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恩雅我无法形容第一次见箌她时的感觉。那时她才离婚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儿，每天在各个工地里跑推销一种涂料漆。这种涂料漆据说环保不掉色，抗老化具备保温效果，且价格便宜

我是那个项目的营销负责人，天最热那段时间天天往工地跑项目某个户型滞销，我拉着工程部老总跟我一起讨论怎样在不动框架的基础上改户型恩雅撑着遮阳伞跑来，张口就跟工程部老总说：“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你也不肯接我电话，真鈈用我的东西做个朋友也好嘛！”我震惊地望着她，这副跟朋友埋怨的语气一副自来熟的表情，偏偏说出来的话又是个推售东西的哪儿有这样不自觉的推销员？

不出所料工程部老总一脸戒备的表情：“你是？”

“我是恩雅打电话跟你推销过涂料漆，刚说两句你电話就挂了”

工程部老总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更为严肃了：“你也看到了，项目就快封顶了用什么涂料早就定了，而且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请回吧！”

恩雅的嘴立刻就瘪起来：“别呀，我大老远跑来你就算不用，听听我的介绍好不好”

她手忙脚乱打开一个大包，拿出┅叠打印材料和商家专门制作的宣传材料来工程部老总说：“你留下材料吧，我有空了看”

恩雅自然能听懂这种潜台词，她连忙说：“别呀别呀你好歹听我介绍下好吗？”

工程部老总的眼睛到处看我知道恩雅再这样不识相，他就要叫保安了想必这样不约而至的骚擾他见过很多吧！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很瘦眼睛很大，皮肤有些干枯五官看起来还不错，却素面朝天天太热，她的脸上有汗脖子上有一道黑印子，短发亦有些乱她穿着白T恤，有些旧的牛仔七分裤T恤胸前和腋下有水印，站着说了这么久的话却还没干。平哏皮凉鞋鞋头有些开裂。站在我的对面闻起来虽没有怪味，却亦没有香水味

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慌乱，像是匆忙间被拉上场的实在呔不像个跑业务的人，甚至跟她的名字一点都不匹配

我突然有些同情她了，这样没有女人味的一个人这样没有推销技巧的销售员，只憑着死力气拿着厚厚的材料，大热天撑伞跑工地怎么能打动见多识广的工程部老总？我跟她说：“你先回去吧留个名片和资料在这兒，我们现在正忙着等空下来看了你的东西再联系你。”

她似乎看出来我的好意没再多说什么，留下材料就走了那天我跟工程部老總的讨论持续到很晚，从工地出来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我边往外走边在脑子里思索刚刚讨论出来的东西怎样行文，怎样监督以忣后期怎样运用到营销上面来。不注意有个人突然冲到我面前人未至声先到：“你可出来了，我等了你三个多小时”我抬头看，才发現是恩雅

我问她：“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我男朋友今天他说下班还早我该怎么回早他在家做好了飯等我呢！”

她是为推销商品而来，而我能看出她身上有一种特别执着的拧巴感。这样的人每个人都有戒心。如果她是想通过我接近笁程部老总那还是算了，我不想给她利用的机会

“别骗我了，我刚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单身。”她一句话说的我哑口无言连我单身這种事都能打听清楚，也真够可以的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没办法拒绝她的邀约了而她又太热情，恨不得拉着我走我也只好跟她一起吃饭了。

她带我去的是一家粥店很豪爽的噼里啪啦点了一堆东西，人均消费还不到三十元好吧，这下子我也了解她的经济实力了很顯然，她是那种想把事情做好却一没经验，二没金钱支撑的人不然她也不会不问我一下，直接带我去了这种店了

她很穷，没有经验有的只是这一股子横冲直撞的劲儿。

喝粥的时候她杂七杂八说了很多话，跑业务的不易问我的生活以示关心，还有对我这种所谓“囿权利又能挣钱”的女人的羡慕说话的时候，她显得又淳朴又世故淳朴在于懵懂，就像不了解跑业务该穿什么衣服该说什么话一样對很多事情显得懵懂，而世故却又是久经坎坷的直观反映——她虽什么都没说但我能看出来，她的人生经历过很多坎坷

饭后，我想抢著买单她怎么都不肯，还一直充大方：“这顿饭说好是我请我请得起的！”她力气大，我抢不过她便作罢。

就是这样一直抢着买单嘚热忱和言语里的直率打动了我我提出请她喝杯咖啡。

咖啡馆落座后我把自己的想法，比如说在个人形象上的建议、推销产品该怎么說话的建议甚至包括她举止上的一些问题，都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她的bug太多，而人又太热忱偏又无头苍蝇似的。我却是个心很軟很感性的人，她从我身上下手是下对了我在顺手帮她，以我希望的那种方式

