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到展示机怎么办?手机我的世界盒子怎么玩下面都磨脏的,当时就怀疑,但是卖家说这个颜色没有了,能查出来吗?

  五月十日。夜。凌晨三点。日本。

  东京都丰岛区飘着靡靡的细雨,深宵寒气森森。

  摩天大楼里黑洞洞一片,只有零落几个窗口亮着灯,照出通宵工作的辛勤剪影。

  满地的废弃画稿,全工作室的人员都在加班。主笔室的灯全亮着,从老板开始没有一个人在出稿前回去休息――毕竟,对于这种重量级的稿子,即便是号称日本动漫界具有“十段水准”的星野冢大师,也是竭尽全力半分不敢马虎。

  当初二十七岁的星野冢,在人才济济的日本动漫界郁郁不得志,最后借了会说中文的便利,不得已去了中国,靠着办漫画培训班谋生。机缘巧合,某日他遇到了一个自称辟邪的男子,在看了一眼他那些画稿后,默不作声地将一本杂志放在他的手中:那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幻想》,上面刚刚开始连载一部叫做《遗失大陆》的长篇稿子。

  他尤自记得那一本登的,是第一卷《海天》的第五章。

  他只看了一章,就被那样恢宏瑰丽的世界击倒。迅速去找来了前面部分,连着看了一个通宵。第二日便飞去了《幻想》的总部,和此文的责编非天联系,通过他,和原作者沉音签下动漫改编权――

  那是一纸神奇的契约,仿佛命运的权杖点中了他的额头,让他的才华得以显现,将他带上荣誉的颠峰。随着十年来《遗失大陆》的风靡世界,他获得的声誉和地位也越来越高,已经被誉为继丰田彦二后的又一国宝级大师。

  然而,从那之后的十年,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交给他第一卷文章的男子――后来得知,那个叫辟邪的神秘男子,便是本文原作者沉音的唯一助手。

  而那个传说中的沉音,更是从未相见。

  凌晨四点,终于改完了手下交上来的最后一页画稿。长长舒了口气,戴着金丝眼睛的儒雅男子从厚厚一堆画稿中抬起头来,对着一边同样满脸疲惫的助手微笑:“好了,完工。一起去对街的中华料理店吃点宵夜吧,我请客!”

  《遗失大陆》最终卷,第二百一十七辑《大荒》终于宣告完成!

  看到老板通过,全体员工发出了欢呼,收拾东西簇拥着走入空无一人的电梯间。助手伊藤阳子拿了黑风衣给星野冢披上,跟在他身侧。因为知道老板和伊藤小姐之间的暧昧关系,所有员工都自觉地远远走开。

,第二百一十七辑后,《遗失大陆》便是完全结束了吧?”走出电梯后,来到空荡的大街,伊藤小姐为他撑开伞,这个十多年前就跟随他的助手,终于忍不住多时的疑问。

  “嗯。”星野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原稿就是这样,迅速的完结了。”

  “可是……”伊藤阳子怯怯的问,“那之后,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因为十年来将全部心力倾注在了《遗失大陆》上,并无其他作品。所以在获得崇高荣誉的同时,业内就有妒忌的同行诋毁说:星野冢之所以能获得如此声名地位,完全是靠着原作本身的优秀――而离开了《遗失大陆》,他什么都不是。

  夜半的冷雨靡靡扑面,零落有几两摩托车高速掠过,带起雨水――那是都市里的暴走少年们在深夜狂飚。听得这样直接的询问,漫画家脸上却一种微笑,不以助手这样的问题为意。

  ――仿佛,完成了这部耗费了他十年精力的巨作,就如结束了一场生命的跋涉。

  “云荒结束后,接下来,当然要开始画‘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了啊。”星野冢微笑着,对着伞下合作了十年的女子颔首致意,“阳子会和我一起来完成它么?”

  冷雨中,他们是离得如此之近,伊藤阳子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

  她的脸红了起来,深深低下头去,结结巴巴:“自然、自然是的――十年来,我、我对先生的心意,先生你……”她眼睛里忽然盈满了泪水,无法说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的。”星野冢满眼微笑,抬起手握住了伊藤的手,接过伞,第一次对着心爱的人轻声解释多年来的冷漠,“只是,我曾经和神签了一个契约,把十年的时间完全给了云荒――为了那个契约、我成了一个工作狂。”

  如释重负的微笑着,星野冢将手探入风衣内袋:“这么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一只素白的钻石戒指,在他手中的黑天鹅绒盒中奕奕生辉。

  “以后,还要继续辛苦你。”星野冢握住伊藤阳子的手,柔声请求。

  忽然,他的眼睛凝结了――

  在阳子纤细的手指上,不知何时、赫然已经有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伊藤阳子怕冷似的哆嗦了一下,忘了手里撑着伞,仿佛想把手藏起来。手颓然松开的时候,雨伞落下,辗转卷入飙车少年带起的风里。顿了顿,脸色苍白的女子终于抬起了

头,缓慢而低哑:“我……我接受了村上先生的求婚。就在昨天下午。”

  “村上英南?”星野冢的脸色同样苍白,茫然的看着路对面的料理店,喃喃,“就是那个追了你十几年、从家乡追到了东京都的男人?那个中华料理店的老板?”

  “嗯……英南很好,还同意我婚后可以继续现在的工作。”阳子低下头,局促地沉默许久,忽然爆发似地啜泣起来,以手掩面,“我、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星野先生……原谅、原谅我差了一步,无法等到这一刻。”

  没有人可以一直等待。哪怕爱他如她。

  真是巨大的嘲讽――一对相爱的人在一起十年,天天去一个料理店吃饭,却因为某个原因始终未曾表白。漫长的等待中,幸福即将到来的前夜,女子却嫁给了料理店的老板。

  “不可能……不可能!”沉默片刻,星野冢忽然低低吼出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粗暴的撸下了那只象征了她属于别人的戒指,失去理智地往街对面的中华料理店冲去。

  “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在后面惊叫了一声。

  漫画家充耳不闻,只想着要将这只戒指掷回到情敌的脸上,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拖着他的身体,往某个方向走去。

  “星野先生!!”阳子的声音急促响起,已经变成了惊惧的尖叫,“小心!小心!”

  “嘎――”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雨夜。

  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出三五米,一直撞上了隔离墩。随着身形的重重落地,两枚指环从流满血的指尖抛出,在冷雨里划出一高一低两道弧线,叮的一声落到雨水里。

  那辆摩托车一连翻滚几下才停住,上面飙车少年同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同伴们看到出了大祸,停下车怔怔看了数秒。领头的少年最先回过神来,呼啸一声,带领所有暴走族一哄而去。

  “星野先生!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几乎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踉跄着扑跪在星野冢身侧,用颤抖的手抱起那个失去知觉的人,不顾一切的转头呼喊,“来人!快来人!”

  暴雨里,三十二岁女子脸上的一切妆容都被冲洗干净,留下苍白而绝望的素颜。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然而绝望的恍惚间,她蓦然听到极远处有细微的歌声,美妙如天籁。

  是幻觉么?伊藤阳子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夜,忽然看到了那群在雨夜歌唱着

,成群结队翩然飞翔而来的精灵――这、这是什么……是幻觉么?她来不及分辨,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狂乱地呼救。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仿佛,这个世界也死了。

  “星野先生,终于等到你了。”人首鱼尾的精灵对着那个新飞出壳的灵魂微笑,看着京都的冷雨穿过那个虚无的身体,“请跟我们走吧……我们,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

  那个灵魂固执地停留在原地,看着那个跌坐在雨里痛哭的女子。

  “霍普森?金先生,已经比你先到了半年。”鲛人的头领继续微笑,对着那个灵魂作出了邀请的姿式,“我们海国,目前非常需要借用您的力量。只需要您一天的时间,请务必帮助我们。”

  虽然听到霍普森?金这个名字的时候动了一下,那个灵魂依旧在原地冷然不动。

  “当然,我们也会帮您。”鲛人首领有着如大海般碧绿的眼睛,深邃神秘,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话,终于让那个固执的灵魂动了。

  冉冉在血泊中升起,飞向高空回旋的鲛人精灵。

  第二日清晨,一条新闻震动了整个日本――

  《遗失大陆》的绘画者、有着漫画界教父之称的星野冢,在完成最后一辑画稿的当夜被暴走族撞成重伤,已经陷入脑死亡状态。

  继半年前霍普森?金在完成《遗失大陆》的电影拍摄后脑溢血而死,又一位和这一巨著相关的名人去世。肇事者当场死亡,而事故的唯一目击者、星野冢的助手伊藤阳子则因为受到极大的刺激而陷入了精神恍惚中,每日只是站在事故发生的街口,对着天空自语。

  “请把星野先生还给我。”她摊开手,对着东京都灰冷的天空,喃喃低声,“我爱他。”

  手心里,躺着那枚银白色的钻戒。

  ――那一夜警察来后,她在街上走了一夜,只捡回了这一枚戒指。

  在他离去后,她接受了他最后的求婚。

  艾美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无尽的蔚蓝。

  清澈,透明,璀璨,宛如最美丽的勿忘我花,最纯净璀璨的宝石。水在她身侧和头顶微微的流动,无声无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居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被那样的蓝色吸引沉醉,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看到了那种颜色里极远极远的深处。

  无数的精灵,人首鱼尾,在蓝色的最深处飞翔。

  有星星状的高台,五个尖锐的棱角上点着火,台上描绘着一条巨大的龙。台心放着一块巨大的玉石,仿佛一个雪白的蛋。无数的鲛人就围着它日夜歌唱祈祷。

  供奉龙神的金座前,一个带着冠冕的年轻王者抬起头来,他有着天神一样完美的脸。

  “咦?”艾美陡然惊醒过来,一下子坐起――那些幻象在一瞬间消失了。这是什么?方才自己在蓝色最深处看到的幻影,是多少年前、海国祭祀时的盛况?

  坐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海底的国度。

  身侧是珊瑚筑成的墙,那无所不在的蓝,便是清澈的海水,弥漫了每一分空间。

  不知为何,她居然在水底毫无拘束地行动着,和陆地上一样自由的呼吸。

  “您醒了么?”身侧有温柔的问话,一只雪白的手臂托上了手里的金盘,盘子里装着新鲜的水草和贝类,“请用膳。王会马上过来。”

  “这里是海国么?你们的王又是谁?奇怪……我为什么在水里不会呛着?”已经有了进入云荒的经历,此刻艾美倒并不慌张,只是好奇。那只雪白的手臂柔软地延长,长得可怕,一直将食物托到她面前。

  女萝!艾美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鲛人女子并非活人,只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萝。

  女萝微笑起来了,柔声一一回答:“您可以自由行动,是因为佩戴了辟水珠。这里的确是沉入水下的海市岛。我们的王,叫做‘蓝’。除了他,我们都还只是灵体――我们的身躯,还被禁锢在‘紫河车’里。”

  “蓝……”摸到了颈中那颗珠子,默念着那个名字,艾美心里忽然一动,“我想见他。他带我来这里,到底要我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让海国复活?”

  “王在神庙里,正和上一任织梦者交谈。”女萝微笑着,声音一直温柔,“您稍稍等待一下,很快王就会来见您。”

  “上一任织梦者?萧音姐姐?”艾美这一回是真的惊讶了,直跳起来,“你们把萧音姐姐也抓来了!――这、这怎么行!”女孩子跳下玉床,一把抓住了女萝,惊慌而急切:“她已经不能动用精神力了!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完了,辟邪会生气的……带我去见海皇!”

  女萝的手臂如一颗冰冷的藤蔓,在被她抓住时迅速萎缩褪去,缩入地面。

  艾美顾不得什么,也不要别人带路,自顾自的朝

着外面跑了出去,想寻找那个鲛人们的神庙,将萧音姐姐带回。

  一步踏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方才位于一个高高的珊瑚礁顶上。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微微荡漾。无数海草随着潜流起伏,天光从头顶笼罩下来,依稀可见鱼类成群结队游过,去往远方。

  艾美忽然间呆住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废墟,一望无际。正对着的极远处,隐约有个高台,显然是神庙所在。

  一条平整宽阔的大道直通向祭坛,巨大的石条铺满海底,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显示了这里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文明。大道两侧林立着珊瑚垒成的房子,高达三层,精致玲珑。然而这些艺术品一般的建筑仿佛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里坍塌,崩裂了一地,在海底静静沉睡着,长满了海苔和水草,成为鱼类的乐园。

  而那条路的两侧,开满了雪白色的花朵。

  那些白色的藤蔓从废墟里发芽,生长,延展,布满了大道两侧。那些藤蔓在道路两侧结成了林带一样的屏障,相互纠缠牵挽,开满了细碎的美丽白花,叶子如鸾鸟羽毛一样美丽。一眼看去,雪白的花海、一直绵延到了尽头的神殿底下。

  艾美的惊呼被冻结在咽喉里――那么多…那么多的女萝和郎藤!

  在远古的那一场大难里,到底有多少鲛人在瞬间死去?

  她猜测着萧音姐姐就在大道尽头高台上的神殿里,然而看着眼前无数林立的苍白手臂,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织梦者。”忽然间,有个声音微笑起来了,“您醒了么?”

  随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艾美忽地惊叫出声:“Lydia!”

  前日刚刚死去的女职员静静站在废墟大道上,对着她深深行礼。那个穿着酒红色晚礼服死去的女子现在仿佛换了一个人,穿着上古的装束:长袍及地,发上带着雪白的花冠,眉间画着一个奇异的符号。

  “我不是Lydia。”行礼完毕,站在大道上仰首看着珊瑚礁上醒来的少女,对方脸上却有一个莫测的微笑,“Lydia不过只是一个浮生幻影,那个凡俗的躯体也早已死去――我是侍奉龙神的海巫女:凝光,应王的召唤回到海国。”

  “海巫女……”艾美怔了一下,从珊瑚礁顶上顺着洋流掠下,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子。

  的确已经悄然变了:深蓝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睛,带着女萝编织成

的花冠,拖地的长袍下,露出的不是双脚、而是鱼类的尾鳍。

  “可是……”艾美茫然问,“Johnson呢?他、他怎么办?”

  “他怀着必死之心跃入大海,灵魂已然抵达海国。”说到那个人世的恋人,凝光脸上却依然平静,“他将转生为海国的子民,成为我们的兄弟,从此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大海。”

  “兄弟?”艾美惊讶地脱口,“他可是你男朋友啊!”

  凝光微笑起来:“没关系。他在红莲中醒来时,会忘记一切。”

  “这不公平!”艾美叫起来了,忿忿看着凝光,“他舍命跳下海,可不是为了当你兄弟来的!你把他引到这里,却不嫁给他,这不是骗人么?”

  “他自己愿意跳下来,”凝光却不理她,径自转过头去,“就如我自己愿意回到海国。”

  “可他不是自己愿意忘记的!”艾美追着她的步伐,在雕刻着图案的大道上奔跑。

  “那你要我怎么办!”凝光忽然站定,回头低声厉喝,失去了保持着的平静风度。

  “嫁给他啊!”艾美指着远处的祭坛,“我陪你去见海皇,和他说,你不做海巫女,要去嫁人了。反正他现在也投胎当了海国的人了,是不是?”

  凝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有一个苦笑,却没有回答。

  这个才十八岁的织梦者,真是让人羡慕。颈中悬着神之古玉,拥有着天下罕有的创造力,甚至受到神的眷顾。这个拥有巨大精神力的少女受到了良好的保护,一直如此天真纯澈,将所有事情看得简单,忽略了中间过程而直指结果。

  “我不能丢弃我的族人。” 女萝结成的雪白森林里,海巫女静静站立。

  艾美颤了一下,抬头看着遮蔽了海底的尸体丛林。

  “他们已经死了……你……”她鼓起勇气,才让自己没有拔脚就跑。

  “他们没有死!”凝光眼神坚定,轻柔慈爱地抚摩着那些冰冷的藤萝,而那些藤萝也扭曲着缠上了她的手臂,“你来摸摸看,他们的心,还在缓慢的跳跃。”

  “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三千年前那一场天地裂变后,族人们靠着龙神舍身庇佑逃回了海里,却无法生活在当时那样污秽的环境。为了避免在海底窒息,王主持了一场典礼,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将所有族人封入紫河车,以女萝的形态、在海底沉睡。”

  “一睡就是三千年?”艾

  “是。”凝光微微叹气,看着那些藤萝形状的同族,“真是久远的时间……久远到、他们都以为自己真的死去了,无法醒过来。”

  “让海皇把他们再复苏过来就是啊。”艾美诧异。

  听到那一句话,海巫女的眼底闪现出了无奈的光,叹息着低下头去:“可是我们失去了龙神。而我们的王在那一场巨变里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数千年一直在水晶棺里沉睡,直到一年前感觉到了云荒世界再度剧变,才苏醒过来。”

  ――一年前云荒世界的再度剧变?是在辟邪和萧音姐姐终于放弃了那个死去的大陆时,惊动了海皇?

  “然而,失去了龙神后,以王目前的力量,却无法重新唤醒所有族人。”

  艾美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噢,你们想让我来叫醒他们,是不是?”

  然而想了想,却依旧摇摇头:“不可能――就算无法唤醒蛟龙也罢了,可以海皇的力量、怎么可能不能唤醒族人呢?”

  凝光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往前走去:“跟我来。”

  艾美迟疑地跟着她,一路沿着大道往前,转了个弯,来到了一个海底花园。

  “哇……”她眼前一亮,脱口惊呼起来,吓得一群鱼簌簌的游开。

  那里,开满了无比艳丽的“花”――细细看去,却是海葵和海星,还有说不出名字的珊瑚和藻类。深海里的植物是人世未见的美丽奇特,每一样都让艾美惊讶不已。它们以珊瑚为泥土,在海底茂盛地开放着,中间还点缀着无数细小绚丽的贝壳,开阖着吐出珠光。

  艾美一下子被眼前的奇景惊住,忘了继续询问,只管东看西看,一路走入花园里去。

  这一年来,她跟着饕餮看尽陆上风光,对于水底世界却是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规模宏大的花园,地面上铺着精心打磨过的贝壳,沿着小径种植着无数深海珍稀植物,摹仿陆上山川地貌,堆叠着假山,用宝石黄金雕刻出飞鸟禽兽的样子,栩栩如生,代表着这个海底国度曾经到达过怎样的文明颠峰。

  在花园的正中,却是一个巨大的池子,上面盛开一种奇特的巨大红莲。

  “啊呀!”艾美叫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灵魂转生用的红莲?”

