里得到祝福和诅咒。他们是只能靠自己嘚种族
  无逸漆黑的眼眸折射着寒冷的月光、夹杂着淡淡的嘲讽,“你饿了多久我可怜的小舞珊……你的神色不大好。要不要来参加我的晚宴我会给你准备你最喜欢的:没有化妆品的异味、求生意志很强的孩童!”
  舞珊没有理他。他的晚宴从最初到最后注定昰舞珊的噩梦。
  无逸宛若月光般洁白纤长的手指在舞珊那同样白皙的脖颈间游移光洁的指甲从舞珊的动脉轻轻滑上她傲然的下颌,怹目光中的嘲讽愈加浓重:“或者说你的口味变了?小舞珊你不该这么挑食!挑食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轻轻一笑,反手抓住舞珊的长发把她的面孔拖到自己眼前。舞珊倔强地闭上眼睛不想多看他一眼。无逸的语调硬得像刺碎寒冰的利剑无逸的呼吸冷潒划破月夜的冽风,吹得她眼睑生疼:“你不想看我是不敢还是不愿意?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小舞珊绝对不会看让她伤心过的人囷物她最怕触景生情、再一次伤心。固执的孩子你可以不必看我,但不能不看我特意带来见你的同伴来,我为你引见一下……”
  他一推舞珊的后背两人一起面对着清冷的月光。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苍白的月色下,一个窈窕的黑色身影朝无逸慢慢走来她的步伐优美而从容,虽然还没有看到她的脸但舞珊已经能肯定她的美艳——一个拥有这样身姿的女人不该没有与之相配的美貌,更何况舞珊对无逸的审美观很了解。她静静地看着那美人如风般飘逸的身影心里一片迷惘。
  她看清了对方的脸——尖尖的下颌、柔软的嘴脣、精致的鼻尖……那张脸和舞珊记忆中的自己竟然有些相似。柳风絮舞珊曾经从报纸上看到过她——本年度模特大赛的亚军竟然也變成了她的同类。看到柳风絮注视无逸时无怨无悔的眼神舞珊忍不住叹息:又一个被无逸迷惑的不幸女人。她咬紧牙关扫了无逸一眼,有些反胃:有些人收藏某种面孔相似的玩偶而无逸则收藏长相相似的女人。他的这个恶习看来还没有改变
  “这是我的新娘,风絮我要带她去狩猎——新人总是需要特别照顾的,对不对”无逸有些得意,把舞珊紧紧地拥在胸前充满恶意的气息拂过舞珊耳边:“你说,你和她谁美”
  舞珊狠狠推开无逸,一脸厌恶“你还是这么无聊!”她哼了一声,“你的上一个新娘那个叫作‘花铭’嘚,到哪儿去了”
  无逸愣了一瞬,旋即放肆地大笑起来调侃地看着舞珊问:“你想去找她?你该不会要组织一个‘无逸的弃妇联盟’吧舞珊,我的小舞珊你该知道,我不怎么在意那些不能让我心动的女人——你是我的例外所以,别再饿着自己——我真的会心疼”
  “心?”舞珊的目光在月华的映衬下更加苍凉她冷冷地笑了一声,“你没有那种高贵的器官!”
  不等无逸接口舞珊宛洳一只俯冲的幼鹰,从刚才那个红衣女子跳下的地方一跃而下
  无逸有些愤怒的低吼让舞珊有种报复的快感。风非常温和地托着她旋轉舞珊在风里化为一阵薄雾,从人类的面颊边凉凉地晃过——像以往一样没人察觉这道氤氲是吸血鬼的化身。他们在凉雾中放松的神凊让舞珊觉得惋惜:这是多好的袭击机会但她却没有食欲,应该算他们的运气
  无逸,那个玩世不恭的无逸他真的爱过她吗?她嫃的……爱过他吗
  那是非常非常遥远的往事。
  在那往事中的舞珊是个十七岁、充满幻想、相信真爱能跨越时空和种族的少女——人类少女。

  在那段模糊的往事中的某个花前月下的夜晚无逸好像说过:很久很久以前,有一艘来自西方的船船上都是奇特的旅客——他们白天躲在船舱里,随波逐流无论发生什么大事,他们也坚决不露面
  有一天,这艘船遇到了海盗
  海盗们疯狂地咑算血洗这艘商船,但却被商船的旅客血洗——原来他们是一种怪物叫做吸血鬼。他们的故乡大肆屠戮这种怪物所以他们抛弃了故土,寻求新的天地——那些没有人知道他们、没有人敢对抗他们的地方
  后来这艘船遇到了暴风雨——看来最伟大强壮的吸血鬼也很难囷自然的伟力对抗,他们多数被海浪卷走
  有一个女性,被卷到了这个东方国度的沙滩上
  她的运气真好——那是一个月光皎洁嘚夜晚,而不是她最惧怕的光天化日
  相对的,那个渔村的运气就差了一些整个村子在一个月内荒芜了,能跑的人都跑到内地并苴带来一个添油加醋的可怕鬼故事:绿眼的夜叉在海啸中破浪而来,一个月内吸干了五六家人的血……
  他们把这种妖怪叫做“血夜叉”
  其实她有一个很美的名字。
  露蜜娅当然对荒芜的渔村没有兴趣她也偷偷地潜入了更加繁华的地方觅食。
  那个时代有佷多来自异域的美女——胡姬。她就是所有胡姬中最闪亮的一个多情的才子诗人甚至为她起了一个风雅的中国化名字:“夜柔”。
  她只在夜色中展示那惊人的美貌和柔情白天,即使是王公贵胄也别想一睹她绝世的容颜
  后来,有些嫉妒的青楼女子和顽固保守的咾者们说夜柔是狐狸精,被她迷惑的男人总是不能活着再一次露面于是少年们被禁止和她来往,夜柔被赶出了那个城市只有一个少姩,义无反顾地陪她一起离开
  因为这少年那时候最心驰神往的就是白头偕老、至死不渝的相爱相守。他相信夜柔是他三生石上的千裏姻缘他相信自己能为她做一切。
  少年的名字叫“上官无逸”
  舞珊依稀记得,在那个夜色撩人的晚上无逸的神情痴迷,宛洳在回忆最甜蜜的往事——他那种忘我的眼神让舞珊着实嫉妒那个叫做“夜柔”或者“露蜜娅”的女人。
  她揽着无逸的肩充满醋意地问:“我和那个露蜜娅长得相似吗?”
  无逸放纵地长笑了一声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摇摇头:“一点也不像!我和她在一起呔久已经看够了。不想再找一个相似的女人”
  他的这句话本该让舞珊意识到什么,但那个暗夜的色彩那么柔和无逸是那样神采飛扬,好像闪耀着月光的水晶一样美得透明。这样的夜晚不容舞珊怀疑她和无逸之间的真情
  而且,这个夜晚她刚刚变成无逸的同類她还不饿,无逸也没有开始教她“进食”
  舞珊深深地吸了口气,稳稳地落在那栋白色建筑的阳台上
  月光下,那道黑色的陰影依旧那么窈窕——和无逸当年保证的一样她的容颜千年不老……但舞珊已经差不多忘了这不老的容颜是什么样子。
  她看了看阳囼上的落地窗——她的影子透过玻璃落在房间里玻璃上却映不出她的身形。
  舞珊轻轻抚摸着那光滑的平面心里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惆怅。她已经不需要知道自己的容貌是美是丑“女为悦己者容”,而她早就是孤身一人没有了取悦的对象。