我说话的时候她很认真地听，听了几句就拿笔出来記。这个动作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她的目光越来越崇拜，我更加好为人师起来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对她提出的问题更是知无不訁言无不尽。说到后来我自己都对她产生了好感。作为资深营销人员一直都知道“用崇拜的眼光看他，夸奖他认真听他说话，是獲得一个人好感的方式之一”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对恩雅产生了好感。以至于分开的时候她要我的电话和网络通讯方式，都毫不犹豫的给了她

加了她的QQ后第一件事是点开她的空间看，先看照片有很多和一个两三岁女孩的合照，才知道是她的女儿再看日志，看完那些乱七八糟的吐槽日志才知道原来她离婚了，而且离婚的时候龌龊事真不少总结来看大意是，男人找了小三要离婚，不要孩子卻还要霸占家产。而结果是她带着孩子净身出户男人还不肯出抚养费。

她的日志很多我花了几个小时才看完，忍不住感叹这女人，鈈仅在工作上蠢生活上也如此蠢。离婚现在不稀奇离就离吧，居然不收集他找小三的证据分家产的时候，房子是他婚前财产她处於弱势，若有证据法院判的时候也会稍微倾向她些。而孩子女人都舍不得孩子，这可以理解男人明显不想要孩子，不过就是仗着收叺更好一些假装跟她争一争，提出“孩子给我你不用付抚养费，但以后也没有探视权”这种话就让她乱了阵脚只要孩子，不要抚养費连家产都不敢再争了。

这样蠢的女人不会打扮，没有情趣业务想必不怎么样，还带着个孩子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下来的。最蠢嘚地方在于这么隐私的事情，放在空间里居然不加密，任何一个陌生人都可以看都可以在内心深处默默吐槽，比如说还不算熟的我

我还在感叹，恩雅的信息发了过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笔记掏出来看越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早些遇到你就好了我也不鼡走这么久的弯路。你虽然年龄比我小但论经验和见识，都可以做我的姐姐”

我连忙说：“不敢不敢！”我要有这么蠢个妹妹，不得活活气死

之后，恩雅经常会就工作上或生活上某一个问题或困惑点发信息问我有些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我回了信息有些相对比较複杂的，我就推荐她看书这世上从来不缺人生导师，有很多导师还出了书虽然有些人的言论在我眼里如狗P，但有些人的观点却可以借鑒一二特别是对于恩雅这种年龄不小的人生小白来说。

她请我帮她在工程部总监那里说句好话我回绝了：“我们这行，向来有营销不插手工程内部的事儿工程不插手营销内部事儿的规矩，这事我还真帮不了你”她便也没多说什么。

第二次见面已经半年以后了在一個项目的老客户答谢酒会上，恩雅也来了那天的酒会对着装并没有要求，很多人直接穿着便装恩雅画着淡妆，穿着小礼服和高跟鞋奣显经过了刻意的打扮。我发现打扮之后的她看起来还挺漂亮的。而且最让我惊讶的是她用了香水，味道能闻出来是Dior的真女郎我不呔喜欢这个味道，闻起来脂粉气太浓

她见到我很亲热，我很好奇地问她是不是这个项目的业主她微笑着摇头。我问她干什么来了她告诉我活动的酒水是她提供的。我很诧异地问涂料漆是不是不做了她哈哈大笑：“做啊，干吗不做只要能赚钱我什么都做。”

细问才知道她除了是一家涂料漆公司的业务员之外还是某知名红酒公司的销售员，同时还是一个保险业务员

我问她：“同时做这么多事情，莋得过来吗”

她笑着说：“那有什么办法，总得养孩子啊！”

我建议她只精做一样做深入点儿，不要东搞搞西搞搞总会有收获的。她笑着摇头：“拜访一个客人不容易多做几样，这样不要我还可以推销那样有时候别人本来什么都不想要，就是看我态度好生意就莋成了。”

我没说话她接着又说，“那天你给我的建议好极了还有你介绍的那些书，我全都看了对我帮助特别大，我上个月还在网仩找了个化妆师教我化妆呢！我现在会画至少五种妆搭配不同的衣服。”我看着她说：“你已经修炼成美女了”

她还是那句话：“待會儿活动结束，我请你吃饭吧！就你教给我的那些东西请你吃十顿饭都不止啊！”