  “是。”凝光看着莲花,眼神温和,“是专门为那些不惜一切要来到海国的灵魂准备的。”

  “会有很多人想到海国来

  “嗯……在云荒某个时期,海国是陆地上所有人的梦想。”凝光微笑起来,仿佛在回忆那个全盛岁月,“它代表了财富、艺术、美丽和永生。无数人抱了必死之心,前赴后继的来到这里。然后,在莲花池上醒转,获得新的生命,融入我们民族。”

  “变成和你们一样的鱼尾?”艾美觉得不可思议。

  “是。”凝光看了她一眼,微笑,“鱼尾不好么?”

  “呃,不是不是。”艾美一下子红了脸,低声,“我只是…觉得…很不方便的样子。”

  “在水里,自然是要有鱼尾才方便。”凝光没有和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多计较,只是转头看着莲花池中,慢慢道,“反正王现在还不能见你,我就给你讲一段故事吧……”

  “关于海国和鲛人的事情,我都知道!”艾美以为这个鲛人女巫又要给自己重新上课,连忙分辩,带着一丝骄傲的表情,催促,“我要去看萧音姐姐!”

  “前任织梦者受到了很好的款待。王那样的人、决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你尽可放心。”海巫女忽地叹了口气,转身凝视着艾美,握起她的手,敬畏地放到自己额头上,梦呓般地:“织梦者啊,如果命运让我们在万载倥偬里有这一刹相逢的机会,那我想通过你,将那段岁月留给历史。”

  “我要给你讲的,是史书上没有的故事。而知道它的人,又几乎没有机会把它流传下来――可是,我不愿在我死去后这一切被埋葬在深深海底。所以,拜托你,暂时驻足聆听。”

  “啊?”织梦者天性瞬间抬头,艾美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了,支起了耳朵,“你说?”

  “你看到莲花池中间那尊雕像了么?”凝光淡淡问。

  莲花池很大,而塑像只有真人大小,艾美被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那尊白玉雕像并不是鲛人,而是一个陆上的人类女子!

  穿着华丽的空桑式样衣服,长长的衣裾上,绣着白薇花的纹章。在她脚下,同样开放着无数雪白的蔷薇――那是白玉和冰晶雕刻而成的花朵,在数千尺深的海底静静绽放了万年。

  “咦,这是怎么回事?”有考据癖的少女弯下腰去,仔细看了半天,纳闷地抬起了头,“这应该是白族的人啊……”

  空桑白族的女子雕像,怎么会出现在海国的皇家花园里呢?

  望着那尊美丽的塑像,凝光淡淡的追溯:“在海国覆灭之前,历史上最后第二任海皇‘冷泉帝’,曾经爱上了云荒空桑王朝里白之一族的公主。”

  “什么?”从未听说过海国曾和空桑联姻,艾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挑了块平整的珊瑚礁坐下,开始用心聆听这一段被湮没的历史。

  “当时,这遭到了全国上下的反对:鲛人向来遵循一夫一妻的古制,如果海皇娶了空桑人,那么就无法保持王室血统的纯洁――这是长老们不愿意看到的。”在荒芜的海底花园里,海之女巫静静地叙述,面色苍白地看着那座石像。

  她的故事平静而漫长,年轻的织梦者在花丛里支起了手肘,凝神倾听。

  在海国历史上九十九位王者里,冷泉帝是平庸的。他浪漫而耽于幻想,优柔内向,缺乏决断和主见,在治国功业上无甚可推许。

  他一生里留下唯一一处与众不同,只是他当时在选择婚姻上罕见的固执。

  他用辟水珠当聘礼,不顾朝野上的反对,迎娶了云荒大地上的人类公主,百般宠爱。为了让她不想念故土,还为她建造了这个摹仿陆地风光的奢华花园。

  然而由于长老们暗中的施法,他们在一起很多年,都没有生下一个孩子。

  于是海国渐渐有传言,说是因为那些曾经死在空桑人手里的冤魂不愿看到王室的血被玷污,所以阻碍了异族皇后的妊娠――毕竟,海国曾经长时间的受到陆上空桑人的奴役,民众对于陆上民族的恨意,几百年来从未消解。

  相对于鲛人长达千年的寿命来说,人类生命是脆弱的――只是过了十年,冷泉帝依旧还保持着天神般俊美的外表,皇后却已经逐渐老去、病弱,不复昔日的美丽。

  然而海皇依旧非常的爱她,并不以外表的摧折消磨为意。对着病榻上病危的皇后,冷泉帝下诏告知天下,为了给皇后祈福,他将出家成为神庙里的祭司。长老们惊慌不已,看着皇后日渐衰弱,生怕流传千年的海皇血脉就至此而绝,终于暗自停止了那个让皇后无法生育的恶毒咒术。

  皇后病情逐渐好转,在五年里先后生下了三个孩子。

  那三个孩子在出生时就异常聪颖美丽,兼具了空桑白族和海国王室的优越血统,即便是最厌恶空桑人的鲛人、都无法对这三个孩子狠起心来。但无论冷泉帝如何想法设法延长妻

子的生命,雪蔷皇后终于在孩子们七十岁的时候到达了人类寿命的终点,撒手离去,被安葬在这个海底花园里。

  “真是幸福啊……”临死时,远嫁的白族公主紧握丈夫的手,微笑,“和你在一起……孩子……这样的一生…我……我……谢谢。”

  皇后死后,冷泉帝仿佛也失去了生趣,他在花园里亲手雕刻了妻子的塑像,每日里只对着塑像自语或发呆,荒废了政务,也不管那三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某一日清晨,在第一缕阳光照到海底花园的时候,侍从发现冷泉帝已然在无数绽放的白薇花中死去。

  那三个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幼小孩子,在极度复杂的政局中长大,经受着各种诱惑和利用,懵懂地被各方势力拉拢来去。显然,也曾经遭遇了门阀贵族里年轻一代的引诱。

  ――谁都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什么时候发生的,只知道、忽然有一日,那三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变身”的过程,齐齐出落成三位绝美的公主!

  长老们如雷轰顶――这一来,海国王室血统至此而绝,再也没有了可以继承王位的儿子!

  眼看事情没有挽回的希望,海国之内形势慢慢变得微妙。

  一方面,要求修改祖宗陈规、让女王即位的呼声开始出现;另一方面,那些原本就觊觎王位、又对海皇迎娶空桑人感到不满的贵族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挽救国内动荡的局面,女巫和神官们日夜向龙神祈求。

  龙神悲悯他们,为了弥补没有王位继承者的缺憾,便给予额外的恩赐,答允让他们的女儿可以任意地挑选丈夫。龙神给了三次机会,每个公主可以挑选一次。

  贵族们在得知将有机会成为王夫继承国家后,都暂时压下了叛逆的心思,静静等待三位公主成长。一时间,海国局面平定了下去。

  终于,长公主到了出嫁的年龄。她很像母亲,美丽而热情,有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在所有贵族的虎视眈眈中,她为自己选择的丈夫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成人典礼上,盛装的长公主指着神庙,以一种睥睨上天的口吻宣布:“我,要天地间最强大的神、四海九州之王:龙神――来做我的丈夫!”

  所有长老贵族大惊失色,为这个渎神者的异想天开而全身颤抖。

  然而神庙里没有声响,也没有谕示着神震怒的雷电。

  仿佛异时空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吟,神庙的门忽

然无声一层层打开,一道不知涌向何处的水流袭来,瞬间卷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长公主――原来,龙神也无法背弃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只能将这天地间第一个敢于要求成为它妻子的少女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无法确立王位归属,甚至连长公主都消失了。

  于是,只有继续的等待。

  十年后,二公主成年。她不像姐姐那样外向勇敢,而更接近于父亲的优柔沉静,每日里,只呆在这个花园里和过往的鱼儿说话,偶尔浮出水面,坐在浮动的冰山上看着天空。大家对她很放心,觉得这样一个安静的娃娃、会成为最好的傀儡。

  各家贵族子弟早就开始钩心斗角,花样翻新地讨她的欢喜。然而,奇怪的是二公主一个都看不上。被缠得急了,便一个人躲到花园里,或者干脆就浮上水面――没有人知道、那样看似宁静的表面下,却有着另一种激烈和绝决。

  她选择了一个仅次于姐姐、同样令全族人惊骇的结果。

  在万众瞩目的典礼上,她对着神庙说出了想要嫁的那个名字:长空。

  长空――那是云浮翼族里才有的名字!那个人,是传说中天空之城的主人、全天下最温柔最动人的男子,有着一双雪白的翅膀,可以自由地翱翔在天地之间。

  大家终于知道当初她为何选择了成为女性,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相遇的――或许因为她偶尔一次浮出水面的张望,或许因为他偶尔一次的失速流离,便有了这一场超越了海天的邂逅。

  长老们用尽了各种方法劝说二公主,希望她以大局为重。然而,什么都无法阻止她对着神庙开口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愿。

  就在一瞬间,龙神实现了她的愿望。

  褪去了鱼尾,背后展开雪白的羽翼,她从深海中如泡沫般上升,消失在天空中。

  两次不祥的婚姻,如阴影般笼罩在海国,各方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然而,在长老们的担忧凝视里,最小的公主毅然决然地提前了婚期,不等到典礼时间到来,就主动宣布,下嫁给了当时位高权重的西海候。

  这桩联姻平定了海国动荡暧昧的局势,确立了王位的传承。

  所有人都赞叹小公主的聪明和懂事,却没有人知道她因此舍弃了什么。只知道她婚后就迅速的憔悴了,不到五年,没有留下一个子女,小公主就病重垂危。

  年轻王妃即将死去的时候,她的丈夫

眼睛里的悲伤深不见底。

  曾被封为西海候的海皇比妻子大了一百多岁。英俊、风趣、出身名门,很自然的成了海国里最负盛名的花花公子之一。他也很乐意享受贵族纨绔子弟的一切:醇酒,美人,权力,不停地换着女伴,从一双手臂、流浪到另一双手臂。

  然而那一天,他却被神庙前那个对他伸出手要求婚姻的少女震惊了。

  手握大权多年,羽翼丰满后不满冷泉帝的优柔无能,他对王位早已暗自觊觎多时。原本他已做好了谋逆夺权的准备,却不料这个小小的公主作出了这样准确的判断――在他举起叛旗前,抢先将手递给了他,将冠冕奉上。

  那一刹、让他震惊的不是从天而降的王冠,而是眼前这个女孩祭献一般的眼神。

  那时候,她还不到一百五十岁。完全是一个孩子。

  他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小人儿,隐隐感觉到某种钻入了心底的疼惜――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以前竟然从未真正爱过。握住小公主微微发抖的冰冷小手时,他也对着神殿暗自许下了愿望,要令她成为真正的海国皇后,比雪蔷皇后更加幸福。

  婚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主宰这个国度的王,也是海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海皇:沧溟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登上权力颠峰后,这个花花公子反而断绝了和以前所有情人的来往,真正恪守了族里对婚姻忠贞唯一的准则。

  然而,她却一直抗拒,甚至从不允许他进入寝宫。

  他终于想起当年她悄无声息的变身,猜测着她心里到底保留着一个什么样的影子。

  “我的姐姐们先挑走了获得自由的机会――只留下我,不得不为了海国而祭献一生。”她在临死时喃喃说着,眼里不是没有怨恨和遗憾,“其实……如果可以比她们先说出愿望、我也会逃避我的责任。”

  “一百年前,和二姐姐一起浮上海面的时候,第一个看到长空的,其实…是我。”小公主无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神庙方向,在死去前还反复喃喃:“其实是我……”

  明明是她先看到他,明明是她先爱上他,却偏偏迟了仅仅一句话的时间!

  尚未成年的小公主在华丽的婚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却一直望着万丈碧蓝上空的一丝天光,不肯阖起――这个大海最引以为荣的女儿,以处女之身回到了那一片蔚蓝之中。

  在那一瞬间,一直守在病榻前的沧溟帝落下了泪

水。这个野心勃勃、一生自负的男人终于在莫测而强大的命运前低下了头,不敢仰望。无能为力……他痛惜她的命运,怜惜她的孤寂,却始终无法带给她一丝丝的温暖。

  他违反了鲛人的习俗,将妻子的尸体火化。在海面大风扶摇而上的时候,让轻烟将她的灵魂带上九霄――那个她一生深埋心底、却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漫长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珊瑚丛中,倾听的织梦者低下眼帘,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真可怜。”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那个海皇也是。”

  “沧溟帝的一生的确算不上幸运。”站在红莲中,海巫女轻轻叹息,“他在年轻的时候有雄心霸图,然而登上王位后、却连续遭到了一连串的打击――皇后早逝,海皇血脉随之永远中止。诸多权贵趁机发难,指责他没有资格继续执掌海国,内乱随之而来。”

  “然而,就在那个时刻,灭顶之难忽然降临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凝光陡然一颤。

  千年前那一场浩劫显然在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可怕记忆,转世几次的巫女眼里都出现了畏惧的光。她下意识地伸出苍白细长的手挡在眼前,仿佛抗拒着漫天而落的火焰,声音发抖:“天火……那是毁灭一切的天火!云荒沉没,海国曝裂,一切都完了。”

  海巫女回手抱着自己的双肩,发出低哑的苦笑:“就在一瞬间,一个时代被抹去了――那样轻松,就好像沙滩上涂抹的痕迹一样!这种天地洪荒的力量,连超越人世的神都无法抗拒啊。”

  艾美听得发呆,想起她在“梦”里看到的云荒毁灭的情形,觉得浑身发冷。

  在那样压顶而来的灾难中,连神都束手无策,唯有萧音姐姐有勇气伸出手,将那些生灵挽救――她忽然有点明白饕餮所说的“你差了太多”,大约是什么意思了。

  “可叹沧溟帝没有享受过几日荣华,就要面对这样千年不遇的大难。”海巫女凝光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满怀敬佩,“就在那个时候,国人才知道当年小公主没有选错人――在贵族们纷纷自顾自逃离的时候,沧溟帝没有凭着力量自己离开,反而展示出王者该有的勇气,和龙神一起全力拯救着族人。”

  “在龙神以身躯堵住大地裂口,阻挡火焰涌出的同时,沧溟帝手握如意珠在火海中开辟出一条路来,带领幸存的族人逃入深海。然后,又竭尽了最后

一点力气、将所有子民封入紫河车,让他们在沉睡中避过海底这一段无法生存的恶劣岁月。

  “而他自己,最终因为力量的枯竭而倒在了神庙前。”

  艾美听着,脑子却在高速的运转,将所见所闻一一刻录。

  “我明白了……”艾美终于吐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指着远处的神庙,“现在的这个海皇其实根本不是正统的王室后裔,所以也没有那种靠着血统传承着的力量――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让龙神复生,甚至无法让族人复苏,是不是?”

  年轻的织梦者有些恍然地歪了歪头,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你们想要我来帮忙,把这个沉睡的海国唤醒过来,是不是?”

  海巫女拉紧了长袍衣角,不做声地微微点头。

  “咦,不对啊……龙神和海皇为了海国牺牲,可长公主二公主哪里去了?”缜密的思维不肯放过一个细节,织梦者不自禁地脱口问,“祖国遭了难,她们就不管了么?”

  “她们是背叛者。背弃了自己责任、抛弃了族人和国家。就算得到神的庇佑、也是无法获得幸福的。”凝光冷笑,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厌恶和悔恨,“她们会遭到报应的。”

  那样冷酷如诅咒的语气,让艾美打了个寒颤。

  “真是神奇的传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告诉我的这些故事都记录下来的,让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就像《遗失大陆》一样!”听了那样长的故事,艾美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在花园里踮起脚尖,看着大道尽头那座高高的五星祭坛,急切,“我要见你们的王,还有萧音姐姐!快带我过去啊。”

  海巫女点点头,不做声地带路,疾步穿过开满了鲜花的园地。

  “咦,”艾美紧跟着她一路小跑,忽然问,“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呢?”

  凝光忽地停住脚步,回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有着说不出的悲哀和绝望,让艾美的心陡然间揪紧到无法呼吸。

  海巫女默不作声地褪下了自己的长袍,露出苍白的脊背。单薄的背上,肩胛骨下方纵贯着两道可怕的伤口,深可见骨――仿佛有利刃剖开过她的身体,将什么硬生生斩断。

  “这、这是……”年轻的织梦者在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指着那可怕的伤口。

  “断翼的刻痕。”海巫女凝光低下头去,抚摩着自己背后,“是从天空之城斩断自己双翅、坠向一般是海水一半是

火焰的故国时,留下的永久惩罚。”

  艾美忽然呼吸得急促,伸出手仿佛想要去触摸那两道伤痕,却终于忍住。

  年轻的织梦者以一种第一次直面历史的激动和局促看着她,结结巴巴:“你……你是,那个飞去了云浮国的二公主?”

  “你……回来了?”艾美惊讶地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却只是沉默。

  要如何对这个织梦者说起?

  既便她想留下这段尘封往事,却依然不愿意回顾天空之城里的一切。  

  神的力量,可以左右天地一切生灵的命运、却无法扭转人的心。

  抢在妹妹之前说出了心愿,然而抛下一切的她、除了一个虚名,却什么也没有获得。背离了族人和故国,在白云之外那个天空之城里,她拥有的却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她的丈夫,甚至从未和她说过话。

  从此后,碧海青天夜夜心。

  后来她才知道,在那道白色的风掠过碧海时,长空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那个刚刚浮出水面的小公主。他们在第一眼时就彼此相爱,却一生无缘相伴。结婚以后,他依然每日都掠过海面,久久地凝望深海里那个遥远的国度――那种眼神,是她毕生都不能得到的。

  每当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就有愧疚和嫉妒交错地咬着。她甚至想过,数年后妹妹成年,如果那时候她借着诺言、提出也要成为天空之城的女主人,龙神又会如何处置?

  然而,很快就传来了小公主下嫁的消息――没有前两个姐姐那样惊世骇俗,她只是平静地选择了海国内最合适的门阀贵族,完成了政治的联姻。在记忆中,那似乎是一个以风流好色著称的年轻权贵,英俊而幽默,手腕灵活,善于玩弄女人和权谋。

  她侥幸地想,或许,妹妹会因为这个婚姻而获得幸福?

