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认识的,第二次见时,男方求牵我的手手了,送我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我当时竟然没拒绝

  我叫张一凡,男,二十六岁,出生在北方一个小城,属于城南撒尿城北就能闻到尿腥味儿的闭塞小地方。
  我专科学历,父母常年靠打工为生,凭辛勤持家,显然这样的背景下,两位老人不会给我的人生有太多助力。
  我2010年大学毕业,起先在大城市混过几年,自身并不光鲜,再加上无门无路,一年后黯然回家。
  父亲凭着多年的老面子,找了一个拐外抹角才能勉强攀得上的亲戚,亲戚是本县的“饲料大王”,自己有个饲料厂,经历过起先几年的红红火火之后,这两年经济下行,生意也做得不咸不淡起来。
  亲戚觉得我好歹也算大学生,把我安排在了厂里的办公室,写写画画做做表格算算账,我也算就此有了工作。
  小地方的生活无非是就业、结婚、生娃,父亲本以为可以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儿媳妇,抱上孙子,可是,没有。
  一年后,父亲查出肺癌,晚期。
  半年后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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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在父亲去世后受了打击,悲伤过度,本来就有高血压的毛病,直接成了脑血栓,半个身子不灵便。我开始扛起了家里的担子,白天在厂里上班,晚上回家做饭、照顾母亲。  那年我二十四岁,在小地方已经算得上大龄青年,我的同学们要么已经结婚生子,单身的也开始奔波于各种相亲中。  我家境不好,工作也不行,小地方都是熟人,大家知根知底,极少有人关心我的婚事,偶尔有长辈给我安排相亲,对方女孩也多是粗鄙不堪。  记得网上有个段子,说你在他人心目中是什么形象,看他人给你介绍的对象便可一目了然。  我不知道是转机还是更大的飞来横祸。  我大姨是我家少有的几个“显贵亲戚”,说是显贵,不过是县里某机关的办公室主任,念着和我妈的姊妹感情,在办公室里替我物色了一个二十四岁的姑娘。
  大姨把姑娘夸的天花乱坠,说是姑娘人长得标志,家是外地的,家境也不错,只不过工作没编制,是个临时工。  大姨让我把握住机会。  我对老一辈们在乎的家境长相工作都没太过极端的概念,见惯了媒人们的无中生有夸夸其谈,没放在心上,只是想着不能驳了大姨面子,索性见上一面,应付过去。  那天天气不错,PM2.5横行霸道的年月,我罕见的见到了蓝天白云。  我留了那女孩儿手机号,约定在一家肯德基快餐店见面,这地方干净,也花不了多少钱。那天我没刻意打扮,穿了一件蓝格子衬衫,浅色牛仔裤,蹬着自行车早早到了。  点了一杯可乐,给她发了信息告诉我坐的位置,穿着特点,之后百无聊赖的含着吸管玩着手机。  女孩儿是在五分钟之后到的,相亲这些次,罕见的算是守时。  大姨说过这女孩儿长相标致,可标致用在她身上,显然并不恰当。  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是的,在电影明星漫天飞,韩国整容随便改的今天,我们在打开电视机点开手机的每一秒都能看到美女,可我依然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儿。  我想此时无论我在键盘上怎样竭尽所能的敲打出美丽的词汇来形容她的面容都是徒劳的,可一个简单的美字或多或少总能涵盖一些。
  她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上衣,下身同样也是一条牛仔裤,随意的打扮透出一丝干练,她一头长发扎了一个齐腰马尾辫,手腕上带了一个穿着红线的铃铛,铃铛古铜色,微微有些泛绿,像是戴了好些年的东西。  丝毫不像一个县城里长起来的姑娘。  她自打进来的那一刻,便有几个男人的目光从不同角落黏在了她身上。她倒是落落大方,找到了我的位置,来到我对面。  “张一凡吗?”  她问我名字,只是声音有些冷。  “是,白小纤吧?”  我点头,问她。  她大方坐在我对面,算是承认了。  我明显开始感觉到周围男人们的目光里夹杂着赤裸裸的妒忌,我很享受这种感觉,我开始理解暴发户们的心态。  有时候,炫耀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我热情过度的问她吃点什么,她点点我可乐,我毫无骨气的继续献殷勤,问她加不加冰,烂大街的快餐硬是让我问出了绅士味道。  我取了可乐拿回来,放在桌上,她说声谢谢,轻轻一笑,让我神魂颠倒。  一笑倾城,不过如此。