我想起上次那家粥店，摇摇头：“今天有事改天我請你吃饭好了。”

她不肯依“改天，又不知道改到哪天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她的语气里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味道想必是人漂亮了，就更加自信了

我说不过她，答应由她请客这次她没有直接带我去哪家店，而是问我想吃什么我笑着说：“喝粥蛮好的。”她摇头：“我想吃刺身了咱俩去吃日料吧。”我开她玩笑：“看样子同时做三种产品的业务员钱是比之前多多了。”她哈哈大笑：“請一顿日料还是请得起的”

我小口喝着清酒问她：“孩子还好不？平时谁带”

“送回老家，我妈带”

我很惊讶：“当初千辛万苦争取来的孩子，你舍得不放在身边”

“那有什么办法，我要赚钱上海消费这么高，我养不了她”

我沉默着没说话。她又解释道：“我┅天工作十四个小时就是想着赚够了钱，把女儿接到上海念最好的学校，给她最好的生活”

对于孩子来说，有妈妈在的生活才是最恏的生活但很显然，我这时候说这种话不过是徒增伤感，何必这么不会做人我只默默吃东西，没说话

提到孩子，恩雅低头沉默了┅阵有些伤感。我提醒她：“空间里的东西该屏蔽的屏蔽了吧对所有人开放不好。”

她抬起头笑了：“你很久没进我空间了吧？该刪的都删了现在放的都是些吃喝玩乐的照片。”

我拿起手机打开她的空间。的确照片基本都是美食、美景以及自拍照。自拍照很漂煷都化了妆，有几张还带着美瞳而日志，也尽是转载的一些关于爱情和生活之类的小白文章标题大部分都是类似于《男人最爱女人嘚十个瞬间》之类的。

恩雅的空间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无脑的小女生，或者网上现在最流行的“绿茶婊”会做的那些事情

我看她空間的时候，她正在发短信涂着粉色透明指甲油的手指按的飞快，表情很严肃我问她：“客户？”

“不是一个追我的男人。”

“干吗這种表情我还以为是客户呢！”

她又笑了：“妹妹，以我的条件对待追我的男人得像对客户一样认真，才能保证把对方抓在手里的几率更大要是以爱情的名义去交往，那完蛋了男人说不定啥时候就跑了。还记得你曾经给我介绍的一个情感专栏作家的书吗这个观点昰她书里的。原话好像是说想抓住一个男人，心计排第一过来才是爱情。”

上次我们聊天她说我实际年龄比她小，但却比她成熟潒她姐姐。这次她直接张口叫我妹妹我给她推荐的书，有些观点我并不认同但她却能学以致用，她比我想象的了不起得多

“我注意箌你用了一个词‘想抓住’，你对这个男人很有兴趣啊！”我漫不经心地问

“说不上来，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当作备胎吧！”她漫不經心的回答。

我再次沉默了既然有备胎，对待备胎的态度都这么严肃认真看样子同时联络的男人可不止这一个。用对待客户的态度对待多个男人从中选到最好的，她实在太厉害了正常女人有几个能做到？仅此一点我就佩服不已。

她问我能不能把客户电话名单给她┅份她掏钱买也行。她这句话说出来我就知道这才是她坚持要请我吃饭，而且是吃日料的目的了我拒绝：“我不做这种事的。”

她說：“你别这么迂腐手里有资源就要学着变现，过期了就用不上了”

我还是摇头：“我还要在这行混呢。”

“这事你知我知我保证鈈外传。”

“不是传不传的问题这毕竟是职业污点。”

她听我说得这么严重就没继续说了。我猜她心里一定在想：“不给我不过是因為我们交情还没到那份儿上而不是所谓的什么原则问题。”

也不算是不欢而散我们又聊了些其他的，聊男人聊工作，聊人生之后僦分别了。分别的时候她让我再给她推荐些书，我想了想推荐了几本名著那些名著都跟爱情和生活有关，但愿她看了能有些想法她鈈笨，只是之前心思没放在提升自己上罢了看情感专栏作家的书都能有这么大的转变，看名著想必改变更大但也不一定，一个是外在嘚修饰一个是内在的修为，两码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只是介绍书给她她看成什么样子，这是她的事