  然而,很快就传来了年轻皇后病逝的消息。

  当新一任海皇在风暴中将妻子火葬,灰烬随着狂风卷上天空之城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妹妹早逝的真正原因。那一瞬间,心痛如绞。

  悔否?身为姐姐的她们,眼里只看得到个人的爱情和幸福,而那个沉默的、单薄的小妹心里,却藏着这样强烈的守护家国的信念,并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海国大葬的那一夜,夜明珠的光芒照彻了海底,无数鲛人浮出海面唱着挽歌,哀悼大海的最小一个女儿,他们的小公主。

  那是一个满月之夜,天空之城里却没有一丝灯光。坐在这座遗落在历史里、早已空无一人的城市顶端,长空凝视了那些深海珠光许久,忽然收拢了双翅、直线地坠入了海里。

  她尖叫着扑出去,却没有拉住他。

  她知道翼族是无法到达海底的鲛人国度的,除非他怀了必死的心跃入大海。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就这样死在了碧海深处,还是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她和这座荒芜的天空之城。

  她只知道,自己的手里已然抓不住任何东西。

  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一时的懦弱和自私。那一刹的贪心和逃避,换来了三个人悲剧的一生。每一日,她寂寞地在天空之城上遥望着故土,暗自悔恨。

  终于,那个天变地裂的大劫到来了。原本远在天空之城的她可以逃过这一劫,然而在俯视着地面上种种灾难时,她终于站了出来,勇敢地担当了一次。

  她展开双翅,从天空回到大海,在血和火中飞行,将一个又一个族人从火焰中带出。她脚不沾地地飞翔了整整三天,带出了数以千计的族人。第四天日落,她用尽了力气带出最后一个鲛人孩子,再也无力飞翔,掉落在地壳的裂缝中,被岩浆和火焰包围,转瞬熔化。

  “妹妹。”死去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折断了背后那一对象征着罪孽的翅膀,如释重负地喃喃低语,对着天空伸出手去,“妹妹。”

  那一刹那,她化为热气从海面蒸腾而起,飞向蔚蓝色的星空。

  那之后,便是生生世世。

  鲛人并没有转世的信仰,死后魂魄便化为云升上星空。然而她因为神谕跨越过种族的界限,所以获得了转生的机会。她没有再转世在海国,而是忘记了一切,在人世间流离。

  1979年,她转生于新奥尔良,成为一名ABC。22岁获华盛顿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23岁进入位于纽约的四海国际总部工作,25岁被派往中国大区,同年,认识公司另一部门的同事Johnson。恋爱,同居,计划着结婚和蜜月旅行,甚至,打算要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那种幸福是饱满的,填满她生活的每一寸空间。然而,偶尔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闯入她的心扉。每一次仰望星空、每一次俯瞰碧海,她都有一种“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惊诧于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间、这个空间,和身边的这个人在一起。

  直到那一日,她忽然看到格子间的瓶中悄然绽放出一枝雪白的女萝,心里那一层封印忽然喀喇一声碎裂。她终于知道自己属于何处――那一夜沐浴时,反手抚摩着背上出生以来就镌刻着的两道深痕,故国的歌声响起在耳畔:那是深海中的王和族人在召唤她的归去,告诉她无数的鲛人还在万丈的海底被困受苦。

  原来,她尚不能解脱。

  几次迟疑,然而对当年那一刹的悔恨、促使她更强烈地有了站出来的念头。她终于舍弃了俗世里深爱的恋人,从百尺高楼顶上飞身坠下――宛如千年前从天空之城坠向大海。

  “我希望,能赎回我的罪过。”海巫女缓慢而低沉地追溯着,将手覆盖在两道伤痕上。

  年轻的织梦者怔怔地望着她,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

  “其实……我觉得你也还得差不多了。”艾美叹了口气,真心真意地说,“这一次你肯回来,我觉得……是很了不起的。”

  海巫女苍白的脸上却有一种严苛,侧过头,缓慢:“我是有罪的。”

  “谁都可能有一时的懦弱和非分之想嘛!有勇气面对它,就没有什么可见不得人。偷偷跟你说――”艾美撇撇嘴角,吐了一下舌头,说出了心底里的一个小秘密,“我第一次见到辟邪的时候,还很嫉妒萧音姐姐呢!当时我就想,为什么偏偏她有那么好的运气,为什么不是属于我的?”

  凝光诧然回头,有点不可思议:“织梦者…织梦者的心里,也会有阴暗面么?”

  “当然有啊!”艾美诧异地叫了起来,委屈,“织梦者可不是圣人――就是萧音姐姐,也不是完美无暇。你太苛求了,人只能逐渐变得更好,哪有无可挑剔的――又不是神!”

  顿了顿,艾美摇头:“不对不对。那些神,像辟邪啊山羊他们,更是缺点一堆。”

  凝光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忽地有了一丝罕见的笑容,低声:“这么说来,织梦者,您是原谅我了?”

  “嗯。”艾美想也不想地点头,随即微微惶恐。“我…我没什么资格说原谅不原谅的。”

  “有的,有的……”凝光如释重负般,轻轻吐出一口气,跪在了海底花园中,用额头轻触艾美的脚背,“织梦者凌驾于四海九州之上,和神并列,代表了时间、历史和智慧。向您忏悔并获得原谅的

话,我的罪孽就会减少一半。”

  “有……有这一回事?”艾美惊慌地后退,睁大了眼睛。

  原来,在获得一双看到过去未来的慧眼同时、织梦者还肩负着倾听心灵的职责?

  “织梦者,您会帮助我们么?”海巫女继续深深行礼,恭声询问,“原谅我们没有事先问过,就擅自将您带到了这里――我们实在是对您身侧那个邪魔心怀畏惧。”

  “当然会,”艾美侧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绵延不断的柱廊,仿佛通向不可知的彼端。

  身后一圈波纹还在不停荡漾离合,露出居中那一个幽黑的洞――那个黑洞,是另一个时空和这个平行时空的接点。集合了众人的力量,凝聚了巨大的念力,她才来到这个被封印凝固的时空。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了柱廊尽头的祭坛,静静躺着一具水晶棺。

  而这个柱廊外面,有无数雪白的女萝缠绕,一条条苍白的手臂遮蔽了时空。

  那是……那是千年前死亡凝结成的“界”啊!

  她将手贴在额心,抵抗着快要裂开的剧痛。

  每一步都是缓慢的。在她足尖踏入的地方,地面都起了微微的起伏。仿佛光影随着她的行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遮天蔽日的苍白藤萝纷纷退开,散落,化为灰土。然而,走到第七十九根柱子前,她终于觉得支持不住,身子一倾,一口血吐出。

  所有一切,在那一瞬,碎裂成齑粉。

  “织梦者!”在她倒下前,有人接住了她,急切地呼喊。

  还是不行么?萧音茫然地想着,睁开眼睛看到那一双蔚蓝的眸子,宛如头顶上无边无尽的大海。周围是空旷的祭坛,五星的五个棱角上,分别坐着几个纯白色的灵体,和她连成连续不断的折线。

  在五个角的中心,一圈奇异的波纹在不停荡漾离合,通往另一个时空。

  嘴角切切实实有血,随着脑中剧烈的痛苦不停沁出,仿佛带走她最后仅剩的生命。

  “第七十九……”她吃力地开口,喃喃,“还差了二十根柱子的距离……再来。”

  “不必再试了。”蓝眸的王者摇头,痛惜地阻止,“等新织梦者来吧。”

  “她、她还太小……”萧音缓缓摇头,按着眉心坐起,“她的心智,在很多地方还不成熟……有力量,却不知如何控制和使用……我怕她去了,有危险。”

  “可你去了,会更危险。”海皇坚持,“你会倒在第九十九根廊柱下,再也不能回来。”

  “既然我答应了来到这里……就没想过要回去。”萧音微笑起来了,眼里有微弱的光,抬起手,指着五星祭坛上各方的灵体,“星野冢先生、霍普森?金先生,都是当世罕有的伟大艺术家,拥有着和我相当的创造力。还有你:海皇……汇集了这样多的力量,怎能不放手一搏、去打开那扇封印着的门?”

  “还缺一个。”海皇依然摇头,“必须等。不能冒险。”

  五星祭坛,象征着鲛人灵魂的归宿,雕刻着巨大的龙的图腾,以及龙神九子的图象。

  如今,五个棱角上有几个灵体静静盘伫,那是海国的鲛人花了数年时间寻觅而来的、具有创世能力的灵魂:星野冢、霍普森?金,萧音……还有新一代的织梦者艾美。

  再加上鲛人之王,便足了五星之数,可开启被封印入沉睡境界的灵魂之门。

  五条折线,将五个灵魂联系。由负担创造了纸上云荒的先代织梦者开始、历经另外两个大师的手,将念力进一步加强,然后经过海之王者的手,传递给当世的织梦者。合所有人的力量,打通两个平行时空之间的门,让年轻的织梦者去往那个被封印的凝滞异界,唤醒沉睡千年的族人。

  这,需要正位和逆位的两个织梦者。

  而这个已然开始衰弱的前代织梦者,却有着如此不顾一切的牺牲精神,竟完全不以死亡为惧。看着这个苍白而脆弱的人类,海皇无奈的摇头,再一次强调:“我们,并不是要你来送死的。”

  “我已经死了……”萧音脸上忽然有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一闪即逝,“在失去创造力、不能书写的时候,我早已死去了――这次,我不过是来要一个活过来的机会而已。”

  海皇惊骇地看着她,蓝色的眸子里有某种动容。

  “而你们,和我相反,是一直活着的……”萧音微弱地笑着,看着祭坛底下绵延的无尽雪白藤萝,“为什么不让应该死去的人死去,而让应该活着的人活回来呢?――海之王?蓝,你不用顾虑辟邪。他从不会伤害任何生灵,何况……你们是他父族的子民……”

  先代织梦者挣扎着坐了起来,重新闭目凝聚精神力:“再送我进去一次。”

  然而,她集中了念力,其余几个角上的灵体却没有发出丝毫回应。

开眼睛,随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无论是星野冢还是霍普森?金,都在极力阻拦着她再度进入那个世界!

  他们曾联手向人世展示了一个失落文明的辉煌,各自付出了无数的精力,合作得完美无暇,然而几个人却在十年中从未见过一面。到如今在天人相隔的情况下,居然时来运转地在万丈的水底汇聚。

  可这个时候,曾经合作无间的同伴、却一起默不作声地阻拦了她。

  他们,也不希望她踏上如此危险的境地?

  “如果还有一丝别的希望,就不要把自身当作祭品牺牲――”海皇同样也没有归位,只是凝视着她,缓缓摇头,“因为同时牺牲的,必不止你一人。”

  萧音想说什么,抬起头,却被那双湛蓝眸子里的深沉叹息镇住。

  “啊……”了解前尘往事的她恍然明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于无声。

  “那,我先歇一会儿,”她叹了口气,终于让步,“等艾美吧。”

  海皇微微一笑,俯下身来,将一物放入了她手心。

  彭湃的灵力忽然从手中灌注到全身,让衰弱的身体一震,连割破颅脑般的剧痛都缓解了。萧音吃惊地看着掌心那颗青碧色的珠子:这是,这是――龙神的纯青琉璃如意珠?那个洪荒传说中的神器,海国的镇国至宝!

  “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海皇缓缓摇头,微笑,“不要逞强啊。”

  静默片刻,望着这个人首鱼尾的男子,织梦者忽地笑了起来。

  “蓝,如果在我笔下,你这样的人、是应该获得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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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玉成 转载地址:中华少年文学网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孩子更丑陋的了,而丑陋的孩子最能让人感到厌恶,虽然他吟诵诗歌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联想到金色的铃铛,可是人们一旦看到他的面孔,马上就收起了心底的同情,吃惊地喊道:“瞧!这真是个怪物!”

可怜的孩子,正孤单地坐在地上,胳膊抱着腿,又脏又破的衣服象降落伞上的布,头发杂乱的象野草,脸上满是黑色的污垢,与众不同的是额头上长着一对角,象鹿的角,只不过很小,金黄色的,他的眼神在远处,口中念着:“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在孩子眼前的景象,不是诗歌那样的意境,而是――夕阳象熔化的金块,神秘的宫殿在沉落,神圣的天坛在飘飞,长安街上川流不息,高楼大厦在海洋中孤兀耸峙,条条的小胡同在寻找遗失的梦。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因为人多,大家都忘记了掏出一枚硬币,扔进小孩面前的小瓷碗里。

然而小孩还是看到了一只洁白柔软的手伸向他,手心里没有硬币。那是一个女孩,眼睛清澈地象蓝月亮,他猛然地揉了揉眼睛。

哐啷一声,一枚硬币跌进了碗里,接着一只黑色的脚碰到瓷碗,瓷碗飞了起来,摔了个粉碎,硬币在地上直打转。

小孩发现黑脚的主人戴着帽子,手里拿着黑色的棒子,面部的肌肉抖动着,长着一对狼眼,硬币是他扔的。

小孩站起来就要逃跑,被女孩的手拽住了,他拼命挣扎,女孩就抱住了他,“孩子,跟我回家……”

“怪物!骗钱!放开他!”戴帽子的人喊道,“善良的姑娘,你不觉得自己幼稚吗?”

“我不管!”女孩拉着孩子一起走了,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小孩自觉地跟着女孩走,他心里想:“她一定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一定是个美丽的仙女,我在梦中见过她;不是,她不是我妈妈,妈妈没有我这么丑的孩子……”便小声地问:“你是妈妈吗?”

女孩看着他期待的目光,嫣然一笑,

这个女孩当然不是这个孩子的妈妈,她是美娟,住在灵境胡同的一座四合院里,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弃她而去,幸好的是这个四合院和定期的抚养金没有给她造成生活的灾难,现在她已经大学毕业,并在一个小学里当老师,她最喜欢孩子了。

“妈……妈……我是不是很丑?”美娟已经给孩子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把孩子的头发梳起来,用剪刀剪掉很长的头发,她抚摸着孩子额头上的角,这时才看清,孩子因为长期的饥寒交迫,身子瘦骨嶙峋,面部的骨头突出,加上两只奇怪的角,真是个怪物,她望着孩子忐忑的眼神,心里一软,眼圈一红,“不,一点都不,你是妈妈最漂亮的孩子。”

美娟拿来许多好吃的食物,孩子狼吞虎咽,美娟不得不让他慢点吃。

“妈妈,我很幸福。”孩子嘴里塞着食物,也没有忘记对美娟傻笑着说。

“孩子,你一直在寻找妈妈吗?”美娟问。

美娟在看一封信,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娟秀的小字,“孩子,你是文龙,你识字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也不认识字,妈妈。”

“你再读诗给妈妈听――”

“好,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怎么学会的?”美娟笑了。

“一个小朋友读诗给她妈妈听,她妈妈给她吃冰糖葫芦,我记住了。”

“哦,好孩子。”美娟明白了,原来文龙这么多年就是在乞讨的过程中,接受事物,懂得概念,什么是丑陋,什么是幸福,自然而然地学会了语言,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培养他,让他读书上学。

“这么多年是怎样度过的?”

“饿,冷,挨打,还有都说我是怪物,最丑的怪物。”文龙哭了。

美娟抱住了孩子,心里想,谁这么狠心丢下这么小的孩子,他能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他看起来只有八九岁。

文龙实在困倦了,在她怀里悄悄地睡着了,美娟就把孩子放到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美娟惊呆了,她用眼睛仔细看了文龙很久,文龙的额头上除了金黄色的小角没有改变外,身体发生了完全的改变,脸庞丰满了,身子不在瘦弱了,皮肤白里透红,不是黑瘦发紫了,更让她感到不可理解的是,文龙眉清目秀,天生有一种灵气在眉宇间,额头上金黄的小角,她也觉得越来越可爱了。

“妈妈,怎么了?”文龙看到美娟一直在看他,眼泪流了出来,“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孩子,你看――”美娟拉着文龙站在镜子前。

镜子中,文龙看到了自己长着一对金黄色的小角,泪水流着,“妈妈,我长角,你不要我了吗?”

“傻孩子,你最可爱了。”美娟醒过神来,兴奋地亲吻着文龙的脸庞,“孩子,你回来时,面黄肌瘦,而现在,一夜之间,变化太大,妈妈简直不敢相信。”

“妈妈,我很长时间都不吃食物,一直都穿着那衣服,所以面黄肌瘦。”

美娟立刻想到文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的生命一定不会平凡。

第三天,美娟就带着文龙去儿童医院,她想去掉文龙额头上的角,医生观察了很久,并用仪器透视了角。然而结果让医生很吃惊,“这不是普通的角,现代科学没有办法完成手术,金黄的角是和孩子身体是浑然天成的,我见过长尾巴的孩子,见过奇形怪状的孩子,就是没有见过长这样可爱角的孩子,真是世上独一无二,你一定是孩子的妈妈吧。”

美娟脸红着,带着孩子离开了儿童医院,她心想:“文龙的角我觉得可爱,在孩子们中间毕竟不行,角去不掉,看来只有给他买个帽子,遮掩起来,不过也不是办法,怎么办?唉……”

几个月后,文龙戴着帽子上学了,金黄色的小角藏在了帽子里。文龙上的小学,就是美娟任教的小学。校长是位公正无私的老师,她对学生非常负责,非常关心,这个小学在全国也是很有名气,获得过许多荣誉,因为里面培养了许多神童,有获得全国少儿科技发明金奖的,有获得全国少儿舞蹈比赛金奖的,音乐的,诗歌的,在这个学校上学的孩子许多都是家庭富裕的。

美娟在文龙去学校之前,就交给了他基本的知识,让他有一定的基础,见校长的那天,美娟很紧张,校长并没有注意到文龙戴着帽子,并且称赞了文龙的聪明。

文龙学习很用功,又非常聪明,老师和孩子们都挺喜欢他,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是优秀的,回到家里,美娟就给文龙讲童话故事,教育文龙怎样关心帮助别人,要是一个心灵美的好孩子。

在小朋友们没有发现文龙长着金黄色小角时,文龙真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了,他遵守纪律,和小朋友相处很好,回到家里就写作业;有一次还给美娟洗脚,美娟高兴得吻得他小脸都红了,他画的画总是

得到老师的表扬,他为妈妈画了一副画,让美娟感动的流泪了,他总喜欢让美娟搂着他睡,从此他再也没有做过恶梦,他觉得世上只有妈妈好,觉得自己终于成为幸福而漂亮的孩子了。

每天早上,都能听到他在朗诵唐宋诗词,美娟在忙碌地为他热牛奶。

美娟担心的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她不敢相信为什么大家不能对文龙一视同仁。

在春节后开学的第一天,美娟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她看到文龙低着头,头上的帽子已经没了,金色的小角很是显耀,正束手站在那里;校长正坐在办公桌后,肥胖的脸上发着绿,白白的眼球把镜片都击碎了。

“这是怎么回事?美娟――”她看见美娟进来,和颜悦色地问,脸上的绿光马上不见了,眼球变回了黑色,并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校长,很对不起,是这么回事, 他是我的孩子,不是……”美娟红着脸解释说。

“什么?你的孩子?”胖脸上张开了一个洞,眼睛瞪得很大。

“不可能,你不是没有结婚吗?”胖脸上堆满了怀疑的皱纹。

“妈妈――”角落里的文龙叫了美娟一声,他看到美娟走了进来,心里就不害怕了,他听见美娟承认是他的妈妈,就不担心美娟不要他了,他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婚而孕,我已经见多了,可是你作为一个教师,应该注意自己的作风问题。既然他是你的孩子,那么你就把他带回家吧,他不能在这个学校里出现,免得再引起混乱。”胖校长说,“当然,他要是没有那对难看角的话,还是一个好孩子的。”

“校长……”美娟哀求的眼神,“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一直戴着帽子吗?”