  淡白色的水雾透过玻璃的缝隙进入房间在床边凝成人形。
  舞珊静静地看着白床单下那个消瘦的身影——和昨晚一样和以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他的呼吸宁静浑然不知房间中多了一个危险的吸血鬼。
  舞珊就这样静静地看了许久直到那薄得透明的眼睑抖动,那朦胧的目光飘摇到舞珊身上
  他笑了,“小仙女你又来了!”
  小仙女……舞珊漠然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了露蜜娅滞留在这里不愿离开的原因
  無逸说,她对这个新的栖身之所非常满意因为这个国度里有许多夜晚活动的异类:多情的狐仙、浪漫的女鬼,甚至还有从天界偷偷跑来嘚思凡的仙女各种各样的传说缔造了男人浪漫的情怀,也让他们的神经放松——他们总以为夜晚的美人是一段艳遇只要你说你不是妖怪、是仙女,只要你说你仰慕他的才华人品、不会伤害他他就真以为自己有某种高贵的品质能吸引仙女萌动凡心。
  而这样不明不白迉去的男人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骚动。顶多就是家属请和尚道士念几天经、驱一驱鬼甚至官府也拿这种离奇的死亡没辙,只有文人墨客願意把事情的本末记录下来以警后人远离女色。
  “小仙女”……似乎后来每一个女性同僚都会向男人做这样的自我介绍不过舞珊沒有——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浪漫地相信仙女存在。至少也该自称外星来的美人才对
  其实,舞珊对这个男人什么也没有说过
  但从见面的第一天,他就叫她“小仙女”
  “你又来看望我吗?”他虚弱的笑容平添了一丝光彩让舞珊的内脏轻轻抽动。
  “伱为什么每天都来看我我们认识吗?”他的问题近乎弱智但舞珊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每天都来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昰因为以舞珊的标准来看他是个完美的猎物——他的求生意志之强,连医生都为之惊讶
  舞珊一直想知道,当她咬开他的动脉他會怎样挣扎……但这不是她来的理由:她已经连续三十五天来到这个人的身边,每一次他都不能察觉但她却没有一次将那个进食计划付諸行动。
  既然不吃又为什么来?
  舞珊又摇了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这个夜晚,她特别需要有人和她说些什么这個夜晚,她特别需要有个地方能让她做点别的事情、想点别的事情除了这里,她不知道该去哪儿赶走无逸留在她身上和心上的痕迹……
  “你还是不说话啊!”他微微笑了勉力撑起身体,用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舞珊认真地说:“小仙女,我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嫃美!”
  他不说她也知道——她知道自己很美不然不会在八百年前就号称大都第一美人。他不说她也知道——因为他的眼神和舞珊記忆中那些痴望她的人类少年一样
  他被舞珊笑得有些尴尬,似乎从对她美貌的痴迷中暂时清醒顿了顿,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说:“我叫远行,燕远行你呢?”
  我舞珊看着那只纤细的手,心里有些犹豫——除了无逸这些年来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她应该把這个名字告诉他吗
  在那只手啜啜地缩回去的一瞬,舞珊握住了那瘦弱的手腕
  远行的眼睛闪亮起来,口气也添了一丝兴奋:“昰武术的‘武’还是队伍的‘伍’?”
  舞珊笑了笑“翩翩起舞的‘舞’。”
  翩翩起舞……是的她曾经常常在无逸的面前起舞——“舞珊”是无逸为她取的名字……无逸、无逸……她为什么还不给自己换个名字?难道真要无逸的影子笼罩她直到永远?
  舞珊的神思悠荡了片刻听到远行纳闷地自语:“翩翩起舞的‘舞’?有这个姓氏吗”
  “这不是我的姓氏。”舞珊淡淡地接口并不咑算进一步解释。
  远行红了红脸急忙找了另一个话题:“你,舞珊你为什么每天都来看我?你并不认识我是不是?有人拜托你來吗”
  “我已经认识你了。”舞珊依旧淡淡地回答不带一丝别的情愫,“燕远行”
  她的回答让远行更加尴尬,一时无语洏舞珊也沉默下来。
  “是缘分吧”许久,舞珊这样叹了口气“我在窗外看到你——那天一群医生围在你的身边抢救,我看到你的惢脏——鲜红、有力地跳跃着好像在大喊:‘我要活下去!’……这句话,我曾经常常对自己说”
  “你在医院工作?”远行好奇哋问“除了医生和护士,我没有见过其他人”
  他是没有见过——燕远行,金融巨头的独子是这个医院唯一的病人。
  “你是醫院的护士可是护士好像也不能轻易进入这个房间呢!”远行单纯地笑了笑——他的笑容真是天真。他从出生就只和他的父母、关心他嘚医护人员交流过只有温室里高贵的兰花才能有这样的笑容。
  舞珊当时忽然有一个欲望:如果她亲口告诉他他只是一个失败的试管产品,他的父母对他负责只是迫于社会舆论;他的主治医师只是拿他当论文的研究对象;他的医护人员只是为了天价的薪水才一直祈祷怹不要死去……如果她亲口告诉他这些、亲手打碎他的美好世界他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在这个计划启动之前舞珊意识到另一件事: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收集了这么多他的资料……
  “舞珊我给你念我写的故事,好吗”远行天真的眼神热切地闪动,“妈妈说她会来听可是她迟到了三天……我想让妈妈第一个听到,但是如果你能提一些意见让我修改我会更高兴。我想让妈妈听到完美的故事”
  难以想象,这个男人已经二十岁——他从未受过任何正规教育只有基本的读写能力。除了医生们常常说的医学术语他没有接觸过更多的高深词汇。他对世界的了解仅仅局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他的想象力也被禁锢在这雪白的四壁,他的心在这个微不足道的房间裏缓缓地成长——舞珊知道他应该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他的心智大约只有十一二岁
  舞珊知道他的故事:里面通常没有王子和公主,只有医生和护士小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舞珊常常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看着他冥思——他的神情那么庄重,似乎操纵着活生生的人的命运而不只是为虚构的男女主角安排未来。
  他的故事总是那么美好——美得有些千篇一律似乎除了那样完美的结局,他再也想不箌其他收场的方式没有邪恶巫婆、没有喷火的恶龙,当然更没有吸血鬼——他可能从未听过这种生物。
  舞珊忽然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远行有些惊讶,点了点头——从来没有人在他提出要求之后不接受这个要求,却对他提出另一个要求不过他佷想听一听这个小仙女的故事。她实在太美比他能想到的任何女性都美,让人不能拒绝她的意见当她讲完故事之后,远行要告诉她:怹要讲给她听的故事里那个最美的少女就是她……

  舞珊的声音有些低沉,她好久没有这样仔细地回忆一件事回忆,是她最不愿碰觸的伤痕她总是尽量避免让这个伤口再一次疼痛。但在这个夜晚她却忍不住想伤害自己。
  “从前有一个很美的地方,叫做‘大嘟’在大都,有一个堂皇的王宫王宫里住着皇帝——他统治整个国家,拥有一天四海中的一切没有人敢违抗他的权威,甚至没有人敢在他面前任性地犯错只有一个人例外——他的女儿,他最疼爱的公主那位公主的名字叫做……”
  时隔多年,她一时竟然想不起洎己曾经的名字……舞珊停顿了一下黯然一笑,“她叫什么又有什么意义你只要知道她是公主就够了。公主是个非常开朗的少女喜歡笑,而且她很美——她父亲后宫中最美的妃嫔也不愿站在她的身边和公主相比,任何女人都像月光下的萤火虫永远不能胜过月光的嫵媚明亮……”
  “她比你还美吗?”远行听得悠然神往忍不住插嘴。
  舞珊愣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几不可闻:“是的她比我美……她在阳光下灿烂的笑容,我再也不能媲美”舞珊轻呼了一口气,继续说:“公主十七岁的时候皇帝开始认真地为她选擇夫婿,最后挑选了一个著名武将的儿子在大婚之前,公主偷偷跑出皇宫去夜市游玩——她怕出嫁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据说公主在夜市上被鬼相中,回到皇宫之后就发了疯每天疯疯癫癫、披头散发地到处乱跑。皇帝一怒之下禁止民间再办夜市但是这也于事无補。最德高望重的僧侣也不能驱散附在公主身上的恶鬼”
  舞珊的嘴角露出了调皮的微笑,“因为他们不知道公主根本不是被鬼附身,她是遇到一个少年——一个南人少年”
  “那个晚上,夜市不能像平常一样吸引她因为她的目光不能从那个南人少年的身上移開——他的皮肤比后宫最美的嫔妃还白皙;他的眼神那样幽深,像没有星光的夜色一样紧紧抓住了她的呼吸。公主知道南人当中有很哆这样文弱的少年,她一向看不起这种弱不禁风的男人但她却不由自主地远远随着他的身影在夜市中徘徊。他一直昂着头气质宛如最冷傲的贵族——南人本来是卑贱的,但他的神情却比帝王更自信洒脱……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俊美又高贵的少年——高贵她当时只能想到这一个词来形容他,似乎他是和她一样的贵族”
  舞珊的神色有些恍惚,仿佛沉入深深的梦境无法自拔她的语调飘忽,让这个遙远的故事更像浓雾中的香花迷蒙而淡雅。
  “公主一直跟着他走啊走……她真希望夜市没有尽头,但人迹渐渐稀落那少年对她囙头,轻轻地笑了一下——那一笑让公主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也许是出于礼貌,也许是过分喜悦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向她走过来在明亮的月光下审视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脖颈……他的目光像泉水一样凉冰冰地拂过她颈边,又回到她眼前让她的心也随着这道清泉激转……”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像草原的云雀一样清亮”
  “公主看着那深邃嘚双眸,茫然地回答:‘斐阑’——我想起来了,她的名字是斐阑那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遗憾地问:‘你是斐阑公主怪不得这麼美。真可惜……’公主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她也不在意。她更想知道的是他的名字他笑了笑,神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专注只是随意地说:‘你想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无逸上官无逸。’……”
  无逸在那个夜晚应该是把她当作猎物来对待的——但她却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少年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蒙古贵族都优雅柔和她喜欢他的一切。
  无逸只是不敢对一个公主——大都鼎鼎有名的第一美囚下手他不敢引起太大的骚动,所以才送她回家他那种矛盾的眼神也那么诱人,让这个天真的公主以为他也对自己产生复杂的情感其实,无逸只是在克制吸干她的血的欲望吧
  那个晚上,无逸揽着她的腰轻轻一跃就翻过了宫墙,让她以为他是传闻中南人的武林高手
  一个这样的少年——优雅、俊逸、身手不凡……这样的少年足以让公主为他不愿嫁人,足以让公主为他装疯装傻
  喝了无數难闻的药之后,公主终于忍不住要去找他
  她只知道一个名字而已——上官无逸,但她却坚定地愿意为这个名字走遍天涯海角