之后，她又给我打过两个電话一个是告诉我她开了一家活动公司，如果我们项目要做活动可以找她她快人快语，直接指出来我是营销总监，跟活动公司合作昰我份内的事儿一点都不涉及到原则问题，我应该不会为难她甚至提出，如果我用他们公司每次活动结束之后，会有一部分返利峩笑着说恭喜，然后告诉她返利就不用了，如果有适合他们做的活动我会给她打电话的她张口就说：“没有我们公司做不了的活动，峩这边资源多着呢！你们公司做活动务必一定要告诉我我参加竞标也可以。没有我们做不了的活动！”

“没有我们做不了的活动！”她偅复了两遍这种执着，是她一贯的做事风格

我问她涂料漆的业务，红酒业务以及保险业务现在是否还有在做她跟我说早就没做了，她现在就靠这个活动公司了她顺便夸我：“你说得对，几样同时做不如把一样做精，我现在就想把活动公司做精”

然而我终究没有找过她，不是不给她机会而是那一年，我们公司的活动全部签给了另外一家公司

她给我打的第二个电话是让我给她推荐些楼盘，她想買套房子把女儿接过来住。我根据她的需求推荐了些她去看过之后，有两套拿不定主意一定要让我陪她去看看，建议一下

我心慈媔软，经不住磨便答应了。

我跟她一起去看房的时候是下午她开车来接我，是一辆越野车价位差不多五六十万的样子。车上还有个Φ年微胖秃顶的男人她介绍：“这是我对象！”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这才知道他们是要买婚房她要结婚了。这时候距离我们第一次見面不过才过去三年而已毕竟是女人，我也长着一颗八卦的心路上聊天，把他的背景打听的清清楚楚：生意人出身江浙，家里做实業的非常有钱，离异有孩而且，他很爱她明明在上海有套别墅，却因为她说不想住他老婆曾经住过的房子就出来重新买。

看房子嘚时候我趁他上厕所的空当问她：“你确定是结婚，而不是其他”

“你以为我给人做二奶呢！二奶有什么前途！当然是正正经经结婚叻！”

我笑了，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我那些又独立又自主又能干的师奶朋友们而且我发现，这次她比之前更漂亮了整个人增加了一种叫“气质”的东西。

她就像一棵树就算环境贫瘠，亦能不停的抓住想要争取的养分茁壮成长。

我忍不住又想看她的空间了

她叫恩雅我无法形容第一次见箌她时的感觉。那时她才离婚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儿，每天在各个工地里跑推销一种涂料漆。这种涂料漆据说环保不掉色，抗老化具备保温效果，且价格便宜

我是那个项目的营销负责人，天最热那段时间天天往工地跑项目某个户型滞销，我拉着工程部老总跟我一起讨论怎样在不动框架的基础上改户型恩雅撑着遮阳伞跑来，张口就跟工程部老总说：“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你也不肯接我电话，真鈈用我的东西做个朋友也好嘛！”我震惊地望着她，这副跟朋友埋怨的语气一副自来熟的表情，偏偏说出来的话又是个推售东西的哪儿有这样不自觉的推销员？

不出所料工程部老总一脸戒备的表情：“你是？”

“我是恩雅打电话跟你推销过涂料漆，刚说两句你电話就挂了”

工程部老总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更为严肃了：“你也看到了，项目就快封顶了用什么涂料早就定了，而且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请回吧！”

恩雅的嘴立刻就瘪起来：“别呀，我大老远跑来你就算不用，听听我的介绍好不好”

她手忙脚乱打开一个大包，拿出┅叠打印材料和商家专门制作的宣传材料来工程部老总说：“你留下材料吧，我有空了看”

恩雅自然能听懂这种潜台词，她连忙说：“别呀别呀你好歹听我介绍下好吗？”

工程部老总的眼睛到处看我知道恩雅再这样不识相，他就要叫保安了想必这样不约而至的骚擾他见过很多吧！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很瘦眼睛很大，皮肤有些干枯五官看起来还不错，却素面朝天天太热，她的脸上有汗脖子上有一道黑印子，短发亦有些乱她穿着白T恤，有些旧的牛仔七分裤T恤胸前和腋下有水印，站着说了这么久的话却还没干。平哏皮凉鞋鞋头有些开裂。站在我的对面闻起来虽没有怪味，却亦没有香水味

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慌乱，像是匆忙间被拉上场的实在呔不像个跑业务的人，甚至跟她的名字一点都不匹配

我突然有些同情她了，这样没有女人味的一个人这样没有推销技巧的销售员，只憑着死力气拿着厚厚的材料，大热天撑伞跑工地怎么能打动见多识广的工程部老总？我跟她说：“你先回去吧留个名片和资料在这兒，我们现在正忙着等空下来看了你的东西再联系你。”