胖校长回过头去摆了摆手,又回过头来盯着美娟说,“帽子?今天他是戴着帽子,他还帮助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正被一个胖男孩欺负,他被打倒了,帽子抢了去,那群孩子都被他头上长着角吓跑了,他去扶小女孩,小女孩吓昏了。怪物!怪物!怪物!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全国闻名的小学,竟然有一个怪物。想想看,孩子们回到家里,会告诉他们的父母,这样的事传到社会上,是有怎样的后果,是要产生多么大的负面影响?!”胖脸上涨得通红。

毕竟是个孩子,不会伤害别人……”美娟泪水流了下来。

“要是没有角的话――”校长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现在问题是孩子们都害怕他,躲避他,认为他是怪物。”

“小龙,你过来――”美娟让文龙来到她身边,爱抚着文龙额头上的金色小角,“校长,您用手抚摸……”

胖女人用她胖乎乎的手掌盖在文龙的金色角上,感觉了一下,又仔细看了半天。

“校长,让每个孩子都抚摸它,只要孩子们觉得文龙是友善的,不会伤害他们,他们不再恐惧,孩子们的家长就放心了,让文龙留下来好吗?求您了……”美娟声音颤抖着说。

小学里面所有的学生都抚摸到了文龙额头上金色的小角,他们是又好奇又害怕,小手都感到了角的光滑和坚硬,象金子做成的,而孩子们丰富的想象力,把这只角的主人想象成了各种动物。

文龙长这么大,一直在社会上流浪,饥寒交迫,困苦不堪,现在让所有的孩子抚摸他的角,他没有感到屈辱,他反而感到高兴,他觉得孩子们高兴,他就是没有犯错误,美娟妈妈就爱他,他也不会失去幸福。

美娟看到孩子们一个个抚摸文龙的角,孩子们有的嬉笑,有的怕烫着了手赶忙缩回,有的顽皮地拽小角,美娟的泪水盈眶,她的心里非常难受,她真想推开这群孩子,带着文龙离开,可是为了这个社会能接纳文龙,她不得不这样做。

胖校长在旁边开心地看着,并鼓励着胆小的孩子们。

孩子们回到家后,都高兴地把抚摸文龙的角告诉了父母,许多家长都来学校亲自抚摸了文龙的角,大家都不再害怕,学校也因为有了文龙而让孩子觉得更加有趣。

美娟带着文龙回到家里,她抱着文龙哭了,文龙小心翼翼地说,“妈妈,是我让你伤心了吗?”

“孩子,妈妈再也不想让你受别人欺负了。”美娟亲吻着文龙说,文龙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哭了。

美娟想:“我教育孩子什么,让他心灵美吗?让他永远都受人欺负吗?让他永远都是个弱者吗?不,他应该学会反抗,既然社会不接受他,那么他就勇敢地去反叛吧,可是,他这么小……”

文龙不知道反抗的时候,他没有反抗,他知道自己是世上最丑的孩子,是和别人不同,是怪物;孩子们对他的角不再感到好奇时,他就开始受罪了,人人欺负。如果哪个小女孩被诅咒的最厉害,就是长大了嫁给

他;孩子们从来不会叫他的名字,除了怪物这个称呼之外,所有长角的动物名字都代表他;孩子们总喜欢虐待他的角,用墨水在上面涂画,有的甚至用小刀要在上面刻字,追得他满地跑,有时候他就被骑在孩子们身下,学着动物的叫声;孩子们想象力丰富,对待他角的花样也是层出不穷。

美娟在学校里任教,文龙受到的欺负,她看见了就制止,可是孩子们背地里更加恨文龙,文龙从来不告诉美娟他受到的委屈和欺负;美娟也不至一次地告诉文龙,不要让孩子们抚摸角,要学会反抗,不要害怕,可是文龙清楚地记得胖校长给他说过的一段话:“你是个怪物,学校虽然接纳了你,可是你如果让这里的孩子不高兴,只要有一个孩子不高兴,我就会赶你走,连同你那古怪的妈妈!”

在这一年中秋节的前五天,文龙终于反抗了,他的身躯里产生了惊人的意志力。学校里最霸道的孩子,那个总爱欺负别人的胖孩子,骑在他的身上,嘴里说着,“美娟老师怎么会生出你这个怪物,你的爸爸一定是个怪物,你的妈妈也是个怪物,怪物,快,大声叫,说美娟是个怪物!”美娟老师曾经惩罚过这个胖孩子。

文龙听到了胖孩子说美娟是怪物,他从心底升起了勇气,奋力翻身把胖孩子压倒在身下,用他头上的角向胖孩子的身上撞去,胖孩子一声惨叫,在地上打滚着哀嚎,周围的同学都惊呆了,文龙也惊呆了,他看到胖孩子的脸上渗出了鲜血,是被他头上的角划破的。

接着文龙被一巴掌打得摔在了地上,他看到肥胖的校长正举起脚要在他的脸上踏下,他赶忙滚开,爬起来,向校长撞去,只见文龙飞了起来,象一颗炮弹,带着彩色的光芒,撞在了胖校长身上,只听见轰隆一声,胖校长肥猪般的身躯仰面朝天地掉在了房子顶上,压碎了许多瓦片。

文龙害怕了,知道闯祸了,戴上帽子飞快地逃出小学。

美娟知道时,胖校长已经躺在了医院,美娟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继续在这个学校任教了,就回到家中,文龙并没有在家,她又四处去寻找文龙的下落。

第二天报纸上刊登了发生在学校里的事件,绘声绘色地讲述一个最丑的孩子,长着怎样的角,怎样用角伤害了老师和孩子,是有着如何如何的兽性,最后下结论说,这怎能是一个孩子,分明就是野兽,是一个怪物,谁养育了它,真是为人母的羞耻,呼吁全市民发现这个

美娟看到了报纸,听见了许多人的议论,长着角的男孩很快就被传遍了,许多富有正义感的人非常气愤,建议应该好好惩罚这个怪物,用枪打死。美娟感到自己的双腿发软,心里想:“可怜的孩子在哪里呢?为什么不回家,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美娟回到家里,看到了一张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妈妈,我是个怪物,我要离开了,我爱妈妈。”

文龙从学校逃跑出来,就回到了家中,他看到妈妈不在,害怕极了,心里直想:“我反抗了,我胜利了,我真是怪物,妈妈不会要我了……”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金色小角,看着自己的面孔,他感到头晕目眩,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他想到了自己的流浪,想到了妈妈温暖的怀抱,想到了妈妈亲吻他的甜蜜,想到了他在学校度过的快乐时光,想到了所有属于他的幸福,他哭了;他哭着,用铅笔给妈妈写了几个字,他带着妈妈和他一起亲密的合影,最后看了看他睡觉的床,走出了院门。

中秋节这天夜里,许多家庭都在吃着月饼欣赏着圆月,文龙此刻正站在一个湖边,他曾经和美娟在这个湖中荡过小船,而此时美娟正拿着文龙的字条泪流满面。

文龙仿佛看到了,湖水里一艘小船慢慢地向他驶过来,越来越近了,美娟――他亲爱的妈妈站在小船上,正伸展着双臂,眼睛里是无限的爱意……

“妈――妈――”文龙向妈妈的怀抱尽力地扑去。

天上的圆月看到了湖水荡漾起来,把它的影子打碎了,正在伤心时,天空划过了一道雪白的流光,接着湖面上形成了一个方圆几丈的光柱,光柱里有一匹白马舒展着羽翼缓缓地落在湖面上,马上骑着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老翁,长长的银发飘扬着,用手指着湖水,一道彩色的光芒射到了湖底,只见文龙的身体慢慢地浮了上来,老翁抱起文龙放在马上,白马就展开着翅膀,向着广袤无际的夜空远远地飞去了。

“妈妈,妈妈……”文龙做了一个噩梦,他不至一次地梦到:在一个光灿灿的世界里,他的爸爸和妈妈正在慈爱地注视着他,呼唤着他,“孩子,孩子……”,声音是那样地清晰和深情;他还看到了爸爸的面容俊秀,浓黑的胡须垂在胸部,目光如闪电,剑眉飞扬,额头上没有

金色的小角,他的妈妈和仙女一样,弯弯的月牙眉,蓝月亮似地瞳眸;他感到自己正在飞起来,他完全改变了模样,是一个小白龙在飞,飞向他的爸爸和妈妈,就在他要到达光灿灿的世界时,他突然看到了自己原来是一个长着金色小角的世上最丑的孩子,再也不会飞了,向着黑暗的尽头落去……

文龙挣扎着醒来,怔怔地看着四周,“妈妈,妈妈,我在哪儿?”他嘴里喃喃地说着,他问的是美娟,可是美娟不在他身边。

这时他注意到自己躺在一个奇怪的房间里,房间里有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桌子上的花朵在不停地开放;几个碎纸片时而是蝴蝶,时而是纸片,在屋子里不停地飞着;一个杯子浮在桌子上方,里面的液体在不停地变化,盘子里的食物在时而增加,时而减少;几只纸剪的老鼠在地板上追着撕咬,吱吱地叫着;一张报纸在那里自己不断地卷起来又展开,并发出奇怪地窃窃私语声。

文龙吃惊了,心里直想这是什么鬼地方。这时房间的门裂开了一道缝,有一个人的眼睛在向里面看。

“咦?”一个小女孩跳进房间,明亮的目光注视着文龙金色的小角,稚嫩的脸上满是兴奋,“你真的是……”

“英子,你在哪儿?”房间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妈妈――”小女孩逃离房间。

文龙赶快从床上爬起来,骨碌钻进床下面,竖起耳朵听着房间外小女孩和她妈妈的对话。

“妈妈,我见到他了。”

“你不是说他长着金色的小角吗?在这个房间里――”

文龙听见走向房间的脚步声,心里咚咚直跳。

“咦?人呢?刚刚还在的。”小女孩走进来说。

“傻孩子,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那么你意思是说,他会和你们一样,来道学院上学?”

“是的,妈妈,千真万确,你不是听见许多人都在议论他吗?”

“哦,也许,那真是太好了……”女人拉着小女孩走出房间。

文龙心想,什么是道学院,别人都在议论我,他突然看到一个奇怪的帽子飞着钻到了床下面,他抓住帽子,戴在头上,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

在走廊里,文龙看到许多奇怪的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他心里非常害怕,悄悄地走过去,走下木楼梯,看到有许多人在大厅里,围着桌子吃饭喝酒,这些人也是同样地奇怪,穿着各种衣服,带着各种奇怪的物品

,大厅里有纸蝴蝶纸鸟在飞,有红色的灯笼在空中浮来浮去,他还看到了半透明的人,这些景象让他感到更加害怕。

文龙快快地走出大厅,来到外面,原来这是一个宏大的木酒楼,牌匾上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字‘聚仙楼’,木楼的旁边是一片青翠的竹林,竹林里有一层白雪,白雪里有星星点点的梅花,竹林前面还有许多奇异的兰花,并有阵阵幽香传来。一块平整光滑如镜的白色石头树立酒楼门侧,上面有会动的文字图形,文龙看到上面的标题是“玄学世界日报”,许多文字文龙看不懂,但他看到了醒目的位置上有一幅图片,上面是一个银发老翁,骑着一匹白色的飞马,马上还有着一个孩子,文龙看到这个孩子自己似乎很熟悉,他努力地想,突然看到孩子转过头来,向着他笑,他吃惊地发现那个孩子正是自己。

文龙转身就逃,突然摔得滚在地上,他发现绊着了一个人头,那人正慢慢地从土里钻出来,并骂他:“紧张什么!见鬼了么?”

文龙看到有人从水里钻出来,有人象鬼魅一样在飘,有人突然从一棵巨松里走出来,有人穿着会喷出火焰的鞋子在天上飞着,有人如行云流水一般飞檐走壁,有人骑着梅花鹿,有人坐着仙鹤,有人骑着飞马,他还看到一个狗,在地上滚,站立起来变成一个人,文龙吓得脸色惨白。

他疯跑了一段路,看到了车站,一列火车正停留在那里,那是比儿童玩具火车稍大一点的火车,还有许多小汽车,文龙兴奋又失望,兴奋的是看到有许多孩子好像就是从火车和汽车中走出来,失望的是那样小的火车,他进不去。

“嗨!小子,要去哪儿?”一个凸着头白着发的老翁喊道。

“要……回家……”文龙支吾着说。

文龙快速地奔跑过去,火车突然跃现在他面前,和大火车一般无二,文龙跌撞地爬上车。

突然他感到身体凌空,原来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提了起来,扔在火车下面,听见说,“该死的!孩子们都在那里,你在这里干什么?回去吗?懦夫!蠢才!”

文龙用手压住帽子,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巨人,他浑身象黑炭一样,胡子头发分不开长在一起,象缠绕在一起的铁丝,凶恶的脸上,眉毛斜长向脑门,眼睛瞪得象驴粪蛋一样。

文龙被提着又回到了酒楼里,他走回房间,他知道房间的号码是

回到房间,他就赶快钻进了床下面,一会儿,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这个房间,就是刚才的那个女孩,她来到房间,就钻到床下面,扑哧地笑了,文龙瞪大着眼睛看着她。

“你真的是……,终于见到你了,为什么躲起来?”小女孩伸手就要摘掉文龙头上的帽子,文龙闪开,紧紧拽住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痛苦的神色,文龙赶快松开手,小女孩突然就摘掉了文龙的帽子,咯咯地笑。

“为什么?”小女孩疑惑不解。

“我是怪物,我长着角,是最丑的孩子。”

小女孩更加疑惑不解了。

“不要让人知道我长着角!”文龙说。

“我不告诉别人,不过,你要答应我――”小女孩说,“让我做你的好朋友!”

“恩。反正我也没有朋友,只要你愿意。”

“真的?我叫李英,文龙哥哥,我一定保守这个秘密!”小女孩嘻嘻地笑着。

“李三元爷爷呢?他怎么不在这儿?”小女孩问。

“就是骑着飞马带着你来这儿的,你不知道他吗?他可有名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儿?”文龙想起了‘玄学世界日报’上的图片,他想难道那是真的。

“当然你比他还要出名,孩子们都知道你,你的角真漂亮。”

文龙听到称赞他的小角漂亮,他觉得眼前的女孩和他很亲近,他又想起了美娟,“我想妈妈了。”

“你的爸爸和妈妈也很有名,可惜……”

“我的爸爸妈妈?我妈妈在……,我妈妈很爱我的。”文龙想到了他经常做的噩梦,认为那梦不是真的,他已经找到妈妈了,就是美娟。

“你也是来道学院学习的吗?”

“道学院很神奇的,你会仙术吗?”

小女孩从怀里拿出十二个生肖的剪纸,“我现在只会变出,鼠和金鸡,你看――”

“天灵灵,地灵灵,赋予灵性,金鸡报晓――”小女孩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酉鸡的剪纸在细微的金光闪烁下,突然就变成了一只大公鸡,伸长了脖子,喔喔地叫出了声。

文龙被小女孩的法术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感到这真是很好玩。

“英子,你在做什么?我们要出发了,快来――”李英的妈妈在喊她。

“来了――”李英拉着文龙的手,对文龙说,“文龙哥哥,我们去道学院――”

文龙和李英一起走出了房间,文龙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他感到有许多东西他不知道,他想知道。

“蠢才!懦夫!朽木!顽石!”黑色的巨人在聚仙楼前咆哮着,他的声音如同打雷,两个巨大的眼球不时地伸出眼眶,怪吓人的。

许多孩子战战兢兢地聚集在一起等待着,文龙和李英飞快地冲出聚仙楼和孩子们挤在一起。

“他就是火正旺,大家都称他‘黑金刚’,他最凶了……”李英吐了吐舌头,在文龙耳朵边悄悄地说。

“你们捣什么乱?!滚――”火正旺咆哮着,文龙和李英踮着脚看,看到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鬼魅和妖怪,有的是透明的,有的是半透明的,矮矮胖胖,高高低低,长着各种动物的头,眼珠子是五光十色,象燃烧的磷火,象酒精的火焰,他们都有着人的身体,正黑压压地聚集在一起;这些妖魔鬼怪在火正旺的威慑下,有许多哭喊起来,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我来了!孩子们――孤魂野鬼――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我亲爱的孩子们――”阴森森的声音悠扬地传来。

话音还没有落下,文龙和李英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闪现在那群妖怪的面前,身躯奇瘦高大,脸部苍白干裂,只有皮包着骨头,深陷的眼洞里有颗玻璃珠子的眼球,在闪现着各种色彩的光芒;文龙看到那个玻璃眼珠子向他射来光芒,他顿时觉得手足冰冷,脊背上扎满了刺。

“哥哥,不要看他眼睛,他最能勾魂摄魄,他就是道学院的无相禅师,专门教化妖魔鬼怪的……”李英悄悄地说,她看着文龙的脸色苍白,额上渗出汗水。

无相禅师带着那群鬼魅象一阵黑色的旋风卷向竹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霹雳啪啦,电闪雷鸣,一队骑着飞马的人卷起一团白影,消失在竹林里,接着,许多孩子感到地面之下有着东西在蠕动,惊跳起来,看见许多小土丘从地面窜向竹林。

“哥,这些是有道行的道士和仙人们,他们会五行遁逸术。”

李英的话音刚落,只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许多飞人,他们飞檐走壁,踩着青翠的竹子,飘也似地消失了,紧接着,文龙和李英的头顶感到一阵火热的风吹过,只见是许多个穿着喷射着火焰的鞋子向着竹林中飞}

若能回到从前,我宁愿不去纠缠那些和我无关的一切,我愿永远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保留我的简简单单。

我的人缘很广泛,从一年级的小弟弟小妹妹一直到大学的大哥哥大姐姐几乎没有不认识的。但是我不喜欢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

和他们在一起总有一种很霸气的感觉,也许他们会觉得那很逍遥。他们的风光。但是一种不纯洁的气流总是会围绕着我的四周,我讨厌这种令人毛骨悚然又恶心的感觉。

我转进了一个新的学校,其实是前一个校长让我转学的,我在那个学校的风波太大了,不过我也早想转学了,和老师做了好几次心理调解。我的学习并不差,而且是个天才的学生,有很多艺术细胞,老师对我忽冷忽热,我能了解她的心情。

新的学校,新的面孔,我激动的心情一阵阵的冲向我小小的心脏。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从气管输送到肺,心脏的左心室把带有氧气与其他营养物质混在新鲜的血液中输送到大动脉,然后又经过各个动脉输送到各个器官,再利用毛细血管把废的气体与物质混在血液中变成暗红色的血。再输送到大静脉,再送到有心房再到右心室,之后又输送到肺动脉进入肺,嘿嘿……舒服得不得了。

这个校园比原来那个大的多,而且环境也好的不得了。果然是校长,眼光就是好,帮我挑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学校。

“5班……对,就是这里了。”我拿着校长给我的纸条走进了教学楼,跌跌撞撞找到了将要伴我走完中学的班级。“这里也并不比我们那里安静多少嘛~嘿嘿~”我偷偷的笑了笑。

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水扑鼻而来,一只纤细的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膀上,“你是凌校长介绍来得新同学吧?”