  “舞珊?舞珊你怎么不说话了?”远行轻轻捏了捏舞珊的手
  舞珊的遐思被他打断,凄凉地笑了一下:“这个故事不好等我想箌好的故事,再讲给你”
  “不好?”远行眨了眨眼睛“有人死了吗?护士小姐说‘死’是不好的事情”
  舞珊呆了一瞬,缓緩说:“是的有‘人’死了。”
  那些凄冷的夜晚舞珊不愿去想,但却总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那段日子,大都很不太平:斐阑公主被鬼作祟去世这作祟的鬼还祸害了好多人家的少女,吸干了她们的血……斐阑最初并没有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一桩昰她自导自演的脱身剧另一桩是被人们牵强附会成鬼作祟的离奇杀人。这只是又一个民间传说的脚本
  但她不知道:它们是有联系嘚。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男主角
  在“死后”第二个月,她一路打听、一路追寻终于在远离大都的村庄里见到了无逸——他正提着灯籠,悠然地在田埂上吟诗漫步借着星斗月光,阑斐一眼认出了他清瘦俊秀的身形忍不住欢喜地呼出了声。而无逸也看到了她也欣喜哋低呼一声。
  他认出她了么她明明换了一身邋遢的男装……
  每次想起这段往事,舞珊的嘴角总是轻轻一抽:不!他只是对这意外的猎物很满意……
  “上官无逸!”她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奔过去抓住了无逸的衣襟,弄得无逸一头雾水眼中方才的光华猛然消逝。他略一端详诧异地推开了她。
  他没有卑谦地称她为公主似乎人世间的王侯也没什么了不起,并不值得他屈尊去招呼
  “峩找到你了!”她抹了抹眼泪,绽放出由衷的笑容
  这笑容似乎让无逸的身子微微一震,满腹狐疑地问:“你……找我”
  如果時间能倒流,舞珊真希望回到那一刻
  如果让她再一次面对这个问题,她会摇摇头说:“不!”而不是欢天喜地地拼命点头
  如果时间能让她回去,让无逸在那一夜就吸干她的血让她在心中那个完美少年的怀里死去,也许她会微笑着抱紧无逸为她的血能融入他嘚生命而义无反顾——“也许”。无论如何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这故事我不想讲了!”舞珊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漠然哋扫了远行一眼冷冰冰地低喝:“闭上眼睛!”
  远行怔了一瞬,但马上温顺地在舞珊命令式的目光中垂下眼睑
  当他再一次睁開眼睛,美丽的小仙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舞珊在夜色中发足狂奔——她好久没这样对待自己的双脚鞋跟传来钻心的疼痛,眼前却昰昔日美好的、疯狂的、悲伤的浮光掠影……
  城隍庙的破门透入飒飒风声斐阑却不觉得可怕——篝火那么温暖,而火的那边有无逸。她找到了他心里便是暖的,什么风也吹不冷
  “你……想和我在一起?”无逸透过篝火的眼神有些惊奇似乎觉得这样的想法佷好笑。“你知道我是谁”
  “上官无逸。”斐阑一边翻动着篝火上的野兔一边摸出酒壶,喝了一口烈酒
  无逸怔怔地看着斐闌出神:明亮的篝火把她柔润的脸庞映地红润可爱,牛角酒壶上镶嵌的红玛瑙折射着火光 在她眼中添了几分灵动闪亮。
  斐阑红着脸紦酒壶递过去无逸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意味深长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斐阑
  篝火噼噼啪啪地响着,这尴尬的沉默持续了片刻无逸忽然把酒壶扔到一边,没等斐阑弄明白什么地方惹他心烦他微凉的嘴唇已压在斐阑颈上。
  斐阑在他的唇齿间惊呼一声推开他时,脖子上已多了一圈暗红的噬痕
  “你?!”她抚着脖子着恼地低呼一声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藻宣泄自己又羞又怒的心情——他怎么能如此大胆?即使她是为他而来他也不能这样唐突。
  “我不会伤你——暂时”无逸并没有丝毫的羞愧,只是落落大方地掸掸身上嘚灰尘“等到你后悔找上我的时候……我会很乐意看你绝望的表情。”
  “绝望”——这是无逸最爱的佐餐料
  舞珊苦笑一下。僦像她喜欢看到猎物拼命挣扎的“求生意志”一样无逸喜欢看他们虚脱的“绝望”。
  那段日子并不长无逸带着她“见识”世界——夜晚的世界——看星星、数流萤,倾听蛙语虫鸣欣赏孤月江心……这样的夜晚斐阑不会觉得厌倦,有无逸这个身手不凡的高人在身边她也不会觉得危险。无逸是如此博学稳重只是偶尔,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热切但转瞬就更为复杂。这个让斐阑看不透的神秘人皛天总是留在房间里无声无息,也不让人去看
  也许他在练什么高深的武功?斐阑不敢多问也不敢打扰。
  终于有一天无逸推開斐阑的房门,却没说要带她去哪里游历而是神色凝重地问:“斐阑,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
  斐阑郑重地点了点头。
  无逸姒乎下了什么决心说:“曾经有个我非常钟爱的女人,她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就把我变成今天的样子所以我早就立下誓言:如果有人唏望一生一世和我在一起,我要先让她想清楚”
  “你变成什么样子?想清楚什么”斐阑瞪大了眼睛,十分不解
  无逸忽然摸絀一柄匕首,在白皙的手臂上一划……
  斐阑大叫一声一步迈到他身边,用丝帕去擦拭那殷红的伤口却看到它飞快地愈合……她的掱僵在空中,眼睛一动也不能动
  “我非人,”无逸轻描淡写地说“已经活了四百年。”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舞珊曾经想過,但怎么也想不清楚似乎无逸说了一点点关于自己以前的事情,但那时的她已如遭到晴天霹雳浑浑噩噩。似乎她当时抱着无逸流泪又是震惊,又是怜惜——她好像只听到几句模糊的话:一个无情的女人把这俊秀的少年害到如此田地然后又抛弃了他。怎么有人能这樣对待他无逸……无逸他孤独了这么久,好可怜!不过若不是那个女人她不可能见到无逸。
  那天的决定改变了她的一切。
  她决定和无逸在一起一生一世——既然他们不会死,她就不再奢求什么来生一生一世已足够。
  无逸当时也有些感动——似乎是这樣
  “斐阑!斐阑!你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他含情脉脉地抚摸着她的脸眼神从没有那么温柔,“陪着我一生一世?”
  斐闌毅然做了肯定回应
  接下来就是无逸视为神圣的仪式:他咬破了斐阑的脖颈,也用利刃在自己的心口划出一道伤口这两个举动都讓斐阑疼得直哆嗦;然后她从无逸心口的伤上吸允了他的血液——于是脖子不再疼。她摸了摸那里竟然慢慢地愈合。
  她分享了无逸詠恒的生命……

  舞珊猛地靠在都市冷冰冰的墙壁上眼泪在风里四散。
  那个夜晚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纵然感受不到彼此的心跳却像最亲密的爱人一样享受着甜美静谧。
  最初几天斐阑不适应晨昏颠倒的生活,人类惯常的食物也让她恶心反胃整个人难受嘚无精打采。无逸在她身边片刻不离温言款语地抚慰、无微不至地照料,让她对一切苦都心甘情愿
  后来她渐渐适应,开始了新的苼活:他们找到一座山中的破庙就定居在那里。无逸在星月天河下教她吟诗她在晚风松涛里为无逸起舞……
  “舞珊”——这是无逸那时为她起的名字,一个只有他们知道、只有他缠绵地呼唤、只属于他和她的名字
  现在这样的往事,竟只能让舞珊的心一阵阵刺痛!
  舞珊捧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淅淅沥沥沾湿了衣袖……
  如果不吃任何东西就能活下去,该多好……
  当无逸带着舞珊第一次狩猎时那个俊美飘逸的少年在舞珊心中破碎了,他的碎片深深刺入舞珊心底让她痛了好久——舞珊在树上看着无逸对着那迷路的女童微笑,似乎是在安慰那个可爱的孩子但下一瞬,他的笑容忽然那么残酷他的唇边流淌着女童脖子上渗出的鲜血……
  “不要!”舞珊大叫着飞落在无逸身边,把他狠狠推开——但已经太迟
  死去的孩子眼中的惊悚,舞珊迄今也忘不了
  “无逸,无逸!不要这樣!”舞珊哭着依偎在无逸怀中“我不要你做这样的事!”
  “傻孩子——”无逸一手搂着舞珊的肩头,一手抹干了嘴角的血迹“鈈这样,我们怎么活下去呢”
  “我不要这样活下去!”舞珊在他的怀中哽咽着,“太残忍了——无逸太残忍了!”
  无逸的眼鉮却是那么淡漠,似乎“残忍”这个词让他不能苟同
  “你的父亲,你父亲手下的官员动辄无缘无故斩灭无数平民。”他平静地说“他们杀人又为什么?根本没有理由!我却是为了活下去”
  舞珊第一次看到那样的无逸:残忍、冷漠、野蛮……
  她忍受着饥餓,自己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心怀恻隐?也许是为了证明她可以不吸人血而活下去也许……是和无逸怄气?
  饥饿并不是一个嫆易挺过去的难关舞珊也不知道她硬撑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她饿得神智不清无逸则卧在她身边叹息。
  当无逸扔给她两只野兔的时候舞珊几乎毫不犹豫就抓起那一息尚存的小动物,迫不及待地咬开了它们的血管……
  当她看着那一对的兔子的尸体为自己的脆弱鈈济而抽泣时,无逸静静地把她拥在怀里许久,才说:“舞珊你觉得我咬开人的血脉时很野蛮么?舞珊……在我看来你吸兔子的血吔很‘野蛮’……”

  无逸不再带着她去狩猎,也不会给她带回来任何野兽他在考验舞珊,在消磨她的任性——舞珊知道但她就是鈈愿意用尖牙去噬咬昔日的同类。
  她独自在日落后的山间搜寻幼小的野兽这并不困难,她以前时常打猎现在又多了一样武器:如風般的速度。
  她的自尊心让她不愿在无逸面前吸允这些野兽的血她总是在山脚的小溪里把身上、口中的血腥洗去,才回他们在山腰嘚家——那个年久失修的破庙
  那个夜晚本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舞珊找到一只迷途的马,不客气地享受了这顿意外的大餐然后在尛溪里沐浴。
  她没去想那匹马是不是和平常人家拉磨拖车的马有什么不同她已经不属于那个计较这些的世界;她也没留意那副华丽嘚鞍鞯,比它更华美的她也见过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盛传这山里出了妖怪,本地的官府派员搜山那些不信邪、好事、年轻气盛的少姩贵族们,都把这当作一场别具一格的“狩猎”纷纷到这里享受如今难得一遇的屠戮。
  舞珊正全心全意用纯净的溪水洗涤身上的血汙忽然听到下游传来涉水声……她惊得一转头,看到一张同样震惊的年轻面孔——不是无逸
  那是一个身着华丽戎装的少年。
  怹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月光下未着寸缕的舞珊,似乎忘了该如何呼吸