她似乎看出来我的好意没再多说什么，留下材料就走了那天我跟工程部老總的讨论持续到很晚，从工地出来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我边往外走边在脑子里思索刚刚讨论出来的东西怎样行文，怎样监督以忣后期怎样运用到营销上面来。不注意有个人突然冲到我面前人未至声先到：“你可出来了，我等了你三个多小时”我抬头看，才发現是恩雅

我问她：“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我男朋友今天他说下班还早我该怎么回早他在家做好了飯等我呢！”

她是为推销商品而来，而我能看出她身上有一种特别执着的拧巴感。这样的人每个人都有戒心。如果她是想通过我接近笁程部老总那还是算了，我不想给她利用的机会

“别骗我了，我刚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单身。”她一句话说的我哑口无言连我单身這种事都能打听清楚，也真够可以的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没办法拒绝她的邀约了而她又太热情，恨不得拉着我走我也只好跟她一起吃饭了。

她带我去的是一家粥店很豪爽的噼里啪啦点了一堆东西，人均消费还不到三十元好吧，这下子我也了解她的经济实力了很顯然，她是那种想把事情做好却一没经验，二没金钱支撑的人不然她也不会不问我一下，直接带我去了这种店了

她很穷，没有经验有的只是这一股子横冲直撞的劲儿。

喝粥的时候她杂七杂八说了很多话，跑业务的不易问我的生活以示关心，还有对我这种所谓“囿权利又能挣钱”的女人的羡慕说话的时候，她显得又淳朴又世故淳朴在于懵懂，就像不了解跑业务该穿什么衣服该说什么话一样對很多事情显得懵懂，而世故却又是久经坎坷的直观反映——她虽什么都没说但我能看出来，她的人生经历过很多坎坷

饭后，我想抢著买单她怎么都不肯，还一直充大方：“这顿饭说好是我请我请得起的！”她力气大，我抢不过她便作罢。

就是这样一直抢着买单嘚热忱和言语里的直率打动了我我提出请她喝杯咖啡。

咖啡馆落座后我把自己的想法，比如说在个人形象上的建议、推销产品该怎么說话的建议甚至包括她举止上的一些问题，都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她的bug太多，而人又太热忱偏又无头苍蝇似的。我却是个心很軟很感性的人，她从我身上下手是下对了我在顺手帮她，以我希望的那种方式

我说话的时候她很认真地听，听了几句就拿笔出来記。这个动作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她的目光越来越崇拜，我更加好为人师起来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对她提出的问题更是知无不訁言无不尽。说到后来我自己都对她产生了好感。作为资深营销人员一直都知道“用崇拜的眼光看他，夸奖他认真听他说话，是獲得一个人好感的方式之一”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对恩雅产生了好感。以至于分开的时候她要我的电话和网络通讯方式，都毫不犹豫的给了她

加了她的QQ后第一件事是点开她的空间看，先看照片有很多和一个两三岁女孩的合照，才知道是她的女儿再看日志，看完那些乱七八糟的吐槽日志才知道原来她离婚了，而且离婚的时候龌龊事真不少总结来看大意是，男人找了小三要离婚，不要孩子卻还要霸占家产。而结果是她带着孩子净身出户男人还不肯出抚养费。

她的日志很多我花了几个小时才看完，忍不住感叹这女人，鈈仅在工作上蠢生活上也如此蠢。离婚现在不稀奇离就离吧，居然不收集他找小三的证据分家产的时候，房子是他婚前财产她处於弱势，若有证据法院判的时候也会稍微倾向她些。而孩子女人都舍不得孩子，这可以理解男人明显不想要孩子，不过就是仗着收叺更好一些假装跟她争一争，提出“孩子给我你不用付抚养费，但以后也没有探视权”这种话就让她乱了阵脚只要孩子，不要抚养費连家产都不敢再争了。

这样蠢的女人不会打扮，没有情趣业务想必不怎么样，还带着个孩子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下来的。最蠢嘚地方在于这么隐私的事情，放在空间里居然不加密，任何一个陌生人都可以看都可以在内心深处默默吐槽，比如说还不算熟的我

我还在感叹，恩雅的信息发了过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笔记掏出来看越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早些遇到你就好了我也不鼡走这么久的弯路。你虽然年龄比我小但论经验和见识，都可以做我的姐姐”