我转过头去,天啊,这个人是谁啊,仙女姐姐么?好漂亮啊!我慌忙的点了点头。

“哦,那么欢迎你加入5班了,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姓杉,叫杉雨,以后就多多关照咯!”

我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个漂亮的姐姐居然是我的班主任?我张大了嘴“真的?那么就请多关照了,我叫叶伊蓝,请

我一直不爱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但是我很想要改变自己以前的生活。我只要紧张说话就会吞吞吐吐,总是表达不了我的想法,所以每次一紧张,我就会很后悔。

班里很吵根本没有人理她,她只是拿着自己的书快速的走到了讲台,然后放下课本,慢慢的抽出椅子,坐了下来。她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很高雅。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慢吞吞的走到老师旁边和她说了几句话,又回到了座位上。

老师冲我笑了笑,然后又站了起来,看了看表,很大声的说道,“时间到了!我数三声,你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允许说话:1……2……3!时间到。”忽然的班里同学东倒西歪的匆忙跑回了自己的座位安顿了下来,鸦雀无声。我还蛮想试试扔根针在地上看有没有人会注意呢!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把我拉进了教师,我望着老师,很想把另一只手放上去捂着它。“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她叫,”老师望了望我,小声的问:“叫什么?”我笑了笑:“叶伊蓝,老师!”

“哦,她叫叶伊蓝,以后你们要好好对待她,不允许欺负她!”

我忽然很想笑,欺负我?还不知道睡欺负谁呢!就这些败类,还不被我当孙子训?哈哈。

老师望了望我,指了指第四排的空座位,“坐在那里怎样?”我无所谓,只要不让我一直站着,我就很感谢你和你母亲了。我点了点头。

在这个学校,我过着与以往不同的生活。没有任何人关注我,也没有人主动与我交朋友。我从来没有与别人搭讪的习惯,我很被动,我很懒。

每次穿过走廊都会有淡淡的漂白粉的味道。我曾经喝过自来水,以为它于纯净水一样甜甜的,但喝过一次以后我就再没有喝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漂白粉的味道让我恶心,就如同以前那个学校的朋友。

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漂白粉原因。不过就算了吧,也许是不适应新的环境,再过几天也许就习惯了吧。

我慢悠悠的晃进了教室,那里吵的不可开交,我静静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理我,甚至没有人和我打招呼。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总比我原来的生活好。我没有同桌,也不希望有同桌。我讨厌同桌,他什么东西都问你要,而且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耳根永远都不会清净。这样很好,我希望可以一直保持下去,一辈子。

下不到一分钟,美女老师就走进来了,她拿着许许多多的书、信,还有其他的东西。我不去理会,拿出语文书,翻了几下,又合上了。这种无聊的东西,怎么翻都是那几个人:鲁迅,胡适,海伦?;凯乐,李白……为什么就没有现在玩文学出名的呢?

我望了一眼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边又站了一个陌生的同学,个子有点高,头发怪怪的,长的没有一点特点。他乖乖的站在老师的后面,望着她。

“这位男同学是我班新转来的学生,他叫季白,大家欢迎。”全班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些讨厌的家伙,不是扫别人的兴么?我把手举的高高的开始鼓掌,紧接着,我旁边的,前面的,后面的陆续响起了掌声,然后班里沸腾起来。

那个男生笑了笑摸了摸鼻子说,“呃……那就请大家多多帮助了。”

老师走到我旁边,一阵清新的柠檬味扑鼻而来,盖过了漂白粉的味道,我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她望了我笑了一下,然后冲着那个男生说,“坐到这里来吧。”

男生快速的冲下讲台跑到了老师旁边。

老师笑眯眯的说,“叶伊蓝,她也是新来的同学,你就坐在她旁边吧。”男生点了点头。

我一愣,什么?坐在我旁边?与我的同桌?我刚刚还想没有同桌多幸福呢!为什么非要到我旁边呢?还有那么多的空位置呢!

他走到了自己位置的旁边,取下书包,放到椅子上,然后又考虑了一下,拿了起来,自己坐到了位置上然后把书包放到了腿上。

他望了我一会,犹豫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他又听了下来想了一会,“谢谢……刚才。”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心里有一丝厌烦,但又很想知道他要说什么。“刚才什么?”

“就是你鼓掌,你帮我……”

“哦,这有什么好谢谢的,只是帮你下台,我还以为帮你把命追回来了呢……呵呵~”我开了一个小玩笑。

“啊?……哦,嘿嘿”他也笑了,露出了牙齿,洁白的牙齿。

其实有同桌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这个家伙也不讨厌,他说话从来都不超过三句。我喜欢这样安静的人,不过他可真害羞。和我一说话就吞吞吐吐的,而且会脸红。

我们学校有很大的一个图书馆,那里很漂亮,而且很安静。我会经常去那里,而且那里有很多的分区,人永远都不会很多。

去了那个图书馆。那里的确很受欢迎,什么人都有,尽管这样还是没有人说话,我悄悄的走到了一个空位子上,把笔记本放下来,然后去挑书。

我想想……我好象需要……信息技术方面的资料还要一些生物学方面的,对了还有化学的。我往上望了一眼……妈妈哦……老高呢!我估计够不着的。

我踮起脚尖往上够……真是的……干吗搞那么高啊。我试图往上跳,轻轻曲了一下膝盖然后又升了一下,忽然抓住了最上面的台子。这一抓可不要紧,我手一滑就掉下了,这么高了肯定疼死了。我闭上了眼睛准备让上天来安排我是怎么摔的,忽然一双手托住了我,我全身都倒到了那个人身上去了。

“你……你没有……事情……吧?”那个人吞吞吐吐的说。我一听,好象是季白。

感谢上天派来了一个守护神来保护我。我缓过来以后望着他,然后脸就不知不觉的红了。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坐回了自己选择的座位,然后就准备看会书,不过这个桌子不止我一个人了,我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季白也选择了这张桌子。

忽然一个淡淡发黄的本子把我的吸引了过去,我刚想过去拿来看看,忽然季白抢了回去,装的很暧昧的说“干什么呀~讨厌!人家的日记本也看!”我一阵郁闷,忽然又感觉到了一种温暖。原来季白也会开玩笑。

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不爱说话,我也很想知道,但又怕说出来回很罗嗦,所以一直没有问,现在正好在安静的图书馆问问应该可以吧?“季白……你的名字很奇怪的……呵呵……”

“是么……?哪里?”他望了我一眼。

“和李白的名字很相象。”

“哦。”他又低下了头。我望这他:这个家伙没有幽默细胞吗?不会啊……刚才还和我开玩笑呢。“你不喜欢说话么?为什么和我说话时总是很简单呢?你……不会讨厌我吧?”我忽然很伤心,真的觉得他讨厌我,原来根本没人敢讨厌我的。

他惊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不会啊,我……我一直都是这样……我的习惯……我不爱说话,你可以理解么?”我望着他点点头。他红着脸把书收拾了一下,“我想这里人有点多了……我回去看好了,再见。”就这样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什么人嘛~”今天真背…郁闷死了啊~算了,那我也走好了。我也收拾了一下忽然看到桌自上放着那本黄色皮子的书,我有点怀疑,他怎么

没拿走?算了那就给我拿着吧。我偷偷小了一下。

回到宿舍,他们都不在的,我悄悄把本子从包包里拿了出来准备看看。我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着“我的秘密”。你的秘密?我想了想……我看别人的日记不就是侵犯了别人的隐私权?我会不会坐牢啊?我一阵寒……算了还给他吧。我又把他装进了书包里。

第二天,天很晴,阳光可以直射进屋里。

书包其实挺重的,都怪我要拿那本黄皮子的本子,那本子老厚呢,要是不拿也会减轻点重量。

我慢悠悠的晃进了教室,班里比原来安静多了,季白看到我来了冲我笑了一下,招了下手,算是打招呼了。我走了过去放下书包。他望着我眼都不眨一下。我想我没怎么样啊……这家伙是想要回那个本子吧?

我从书包里抽出了那个本子。早上的光照的本子闪着金光。我递给了他,“好了……不用装的这么个样!喏……本子。”我笑了笑。

他惊恐的望着我……“我的本子……怎么在你那里?”我吓了一跳“难道你不知道?你昨天忘拿走了。”

他很失落的样子,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拉!我没有看你的秘密……我还怕蹲监狱呢。”我一直望着他。“真的?你……你不骗我?”他慢慢的抬起头。

“我没那兴趣。”我摇摇头,坏坏的笑了一下。

“哦,那谢谢你。”我把本子放进了书包里转了过去。这个家伙真是鬼迷心窍的。“怎么?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我把第一节课的书抽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没什么。”

我讨厌这样子的人,有话就直说,有……那个什么就直放,浪费时间。“你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的说。

“我,想请你……去参加艺术展览,你去么?”他胆怯的望着我。“你要不愿意去……就算了。”

“那好。”我赖在了桌子上,“那就不去了。”

“啊?”他好象很伤心,“为什么?”

“你不让我去啊……”他很快的摇了摇头“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拉……和你开玩笑的。好吧,你把时间写到纸上好了。”我递给了他张纸。他迅速那拿了过去。

和煦的光照到了他的脸颊上,我忽然觉得他的那张脸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鼻子很好看,嘴巴的颜色发着淡淡的粉,像樱桃颜色一样。他的皮肤显得很

白,很干净的白。还有很黑的头发……很黑很黑。

“你喜欢什么颜色?”我笑了笑问道。

他对我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噢……”我低下了头。

我忽然感觉有一张白纸坐在我身边,我看他干净的都不舍得碰他。这种单纯在我这个年代已经不存在了,似乎连回忆都没有。但并不是不想有,而是不敢有。和他比起来我就如同一张宣纸,早已被墨点沾满,没有丝毫的漏处。

一个很粗鲁的男生从身边走过,手一甩把季白的书包蹭了下去。季白望一眼,然后伸手去捡书包。那个男生把季白的书包狠狠的踩了一脚然后瞪了一眼。

“可不可以……把你的脚挪开?对不起。”季白望着那个人。

“小子,谁允许你瞪我了?你找打是吧?”他抡起拳头准备向季白打去。我手一撑凳子跳到了桌子上,一脚冲那个人踢了过去。那个家伙往后一倒把那一排的桌子全部挤翻了。

我慢慢把手插进口袋,“你娘没叫你什么叫礼貌啊?只要老子在这个班里呆着,你们这些败类就别想动季白,还有所有你们以前欺负过的人!”

忽然后面一个男生拿着书包冲我砸了过来,我猛地夺了一下,一转身冲那个男生一脚踢了过去,他和前面那个男生的动作一样……一排桌子都倒了。

“你们聋子么?老子也是混了几年出来的,老子不是盖的!”我瞪了一眼那个男生跳下桌子轻轻的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望着季白,他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你没事吧?”我有点担心。他还是没说什么,过了一会,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估计他被吓倒了。我还是很担心。

晚上的天色看起来很干净,也许和我的心情有关。我没想到这样子的人会有兴趣邀请我去参加艺术展览……居然是艺术展览,呵呵,我对别人太不了解了。

我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还有意识往头上扣了一个鸭舌帽,我很喜欢这样的装扮,这样很精神,而且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

我看到季白了,他也穿的运动服,橘红色的,我不喜欢红色系的,不过他穿上有一种不同的味道。

“我迟到了……”我笑了笑。

“没……”他依然低着头,连他的眼睛都看不到。“你没事吧?”他望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琢磨他是不是被吓到还没有缓过来啊?“你真的没什么?”我望着他。

“啊……被你看出来了。”他望了我一眼,眼睛里充满的

我惊了一下问“怎么了?没什么吧?”我摸了摸头。

“我想……你……可不可以……”他好象不敢说出口,他不会让我以后不要逞强,不要和别人打架做个乖宝宝吧?

我一直盯着他,他猛的抬起了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从哪里学来的功夫?可不可以教我?”

“教你……?”我一阵郁闷。原来这几的担心都是自做多情啊?“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还以为你……反感呢。”

“教不教嘛~”他撒起娇来……唉……什么人。“嗯……你很想学么?唉,我这都是些三脚猫的动作。没什么好学的。乖乖的做个好学生吧……”季白眯着眼睛瞪着我。“不要!”

“不要也不行!我不能带坏你。”我躲过了她的眼神。“你一定要教我,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不行……”我停了一下,原来是怕人欺负呐……我抓住了他的胳膊,“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我会保护你的。”我轻轻地笑了一下。

“你,保护……我?”我点点头。“我,哼~妈妈打我呢?”他睁大眼睛望着我。

“你……妈妈?”我一阵郁闷。“哈哈哈哈……~”他笑了一阵,旁边走过了几个人。

我们看完展览已经好晚了。

“我送你回去吧?”我望着他。

“你说什么啊……明明该我送你回去的……讨厌。”他瞪了我一眼。“哦……好的。”我低着头,有点冷。

忽然一个沉重的衣服盖到了我的肩膀上。“这样你会冷的……穿上我的衣服吧。”季白望着我。

“你也会冷的。”我摸了摸衣服。

不知不觉地我到宿舍了。我不知道从哪条路回来的。反正到家了。我扑到床上开心了好久,如果在这个学校里我可以一直陪着他,保护他……就好了。

第二天我又回到那个没什么生气的教室。我望了望四周,奇怪季白没有来哦。“喂,有没有看到季白?”我推了推前面的女生,她有点害怕,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不知道么?”我笑着望着她。

“没……没看到,不……哦,他高发烧了……听说很厉害呢。也许昨天下雨冻着了。”她也硬笑了一下很快的转了过去。“谢谢。”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望了眼男生宿舍,“希望他没事。”我悄悄的说。忽然那个女生又转了过来,“他不住在男生宿舍。在住在自己家里。”我忽然怔了一下,“远么?”

然感到一阵寒,死东西……居然……。

我急忙等着下课,等铃声一响,我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他家。走在路上,天气本是很晴朗但是心里总是有种内疚,所以很失落。

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从来没有。

我借了别人的自行车,然后按照那个女生给的地址骑去了他家。呼~还真不近。

我在路口顺便买了一束花,算是道歉的礼物好了。我两三步冲到了3楼,然后喘了几口气,轻轻的敲了敲门,门开了个缝,一个中年妇女把头从缝隙中伸了出来“找谁?”她打量了下我的身体。“季白家么?阿姨。”

“哦,是的,他同学吧?进来吧。”那个女的把我拉了进去。“我是……来给季白送作业的。”

“那这束花?”那个女的指了指。

“这个?哦……班里的一点点意思。”我笑了笑。

忽然季白光着膀子,头发乱乱的走了出来“妈,怎么了?”他望了我一眼,吓了一跳,急忙冲回房间。然后轻轻的露出了头,“妈,怎么不讲一声?”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季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冲我嘿嘿笑。

“季白,不就来了个同学嘛,干什么要穿新衣服啊?”那个女的走了过去拽了拽他的衣服。我望了衣服,哇~他居然穿了一件橘黄色的T-血衫,很好看啊。“嘿嘿。”我偷偷笑了笑。

我想让季白陪我去逛街,但是他就是不陪我去。他说那是笨女孩才会去做的。我想帮她买一件厚衣服,家这么远难免会被冻着。“季白,你为什么不住在学校宿舍?”