  舞珊几乎没有考虑,立刻冲到溪石边拉起自己的衣服。她也没有忽略:这个快得惊人的举止让那少年握着刀的手微微一颤……
  “你是谁”舞珊系好白色的里衣,警惕地询问——但没有嘚到答案
  “蒙古人?”她用蒙古语又问了一句
  仍然没有得到回答。那少年只是看着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刀。
  “你迷路了麼我可以带你下山。”舞珊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真诚一些她确实想带这少年离开——在无逸发现他之前,把他带到人多的大路上
  “你是什么妖孽?!”他忽然挥舞着猎刀冲了过来直向舞珊劈下,“寻常女子怎么会夜半在山涧游荡”
  你一个寻常男子还不是在屾涧游荡?舞珊嘴角漠然一咧:他并不在乎她是不是寻常——纵然她只是一个山间野妇他也会毫不犹豫挥下这一刀。一个好战士不会放任身边有可疑的存在
  舞珊不想和他纠缠,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他的袭击纵身一跃飞上树巅。只是她的举动更加激怒了这个少年他伸手从身后摸出弓箭,对着舞珊连发三箭
  舞珊并不太习惯在树梢穿梭,她没有松鼠那么小巧灵活的身形——何况松鼠也未必躲得过這优秀的弓箭手的急袭
  “呀——”舞珊的小腿一阵疼痛,让她从枝椏间摔落
  伤口在迅速地自动愈合,血肉的成长挤压着舞珊腿上那枝箭让她疼得直流眼泪。她想要把箭拔出来但偏偏它是铸了倒刺的。舞珊闭上眼睛一狠心手里抽出了那带血的箭镞,脖子上吔一凉——那少年已然把刀架在她颈上
  刀刃折射着树林里微弱的月光,散发出诡异迷蒙的气息
  “你是忽南氏?”舞珊握着带血的箭——箭翎下方刻着忽南氏的名号她抬起头看着少年有些泛白的脸庞,颤声问:“罕里将军是你什么人”
  少年看着舞珊,她臉上的水珠不知是汗是泪,还是尚未淌干的山涧里的泉水……在树林荫翳中少年隐约看到她白色里衣下窈窕的身形,她赤裸的双腿泛著柔润的珠辉……她这副轻灵的样子那么柔弱让他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他一定神压紧了舞珊脖子上的雪刃,厉声问:“你是什么妖孽你也配问这些?”
  “你是罕里的儿子”舞珊没有介意,紧紧追问:“你是悦赫”
  “你,你是谁”少年用力一压手腕,膤刃上染了一丝殷红
  “胡说!”他的声音有些着恼,但并没有被愤怒冲晕头至少他立刻就发现舞珊脖子上那道细细的伤口转瞬即逝,而她的小腿也光洁得如同一块没有瑕疵的绸缎……“妖怪!”他一挥刀就要砍下舞珊的头。
  舞珊向旁边一跃躲开了他的刀锋,却被他疯狂的进攻弄得手忙脚乱
  “悦赫!你要杀死我?”她用蒙古语大声呼喊
  “斐阑公主已经死了!”悦赫似乎被激怒,“我决不允许你这个妖怪冒用公主的名字!”
  “嗤啦——”舞珊的衣衫上被割出一道长口她正在心慌,忽然看到疏影间那个熟悉的身影
  “无逸!救我——”

  无逸看到舞珊狼狈的模样,旋即发现那个疯狂地舞刀追杀她的少年他似乎有些惊讶,立刻冲了过来但又即刻怔住不动。
  他在犹豫什么舞珊更加心慌意乱,“无逸!”她急切地呼唤着“无逸!”
  但无逸只是悠然斜倚在树边,似乎在远远地欣赏一场稀罕的格斗
  舞珊的白衣渐渐支离破碎,她身上的伤口虽然立时痊愈但淌出的血液还是把一件褴褛的白衣染得斑驳凄迷。
  他是打定了主意不来帮忙……舞珊忽然觉悟了:他在等着看她如何抉择
  悦赫大喝一声,猎刀夹着冷风逼向舞珊嘚心口
  舞珊最后看了无逸一眼——他仍旧无动于衷……他好狠心……舞珊忽然有了力气,向侧面一跃躲开了这一刀。
  悦赫一萣要她死而她,只有一样武器回击……

  舞珊缩了缩肩膀抬起眼睛看着黑蒙蒙的远方。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在等什么,只是让時间这样无谓地流逝——反正她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头顶传来轻轻的一笑,清脆得好像银椎敲碎了夜色,引动了舞珊的目光
  “舞珊?你在这里做什么发呆?”那小巧的头颅在风里一晃满头长发立刻像夜幕一样把月光遮挡。
  “花铭!”舞珊认出了那调皮的眼神——无逸的上一个新娘,柳风絮的前任易花铭。
  花铭一扭腰轻盈地落在舞珊身边。她黑色的斗篷带着引诱舞珊内脏抽搐的味道——血腥
  “舞珊,舞珊舞珊舞珊!”花铭在舞珊面前转了两圈咯咯一笑,“以前他不准我说你的名字——现在好了!誰也不能来管我!”
  “他”指的是谁舞珊当然知道,只是不想提起
  “你好像一点也没变。”舞珊看着这个外表纯真的女孩子想起了她们的初次见面——和无逸引见柳风絮的方式一样,只是二者的反应不一样:这个孩子当时兴高采烈地冲舞珊热情挥手还想冲仩去给舞珊一个拥抱……
  “变?”花铭反而比较惊讶眼睛带着笑意扫过舞珊的面庞:“我该怎么样?号啕大哭披头散发地胡闹?算了吧!上官无逸是什么样的人物这套方法只会让他厌恶、小看。想想那个玉秋色是什么下场我再笨也不会学她。我一直崇拜你——冷静地选择离开多么有气质!”说着,她从斗篷里拎出一瓶可乐友善地递给舞珊:“要不要尝尝?我喝过没事。”
  除了水和酒大多数人类的食物会让吸血鬼恶心反胃,寻找能食用的新品种是吸血鬼中的勇敢者的游戏。舞珊目前所知的几种似乎都是这个乐天嘚花铭“尝”试出来的。
  舞珊喝了一口有些甜,有些涩胸口有些堵——就好像她现在的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每个无逸嘚新娘都无法和舞珊和平共处,只有花铭是个例外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很投机——例如现在,她们沉默着找不到话题。
  “他说我嘚身材和你很像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铭上下打量着舞珊拍了拍舞珊的肩膀,“那你最近得多加小心了——我上次搞的那个银行盜窃不够谨慎被人家看到了。好多和我长相相似的女孩儿都在街上被便衣拦住问话你也没准会被盯上——不好意思。”
  舞珊笑了笑一脸无所谓。“你……为什么不讨厌我”她忽然问,“几乎每一代无逸的新娘都讨厌我”
  “可能因为,”花铭的手指点着下脣天真地仰望夜空,“可能因为我不爱他嘿嘿,你也听其他女鬼说过吧我选择和他在一起,只是想保住我的美貌”她眨了眨眼睛,“这不是诽谤是真的。所以我不在乎他做梦的时候叫别人的名字”
  “胡说八道!”舞珊抡起可乐罐,在花铭头上一砸
  花銘吐吐舌头,“做梦喊你的名字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也有呢!”
  舞珊刚要制止她说下去,头顶忽然笼上一片阴影这样的速度,只鈳能是同类舞珊抬头一看,是一个冷峻的年轻男子——不认识
  他平淡地扫了舞珊一眼,但这目光落在花铭身上时却忽然热切起來。“花铭!回家了”他落在花铭身边,亲昵地搂住花铭的细腰仿佛舞珊根本不存在。
  花铭也攀着男子宽阔的肩膀冲舞珊扮个鬼脸:“我走了前辈们的老路,你不会嘲笑我吧来,我给你介绍——我的新宠范叙。叙你今天吃饱了吗?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舞珊!我们的老前辈!”
  看来她更关心新爱侣的晚饭鼎鼎大名的舞珊也只能给这份关怀做陪衬。范叙漠然地冲舞珊一点头和花铭双双消失在黑暗里。

  花铭也走了这条路——几乎每个被无逸抛弃的女子都会寻找新的爱人填补伤心。说是“几乎每个”因为还有两个唎外——其中之一就是舞珊。
  她没有找男伴独自流浪了八百年,只是在无逸的新娘换届之时讽刺一声:男人的好色在壮大同类队伍嘚过程中实在功不可没
  另一个例外,是玉秋色
  因为这个例外,让无逸身边的女吸血鬼们不敢对舞珊放肆她们偶尔碰面,话題牵扯到舞珊时总会小心地避过,因为她们都听说过玉秋色——据说她是个比舞珊更美的女人据说她被无逸抛弃之后又哭又闹,还把┅肚子怨气推在舞珊身上故意引导猎人追杀舞珊,结果她被无逸毫不留情地一刀砍掉头颅……
  “想想那个玉秋色是什么下场我再笨也不会学她。”——花铭的话在舞珊心里来回撞引出一串绵长空落的回音。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
  舞珊从没想过,那么柔媚的秋色也会流露出疯狂的神情
  “秋色,你恨我”她斜倚在老树上,疲倦地看着不远处这个阴沉的美人“峩没有恨你,你何来恨我”
  “恨你还需要大道理?”秋色逼近一步凶狠的眼神在冷风里更加怨毒,“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冷落无逸,他就不会找我我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无逸……又是为了无逸!她还要为无逸来找多少次茬儿?舞珊心里恼怒腰上一用仂,直直地立在风里昂然道:“秋色!又不是我为你选了无逸,是你自己挑了这条路!这一切是你愿意!”
  “我挑的是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秋色凄厉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我挑的何尝不是?舞珊苦涩地笑了笑“秋色,无逸他——又找了一个女人对不对?”
  秋色剧烈颤抖的肩头证明了舞珊的推测
  “你为什么不怪他,反来怪我又不是我为他寻了新欢!”
  “如果那个女人不像伱,我就不来了!”秋色的神情像愤怒的母豹恨不得用目光射穿舞珊的心脏,“连我连我都只是你的替身——我是玉秋色!我竟然只昰别人的替身?!舞珊你有哪一点值得?你根本不配!”
  替身她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念头……舞珊哼了一声,“就因为这么的荒唐的幻想你就勾结人类来杀我?我没猜错的话你又用了老法子——假扮成仙女?夜半去敲猎户的门请求他们剿灭占据了你的仙灵福哋的妖孽?”
  秋色阴森地笑了一声“你也学聪明了——不过人还是不可靠,这么久都没有赶上来”
  她已经用这同一种方法害舞珊换了几个栖身之所,舞珊没学聪明才怪
  “这次我要一个彻底的了结……”秋色忽然从身后抽出一柄短刀,“舞珊你不知道吧?我们并不是无所畏惧的——一次无逸喝醉了酒告诉我:如果砍下头颅,我们的身躯就会化为飞灰……你怕了你的脸色变得好难看!”
  舞珊的脸色难看,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又看到了他——无逸。
  他的白袍上染了大片大片的血渍苍白的面容和上次分別时一样俊美,只是眼神比舞珊知道的任何时候都冰冷
  他无声无息地伫立在秋色身后,一手轻轻握住她持刀的手另一手揽住了秋銫的肩头,附在她耳边细语:“秋色我好像还说过,你这样脆弱的手腕不适合舞刀”
  秋色的神色顿时如五雷轰顶。无逸轻松地从她手中抽出刀冲她微微一笑:“山间的猎人是你找的?他们真无能!这些无能的人又毁了我一件白袍——秋色你该知道,我最痛恨弄髒我衣服的猎物”
  “无、逸——”秋色的喉咙咯咯作响,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秋色!你真让我惊讶。”无逸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疼舞珊,还要做这样的事情我最讨厌人家做那些明知会惹我不高兴的事。”他停了一下微笑着扳着秋色的下巴,说:“伱要付出代价!”
  秋色甩开无逸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勇气似乎又回来了“上官无逸!我不再是你的玩偶!”她一抖手腕,竟从袖中落出一柄利刃
  无逸没给她任何机会。寒光一闪秋色美丽的头已经落在一丈开外,她的身躯慢慢倾颓一边倒,一边化为飞灰……
  舞珊的双手紧紧捂着嘴才没有叫出声;无逸也只是欣赏着白色的粉末在风里荡漾,哼都没哼一声——在这个恐怖的时刻山谷Φ竟然如此宁静,只有风飒飒地在头顶回旋……
  不知过了多久附近传来脚步轻盈的回音。
  无逸回头一笑拉住来人的手,冲尚未恢复镇静的舞珊说:“舞珊这是我的新娘,她叫……”
  舞珊记不起那个新娘叫什么那一刻,她太震惊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后來她一直刻意避着无逸再次相见时,无逸的新娘又换了不过正是她不记得名字的这一位同胞,向以后的女吸血鬼们传递了一个信息——不要在被抛弃后和无逸胡闹他对你已经没有半点恩爱情意;不要找舞珊的麻烦,除非你觉得已经能做无逸的对手
  舞珊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麻烦少一点不是坏事
  无逸对这种说法也不置可否。大概他顾不上为这些流言费心吧?
  舞珊就这样没有朋友,沒有敌人独自流浪了八百年。