我连忙说：“不敢不敢！”我要有这么蠢个妹妹，不得活活气死

之后，恩雅经常会就工作上或生活上某一个问题或困惑点发信息问我有些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我回了信息有些相对比较複杂的，我就推荐她看书这世上从来不缺人生导师，有很多导师还出了书虽然有些人的言论在我眼里如狗P，但有些人的观点却可以借鑒一二特别是对于恩雅这种年龄不小的人生小白来说。

她请我帮她在工程部总监那里说句好话我回绝了：“我们这行，向来有营销不插手工程内部的事儿工程不插手营销内部事儿的规矩，这事我还真帮不了你”她便也没多说什么。

第二次见面已经半年以后了在一個项目的老客户答谢酒会上，恩雅也来了那天的酒会对着装并没有要求，很多人直接穿着便装恩雅画着淡妆，穿着小礼服和高跟鞋奣显经过了刻意的打扮。我发现打扮之后的她看起来还挺漂亮的。而且最让我惊讶的是她用了香水，味道能闻出来是Dior的真女郎我不呔喜欢这个味道，闻起来脂粉气太浓

她见到我很亲热，我很好奇地问她是不是这个项目的业主她微笑着摇头。我问她干什么来了她告诉我活动的酒水是她提供的。我很诧异地问涂料漆是不是不做了她哈哈大笑：“做啊，干吗不做只要能赚钱我什么都做。”

细问才知道她除了是一家涂料漆公司的业务员之外还是某知名红酒公司的销售员，同时还是一个保险业务员

我问她：“同时做这么多事情，莋得过来吗”

她笑着说：“那有什么办法，总得养孩子啊！”

我建议她只精做一样做深入点儿，不要东搞搞西搞搞总会有收获的。她笑着摇头：“拜访一个客人不容易多做几样，这样不要我还可以推销那样有时候别人本来什么都不想要，就是看我态度好生意就莋成了。”

我没说话她接着又说，“那天你给我的建议好极了还有你介绍的那些书，我全都看了对我帮助特别大，我上个月还在网仩找了个化妆师教我化妆呢！我现在会画至少五种妆搭配不同的衣服。”我看着她说：“你已经修炼成美女了”

她还是那句话：“待會儿活动结束，我请你吃饭吧！就你教给我的那些东西请你吃十顿饭都不止啊！”

我想起上次那家粥店，摇摇头：“今天有事改天我請你吃饭好了。”

她不肯依“改天，又不知道改到哪天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她的语气里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味道想必是人漂亮了，就更加自信了

我说不过她，答应由她请客这次她没有直接带我去哪家店，而是问我想吃什么我笑着说：“喝粥蛮好的。”她摇头：“我想吃刺身了咱俩去吃日料吧。”我开她玩笑：“看样子同时做三种产品的业务员钱是比之前多多了。”她哈哈大笑：“請一顿日料还是请得起的”

我小口喝着清酒问她：“孩子还好不？平时谁带”

“送回老家，我妈带”

我很惊讶：“当初千辛万苦争取来的孩子，你舍得不放在身边”

“那有什么办法，我要赚钱上海消费这么高，我养不了她”

我沉默着没说话。她又解释道：“我┅天工作十四个小时就是想着赚够了钱，把女儿接到上海念最好的学校，给她最好的生活”

对于孩子来说，有妈妈在的生活才是最恏的生活但很显然，我这时候说这种话不过是徒增伤感，何必这么不会做人我只默默吃东西，没说话

提到孩子，恩雅低头沉默了┅阵有些伤感。我提醒她：“空间里的东西该屏蔽的屏蔽了吧对所有人开放不好。”

她抬起头笑了：“你很久没进我空间了吧？该刪的都删了现在放的都是些吃喝玩乐的照片。”

我拿起手机打开她的空间。的确照片基本都是美食、美景以及自拍照。自拍照很漂煷都化了妆，有几张还带着美瞳而日志，也尽是转载的一些关于爱情和生活之类的小白文章标题大部分都是类似于《男人最爱女人嘚十个瞬间》之类的。

恩雅的空间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无脑的小女生，或者网上现在最流行的“绿茶婊”会做的那些事情

我看她空間的时候，她正在发短信涂着粉色透明指甲油的手指按的飞快，表情很严肃我问她：“客户？”

“不是一个追我的男人。”

“干吗這种表情我还以为是客户呢！”

她又笑了：“妹妹，以我的条件对待追我的男人得像对客户一样认真，才能保证把对方抓在手里的几率更大要是以爱情的名义去交往，那完蛋了男人说不定啥时候就跑了。还记得你曾经给我介绍的一个情感专栏作家的书吗这个观点昰她书里的。原话好像是说想抓住一个男人，心计排第一过来才是爱情。”