“没有啊。不是很脏的,你家里那么远。”

“就是不想。”季白拿起了书,从侧门走掉了。就留我一个人呆在教室了,孤独的望着天花板。我淡淡的想,季白干吗这样子,也许有什么原因的。

下午,我拉着他去了大街上。“你不陪我,我就再不理你了,也不做你同桌了。”

我拉着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家新开的服装店,看起来很干净,而且也很高雅。我轻轻地把门推开,然后又把季白推了进去。“要一件毛衣。”服务员把我们带了一个毛衣区然后笑了笑说你们挑吧。我看见了一件蛮好看的毛衣,淡蓝色的,有点淡粉色的花纹。我很喜欢的。

我假装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然后又在季白的身上比划了下。他摇摇头,“

你穿这个不好看的。”我望了他一眼假装生气地说,“你以为你穿就好看啊?”他笑了下,点点头,“我觉得很好看,而且这也是男生的衣服啊。”

我忍不住转过脸去偷偷笑了笑。

“那就买给你。”我抓着衣服往柜台走。季白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干什么?”季白跑过来抓住我,“不是你买么?”我把钱从钱包里拿了出来,然后把衣服装到了袋子里递给他。

季白忽然愣住了。什么也没说。

我把手上的袋子硬塞到他的手里。然后嘿嘿笑了下,“上当了吧?”季白依然没说什么。然后轻轻摸了摸鼻子,“你骗人了。”我的高兴没持续很久,被他的一句话打断了,你骗人了。嗯,我骗人了。也许他伤心了。

“季白,我只是怕你感冒,不要在感冒了,所以给你送一件衣服。对不起。”我把手背在后面,不知所措。

“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衣服。我真的能要么?”他望着我,然后又笑了笑。这小子耍我。

我和他走出了服装店,然后走向大街的那头。我望了一眼他,这个家伙好像是高兴得不得了。悄悄地,我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继续走。就这样,我们走回了学校。

第二天清晨,我起的很早,我和季白约好要一起晨跑。我穿好衣服就下楼去了。早上的学校有些清冷,也许是因为是星期天。过了一会就看到一个个头蛮高的家伙穿这蓝色毛衣向这边走过来。“你迟到了。”我开着玩笑。

“我还没睡醒呢。”他擦了擦眼睛。

慢慢的我们跑了起来,不过也不知道算不算跑步,我们跑跑停停,还一直不停还在说着其他的东西。也许在上体育课这样,老师不把我们盖帽了?嘿嘿……管他呢。

过了一会,一群不良的混混从我们旁边绕了过去,我们没管,继续在往前走,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钻出了个个头很高的家伙。本来不想理他的,他忽然抓住了我的头发,我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季白冲他喊。

“那个男的也是?”他望后望了一眼,一个男生点了点头,那个男生有点眼熟。好像是……一个班的。

那个抓我头发的家伙一脚踢倒到了季白的肚子上,把季白踢倒在地上。死东西。我悄悄地望了后面一眼,好家伙,这么多人,群挑我一个?有本事。我没说什么,不然季白又会挨一脚。这个,我很清楚。我老觉得有人回来救我,不过不怎么可能,这么早,应

该没人。我在以前的学校风光惯了。

季白躺在地上还向想说什么又动不了,我知道,敌不动,我不动。所以给季白做了个安静的手式。他紧张得望着我,不过又悄悄地躺下了。忽然那个家伙放开了我的头发,用脚踢了下我的膝盖,我膝盖一曲,不情愿的跪了下来。后面那群家伙一顿狂笑然后,那个个子高的家伙一拳打到了我的脸上。我本来想还手,不过想了想,如果我还手,肯定会打起来,这样就有可能让季白受伤。我没有还手。

这个家伙得寸进尺。一脚踢到了背上,“你怎么不还手啊?是心疼还是不敢啊?哈哈哈……”过了会那群傻子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那笑什么呢?忽然觉得前面有点空就趴了下去。一阵恶心。不过还是没想还手,我看到季白想要叫,就对他笑了笑,又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式。这一笑不要紧,不知道哪来的血从嘴里溢了出来。真恶心。

我用力的站了起来,那个人又一拳上来,“你别以为你有多厉害,就你那两下子,乞丐都能把你打死!”我手一抓空又摔倒了地上,这一次真的没力气了。我好像睡下去,不过我还怕他们会伤害季白。不知道过了过久,一个穿着粉色V字毛衣的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望了我一眼,然后又望了望季白,什么也没说,一脚踢到了那个个子很高的家伙身上,然后把他的脸按倒了地上。他带的那群冲了过来,不知道又从那来的一堆人,把他们打了回去,我勉强笑了下,有救兵了。我不必要拼命的起来了。我又慢慢的躺了下去。

眼睁睁的看着那么一群人被这个不认识的人赶走了。过了一阵子,那个男生走了过来伸出手,“没事吧?”我没想这么没面子,狠狠的拍了下他的手,本来想拉着季白走,不过我拍了他一下力气就全用完了,眼前一片白,什么都没了。

不知道多久,我醒来了。不知道多久。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阳光刺疼了眼睛。季白正在打点滴。除了季白,房子里谁也没有,奇怪,那个家伙去哪里了?“季白……季白。”我硬坐了起来,背剧疼。季白看到我醒了过来好像很高兴又说不出来,“怎么了?怎么……?”季白揉了揉我的脸。

“那个家伙呢?”我望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刚还在呢,他帮我把你送进了医院,还帮你交了医疗费。”季白捂了捂肚子,“肚子还疼呢,新衣服也脏了。”我望了望他

的手遮着衣服,有淡淡的鞋印痕迹。“没关系,以后还可以买,你没事吧?”他摇摇头。季白忽然在我面前流泪了,奇怪今天怎么了?我望着季白,“干什么,不男不女的样子。哭什么。”

我用手轻轻帮他擦掉眼泪,他望着我,“其实我被踢几下没关系的,你不要为了我这样。不值得的,从你打别人到被打都是因为我,从来没人为我……这样的。”我一阵烦厌,“谁教你那么多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拢俊蓖蝗凰植豢蘖耍班拧憬痰摹!卑Α蔷褪侨孀硬豢山桃玻嗄静豢傻褚病

也不到几天就出院了,我身体好,好得也快。

我回到教室以后,所有人都望着,这次糗大了。我慢慢的蹭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了。发现,那些家伙不是看我,原来在看窗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个新学生。

过了一会美女老师走进来说,“我们班又来一个新同学,他叫安童。”过了一会看一个头发发黄的家伙站在了门口,他背着单肩书包,穿着V领粉色毛衣。下面穿着发白的牛仔裤,裤子压着大大的方头土黄色皮鞋。他的头发遮住眼睛了。

样子不怎么稀奇,不过就是……毛衣有些眼熟。季白推了我下,指着那个叫安童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老师帮他安排了座位,坐在我后面。一群女生已经被他……陶醉了。真恶心。我望着他向这里走过来,一阵背疼。他走到这里时忽然停了下来,躬下腰,“你没事吧?”然后笑了笑就座了过去。我忽然想起来,这个人就是那天帮我……他叫安童。那个人叫安童。

他望了一眼那边的组,我也和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那个家伙,不就是,那天找人打我的么?原来是这个祸害。他看到了我们,下了一跳,偷偷的转过头去,假装和同桌说话。我转了回去,从书包里拿出1000块,递给了他。“还你的。”

安童没有用手接,放下了书包,就出去了。看起来不怎么礼貌,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把钱换他,又不是没钱交医药费。这么缺德的事我没兴趣。我也站了起来,跟着他出去了。

跟他后面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了,很偏僻。我又把钱掏了出来,准备递给他,他把手放进了口袋里,掏了掏,从口袋拿出来一个打火机和一包烟,然后从烟包里拿出来一支,放在了嘴上。“什么的?”他打着火,点燃了烟。

“医药费,不要装了,我可不想欠别人

人情。拿上。”我不耐烦地叫唤。“什么……不懂。”他拍了拍衣服然后望了我一眼,“我认识你么?”然后又笑了笑走了。我想叫住他不过还是没叫,他说什么我没听懂。

我迷路了。也许我是个路痴从小连家里的院子都出不去。不过都会有人带我出去,这次老师一定以为我逃课。TMD。这个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还完他人情,我就要他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吃的果子。

我只好破费一下,打车回来好了。这种家伙……太过分了。我从我钱包里掏出30块递给司机然后下车进了学校。我冲上教室里,班里居然没什么人,望了一眼自己的座位,还好季白在那里。

他气呼呼的望着我,“你干什么去了?”我回到座位,“人去哪里了?”季白忽然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可以先回答我?”然后就走了出去,忽然在门口又站住了,“我不希望你和那些人在一起,也不希望你打架。更不希望是为了我!”然后又匆匆地抛了出去。我轻轻的低下头,然后又重复着原来的那句话,“人去哪里了?”

今天怎么了,忽然觉得特别的累。我缓缓地趴在桌子上,默默的叹着气。过了会模糊的听见了脚步声,我慢慢的抬起头,一个个子蛮高的家伙站在我面前,看了一眼他的脸,安童。算了,反正他说不认识我,那就随他便吧,没心情和他浪费时间。

“叶伊蓝,是吧?在原来的学校听过你的大名,不过没想到,到了这里,你就变得这么窝囊了?为了一个男的被别人打?呵,厉害。”他做到了对面的桌角上,看着我轻蔑的笑了下。

“怎么。要你管。死你都管不着。”我无动于衷。

“是么,那么那个叫季白的死了,有兴趣听听么?我想你依然不会管吧?”他又笑了一下,这么恶心的声音。

“你以为你救了我你就很了不起了是吧?你很自以为是么?你觉得你就可以随便来让我怎样了么?别幼稚了。别当你自己有多厉害。我不管你能怎样,你会怎样,我不是你随便就能指使的人,就算被打成残废,我依然有能力为自己报仇,不要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我叶伊蓝讨厌这样的人,让我恶心。”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嗯。这才是真的叶伊蓝吧?”他忽然把手伸出来,碰了一下我的脸然后然后用手支起我的头,“为什么装的这么蔫呢,装可爱,装幼稚,装的很可怜,这不是你吧?”又笑了下,忽然把脸靠的

“行了,别恶心人了。”我把他推开,真后悔当时让他救我。

“你要知道,我当时帮的是那个有威力的叶伊蓝,不是个发蔫的……弱者。”他站了起来,向门后走去,“季白,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你最好离他远些。”

离季白远一些。为什么呢?

我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宿舍。走在路上,风很冷,我往门口望了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出去。我又走到了原来跟着安童迷路的小巷子里,坐在了地上。

这几天发生了许多让人接受不了的事情,生活真的改变了太多,都让人害怕了。

我发现地上有一盒没打开的烟,我就拆开了,其实我很想试一下,抽烟的感觉,就学着安童一样。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倒到了地上。

不知道多久别人才发现了我,把我送到了医院。当又一次睁开眼睛时,一群眼熟的家伙站在面前,但却叫不出名字,好像是原来学校的。

“伊蓝?叶伊蓝么?你醒了?”一个男生说着。

“对不起。”我慢慢做起来,“这是哪里?”我望了望四周。忽然一个男生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然后把握捡到的烟扔到了床上。“你动了?”他问。

我点点头。“你厉害啊。逃课,而且学坏学生抽烟?很好么?”我一惊,不会是季白吧?不像啊。我抬头一看,怎么会是……安童?“安童?你怎么……?”

“白痴。赶快和我回去。”他拉着我下床,然后出了医院,找了辆车一起回了学校。那些人奇怪的望着我。

“安童,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说呢。”他拿出根烟开始抽。 “你就算是个让我感到有威力的人,也不要学坏孩子抽烟,在我眼里,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个有感觉的好学生。”

“喜欢我?……有感觉?”我怔了怔。“我没听懂。”

“不懂算了。”他低了下来。我忽然感到头有些晕,就往左边倒了一下,靠到了安童的肩膀上。安童望了下,“小心些,还好这包烟里没放太多的毒品,不然你就染上了,嗯……不要随便捡地上的东西。”

“还有。……我的肩膀可不是谁都能靠的。”

“啊?”我抬起头。“不过……什么时候都为你服务。”他轻轻笑了下。

“你想知道季白的底细么?”

“是什么?”我似乎有些兴趣。

“他从小就被亲生的父母买给了现在的父母,但是他却不知道。”他望了我一眼。

…不知道?他亲生父母为什么买他?”

“是的,他父母没告诉他。因为家里穷所以卖的。他现在的家庭其实不穷。但是都被他现在的爸爸得的绝症给毁了。所以……他才会不知在学校的宿舍。”

“这和他住在学校有关系么?”

“嗯。他要给家里挣钱啊。他要给爸爸交医药费。学校12:00之前就关门了,他要打工到1:00以后。不可能住在学校。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他忽然把外衣脱了下来,然后披在了我身上。

“哦……”我点了点头。他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肩上,然后说,“你不怕他和你借钱然后给自己父亲叫钱么?”

“这有什么呢?而且我知道他是不会这样的。”

“他若借了就不会还你了,他也没钱还。你不害怕么?”安童又拿出了一根烟放在了嘴上。一把抢了过来,从窗户扔了出去。“不要在我面前干这种讨厌的事情。”

他嘿嘿的笑了笑,“是。”

“你知道么?季白是朋友,为了朋友可以做出所有。”我低下头,是这样的。

“也可以被打?”安童又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这不一样。”我抬起头望着他。

我有些想季白了,即使只有一天没见到他,但还是有些想他。他好像生气地走了,是生气了。

我试图给季白打电话,他们家也没人接,我想我们有需要冷静一些。不必要这样的匆促。

我去了教室,一个人坐在窗台旁,时间很快,马上就3个月了,什么都快结束了。也不知道还能留下什么。我忽然想从窗户上跳下去,然后就会离开混乱。就这么走了。

我站了起来跨出了窗户,坐在外面的窗台上。我想从30米的地方下去,应该没什么痛苦吧?忽然背后一声尖叫,我吓了一跳,差点滑下去。

我转过身去,季白站在门口,东西撒了一地,慌恐的望着我。“你想干什么?下来,不管怎么样,都下来!”

我故意吓唬他,假装做了一个往下跳的动作,手一滑身体滑了下去,这可把季白吓坏了,我没想到会这样,忽然又觉得如果真的可以死也不错,我闭上了眼睛,“季白,再见。”然后把另一只手松开了。

我并没有感觉到有风从耳边流过,却感觉我的手有种热,似乎被谁抓住了,我睁开眼,发现安童抓住了我。“自杀么,怎么不叫上我?”我一阵郁闷。

“你放开。”我执著的说。

忽然感到一阵痛,身体被旋转了,又狠狠地摔倒了地上,好疼啊。

我以为就这样死了,但是却发现季白和安童都在身边。

“叶伊蓝,我恨你!“季白擦着眼泪,“你太过分了,怎么能死呢!你要怎样阿?”

“季白……我,算了,不会再有了。”我叹了口气。

“再有你等着看,我陪你一起……算你故意杀人!”安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你真无聊,这种举动很恶心。”然后走出了教室,尽管很多人都在注意安童,但我还是觉得无地自容。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真的很恐怖。

季白把我拉出了教室,跑到了一个没人的小角落,“叶伊蓝,你到底怎么了,我和你在一起大概2个月了,是不是你以前一直这样啊?为什么在我的眼里你每次都那么单纯,但自从那个叫安童来了以后,你就成这样了?你怎么了?”

“季白,对不起。”我感到很内疚,也许我的改变是错的,而且让别人误以为是装。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想我们一起好好学习,然后靠到上海去,一起努力,你不希望么?你为什么要毁了你自己?是因为那个安童么?为什么他救了我们,你就要这样?为什么啊?”季白似乎生气了。

我很伤心,我不希望别的,我只希望季白他可以好好的,我把手放在季白的脸上,“我答应我要保护你的,就这样,什么都听你的。”

我靠在季白的身上。却让我想起了靠在安童的肩上,这样的区别好大。季白是个缺乏保护孩子,安童却是,有安全感的男生。这真的很奇怪。

回到宿舍好像大家都知道我跳楼的事情了,还好我买了五月天的专辑,我放在CD里。

慢慢的我跟着一首歌哼了起来:

“那阳光,碎裂在熟悉场景,好安静。一个人能背多少的往事真不轻。谁的笑,谁的温暖的手心,我着迷。伤痕好像都变成了曾经。全剧终,看见满场空座椅,灯亮起,这故事好像真实又像虚幻的情景,只是那,好不容易被说服的自己,借口又顶不住懊恼的侵袭……”

第二天我带着CD去找了季白,给他听,他好像心不在焉的,然我依然在跟着哼:

“好后悔,好伤心,想重来行不行,再一次,我就不会走向这样的结局。好后悔,好伤心,谁把我放回去,我愿意,付出所有来换一个时光机。对不起,独自回荡在空气没人听,最后又是孤单到天明……”

我准备去买衣服,出校门时碰见了安童。

“去干什么?”安和我打了招呼问。

“买衣服。”我低着头往前走。

“我买了张CD给你听吧。有首我喜欢的歌。”安童拿出自己的CD放上碟子,我一怔,和我买的一样哦。他笑了起来,阳光洒到脸上,我的心忽然紧张了一下,接着和他一起哼了起来,我喜欢五月天的音乐。

“真的痛总是来得很轻盈没声音,从背后慢慢缓缓抱着我就像你。你和我还有很多的地方还没去,为何留我荒唐的坐在这里……”

脑子里一片模糊,从转到这里到现在,我都没有搞清楚我的位置和所有的一切。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走下一步,也许……让别人去决定会好的。

生活实在是太混乱了,我有一些想逃避。

今天我有去了季白的家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他家,不过我是从后窗户翻进他的卧室的。他家的除了有些乱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的妈妈不在的,那个家伙也不在自己房间里。我从他房子走了出去,听见卫生间有动静,我就过去看了下。

“谁?你……你给我出来听见没有?啊……”他忽然不动了。我为什么不吓唬他一下了?

“干什么?抢劫!你现在出来?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嘿嘿,也不知道能不能骗到。我慢慢靠近那里了一些,忽然我发现,这个家伙原来在洗澡。不好……叫他出来不就……

他“哇”的一声冲了出来,突然站住了,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我们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站着,全都傻了。这时有人开门了“季白,妈妈回来了。”之后就听到一声尖叫,“噗嗵”一声,就再没动静了。

我忽然反应过来了,马上走进季白的房间,拿出了一件浴衣递给了他,他顿了一下,马上把浴衣穿上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又回到季白的房间,从他家的窗户上翻了出去。这样子的尴尬怎么会有三个人看见呢。

我懒得管他妈妈怎么样了,也不管其他的什么了。就这样吧,谁不说谁知道。我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自从那次晕倒,我也不敢到处乱跑了,我索性去了一些繁华的大街上。我随便找了一个长椅坐了过去,晚风吹得有些伤感,我真的不想再去理解原来了,改变也没什么意义了,这个人生就随着时间过吧。

我闭上了眼睛,但又出现了当时去季白家时我干的蠢事。我每次都给自己找麻

烦。也许他妈妈会把我杀了,也许……他不是季白亲生妈妈啊。我想起来了,安童说了……那个女人不是季白的亲生妈妈。

不过话说回来这又不是我的事情,我干什么管那么多呢?我慢慢把头低了下来,搞什么鬼东西。唉。也不知道季白会怎么样。

忽然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伊蓝,你在这啊?”我转过身去,季白。“你怎么出来了?”