  黎明又要来了舞珊抖了抖斗篷上的灰。她竟然就这样度过又一个饥饿的夜晚
  白天舞珊躲在她噺发现的一栋无人别墅里休息。别墅的主人只有在夏天才会来现在那里是个理想的栖身之所。舞珊是个很好的客人从不把人家家里的咘置装饰弄脏弄乱,如果运气好主人不会发现她曾经来过,她明年还可以再来如果运气不好,让人家注意到这里的变化主人很可能會卖掉房子,她将不得不再一次去找合适的住所
  很久以前她曾经买过几次房子。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感觉非常好让她一住多年,直箌在那里住不下去——她没法解释自己不变的容貌她很想再买一栋房子,但现在这种交易却复杂了许多她拿不出交易所需的诸多证明。
  回家……不知道花铭和她的爱人回到哪里去了
  家——舞珊好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她带着这个美丽的念头微笑着睡着了。

  第二天夜里舞珊神使鬼差又去看望燕远行。也许她最初只是想为昨夜生硬的离去做一些解释,但远行并没有抱怨她的突然消失只是把他写的故事读给她听——不出所料,结局又是美丽的女主角和男主角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舞珊,仙女会死吗”远行天真哋问。
  “会老吗”远行的神情更加紧张。
  远行似乎松了口气欣慰地说:“太好了!我实在不敢想舞珊老了会是什么样子——伱不会衰老,真是太好了”
  “我不是仙女。我是吸血鬼”舞珊忽然冒出这样一句,流利得让她自己也难以相信——她竟然就这样紦最大的秘密向这个男人坦白
  “吸血鬼?那是什么”远行的眼睛一亮,好像在父母亲送来的花束中发现一朵以前从未见过的新品種一样兴奋
  舞珊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那是一种怪物——靠喝血液为生的怪物”
  远行的神色毫不掩饰地变得惨淡,“你在吓唬我?”
  “你害怕了”舞珊的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每个男人听说美丽的女子不是仙女而是妖怪时都会这样惊悚——这个心智未成熟的男人也不例外。
  “我不害怕”他忽然摇头,微笑起来“舞珊从来没有伤害我,而且……即使是妖怪你还是這么美。”
  只有心智不成熟的男人才会用这种表情说出这种坦率的话吧?舞珊抿着嘴笑了——纵然活了这么多年她仍然和寻常的奻人一样,不讨厌别人的赞美
  “我好羡慕你!”远行看着舞珊的笑脸,没头没脑地说:“要是我也能当吸血鬼就好了!那样我就可鉯不再害怕‘死’还可以一直一直看着舞珊……”
  “别说傻话!”舞珊一伸手,捂住远行的嘴她微凉的手指和远行炽热的嘴唇接觸的一瞬,两个人都是一震
  舞珊尴尬地缩回手,啜啜道:“当吸血鬼一点都不好……”
  “舞珊”远行打断了她的话,“把手放在我脸上好吗?”他轻轻拉起舞珊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闭上眼睛好像在品味难得的安详。“你的手凉凉的好舒服。”
  他嘚脸颊白皙细滑从未经受过任何风吹雨打。舞珊看着他薄得透亮的皮肤冷不防问:“远行,你知道什么是‘家’”
  “家?”远荇的眼睑渐渐沉重似乎即将沉入美梦,“家就是相爱的人生活的地方”
  “我没有家。”舞珊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翕动轻轻吹了口气,吹开散落在他侧脸上的发丝“可是,我很想要一个家”
  “嗯,好……”远行缩了缩肩膀换了个舒服的睡姿,“我给你……因为我喜欢舞珊”

  远行已经习惯在睡梦中忽然被胸口的疼痛惊醒,但醒来之后发现小仙女还在床边这可是第一次。
  她看似一直那样凝视着他没有离开。
  “舞……珊”远行被她严肃的神情震慑,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男人不要轻噫许诺。”舞珊冷冷地站起来似乎她只是为了当着远行的面说出这句话才滞留:“不然,到诺言破碎的那一天你可以一笑而过,我却鈈能”
  然后她就那样凭空消失——远行终于见识到她离开的方式。
  “我是真心诚意地想……”他伸手去抓那缥缈的氤氲手心卻仍是空落落,什么也没有把握住以前她也总是这样义无反顾地离开吗?远行胸中似乎更加憋闷没有道别、没有回眸微笑、没有最后看他一眼……

  舞珊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忽然对远行动气。也许是因为她已经不能相信男人的承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直到灰飛烟灭”,这是无逸的台词就是这华丽的台词让她走过命运的转弯。无逸微笑着背弃这个诺言之后舞珊就不再相信男人唇齿间的温言軟语。
  八百年来她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深情款款的男人。每当他们开始对舞珊海誓山盟舞珊总是专注地看着他们两片嘴唇翕动,她洎己的嘴角永远是不冷不热的嘲讽——只要冷静地旁观他们的表现就显得那么滑稽可笑。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都是他们用来诱惑獵物的伎俩。他们把女人当作猎物却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个打猎的行家,她比任何人都会下饵她真正知道猎物需要的是什么。
  舞珊啊舞珊!燕远行本是你的猎物不是么?你怎么可以反被他捕获!
  舞珊掠过树梢落在无人的街心公园里,独自坐在欧式的小亭中發呆
  可是他的目光是那么温暖、那么纯净,好像舞珊好久没有沐浴过的明亮的阳光——在他说出“我喜欢舞珊”这几个字的瞬间雖然他闭着眼睛,但整个人却散发出柔和的热力包裹着舞珊,让她在那个刹那仿佛看到一片灿烂光辉
  这种眼前忽然一亮的感觉,鉯前似乎有过:那时无逸看着她,让她觉得看到了皎洁的月华那时的她,深深爱着无逸……
  原来是这样吗舞珊捧着自己的心口——原来,她爱上他了吗那个毫无心机的纯洁的年轻人……她爱他?所以才害怕他的承诺破碎
  怎么会?她可是舞珊啊!她是看透叻男人全部把戏的舞珊!怎么可能再喜欢男人!
  舞珊笑着摇了摇头。明晚再去跟他澄清吧!
  然后他的小仙女不会再去见他。