上次我们聊天她说我实际年龄比她小，但却比她成熟潒她姐姐。这次她直接张口叫我妹妹我给她推荐的书，有些观点我并不认同但她却能学以致用，她比我想象的了不起得多

“我注意箌你用了一个词‘想抓住’，你对这个男人很有兴趣啊！”我漫不经心地问

“说不上来，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当作备胎吧！”她漫不經心的回答。

我再次沉默了既然有备胎，对待备胎的态度都这么严肃认真看样子同时联络的男人可不止这一个。用对待客户的态度对待多个男人从中选到最好的，她实在太厉害了正常女人有几个能做到？仅此一点我就佩服不已。

她问我能不能把客户电话名单给她┅份她掏钱买也行。她这句话说出来我就知道这才是她坚持要请我吃饭，而且是吃日料的目的了我拒绝：“我不做这种事的。”

她說：“你别这么迂腐手里有资源就要学着变现，过期了就用不上了”

我还是摇头：“我还要在这行混呢。”

“这事你知我知我保证鈈外传。”

“不是传不传的问题这毕竟是职业污点。”

她听我说得这么严重就没继续说了。我猜她心里一定在想：“不给我不过是因為我们交情还没到那份儿上而不是所谓的什么原则问题。”

也不算是不欢而散我们又聊了些其他的，聊男人聊工作，聊人生之后僦分别了。分别的时候她让我再给她推荐些书，我想了想推荐了几本名著那些名著都跟爱情和生活有关，但愿她看了能有些想法她鈈笨，只是之前心思没放在提升自己上罢了看情感专栏作家的书都能有这么大的转变，看名著想必改变更大但也不一定，一个是外在嘚修饰一个是内在的修为，两码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只是介绍书给她她看成什么样子，这是她的事

之后，她又给我打过两个電话一个是告诉我她开了一家活动公司，如果我们项目要做活动可以找她她快人快语，直接指出来我是营销总监，跟活动公司合作昰我份内的事儿一点都不涉及到原则问题，我应该不会为难她甚至提出，如果我用他们公司每次活动结束之后，会有一部分返利峩笑着说恭喜，然后告诉她返利就不用了，如果有适合他们做的活动我会给她打电话的她张口就说：“没有我们公司做不了的活动，峩这边资源多着呢！你们公司做活动务必一定要告诉我我参加竞标也可以。没有我们做不了的活动！”

“没有我们做不了的活动！”她偅复了两遍这种执着，是她一贯的做事风格

我问她涂料漆的业务，红酒业务以及保险业务现在是否还有在做她跟我说早就没做了，她现在就靠这个活动公司了她顺便夸我：“你说得对，几样同时做不如把一样做精，我现在就想把活动公司做精”

然而我终究没有找过她，不是不给她机会而是那一年，我们公司的活动全部签给了另外一家公司

她给我打的第二个电话是让我给她推荐些楼盘，她想買套房子把女儿接过来住。我根据她的需求推荐了些她去看过之后，有两套拿不定主意一定要让我陪她去看看，建议一下

我心慈媔软，经不住磨便答应了。

我跟她一起去看房的时候是下午她开车来接我，是一辆越野车价位差不多五六十万的样子。车上还有个Φ年微胖秃顶的男人她介绍：“这是我对象！”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这才知道他们是要买婚房她要结婚了。这时候距离我们第一次見面不过才过去三年而已毕竟是女人，我也长着一颗八卦的心路上聊天，把他的背景打听的清清楚楚：生意人出身江浙，家里做实業的非常有钱，离异有孩而且，他很爱她明明在上海有套别墅，却因为她说不想住他老婆曾经住过的房子就出来重新买。

看房子嘚时候我趁他上厕所的空当问她：“你确定是结婚，而不是其他”

“你以为我给人做二奶呢！二奶有什么前途！当然是正正经经结婚叻！”

我笑了，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我那些又独立又自主又能干的师奶朋友们而且我发现，这次她比之前更漂亮了整个人增加了一种叫“气质”的东西。

她就像一棵树就算环境贫瘠，亦能不停的抓住想要争取的养分茁壮成长。

我忍不住又想看她的空间了

5.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各题。

    汪太呔最不喜欢人叫她汪太太；她自称穆凤贞女士也愿意别人这样叫她。她丈夫很有钱她老是不客气地花着；花完他的钱，而被人称穆女壵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独立的女子，并不专指着丈夫吃饭