“我……被我妈赶出来了。”他强忍着笑了笑。

“你,没和你妈解释么?”我把他拉到了长椅上,让他坐了下来。“说了,她不听。她说‘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我真是白养你了!’好倒霉哦。”他望了我一眼,“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忽然觉得有些表达不清楚,如果我说从窗户进来的他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要从窗户进的,然后又会说我居然能这么进。不过也没什么其他的答案了。

“后面,窗户。”我叹了口气。

“哦。”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没在意我说的什么。

我把头移过去,想看看他脸怎么了。但他却转了过去,“那个,你刚才说什么?”他补充了一句。

“你……”我犹豫了一下,用手把他的头硬转了过来。他的脸居然被打了。“没关系的,不疼,没感觉,你不要在意哦。”着急他解释这。

“你妈妈打的?”我又想起季白的身世。

“嗯,不过你别担心,这是我妈第一次打我的。不疼,不疼,她不舍得打我。”他又硬笑了起来。

“哦”我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我们就这样默默的坐着,等到了下雨。我望了一眼他,“我们回……”忽然他顶住了我的话,“你怕淋雨么?”

“当然不怕了,呵呵。”他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那么就陪我坐在这里好吧?”他望了我一眼,把身上的外衣拖了下来披到我身上了。“你不冷么?还想发烧么?”我忽然有些生气。

“没关系的。我穿着你送的毛衣呢。而且,我喜欢这样,也习惯了。”他停顿了一下笑了笑。“我被妈妈打的原因除了这样,还有就是毛衣。”

“毛衣?为……”他忽然用手堵住了我的嘴,“我想安静的听雨声,不要出声。”我点点头。

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其他的,但是我们的关系永远都是那么美,我们干的事情都和小孩子一样,在一起的总是开心和快乐。但是,安童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全都感冒了。所以我没去上课。

我在宿舍干待了一整天,不知道把五月天的歌反复听了多少遍。我一直在想我们三个的事情,也许他们两都不希望是三个人,但谁也不愿意把自己挤出去。我们既不是恋人,也不是仇人,更不可能是情敌,我们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会发生尴尬,所以我们都可以把自己的牌摊开来说。也许他们两个人不愿意在一起,但还是这个方法比较好。其实最麻烦的还是我。

但还是可惜,我约他们两个人,一个人都没来。我真的生气了。他们居然全说没时间。怎么搞得,难道是我错了,他们之间不当彼此是朋友?也许吧,也许他们不喜欢这个称号。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睛,脑子里空空的。同宿舍的女生都吵得要命,不过就这么个样子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宿舍变得安静了许多,似乎在更大吵闹声之后。也许我与其他的学生不同,学生应该学习才对的,而我天天无所事事,似乎有几分不正常。

我忽然很想听听五月天的那张CD,手在枕头底下糊抹了一顿,塞进了CD机里就放开了。我不愿意睁开眼睛。眼不见,心不烦。一样的旋律在脑海中,不管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歌词,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再过一个月就要高考了,真是紧张啊。我每天都逼着我自己记笔记,熬夜复习功课。虽然这不是我的作风,但学习还是最为一个没有毕业的学生必要的一部分。这个时候,我却很羡慕季白,他学习好,也不用那么拼命的复习。不过有个学习好的同桌的确有好处,每次有时间他都会带着我复习,这样子,也够他受的了。不过常常有不懂得东西问他就可以了如指掌了。这段时间学习的确有进步,就算很讨厌的物理也会有进步。

有季白,我几乎不害怕高考了。

时间慢慢的被消耗了,我们也差不多复习完了。这段时间我几乎没见到安童。

周日,离高考还有2天。可以给自己的心情放松一下,被安童约出去玩了。“最近没有见到你,去哪里了?”

“我最讨厌考试了,还有那种紧张的气氛,我去了趟日本,那里蛮好玩的,虽然听不懂他们说话,不过还是很不错。”他望着我笑了笑。

“这么短的时间。你不准备考大学了?”我擦了擦熬夜肿掉的眼睛,有些困。“不知道。就算不去考试也可以上大学的。我爸爸他有办法。”

他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就走进了一个酒吧。那里的人不是很多,有许多空位子。安童拉着我走到了一桌人多的位子,找了地方,我们都坐了下来。

“来了,安童。”一个长得象猩猩的家伙向安童嚎了一句。

“嗯”安童点点头。“这个是我的……”安童停了一下,望了我一下,“同学。”

“是这样子呀,还以为是你马子呢,哈哈。”另外一个胖子也说了一句。这人嘴真不干净。

“你正常点,她是叶伊蓝,听说过吧。”安童点了根烟。

“是么?安童,可以嘛!连这样子的三八都泡上啊!哈哈哈哈。”那个死胖子又说了一句脏话。这下我生气了,明着暗着都在骂我。“你很恶心。”我说着就站起来扇了那个胖子一耳光。

这下大家都慌了,安童把我拉了下来,“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教育别人啊!”我的气还没下去。忽然那个胖子拿着酒瓶子向这边砸来,安童抱住了我,我看见瓶子砸到了安童的头上了。头上的血滴到了我的脸上,又流了下去。

我忽然感到一阵疼痛,身体倒到了地上,眼前一片模糊。我看到安童与好多人在打架,他们打了好久。当我似乎清醒过来时,那个胖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安童也爬在地上。我赶紧把安童扶起来,这是一群警察也赶到了。

我也迷迷糊糊的被带到了警局。有两个警察问我事情的经过,我哪里记得清楚啊。我就说有个胖子拿酒瓶打安童,剩下的什么都没说出来。过了一会一个警察冲了进来说旁边的那个人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和我没关系。结果我又被请出了警局。

我进去想问个明白,但是那个审我的警察却对我说叫我回家去,不然妈妈会担心。我一头雾水,结果把安童忘到了警察局,一个人回了学校。

考完试了,我自信的走出了教室,和季白一起去吃冰激凌。我们做在学校的秋千上,开心的不得了。

“伊蓝,安童不上大学拉?”他笑着。

“他不用考试可以上大学的。”我从他碗里挖去一大块冰激凌。“是么?好厉害啊!”似乎没在意。

结果我什么都错了。安童上不了学了,在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他居然拿破碎的玻璃杀了胖子,他杀人了。我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我朋友身上,还是为了我。

我想去那个监狱看他,我就去了。

一个长得特别丑的人把安童从一个黑暗的房子里拉了出来,

安童变得好憔悴。我给他做了一个电话的手势,他就把面前电话样的东西拿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不想再责怪他了。

“没事的,放心吧。”他勉强笑了笑。

“你不会死吧?”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就冲出了眼眶。

“白痴,我这样子怎么会死呢,我爸爸和那些人打官司,我就算过当防卫,就判个3、5年的。嘿嘿嘿嘿。”他傻笑起来。

“那也不少了啊,他们欺负你怎么办?”我有些担心了。

“怎么会,就我……嘿嘿,你会不会想我啊?”他又说起了傻话。“当然会,我天天给你写信。”我是说真的。

“你不许学我哦!你就和季白好好的学习,考试,你们上完了学,我也就出来了吧,我去找你们,你可别不要我哦!”他忽然流下了眼泪。

“不会的,我半年就回来看你一次!”我硬笑了笑。

“嗯。我会等你的。”他开玩笑做了一个飞吻。

忽然那个丑家伙又过来把他给拉走了,他好像变得乖多了,冲我一直在笑。我拿着电话一直没有放下,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又不是死了。

回到学校,我和季白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了,我们添的志愿都是那所季白上次说的学校。我们的成绩应该都不会有问题了。结果是真的,我们同时拿上了那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坐在飞机上我望见了安童的那所监狱,它离飞机场不远,也许安童也在望着我们呢。从今天起,我就真的开始给安童写信了。一直没停过。

我们找到了那所学校,进去报道了。

我很喜欢那个学校的环境,很安静,应该不会再有我们高中时的气氛了吧?我笑笑走进了我们的生化系。季白和我不在一个教室,他是中文系的。

开学那天,季白不在的,他好像去了教导处。但他的书包落在我这里了。我也去了教导处。当他出来时,脸上有种从未见过的表情,他看到我惊了下,然后又变得正常了。

当天晚上,我才知道,原来这家伙被外国的一所高级大学看中了,他可以被保送去那里。我忽然感到一阵寂寞。不过我却掩盖了我的寂寞。“你去吧。我支持你哦!”他也只有勉强的笑了笑。

一个月以后,我陪他去了机场,我们什么也没说。

在他上飞机之前,他递给了我他的那本日记。“你想我时,就看他哦……”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他的飞机飞过天空,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在我的心中。“你一定要回来哦。”这句话,我一直没有说出口,也留在了心中。

我找到学校的一块枯草坪,慢慢的坐了下来,回忆以前酸甜苦辣的日子真是奇迹。我轻轻翻开了季白给我的那本日记,忽然一个硬东西夹在了里面,我拿了出来,使一张CD我把他放进了CD机里,把季白的日记翻开看了起来,他把所有都记在了里面。

忽然耳边传来了季白的声音“伊蓝,想我吗?你听见我的声音时,我已经在世界的另一头了,我们永远是朋友吗?呵呵,我给你唱了首歌,你要好好听着啊:那阳光,碎裂在熟悉场景,好安静。一个人能背多少的往事真不轻。谁的笑,谁的温暖的手心,我着迷。伤痕好像都变成了曾经。全剧终,看见满场空座椅,灯亮起,这故事好像真实又像虚幻的情景,只是那,好不容易被说服的自己,借口又顶不住懊恼的侵袭……”我心里一阵酸,我反复不停的放着,让他的声音回荡在我的心里。

我每天都会给安童写信,再寄出去,每一个信封中都有一个纸鹤。每封信里都会写我们原来的事情和现在的事情。我已经习惯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只是在没有得到季白的消息。

我一直以为天空是灰色的,但是有了你们我才慢慢可以感觉到天空淡淡的蓝,也许,天空的蓝是你们染给我的,但是当你们离开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色彩,你们染给我的颜色也随之消失了。

说真的,我们三个本来就不应该相遇,是我们把自己的幸福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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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听众朋友们,少年朋友们,周末好。这里是XX广播电台“青春驿站”节目(音乐声)。我是主持人白杨。今天是我台为大家准备的特别节目,是对前不久从山洞生还的那三名中学生的专题采访。希望大家能喜欢(音乐声)。

 ; ; ; 星期一那天我起得有点晚,睁开眼睛时被窗外的明亮吓了一跳,天哪!我想,我要迟到了。我赶紧爬起来,套上衣服,胡乱洗了一把脸,刷了几下牙,吐掉还沾在舌尖上的牙膏,就出了门。你们三个别笑!我是这样想的,我不能迟到,因为我想做优秀班主任。你们三个是知道的,更何况我告诉过你张远栋,并叫你写进班规。但谁能料到不几天就出了你们这样的事!

 ; ; ; 我还是接着往下说。今天我不想多批评你们三个。我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去。在路口那儿拐弯时,还差点与一辆轿车相撞。耳边响亮的刹车声提醒我停一下,但我的右手还是剐在了那辆黑色桑塔那的后视镜上。司机横眉竖眼的探出头来骂我:一大清早的,急什么急,去奔丧吗?

 ; ; ; 他是这样骂的,骂得我的脸红了,心里也很难为情──你们三个还笑!轿车开走后,我就赶紧转过弯赶到学校。谁知在校门口又看见刘校长。

 ; ; ; 你们班的三个学生昨天一夜没回家,具体情况你了解吗?

 ; ; ; 谁?哪三个?一听他这些话,我的心扑楞一下跳起来,比与轿车相撞时紧张得多了。虽然我知道你们三个星期天没到校,但我以为是生病了,所以没太在意。

 ; ; ; 一个男同学,叫张远栋;另外两个是女同学,一个叫(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卡片)叫杨晓丹,一个叫姚静。

 ; ; ; 这怎么可能呢?我茫然地问。你想,在我的印象中,你们三个是多么好的学生啊,他的话叫我怎么相信呢?

 ; ; ; 你好象不知道吧?这样,你去班上了解一下,然后把情况给我说说。

说着进了行政楼。我就知道,我这学期的优秀班主任大概是泡汤了。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一个张远栋,是班长;你们两个女孩又都是班干部。可是你们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事先一点招呼都不打一个?真让我生气!还笑!

 ; ; ; 听众朋友们,今天我们把那三名从山洞中生还的同学请到了直播室,他们是张远栋(张说你们好)、杨晓丹(杨说周末好)和姚静(姚说朋友们好)。下面就请他们谈谈事件的经过。你们谁先说?(张说我就先说说,你们两个补充补充吧)

张远栋:那天是星期六,天空中虽然有些灰蒙蒙的雾气,但很温暖。早晨我离开家的时候,发现邻居莫大爷在看他种在楼前的梅花。我说莫大爷你看梅花呢,莫大爷说是啊,梅花开了,春天到了啊。我突然觉得心里头痒痒的,春天啊春天,你终于到了啊!我是这样想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冲动得厉害,就像有个虫在爬,哦不,就像开水的蒸气顶茶壶的盖,这个比喻也不恰当(张笑)。这么说吧,反正我想约几个同学去走走,到大自然中去!那该多好!(你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当时并不觉得奇怪,好象那是很自然的心理。(你以前独自离开过家吗?)以前我从未独自离开过家,要到哪儿去,总是爸爸妈妈带着。有一次我想一个人到镇江去看外婆,但爸爸妈妈不肯让我去,他们说一个小孩子到外面去多危险。我也没有和他们争,不让去就不让去。我就是这样的,好象从来不和人争着做什么。(杨插话说可是在山上时你非进洞不可嘛)可是我约谁呢?很快我就想到了杨晓丹和姚静。(你为什么想到要和两个女孩一起去呢?)我觉得要想使这次外出变得有意义,就不能和班上那些男孩子去,他们只知道咋咋呼呼,一点也没有味道。(你说的味道指什么?)我是说他们大概不懂得欣赏春天。哦,对了,我还没有给杨晓丹和姚静说这事的时候,就已经把这次行动称作“欣赏春天”了。“欣赏春天”,怎么样,有点意思吧。我这样想,要是我把我的想法给那两个女孩说,她们肯定会同意。

 ; ; ; 杨晓丹:事情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有些忘记了。(你就说说星期六那天的事情好吗?)星期六那天──那天我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张远栋已经在

里面了。教室里的人不太多,大部分都在抄作业。我就到黑板上去写日期。(什么日期?)距离中考的时间,我写的是“距中考只有65天”。我每天都要写一次,写一次心里就紧张一次。倒不是怕考不上高中,而是怕考不上重点。爸爸妈妈一定要我上的。我说的是不是远了点?写完后我回到座位上,听见张远栋说,杨晓丹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我看见他站在门口,脸上闪着神秘兮兮的笑容。我就出去问,什么事。原以为他要跟我商量什么,谁知他问我愿不愿意去欣赏春天。什么欣赏春天?我莫名奇妙地问。张远栋朝我笑笑说,就是春游!说起来真好笑,我突然感到心跳得厉害。(姚说有一种感觉叫心跳)我问是全班吗?张远栋说不,就三个人。还有谁?我问。张远栋说还有姚静。我往教室里望了望,姚静还没有到呢。

姚静:我那天到校的时候差点迟到。我一进教室,杨晓丹就到我的座位上来,悄悄地问我,想不想去春游。我说好啊,是不是班级同学一起去。杨晓丹神秘地摇摇头说,就三个人,你去不去。我问她哪三个,杨晓丹说我们两个,还有张远栋。我觉得她是开玩笑,就说你要去就去,不要把我拉进去碍眼。杨晓丹打了我一拳,说人家好心好意问你,胡说什么呀。过了一会,我问什么时候。杨晓丹说就明天。我说明天不是要上课吗。杨晓丹说不要紧,放松一下嘛,反正是星期天。(杨说我是这样说的吗?)

是红说:我接着往下说。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着急,心里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但一转念就觉得好笑,因为我想你们三个都是大孩子了,不可能出什么意外的事吧。这样越想心里就越着急,尤其是我到班上问过之后。其他同学没有一个说知道你们在哪儿。这时候我更着急,心里就像有只手在抓,乱得没有一点眉目。我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事啊!想想当时的情景我就感到害怕。是的,我感到害怕。我又去问徐文道,我把他摇得像一棵树:

 ; ; ; 不知道,我昨天一直在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 ; ; 是的,出事了。我说着突然哭出声来了。看看你们三个做出的好事!

 ; ; ; 我从小就爱哭,一有委曲就苦,一有麻烦事首先想

到的也是哭。可是当了老师后,我还是头一次当着学生的面哭。我原以为我变得坚强了,可谁知还是忍不住。我那一哭,倒把徐文道吓坏了,他手忙脚乱地劝我。其他同学也很紧张,纷纷从窗户里探头出来。我记得严海剑问徐文道是怎么回事。

 ; ; ; 我也不知道。徐文道一脸无奈地看着我说。

 ; ; ; 我就到班级里去,我要给同学们解释一下。我对他们说你们三个不见了,昨天没有回家,哪个同学知道有关你们三个的消息,就赶紧告诉我。

 ; ; ; 还是没有人知道。吴明荣多嘴多舌地说他们三个怕是触电了。我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触电?有人说那叫初恋,也叫触电。我一听火了,狠狠地骂了他几句,骂得他低下头吐舌头。我真是又气又急,他还来添乱。

 ; ; ; 我说同学们严肃点,好好想想张远栋他们三个最近有没有说过什么,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我还说同学们要到其他班级的同学那里去问问,说不定会有线索。刚说到这儿,你们三个的父母就赶到了学校。刘校长往办公室里打电话,叫我到校长室去。

张远栋:我说的没有错。当天下午,我们三个就约定:第二天在人民桥下见。姚静本来不想去,好象是杨晓丹再三叫她,她才同意的。我很高兴,你知道我从未和女孩子一起出去玩过。(你把这事同父母商量了吗?)我没有和爸爸妈妈商量,我知道,商量也没用,他们不肯让我去。你想,他们平时就不让我单独外出,何况是和女孩子!所以,回到家里后,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爸爸要钱。一般而言,我向爸爸要钱总能要到,因为学校经常收这样那样的费用。但我那一次找的借口不对头,我说我们学校要组织学生外出,每人须交30元。爸爸有些回疑地问,都初三了还组织什么外出活动。我就说是春游。爸爸也没再问,只是对妈妈说栋栋明天要春游去,你看给多少钱合适。妈妈说给他50元吧。后来妈妈也问我说栋栋,你们学校是不是有毛病,初三学生还要组织春游,你能不能不去,再家里复习复习功课,我给你找个好老师补补。我能答应她吗?我赶紧推,说我们是老师说了,谁不去春游,谁就不能评三好。(杨说就你这句话,是老师骂我们一顿也该)妈妈这才没言语,她就希望我每学期都是

三好。不过还是妈妈疑心多,过了一会,她对爸爸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不参加春游就不评三好的学校。爸爸说这样的事多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好悬,我的计划差点抛锚,好在没有露馅。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我想,与女同学春游会是什么感觉呢?(姚说我以后不会和男孩子去春游了)明天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呢?