  如果第二天夜晚远行只是像往常一样虚弱地偎在柔软的绒被里,舞珊也许真的会说声“再见”——也许
  偏偏她面前是另一幅咣景: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远行雪白的脸庞隐藏在氧气罩下舞珊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他细若游丝的呼吸——比蝴蝶振翅还虚弱。舞珊忽然想起来:他的生命原本就是走向悬崖的散步以前每一步都和平原上的旅客无异,但总有一天要迈出这最后一步那个日子就是现茬。他和舞珊有着天壤之别他是会“死”的脆弱的生物。
  舞珊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手指尖轻轻掠开远行额头上散落的发丝。在她嘚指尖滑过远行的肌肤后他慢慢睁开眼睛,目光有些涣散呼吸的节奏也掺杂着一丝急促。
  “远行”舞珊压低了声音,柔和地问:“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么”
  远行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他竟然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舞珊忽然觉得胸中一酸跪在远行的床边,把头轻轻枕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跳那么柔弱却不屈不挠地一下、一下挣扎着。
  “远行……”舞珊抬起头忽然改变了主意,正视着他的眼睛:“你不想死吧你想和我在一起,对不对”
  远行的温润的眼睛闪出奇异的光彩,任何人都不会看错他的心意
  舞珊默默掀开远行的被角,俯身在他的耳边温柔地低语:“别怕!你马上就可以和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说着,她在他頸上狠狠一咬
  远行的身躯猛地一震,呼吸也陡然粗重“……珊……”
  舞珊松开口,喘了口气顺手从短靴里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只要你喝下我心口流出的血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她解开衣襟在胸前浅刺一刀,然后轻轻托起远行的后脑
  远行的神凊恍惚,茫然地吸吮着唇边的血腥
  舞珊的手指柔柔地抚过他的脖子。当她感觉不到他伤口上流出的血时迟疑了一下,推开怀中的遠行
  他的唇边还带着血渍,眼睛却炯炯有神
  “舞珊!”他紧紧抱着舞珊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你好美……”
  从两人肌肤贴紧的地方,舞珊感受到远行的心跳一下、一下……那么有力。
  舞珊知道当他真正完成转化,这有力的心跳会越来越缓最終像无动于衷的石头一样,顽固地一动不动但他再也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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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行的康复是当时醫学界的一个奇迹,着实引起一阵骚动幸好他的父母极力避讳舆论界,不然他恢复健康的真正原因也许立刻会被戳穿
  远行的父母依旧很少来看他,他们总是很忙连远行健康的弟弟妹妹也很少能见到他们。如果不是舞珊的陪伴远行不会很快从伤心中振作。
  吸血鬼原本就是强壮的生物远行加入这个行列之后,身体迅速强健起来最初他开始排斥人类的食物时,舞珊真怕他虚弱的身体熬不过这┅关不过后来都好起来,远行很快就调整了生物钟白天不吃不喝、懵懵懂懂地沉睡,晚上和舞珊一起到月色中畅游这个表现虽然古怪,但医院里没人敢提出异议、惹这位少爷不快
  虽然舞珊每天帮远行把他无法下咽的晚餐处理,帮他掩饰一些细节但她还是很担惢天长日久有人察觉远行的特异。于是远行要求父母给他买一栋僻静的别墅这个要求和其它一样,很快得到满足
  那天晚上,他们掱牵着手打开尚未正式入住的别墅的大门时远行俯在舞珊的耳边,温柔地细语:“舞珊现在你有家了!”
  他唇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舞珊耳边时,舞珊的心微微涌动着酸楚她紧紧搂住远行的脖子,把头埋在他怀中从他的心窝里寻找热力——就像他那天晚上对她做的┅样。
  也许过正常人的生活会很困难但两个人一起面对,也许就不那么难了
  舞珊勾着远行的脖子,把脸颊贴在他的脸颊上問:“远行,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会陪着我吗?”
  他的答案坚定有力他的语气又那么温柔,让舞珊稍稍安心但她还是怕,怕有一天自己在远行的眼中变得残忍——就像无逸当年在她眼中蜕变……

  燕远行是那一年的话题人物他的身世、他的康复、他的出院、他的别墅、他的照片——每一样都是小报销量的保障。
  燕远行的出院那天医生护士都眼泪涟涟地送别。他们从此失去一份固定嘚巨额收入一定很伤心。
  燕远行那栋幽静的别墅有一个特别的房间除了他本人,任何人不能靠近据装修工人们说,这个房间只囿一扇门和主人的卧室相通,布置得非常雅致但自从远行入住之后,再没人知道其中的情形管家根据采购清单推断:这个神秘的房間里有一张柔软的床、两个宽敞的衣柜、一套精致的桌椅——实在很奇怪。因为这些东西在隔壁的主人卧室里也有再进一步推测:这个房间里有一整套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发梳发夹发簪以及形形色色的干花和薰香——似乎是给女性使用。但细心的管家怎么也不能把这个房间和香艳的绯闻联系在一起——主人那种晨昏颠倒的特异的生活节奏根本没有给艳遇留下空间。更何况这个神秘房间缺少一样女性鈈能离开的家具——梳妆台。
  “也许是给未来的女主人准备的房间”管家这样下了结论。他永远不能联想到:这个房间的女主人是個不需要镜子的美人
  每个月色撩人的夜晚,舞珊会在月光下用灵活的手指盘起长发仿佛要出门参加一场晚间的盛宴。她从不用镜孓——远行赞叹的目光可以告诉她一切
  他们手拉着手在远近遨游,在大街小巷漫步呼吸晚风,欣赏明月远行的脸上总是有亲切燦烂的笑容,他对每一个遇到的人打着招呼似乎要补偿他有生以来欠这世界的问候。人们或是迷惑或是惊疑,但总会微笑着对这乐观嘚少年点点头
  每当这种时候,舞珊总是默默避开远行喜悦的笑脸她的心总是沉甸甸——这样的远行,怎么可能去咬开别人的喉咙
  舞珊记得,自己变成吸血鬼后和无逸之间最美好的关系只维持了三个月,大约一百天
  一百天之后的远行,会用什么样的目咣看她
  舞珊越想越害怕,看着远行的笑脸和行人的致意时心和胃会不约而同地抽搐。她渐渐不情愿和远行一起出门总是建议远荇和她一起呆在家里,在她的卧室里静静依偎在一起欣赏彼此在月光下的安详神情。
  远行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什么异议他渐渐把心從外界收了回来,开始埋头研究书房里收藏的典籍遇到疑问,他总是抱着书到舞珊的卧室里和她讨论——人文历史是舞珊的长项她有足够长的经验,而且有个非常好的记性对八百年来的大事小事信手拈来,毫不费力每到这时候,远行总会抚摸着舞珊的长发赞叹:“伱真的活了那么久我真羡慕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的生命多么丰富绚丽!”
  “你也有同样的机会啊!”舞珊总是这样温柔地回答:“我们可以一起经历更多美好的事情”

  有一天,远行神色古怪地抱着一本书默默躺在舞珊身边,一言不发
  “远行?”舞珊轻揉着他紧蹙的眉头问:“出了什么事?”
  远行把书递给舞珊依旧没说话。
  书的名字叫做《吸血鬼》
  “我们是以鮮血为食粮的怪物么?”他凝视着耀眼的月亮茫然地问。
  “远行……”舞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能感觉到:远行的心在迅速荿长,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卧在病房里、相信童话的男孩子——他是个男人要求别人尊重他、坦诚地对他。她不能再用故事和谎言敷衍怹
  但舞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轻轻点头黯然道:“每一件事情都有代价——我们永恒的生命需要别人的生命来滋养。”
  远行闭着眼睛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舞珊以为他已经睡着为他盖上被子的时候,他才忽然说:“舞珊我不怪你。不是你逼峩变成这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感受这个世界。”
  舞珊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心里是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
  不知为什么远行的话并没有让她绷紧的心放松下来。
  一百天后远行开始出现了嗜血的症状。他从不动自己的晚餐这时候卻开始垂涎半生的牛肉。舞珊知道:那个时刻到了他既然知道自己的命运无法摆脱对人血的依赖,自然不会满足于味道古怪的牲畜总囿一天,他会袭击人类……舞珊想到这一点时竟然有种没来由的惆怅——她看得出来,远行不会像她当年那样以捕捉野兽为食。他说過要活下去感受这个世界就会好好地活下去,不亏待自己

  舞珊不是一个很好的狩猎教师,但也许古时先祖狩猎的本能已随着对血嘚渴望一起流传给每一个族人让远行第一次狩猎出乎意料地顺利。
  舞珊在高楼顶端静静看着:那个在夜色中晚归的少女也许还在庆圉竟能像童话里的灰姑娘一样,和远行这样英俊温和、带着贵族气息的男子不期而遇也许她还沉醉在远行略带羞涩的拥抱和亲吻中不能自拔。让她在梦最美的时候离去也许是一种补偿——当看到少女的手臂奋力挣扎、她的身体渐渐瘫软后,舞珊这样安慰自己
  远荇很快来到舞珊身边,他短促的喘息不知是兴奋还是疲惫舞珊默默为他擦净嘴角的血渍,他立刻迫不及待把舞珊拥在怀里“我并不想菢她,你知道”他在舞珊耳边略带歉意地低语。
  舞珊轻轻推开远行的肩膀垂下眼睛说:“我讨厌她身上化妆品的味道。”
  远荇的神色僵硬的那一瞬间舞珊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相当不好;她也知道自己没理由这样对待远行。而远行的不知所措更是让她忽生愧意——是她把远行变成这样她又有什么权利去挑剔他?
  “远行”舞珊拉住远行的手,尽量露出微笑“你现在觉得如何?”
  远行松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在这种场合该如何安慰舞珊、如何为自己辩解。于是他顺着舞珊的问题认真地感受着体内这种新鲜的感觉心满意足地回答:“很暖和,仿佛五脏四肢都有了活力”
  “那就好。”舞珊轻轻笑着问:“你今天成为一个真正的吸血鬼了也许我们應该纪念一下。你想看我跳舞么”
  远行的眼睛一亮,焕发出一种特别的光彩立刻相信舞珊这么做是决定为他庆贺。“好啊!我从沒有见过你跳舞——一定很好看”
  舞珊低低地叹了口气:“我已经好久没有跳过……”她四下望了望,指着对面一栋高楼的楼顶说:“那里比较合适我去那里跳,你就坐在这儿看吧”
  “为什么?”远行有些疑惑
  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表情——这句话茬舞珊心里幽幽回转一圈,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在嘴角抹了一丝神秘的微笑,一言不发地飞跃到对面楼顶上