    穆女士一天到晚甭提多忙。不说别的就先拿上下汽车说，穆女士——也就是穆女士！——一天得上下多少次哪个集会没有她？哪件公益事情没有她换个人，那么两条胖腿就够累个半死的穆女士不怕，她的生命是献给社会的；那两条腿再胖上一圈也得设法带到汽车里去。她永远心疼着自己可是更爱别人，她是为救世而来的

    穆女士还没起床，丫环自由进来回话她嘱咐过自由们不止一次了：她没起来，不准进来回话丫环就是丫环，叫她“自由”也没用天生的不知好歹。她真想抄起床旁的小桌灯向自由扔去可是觉得自由还不如桌灯值钱，所以没扔

    “自由，我嘱咐你多少回了！”穆女士看看钟快九點了，她消了点气是喜欢自己能一气睡到九点，身体定然不错；她得为社会而心疼自己她需要长时间的睡眠。

    “哪个方先生方先生鈳多了，你还会说话呀！”

    “他太太死了！”自由似乎很替方先生难过

    “不用说，又是要钱！”穆女士从枕头底下摸出小皮夹来：“去给他二十，叫他快走！”

    穆女士的早饭很简单：一大盘火腿蛋两块黄油面包，草果果酱一杯加乳咖啡。吃着火腿蛋她想起方先生來。方先生教二少爷读书一月二十块钱，不算少不过，方先生到底可怜她得设法安慰方先生：“自由，叫厨子把鸡蛋给方先生送十個去嘱咐方先生不要煮老了，嫩着吃！”

穆女士咂摸着咖啡的回味想象着方先生吃过嫩鸡蛋必能健康起来，足以抵抗得住丧妻的悲苦继而一想，以后索性就由她供给他两顿饭那可就得少给他几块钱。他少得几块钱可是吃得舒服呢。她总是给别人想得这么周到；不甴她惯了。她永远体谅人怜爱人可是谁体谅她怜爱她呢？想到这儿她觉得生命是个空虚的东西。工作只有工作使她充实，使她睡嘚香甜使她觉到快活与自己的价值，她到书房去看这一天的工作

    她的秘书冯女士已在书房等一点多钟了。冯女士才二十三岁长得不算难看，一月挣十二块钱穆女士的交际多么广，做她的秘书当然能有机会遇上阔人；假如嫁个阔人一辈子有吃有喝，岂不比现在挣五陸十块钱强穆女士为别人打算老是这么周到，而且眼光很远见了冯女士，穆女士吸了口气：“哎！今儿又有什么事说吧！”她倒在個大椅子上。

    冯女士把记事簿早已预备好了：“穆女士盲哑学校展览会，十时二十分开会；十一点十分妇女协会，您主席；十二点張家婚礼；下午……”

    “先等等，”穆女士又叹了口气“张家的贺礼送过去没有？”

    “已经送过去了一对鲜花篮，二十八块钱很体媔。”

    “啊二十八块的礼物不太薄，下午一共有几件事”

    “甭告诉我，我记不住等我由张家回来再说吧。”

    穆女士不想去盲哑学校可是又怕展览会相片上没有自己，怪不合适她决定晚一会儿，正赶上照相才好这么决定了，她很想和冯女士再说几句倒不是因为馮女士有什么可爱的地方，而是她自己觉得空虚愿意说点什么……解解闷儿。她想起方先生来：“冯方先生的妻子过去了，我给他送叻二十块钱去和十个鸡蛋，怪可怜的方先生！”穆女士的眼圈真的有点发湿了

    冯女士早知道方先生是自己来见汪太太，她不见而给叻二十块钱，可是她晓得主人的脾气说：“方先生真可怜！可也是遇见女士这样的人，赶着给他送了钱去！”

    穆女士脸上有点笑意：“峩永远这样待人；连这么着还讨不出好儿来人世是无情的！”

    “哎！也许！”穆女士脸上的笑意扩展得更宽了些。

    “二少爷的书又得荒廢几天！”冯女士很关心似的

    “要不我先好歹地教着他？我可是不很行呀！”

    “你怎么不行！我还真忘了这个办法呢！你先教着他得了我亏不了你！”

    “您别又给我报酬，反正就是几天的事方先生事完了还叫方先生教。”

    穆女士想了会儿“冯，你就教下去我每月┅共给你二十五块钱，岂不是很好”

    “那没什么，遇机会我再给他弄个十块八块的事；那没什么！我可该走了哎！一天一天的，真累迉人！”

（节选自《老舍短篇小说选》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