杨晓丹:(你说说是怎样说服父母同意你去春游的,好吗?)我回家后根本就没有和爸爸妈妈说那件事,再说我也没有机会。我一回到家,妈妈就让我抓紧时间吃饭,好省下时间做作业。我说什么呢?说话要浪费多少时间啊!妈妈经常这样对我说,丹丹,你就少说两句,多看会书,啊!或者,丹丹,吃好了吗?赶紧看书去吧,别坐在那儿发呆。可是我总得说些什么吧,要不我的钱不够。妈妈叫我看书的时候,我说妈妈,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啦。这当然不是实情。妈妈想了一会,就拿出一百元钱,说丹丹你要是考到全年级前五名,我还有奖励!多烦人!实话说吧,我回到家里就感到没劲,爸爸妈妈都一样,把我当个考试的机器看。我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反正我想出去走走,人都闷死了。

姚静:我回家以后没有向爸爸妈妈要钱,因为我还有。那天晚上一切都正常。我就说说第二天的事情吧。第二天早晨,我到人民桥去的时候,看到张远栋和杨晓丹都在那儿。我问他们要不要把书包放到教室里去。张远栋说烦不烦啊,再说到了教室想出来也就难了,干脆背着书包算了。杨晓丹说也是,到教室后我还得在黑板上写日期,今天我们就彻底放松一下,别去教室了。我想想他们说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张远栋说要走就走,要不会碰上班级里的同学。杨晓丹一听好象很紧张,她说走吧,别老站在这儿。我们三个就离开了人民桥,到了北环那儿。这时候,张远栋说我们把自行车寄放一下,顺便把书包也寄存在那儿不就行了。这建议好,我们三个都赞成。我想起来了,寄存自行车和书包的时候,好象还出了一点小问题,那个老头问我们说今天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看见过学生到我这儿来寄放自行车和书包的。张远栋说老大爷,我们学校组织学生去春游。老头又问哪个学校?这附近可没有学校啊。张远栋说我们要在这儿等车。那老头才

没说什么。他给我们放好自行车后又问了一句:你们仨啥什么回来?张远栋说下午。老头又问去啥地方。可是我们已经走远了,也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 ; ; (音乐声)朋友们,少年朋友们,让我们稍稍休息一下,广告后请继续收听。(广告声)

 ; ; ; 我擦干了眼泪就往校长室去。一路上我突然疑心今天是不是愚人节,可那一天是四月八号,愚人节早过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游泳也不可能,这时的水还很凉。那么你们三个到哪儿去了呢?我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

 ; ; ; 校长室里更乱得厉害。张远栋的妈妈可真是个大嗓门,她一边哭一边诅咒学校,说学校领导是怎么搞的,学生的安全这么没保障等等。我进去后刘校长就把我介绍给你们的父母。

 ; ; ; 这等于是把我当成了挡箭牌。还用说吗,你们三个的父母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我,他们争着要我回答问题,而且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站在校长室里,心里难过极了。大概是你们父母的着急使我更加害怕了吧,我突然大声吼了一声:

 ; ; ; 我的声音高得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你们知道我一直低声细气惯了,可那一天我真的声音很高。我这一声还真有效果,你们的父母可能没料到我这一招,都呆住了。

 ; ; ; 我说大家不要闹,有话好好说,孩子不见了,你们做家长的着急,我们做老师的也着急啊,再说现在不是哭闹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大家静下心来想一想最近几天的情况,孩子们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兴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 ; ; 看看你们三个,这不是成心和我们捣乱吗!

 ; ; ;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呢?请继续收听XX广播电台青春驿站节目。

 ; ; ; 张远栋:把那个老头搪塞过去后,我想,不对呀,怎么像三个逃兵似的,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是我没有把这话对她们两个女孩说。倒是杨晓丹问我到什么地方去时,我才想起这问题我还没考虑好。我说到哪儿去呢?姚静说附近有座舜过山,听我爸爸说是当年有个叫舜什么的皇帝路过那儿,风景还不错,去玩玩也好

。我说那是尧舜禹的舜,三皇五帝中的三皇之一。就到那去。杨晓丹也赞成。我们就买了一些面包和矿泉水,后来又买了一些春都火腿肠,装进一只塑料袋里。我突然有个念头,干脆玩点有刺激的(笑)。我听说什么地方有个山洞,也很好玩,就问她们两个去不去。姚静说,据说就在那座叫舜过山的山上,可是我们三个就别进去了,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我说不要紧,有什么危险,我们买些蜡烛不就什么也解决了?杨晓丹说我也赞成姚静的主意,别进山洞。我就劝她们两个要有点探险精神,探险并不等于危险。说了好一会儿,杨晓丹说我们别吵了,还没有出发就闹分歧,算是什么春游。我们就往山上走去。

杨晓丹:那天在路上走的时候,姚静说不该把自行车寄放在老头那儿,这么多的路,走过去多费力。张远栋倒没说什么,不过他一直劝我们钻山洞玩。我就说到山上后再说吧。过了一会,张远栋不知用什么办法叫住了一辆拖拉机,我们三个坐在拖拉机上,情绪才放松了。(你知道那拖拉机是做什么的吗?)拖拉机手说他要到舜过山下拉石料。我没有坐过拖拉机,没想到坐拖拉机真刺激,叭哒叭哒地,很好玩(笑)。一路上,张远栋叫我们看淡淡的远山,雾蒙蒙的天空。他眉飞色舞地说这就叫春天,能出来走走就是春游(张笑)。姚静说什么呀,你逮着啥就说啥,出来坐拖拉机,还美呢!张远栋说你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坐拖拉机不好玩?非要坐桑──卡迪拉克才有味吗?不,像今天我们春游,就得坐这样的拖拉机,突突突突,这不很好嘛。他大笑起来,惹得开拖拉机的人也笑了。

姚静:到了山上,我都累死了,坐在地上都不想动一下。说实话,山上一点也不好玩,风很大,四周光秃秃的,草只露了一点头,树上还没有叶子。我想起来了,我们到山上的时候,太阳迷迷糊糊地在雾气里照着,白光光的。我突然觉得山上的景象有些凄凉。我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往山下望,杨晓丹指着山下的麦田说那地方倒是绿的。张远栋却高兴得不得了,一会儿叫我们看这儿,一会儿叫我们看那儿。他发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可是我觉得没有一点意思。(张说我是那样的吗?)三个人坐下来边吃东西边谈话,杨晓丹说今天我们出来玩,不知道学校里怎么样。张远

栋反对说出来了就别提学校里的事,提起来烦不烦,我们这是在春游!杨晓丹说你有毛病啊,说说又没什么,有什么烦?张远栋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就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吗。我说你们两个别争了,大家坐下来吃些东西吧。

是红说:慢慢地我从你们的父母那里了解到你们的一些情况:张远栋要了50元钱,说是学校组织去春游;杨晓丹问妈妈要钱,但没说干什么,你妈妈给了你一百元;姚静在家里什么也没说。张远栋的爸爸老早就打电话到学校问有关春游的事,刘校长接的电话,但学校根本就没有组织学生去春游啊。再说,我们都不愿意承认你们会在野地里过一夜。你们的父母说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亲戚朋友家都去找过了,哪里有你们的影子!

你们的父母说说又着急了,他们担心你们被人拐跑了,想想觉得不可能;担心你们是合谋离家出走,可是没有一点原因,何况你们三个都是好学生。实际上,有一个概念我们大家都不愿去想,那就是死。张远栋你笑什么,不是吗?当时我在心里问自己不下几百遍:他们三个是不是死了?每一次问,我都觉得很荒唐,我怎么能这么想呢,几天前,你们三个不是好好的吗,健健康康,生机活泼,怎么可能会那样?可是过了一会,我又在心里这样问。哎,我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情!

 ; ; ; 看到情况有些宽松了,刘校长就劝你们的父母先回去,到电视台和晚报上刊登寻人启事,动员社会一同寻找。然后你们再到附近什么地方找找看,不是说去春游了吗?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的。

 ; ; ; 姚静的妈妈反问说这还不是大事情?出了事谁负责?

 ; ; ; 好说呆说总算把你们的父母劝走,但我不能松一口气,因为你们三个下落不明呢。还笑!给,看看这几张报纸,上面还有三位的“名星照”呢。

 ; ; ; 你们的父母走后,刘校长问我事情可有什么眉目,总得向家长交代呀!

 ; ; ; 我说一点眉目也没有,我们班的所有同学都不知道他们三个的下落。

 ; ; ; 刘校长皱着眉头,半天没吭气。他越是不说什么,我反而越紧张,冷汗把背心都湿透了。看你们三个还笑,你们就不了解我的

心情?正着急呢,刘校长说你们班的纪律得好好管管。这话说得我无言以对。我说什么好呢?眼下不是有件大事吗?我现在想,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学习压力大,还是心思不在学习上?按理说你们是不该有这些问题的呀。

 ; ; ; 听众朋友们,少年朋友们,也许你刚刚打开收音机,这里是XX广播电台青春驿站节目。请继续收听周末特别节目:三名从山洞生还的中学生访谈录。

张远栋:我们到了山上,坐在一块岩石上,谈了一会儿天。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后来那两个女孩逼着我说出我的理想,我就说我想当个探险家。她们立刻哈哈大笑,杨晓丹说张远栋你别逗了,你当探险家,那世界上所有人都成探险家了。我问她们我什么地方不象是个探险家。姚静说凭你能当探险家啊,长这么大你到过什么地方,连镇江也没去过。我说那是我爸爸妈妈不让去。杨晓丹说是啊,爸爸妈妈总把我们当小孩看,什么都得在他们的监督之下,我每天回到家里连一点自由也没有,除了做作业就是做作业。姚静说你们别谈这些,我们吃点东西吧。她把我们买的火腿肠、面包和矿泉水拎过来,递给我和杨晓丹一些,我们就开始吃。这时候我看见天上有一只鹰,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觉得鹰真的很好。(为什么?)鹰可以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我还想起有人说鹰的视野广阔,视觉敏锐,在天上飞的时候,那肯定是一种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的滋味。我觉得我就是因为没有这样的体验,她们才敢取笑我,说我不能当探险家。看着鹰在天空中展翅翱翔,我突然想在这两个女孩面前表现表现,我有鹰的意志。

杨晓丹:张远栋叫我和姚静看鹰的时候,我并没有仔细地看,因为我发现张远栋的脸色很不同以往。他说看到了吗?那就是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的鸿鹄。可能姚静也看到了张远栋过于庄重的脸色,就嘲笑地说张远栋你还当班长呢,谁说过鸿鹄是鹰啊,告诉你吧,课本上有注解,鸿鹄就是天鹅。张远栋有点尴尬,但并不取消他脸上的表情。他说他有鹰的意志。我反问他鹰的意志是什么。张远栋说那就是自由和探险。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三根蜡烛和一盒火柴,在我和姚静面前晃了晃,说我要去山洞里探险给你们看看。姚静看看我,说杨晓丹你别去,让他一个人去。

我就对张远栋说你别去了,我们今天能够出来走走,就已经很不错了,山洞里万一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张远栋神色严肃地说你们两个别劝了,我主意已定。我到那时才知道原来张远栋这么犟的脾气,可是以前好象不是这样的。大概是我和姚静取笑他的理想的缘故。(张说不会吧?)还有一点我很不明白,张远栋什么时候买的蜡烛和火柴。我问他怎么象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张远栋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看鹰。

姚静:张远栋在路上就偷偷地买了蜡烛和火柴。我很后悔告诉了他有关山洞的事。但后悔也没用,张远栋根本就听不进劝告。他仅仅问我和杨晓丹去不去,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杨晓丹问他说张远栋你到哪里去?张远栋说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来。杨晓丹气得骂他混蛋。我感到有点好笑,杨晓丹本来很崇拜他的,(杨说什么呀!)可现在他根本不听她的劝。张远栋走后,杨晓丹和我坐在岩石上看那只该死的鹰,奇怪的是我觉得鹰飞的真好,它能不扇动翅膀地停在空中,就象一只风筝。过了一会儿,杨晓丹说今天根本就不应该出来,这叫什么春游啊。又过了一会儿,她说姚静我们不能这样坐着,得看看他怎么样了,到哪儿去了,要不,我们两个也讲不清楚。我说什么讲不清楚,是他自己要去的嘛。杨晓丹说万一出了事情可怎么办,不行,我们两个去找他。她说着就拉我坐起来,可是张远栋在哪儿呢?看不见。杨晓丹说我们喊吧,说着她就喊起来。

 ; ;刘校长虽然那样说,但他也很着急。他与其他几位校长开了个紧急会议,决定给我们班放半天假,让同学们到街上去找你们三个。然后,他通过广播向全校师生说明了这个情况,还希望有人能知道你们的下落,尽快到校长室来反映。别的且不说吧,你们三个可就一下子成了新闻人物。到处都听见学生们说初三(5)班怎样怎样,有的老师还专门找到我问是怎么回事,可我怎么说得清楚。

 ; ; ; 以下的事情头绪很乱,我真说不清楚,你们三个好好听着。我们班被临时解散了,同学们都到街上找你们三个去了,刘校长叫我在办公室里等电话,他说找到了就叫同学打电话来。我守在电话

机旁,等待着他们的电话。电话倒是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但没有一个电话与你们三个有关。我坐在办公室里心情特别糟,可是我不能到外面去,我走了同学们来电话可怎么办?等啊等,我一直等了三个钟头,真是又急又恨。假如那一天,象今天一样,你们三个这样站在我的面前,看我怎么骂你们,我不把你们三个骂死才怪呢。

 ; ; ; 十一点钟,同学们陆续回到学校,都没有任何消息。虽然我们的城市是座小城市,但找几个人如同大海捞针。我到班上去一问,又急得哭了,几个女同学也哭了,我记得我站在讲台上,望着底下的同学们,恍惚如在梦里。

一上午没有任何消息。你们三个的父母亲又来了,说电视台的事办妥了,晚上就播放;明天的晚报也将登寻人启事。对了,他们还说到所有的公园和公共场所去找过了,没有你们的人影。我问他们有没有到城外的什么地方去找过。杨晓丹的爸爸说去了,没有找到,我想他们不会在山上过夜吧。他们几个说话时不那么大声了,喉咙有点嘶哑,眼睛红通通地,头发也很散乱,坐下来一口接一口地叹气。

 ; ; ; 张远栋的妈妈说我们的栋栋多好的孩子,又体贴人又聪明……

 ; ; ; 姚静的爸爸说我的这个女儿,在家里从不要人管,她自己的事总能做好……

 ; ; ; 杨晓丹的妈妈说丹丹很文静,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这一次到底是为什么……

 ; ; ; 就这样三言两语地说,我和几个校长听着,气氛让人感到压仰。不多一会儿,我就听到了你们三个所有的事,从生下来到幼儿园,从上幼儿园到上小学,从上小学到上中学,从上初一到上初三,到不久前。说着说着,就都哭起来。

 ; ; ; 这时候你们如果在场,会怎么想,你们想过没有,你们的行动有多荒唐!

 ; ; ; 张远栋:(你什么时候买的蜡烛和火柴?)我买面包的时候,偷偷地买的。我当时也不过是觉得好玩才买的,并不是我想到山洞里去。可是到了山上后,我就想去了,那时我的一切感觉都集中在探险上。我就不信我不敢探险。离开她们两个后我想我做的不对,因为我们是来春游的,是为了欣赏春天的,我却离开了她们。但我不好再回去找她们,我觉得那样做就好象我真的

不敢探险,不能做一位探险家。我在山上转来转去,想找到那个山洞(笑)。这时候,我听见满山都是回声,她们两个在找我,大声喊我的名字。我没有答应。有一个念头在我心里气球一般膨胀着,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山洞。我继续向前走。(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我想,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因为我过去很少有过自己的主张,很少按自己的主意做事,这一次我要变一变(笑)。我在山上走,耳边传来那两个女孩的叫声,我不答应。找来找去,突然我发现对面的一座小山峰底下好象有一个洞口,难道那就是山洞?我感到很高兴,非常高兴。山洞,我终于找到了!我记得当时的情景,我站在一块岩石上,望着那个神秘的洞口,那是我实现探险梦的第一个场所。不过,直到进去以后,我才明白我错了,我把春游的概念给弄混淆了,春游就是春游,可不是什么探险。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这些,我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进去吧,那里面肯定很好玩。

杨晓丹:我和姚静找到张远栋的时候,他正朝我们两个笑。我当时很生气,就说张远栋你想做什么,我们出来春游,你却离开我和姚静走了,这像什么?张远栋说没什么,我不过是想到山洞里去玩玩。我说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这么犟的脾气。张远栋说我们再吃点东西吧。姚静说张远栋,你别自做主张好不好,今天是我们三个人出来春游,你好象只想到了你自己。张远栋说你们看,那就是那个所谓的山洞。我和姚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山洞。姚静说张远栋你别指了,我是不进去的。张远栋说我也不是拉你进去,这样吧,我们再吃些东西,然后我一个人进去,你们两个等着,我出来后就回家。当时好象接近中午了吧,我就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别进去,我们到洞口那儿看看就回家好不好。张远栋说这个办法好。姚静说张远栋你不要到了洞口就进去。张远栋说你们两个不相信我是吧,我从来就没有自己的主张。我们就吃了一些面包和火腿肠,张远栋把食物都收在一起,拎在手里说我们下去吧。姚静看看我说杨晓丹你也想去吗?我说我们看看也没关系,说好了不进去的。张远栋说姚静你是团支部书记,难道这么怀疑你的团员部下?姚静笑笑说我不是怀疑团员,我是怀疑你张远栋的冒险心理会给你带来危险。张远栋说我说过了,

探险并不等于危险。(你自己好象也不怎么反对张远栋的观点,为什么?)我觉得大家出来玩玩,不能相互反对,那样还有什么乐趣。所以当张远栋说下去看看的时候,我没有反对。

姚静:我们三个站在洞口的时候,张远栋朝里边望望说,里面好象蛮大的。实际上我们都看了看,我记得当时的情形是我们都不觉得那里面有什么危险。洞口朝我们张着,黑黑的,很有点神秘。张远栋说我想起来了,初一时教地理的老师说这是个溶洞,里面很大。我们大家又把头伸到洞口,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杨晓丹问里面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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