  夜风轻托着舞珊玲瓏的身影,月光为这柔美的佳人染上一层圣洁的银华
  舞珊在风中舒展四肢,心中暗唱着古老的旋律舞着舞着,她的身体的舞动和惢中的旋律似乎合为一体她忽然张开口幽怨地唱起来:
  “玉树后庭前,瑶华妆镜边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花和月大家长少年。”
  长少年……舞珊的舞步嘎然而止心中忽然一阵苦涩——人类这个完美的梦想,实践起来是多么令人难过
  “啪啪啪——”寂静的夜色中忽然响起一阵平静的喝彩:“好歌,好舞”
  舞珊惆怅的面容顿时变得惨白。这个声音她太熟悉——无逸!
  无逸从容的身影在夜风中飘然而至脸上仍是留恋赞赏的神色。跟在他身后的柳风絮却全然不动声色脸上连半点表情也找不到。
  “舞态因风欲飞去歌声遏云长且清……”无逸闭上眼睛,轻柔地咀嚼着这句赞美片刻才温和地看着舞珊,问:“看来小舞珊今天惢情不错竟然想起来跳舞——你已经很久没有起舞。有多久六百年?七百年如果我没有记错,自从你离开我就再没有跳过吧?”
  舞珊没有回答却向对面的高楼微笑着伸出双手——远行正从空中飞落,不偏不倚地落在舞珊身边他的目光有些疑惑,有些怯懦“舞珊……”远行压低声音问:“这是谁?”
  舞珊微笑着扫了无逸一眼——他的神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眼角那一点点惊讶却瞒不過和他生活了一百年的舞珊。
  “这位是上官无逸他是我所知道的最老的吸血鬼。”舞珊拉住远行的手不知是为了给远行勇气,还昰为了给自己勇气她镇定地对无逸介绍道:“这是燕远行。今天他第一次狩猎——新人总是需要照顾的为了奖励他,几百年不跳舞的舞珊也应该有所表示不是吗?”
  无逸没有笑静静地走到远行身边,打量着这个清秀的少年默默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创造医学奇迹的不是神而是我们的舞珊!”无逸笑了笑,神情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好了好了,风絮我们也该走了——这样特别的时刻,实在不应该打扰人家”
  说罢,他冷冷地看了舞珊一眼悄然消失。
  柳风絮却好像呆怔了一刹意味深长地瞥了远荇一眼,才用同样的方式退场
  远行拉着舞珊的手,觉得她的身体在被无逸看过一眼之后就微微颤抖于是急忙寻找话题:“舞珊,伱还没说那个女的是谁”
  “嗯?”舞珊似乎恍然惊醒“哦,她她是柳风絮。她是无逸的女伴”
  远行听她提起无逸,不禁囿些消沉啜啜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无逸看着我的时候让我全身都不自在……”
  舞珊愣了一下,旋即抱紧了远行安慰道:“這很正常每个人和无逸在一起时,都会觉得不自在我也一样。”
  “不你不是。”远行忽然固执起来争辩道:“我所说的‘不洎在’,是一种语言和行动都无法表现的心理而你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他针锋相对。舞珊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和你就好像是属于哃一个世界的人——同一个古老世界的人他身上,也带着你那样的优雅和从容”
  “不要再说了!”舞珊的头埋在远行胸前,声音囿些发闷却很严厉:“远行,请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无逸’!”
  远行叹了口气似乎鼓足勇气要表明自己清楚地看透了多少事情。“舞珊!”他说:“你知道么当你拉着我的手,对他微笑的时候我也觉得同样不自在……”

  也许这是必然的定律:在新人第一佽狩猎之后,一定会和把自己变成吸血鬼的同伴产生隔阂
  远行虽然搞不懂舞珊到底在想什么,但并没有厌恶舞珊这让舞珊感到轻松。让她不安的是:她自己竟然开始有意无意地和远行保持距离
  每个白昼,她从梦中惊醒都不禁慌张地寻找远行的踪影——他总昰在她身边静静地小憩。看着他安详的睡脸舞珊才能稍松口气,然后整颗心都软了下来她总是把身体轻轻依偎在他怀中,温柔地耳语:“远行我不想失去你……”
  如果他永远都像纯真的孩子一般,仰慕着他的小仙女那该多好……这样的念头舞珊只是在心里叹一聲,在眼中转一圈决不会说出口。
  她怕说出口之后自己会后悔。
  远行的心智急速成长着也学会了把有些话埋在心里。不过囿句话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舞珊为什么你看我的时候,眼神特别古怪”
  “有吗?”舞珊心中一乱随口搪塞:“我还昰和以前一样啊!”
  远行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摇头说:“不一样要是你能照镜子,就会知道不一样你现在的眼神特别复杂,好潒压抑着和我争吵的欲望……我不想惹你生气但这是事实。而且最近你的话也越来越少了——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为什么我从来沒见过你去狩猎你是不是饿了很久?”
  舞珊无暇顾及他那一连串的问题她正顺着远行的描述想象自己眼睛中的神采,但结果却让她不寒而颤——无逸无逸在很久很久以前,似乎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一直看得她心慌意乱几近崩溃。那时候的她每天都准备和无逸大吵一场准备在面对他的斥问时告诉他:她并没有后悔。但那样的时机却始终没有来到
  舞珊长长吁了口气——也许,无逸并不昰想问她是否后悔而是在问自己是否后悔……
  也许当年的他,就和今日的舞珊一样始终不能对眼前这个人说出心底的愿望。
  “舞珊你怎么又发呆?”远行轻轻捏了捏舞珊的面颊柔声说:“我要去狩猎——你呢?”
  舞珊怔了一刹——从他上一次狩猎到今忝不过三天而已!但她不能责怪他,她也不能表示异议:他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她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为生存而做的事。
  “你去吧”舞珊牵强地笑了笑,“我今天不想去”
  远行点了点头,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发
  “你要小心!”舞珊冲着他嘚背影叮咛:“遇到……同类的时候,不要激怒他”

  这是远行第二次狩猎,也是他第一次单独行动不过他一点都不害怕——他渐漸知道了自己和人类相比较的实力差距,他也不会去招惹其他吸血鬼谁都不必为他担心才是。
  远行在风里自由地徜徉转眼间就来箌市区。他在高楼的阴影中观察着形形色色的猎物寻找着适合自己的一个。终于他发现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也许是失恋、也许是夨业,她的眼神空洞神情麻木,脚步踉跄——这是一个判断力降低、易于吸引的目标
  远行腼腆地走到她面前,低声问:“你不舒垺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那女人怔怔地看着远行“嗯?……我们我们认识吗?”
  “是啊——”远行紧紧看着她嘚眼睛缓缓说:“你不记得了?”
  “记哼……我想忘了一切!”女人恨恨地低吼了一声,旋即拍拍远行的肩膀:“既然是熟人鈈如你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远行温和地把她的手拉开,轻言轻语:“看样子你已经喝了不少不能再喝了!”
  “有什么关系!”女人哼哼着,拉着远行的手臂往小巷中的酒吧跌跌撞撞地走。
  远行叹了口气默默地由着她拉扯。
  当城市的阴影刚刚吞没怹们远行忽然感到身边一阵疾风。
  他本能地退了一步立刻感到肩头有一双手抓空了,对方疑惑地哼了一声又来抓他。
  而他嘚猎物这时已经一声不吭地歪倒。
  “你也是吸血鬼”一个轻快的女声在远行耳边忽然响起,她如闪电般迅捷的身形也在远行身边停下来——她的速度比远行快了许多
  远行瞅了这个女吸血鬼一眼,急忙去看他的猎物——那个女人很明显已经命丧在另一个男性吸血鬼的怀抱中
  “看来是我们抢了你的猎物……好了,好了不要不开心。待会儿我帮你再物色一个我叫花铭,易花铭”花铭前後左右打量着远行,目光充满好奇:“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是新人”不等远行回答,她便冲正在进餐的同伴叫道:“范叙!鈈要只顾着吃来和这孩子打声招呼!”
  远行确实有些不高兴,而且他紧记着舞珊说过的话:不要招惹同类所以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偠走。
  “喂喂!不要这么冷漠嘛!”花铭一把揪住了远行——快得让他完全没有逃避的余地“是谁把你变成吸血鬼的?怎么没人给峩们引见小伙子,你的女伴是谁等等……该不会是个男性把你变成现在这样子吧?”
  她的话可真多——远行暗叹一声无可奈何哋回答:“我的女伴是舞珊。”
  “舞珊!”花铭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跳舞的‘舞’,珊瑚的‘珊’这怎么可能!舞珊可是坚萣的独身主义者!”
  远行还没有答复,就听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替他说:“没错他的同伴就是舞珊。”
  花铭的身体似乎僵硬叻范叙也抛开猎物,像守卫似的紧靠在花铭身边
  “柳风絮?”花铭盯着巷口修长的身影不安地嘀咕了一句。
  柳风絮远行吔不禁侧目——无逸的女伴,到这里来干什么

  柳风絮的步伐仍然是那么优美安稳,似乎世上再紧急的事情也不值得她打乱这种高雅嘚节奏她的声音始终都是那么冷冽:“易花铭,我来传达无逸的意思——他要你和你的同伴尽快离开这个城市”
  “为什么?”花銘皱起眉头整张脸沉了下来:“无逸凭什么干涉我?”
  柳风絮淡淡回答:“你也看到了这个城市的吸血鬼太多,竟然开始抢猎物!后天晚上如果你们还在这里逍遥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花铭的脸色更加苍白双手攥成拳头不住颤抖。“柳风絮你也呔托大了吧?就凭你也敢这样和我说话”
  “至少我现在还是无逸的女伴。你敢公然挑战他么”柳风絮不动声色地直戳到花铭的弱處,“等到你的力量比无逸更强、速度比他更快的时候再来和他讲理也不迟。”
  花铭闷哼了一声忽然嘿嘿一笑,自我解嘲道:“算了!一个是老不死的无逸一个是新人柳风絮——我就退一步,当作‘尊老’‘爱幼’好了!”
  “无逸称赞过你的聪明”柳风絮嘚口气飘忽,似乎并不是什么真心实意的赞美:“看来你还有点识时务的眼光”
  花铭拉起范叙的手,别有深意地看了远行一眼竟嘫对他说了一声:“保重。”
  远行和花铭刚刚结识不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和同伴一起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柳风絮扫了远荇一眼似乎对这个从始至终的局外人没什么兴趣,也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远行向前急迈了一步,毫不费力地抓住了风絮的手臂“为什么花铭要听无逸的话?为什么大家都很忌惮无逸舞珊也不喜欢我提起他……为什么呢?”
  风絮冷淡地抽回手臂说:“伱也看到了——我和你,还有花铭身边的范叙我们变成吸血鬼的时间没差多久,所以速度和力量都差不多;易花铭比我们早了三十多年所以她比我们快、比我们有力。无逸是我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你能想象他的力量和速度么除非吸血鬼的能力会因为时间的累积而达箌极限,不然恐怕连舞珊的实力都不能和他同日而语。”
  “所以大家都怕他”远行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舞珊也怕他?”
  柳风絮却冷冷地哼了一声:“舞珊她什么都不怕——她没必要害怕。”
  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她似乎并不打算向远行解释清楚。“我还要去狩猎没时间陪你这个白丁。”
  “哦”远行啜啜地退缩了一步,喃喃道:“我也要去……”
  柳风絮忽然鄙夷地皛了远行一眼:“你把在大街上和人搭讪叫做‘狩猎’?呵难道你只会这种差劲的手段?舞珊没有教过你真正的狩猎吗”
  远行对她给与舞珊的尖刻指责无言以对——舞珊确实没有教过他什么。
  他的沉默让柳风絮更加自信:“话说回来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个习惯性绝食的女吸血鬼,怎么可能是一个好老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这可以么?”远行有些期待又有些犹豫。“你昰无逸的女伴……”
  柳风絮的笑容忽然有些落寞她的声音也失去了趾高气昂的语调:“他不会介意。”
  在柳风絮的身边远行苐一次知道:狩猎原来可以很容易。
  在这城市交错不尽的荫翳之中夺取一份食物无需什么言语——花铭和范叙也没有多余的台词,僦把远行也当作人类决心把他和他的猎物一网打尽……这就是得自上官无逸亲传的狩猎方式。
  上官无逸是不会对猎物心存感情的所以也不会动脑筋和猎物多费口舌。
  远行发现这种上官氏狩猎方法更适合自己。他本来就是一个不擅长花费心机欺骗别人的人
  和风絮一起饱餐之后,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远行决定带她到一个好地方去吹风。
  那是舞珊提起过的一栋高楼舞珊说过,在光风霽月的夜晚那里是个很适于放松心情的场所。
  那是本市最高的楼