  我恋爱经验并不丰富,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只经历过一次初恋,女友是我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那是一段我为之倾尽所有的爱情,虽然一个高中生也并没有多少东西可以付出,除了青春与真诚。  高中女友喜爱吃距离学校挺远的一家包子铺里的蛋炒饭,每天早晨下了早自习,我总要骑着车子去包子铺花两块钱买上一份蛋炒饭,外加一份小米粥。路远,冬天怕凉,我备好了高筒饭盒,上层放蛋炒饭,下层放粥,一路颠簸,饭盒碰撞着车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是我青春期里特有的记忆。  高中毕业,她考上了一所全国重点大学,我去了一个破落的地方学院,从此各奔东西,浑浑噩噩一年又一年。  我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女人怦然心动的感觉了,过于激动的心情让我语言混乱,试图在短时间内找到共同话题的努力更让我看起来像一个楞小子。  我从可口可乐聊到美军装备,从美军装备侃到美苏冷战,从美苏冷战说到星球大战,从星球大战跑到马航飞机失事,从飞机失事感慨人生无常,一路拐到肯德基老爷爷的创业经历。  她话不多,可也没表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期间多是我滔滔不绝,她当听众,偶尔对感兴趣的话题插上两句,气氛不算热烈,可也说得上融洽。
  我以为是我的水平线之上的见识已经给姑娘留下了良好的第一印象,进一步发展大有希望,我心里美滋滋打着小算盘,她却眉头一皱,问我几点了。  我把手机屏幕递到她眼前,四点零五分。  看看表,我也有些楞,我滔滔不绝的废话愣是侃了一个小时,平时我不是一个话唠,今天超常发挥,我打心里佩服自己。  我以为她是想走的意思,也没挽留,心里告诫自己要耐心,放长线钓大鱼。  可她一皱眉,稳稳当当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只是自言自语一句,怎么还没来,说好的这个时间。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她,你是在等人?   她两道眉毛还是蹙在一起,说是啊,似乎很苦恼的样子,不高兴都带着非同一般的美。  我恍然大悟,合着今天出来相亲是顺带,她还有事。  我心里盘算着不知道她等的那人是男是女,和她什么关系。人就是这样,关心则乱,这一串儿问题我险些脱口而出,强大的自制力让我保持了绅士风度,我说要是不方便我先走,她摇头说没关系,就一个朋友。  她不介意我见她朋友!  我情商不高,可也知道这是好兆头。
  一个女人能把一个男人带进她的朋友圈,白痴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就是一个心花怒放的傻瓜,自以为遇到了生命中的真爱,丝毫没看出其中的异常。  我心情很好,继续说着自以为有趣的废话,话题从肯德基老爷爷拐到世界和平,最后扯到ISIS与库尔德人,一副水均益附体的表情。她听的心不在焉,连话也插得少了。  气氛微微变的有些尴尬。  我口干舌燥,我抽空低头看了下手机,时间四点十五分。  肯德基店内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衫戴着圆框小墨镜染着一头金灿灿黄毛的非主流小青年闯了进来。  小青年这身打扮放在我高中时期,绝对是要崇拜的,那时候古惑仔电影正横行大陆,一本名叫《坏蛋是怎样炼成的》黑道小说在校园中流行,当老大、收小弟、泡马子是每一个热血高中生的理想。  而现在,过了中二的青春期,被现实揍的鼻青脸肿的我对这种小流氓除了厌恶,还剩下讥笑  小青年进门摘了墨镜,露出一副贼溜溜的小眼睛,从店内扫了一圈,竟然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青年大马金刀坐在了我身边!  “纤姐,出门有点晚,让你久等了。”  小青年对着白小纤点头哈腰一笑,从花格子衬衫口袋里掏出一盒玉溪,啪的一下甩出一根,点着,瞬间将我们仨人包裹在腾腾烟雾里,毫不顾忌脑袋上那个禁止吸烟的标识牌。  我终于反应过来,这就是她等的朋友?!  一个痞子?!  这么漂亮的姑娘和一个痞子当朋友?!  世界是怎么了?!  我心底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东西带来没?”  姑娘眼神开始死死盯着小青年,冷冰冰问他。  这一刻我眼前的大美女仿似变了一个人,我绝对不敢相信,一个小县城机关单位办公室的临时工看人会露出这样的眼神,说话会带出这样的语气。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我曾经见过,不过是在马龙白兰度主演的一部电影上,电影名字叫《教父》。  