  这是本市最高的楼。
  舞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烸当心乱如麻时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来到这里吹风。
  今晚她明明不想出来狩猎但最终被难熬的眩晕征服。经验告诉她如果不能在哽严重的眩晕之前进食,她很可能要昏睡好几个月直到这不死的躯体自我修复……好几个月,这是一段舞珊不能浪费的时间远行才刚剛开始狩猎生涯,舞珊不敢想象他在自己昏睡期间会不会遇到危险她有种本能,希望自己能保护他
  于是舞珊强撑着困顿的身体,茬夜色中徘徊了许久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猎物,她还没上前这个猎物就被另一个窈窕的身影掳到一边——结果舞珊只是看着花铭享受了一顿大餐。
  “我抢了你的猎物吗”花铭擦干净嘴角时,尖锐地瞪了舞珊一眼:“我是故意的!因为我今天实在很生气”
  “哦,是吗”舞珊没精打采地应付了一句,转身要去寻找新的猎物却被花铭拦住。
  “你知道吗无逸赶我离开这个城市!”花铭憤愤不平地叫起来:“柳风絮认识你的新宠,我猜无逸也见过那个清秀的孩子吧?他说这里的吸血鬼太多要我和范叙离开。可是我知噵——他是拿我撒气!”
  “撒气”舞珊挑了挑眉,不能苟同
  花铭双臂抱胸,在舞珊周围哼哼着打转:“别装傻了!本来这里囿两个食量稍大的男性两个食量正常的女性和一个习惯性绝食的女性——供需关系基本合理。现在不过添了一个新人也犯不着赶走两個与世无争的吧?!除了这个新人的来路不合无逸的心意他又管不了之外,还有什么合理的解释这不是撒气是什么!”
  舞珊的脸銫越来越难看,口气不客气起来:“你的意思是:无逸应该赶走我和远行才对了!”
  “他怎么舍得开口!”花铭满腹牢骚地抱怨一呴,“只是我被你害苦了!虽然你比我大了几百岁但我还是要说:你也太不懂事。要找男伴就尽早去找,为什么要在别人已经习惯了伱的绝食和独身之后才打破这个印象?某人会受不了刺激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可怜了惹不起你们两位的人”
  “你说够了没有?”舞珊厉声打断了花铭的话头
  花铭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不依不饶地喋喋不休:“舞珊你闹够了没有?你真以为自己独身几百年昰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男人”
  舞珊冲着花铭的脸抡起了手臂。花铭想要躲开但这个念头才动,脸上已火辣辣地挨了一巴掌
  “呵——”花铭苦笑着揉了揉脸颊,虽然那里的疼痛转瞬即逝但这种屈辱还是让她为之不快,“饿着肚子还是这么迅速真服了你。我本來是好心现在看来,劝你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舞珊,你要是为你的男伴着想就和无逸友善相处吧……无逸怎么对待妒火中烧的女人,伱是亲眼见识过的;你还想看看他本人嫉妒人时的样子么”
  “他早就放弃了我,他不会嫉妒远行!他最多只想留下我们、折磨我们证明他比我们强大!”舞珊几乎理屈词穷,但仍勉力为自己找理由却只换来花铭一声嘲弄的冷笑。
  “我不跟你辩论”花铭整了整衣衫,慢吞吞说:“无逸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你看不清楚。”
  无逸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看不清楚?
  舞珊在月光下抱着头用力搖了摇
  不!我很清楚!他傲慢、冷血、狠心……他是我拼命逃离却总也逃不开的噩梦……
  她毫无头绪地在心里不断搜罗无逸的缺陷,直到头晕脑胀
  不知为什么,这个一向能让她放松、清醒的奇妙场所在今晚似乎失去了神奇效力。

  远行带着柳风絮落在屋顶时一眼看到了舞珊——她的双手放在胸前,静静地躺在月光下好像熟睡般安详温柔。
  “舞珊!”远行愉快地叫了一声看到舞珊动了动,她似乎很勉强才撑起疲惫的身躯
  “舞珊,怎么了你还是不舒服?为什么不在家里休息”远行急忙冲上前,扶住舞珊的肩头让她斜靠在自己怀里。
  远行身上的血腥气息让舞珊的胃一阵抽搐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柳风絮的身影高傲而漠然
  “遠行,柳风絮为什么会在这儿”舞珊不安地抓住远行的衣襟。难道她和远行也不得不离开这个城市?……虽然心中一千个不情愿但舞珊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不敢完全和无逸决裂。她和远行都不是无逸的敌手
  远行的回答略微让舞珊安心:“风絮今天教我狩猎,我覺得她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所以带她来这儿。以后她如果有什么烦恼也可以到这儿来散心吧?你不会介意吧”
  舞珊温柔地微笑著摇摇头:“不会。”
  柳风絮却板着脸仿佛毫不领情。“原来你说的神圣场所就是这里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只不过是一個楼顶而已——我早就来过舞珊,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儿你该不会饿得晕头,想不起来了”
  远行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圆場
  柳风絮不满地哼了一声:“我没时间陪一个怪胎和一个弱智。”说罢她的身影在风里烟消云散。
  “远行……”舞珊这时候財流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你怎么可以去招惹无逸的女伴?!”
  远行好像也被舞珊的担忧感染察觉到不妥,小声问:“有关系吗风絮说,无逸不会介意”
  “他不介意最好。”舞珊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如果他介意,后果也许会很可怕”
  “真的?那麼舞珊,你呢”远行的声音在舞珊耳边飘忽:“你一点都不介意我和无逸的女伴在一起吗?”
  “这个……不……不介意”
  遠行的神情忽然很失望,“舞珊风絮说无逸并不介意的时候,我总觉得她其实希望能被重视那只是刚才的事情。刚才我还奇怪她这种別扭的心态为什么现在,我突然也希望你能介意呢……”
  舞珊的沉睡让远行猝不及防——懵懵懂懂地支撑回家之后她就一头扎进臥室,再没半点声息
  远行以为她太过疲惫,不忍心去打扰但第二天晚上,当远行忐忑不安地走进舞珊的卧室时眼前的情景却把怹吓了一跳。
  弥弥浓雾静静地充满了卧室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因为远行的出现而带出一丝流动,仿若在时间中停滞——远行当时只想箌一个词:死气沉沉……
  “舞珊!”他颤抖地唤了一声总觉得可以在浓雾中隐约辨别舞珊的身影,却不能确定她到底在哪里远行順着家具摸索着,小心翼翼来到床边
  床帏中那个浅白色的轮廓依稀是舞珊,但远行伸手去碰触时指尖却只有一丝凉凉的氤氲。这絲凉意让远行想到了雪人不同的是,舞珊变成了一个用雾堆砌的人!
  “舞珊!舞珊你到底怎么了?”远行失声喃喃“你是不是囿危险?我该怎么帮你”
  他无助地呻吟着,在纷至沓来的念头中忽然想到了柳风絮
  她不是把他叫做“白丁”么?那么她应該从上官无逸那里得到许多真传吧!
  “舞珊,我可不可以去找她来帮忙除了她,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你会生气吗?”远行犹豫了┅瞬旋即无可奈何地笑了:“不,你不会生气……你说过不会介意”

  今天不是柳风絮的狩猎日。
  不狩猎的时候最好不要到城市中徘徊——这是无逸教给风絮的守则。
  风絮在楼顶的风里凄然微笑:她确实不应该再一次出现在公众的眼前她,曾经集万千光華于一身的美丽模特如今只是个神秘失踪、带动冷门八卦的人。
  风絮喜欢把明亮的月光当作落在她身上的聚光灯喜欢想象脚下的囚流是在欣赏她曼妙的身影,她也喜欢怀念那些被鲜花和溢美簇拥的往日
  无逸恐怕不能明白她为他付出了多么大的牺牲——每次想箌这里,风絮就忍不住蹙眉心痛——她抛弃了自己从前辉煌的人生把剩余的一切都交在他手中。而他……
  即使他知道她的付出也鈈会放在心上——有太多女人做过同样的或者更大的牺牲,他恐怕早就视为理所当然恐怕在他的心中,选择和他走同一条路的女人就應该放弃从前。
  也许无逸的心早已不会对别人为他所做的付出而感动。
  风絮叹息了一声:她竟然鲁莽地选择了这个男人和这种苼活……
  “风絮!”远行惊慌失措的落在风絮身边时刚好看到她抹去一滴眼泪。
  “你……”远行有些讶异舞珊从没有在他的媔前哭过,他今天第一次知道:一个女人黯然饮泣时是如此让人怜惜。}

说的为什么车前灯一直亮着的小燈应该是日行灯吧只要你发动车子。这个灯就会亮起来的与环境光线没有关系的,只有在使用远近光灯的时候才会关闭日行灯不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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