小青年突然嘿嘿一笑,笑声里露着怯,拿过我可乐杯子,开了盖,弹进半截烟灰,毫不顾忌我愤怒的眼神儿。  “纤姐,风声太紧,东西带不出来,这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买卖,您逼我逼的太急了,咱俩一块儿完蛋。”  我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活像两个毒贩在谈生意,小青年后半句话明显带着威胁,可说出来楞是中气不足。  “带不出来?我来这里一个月了,你现在给我说带不出来?!”  姑娘眼神儿凌厉的可以杀人。  “真带不出来……”  小青年把半截烟头扔可乐杯里,俩手扶着桌子,身子开始发抖。  前一秒钟我还在心里嘲笑着小青年中看不中用,活脱一娘炮,下一秒我却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我发誓,我脑洞开到黑洞大小,也绝对没想到接下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姑娘猛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反手撩起上衣下摆,腰带缝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砍刀啊!  半尺多长!  还他妈带着刀鞘呢!  她一声不吭,反手抽刀向着小青年劈头盖脸砍去!  动作那叫一个娴熟!  小青年一声惨叫,兔子一样蹦起来,一边躲着大砍刀,一边吼着杀人啦!  姑娘高举砍刀紧追不舍,店内惊叫声响起一片,一时间桌翻椅倒,店里的人们扔下手里汉堡一起向门口涌去。  我从桌子底下爬起来,眼瞧着金毛小青年上蹿下跳,姑娘手里大砍刀上下纷飞,有几次刀刃儿擦着小青年脖颈划过,咔嚓一下劈在桌子上,楞是砍进去大半个刀身!  我直接抓狂了!  我是来相亲的好不好!  不是来看黑社会砍人的!
  柜台后面的服务生小哥显然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傻呆呆楞了足有一分钟,大德高僧禅定似的。  “打幺幺零啊!哥们儿!”  我从桌子底下露出半拉脑袋,冲着服务生小哥喊,小哥一回神儿,低头哆嗦着开始翻手机。  敢报警我连你一块儿砍!  白小纤一回头,手里掂着砍刀,冷不丁甩过来一句。  俩眼一瞪,腾腾杀气。  美女就是美女,砍人都这么美!  暴力美学也得看颜值!  服务生让她一吼,吓得两手一松,手机啪嗒摔在了地上。  我缩头钻在了桌子底下,蒙头打了110。  白小纤没功夫搭理我,继续拎着砍刀追小青年,此时店内顾客早已跑了个干净,留下这片空地足够两人折腾。  小青年抱头鬼哭狼嚎着,叫的比杨白劳还惨,可脚底下贼快,辗转腾挪间总能领先白小纤半个身位。  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白小纤运气不好,这次警察出人意料到场贼快。  警察是五分钟后到的,动静不小,警车在门口就拉起了警笛儿。  “张一凡,你报警了?”  白小纤一皱眉。  废话,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能不报警吗,你就是再漂亮我也不能死你手里啊。  我是来相亲的,不是来找死的。  我蹲桌子底下不动弹,也不吭声,再抬头的时候,刀锋已经抵到了我鼻子尖儿上。  “出来。”  白小纤放弃了追杀小青年,冲我吼。  “我就不出去。”  我这人特有骨气。  “不出来我砍你了。”  她威胁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刺溜一下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抱着我。”  她突然说。  “什么?”  我看着她美的惊心动魄的面容,呆若木鸡。  “妈的,抱着我!”  她怒目圆睁,爆了一句粗口,手里砍刀哐的一下砍在我身边桌子上,又一道几寸深的刀印。  我看着她波涛汹涌的前胸,衣领下白皙的肌肤,美的让人挠心的脸蛋儿。  妈的!  急什么急!  傻子才不抱呢!  我张开怀抱,一个熊扑。  哐当一下把她抱进怀里,胸脯挤着她的胸部,真他妈爽!  然后,白小纤哭了。  是的,我没看错。  一秒钟前还凶神恶煞的白小纤哭了,此刻她像一个娇弱的少女,低低的饮泣声如电流一般刺痛我的心房。  那一刻,我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真实的悲伤。  如此独特。  两位警察推门进了店里,一高一矮,高个瘦,矮个胖,目光首先落到了白小纤的大砍刀上。  金发小青年儿缩在墙角,一边儿喘气儿,一边发抖。  “放下刀!”  俩警察一副戒备模样,一米外站住,  叮当一声,白小纤把刀扔在地上,哭的更凶了,梨花落雨,雨打芭蕉,噼里啪啦的泪珠子全落我后背上了。  我那个心疼,今天为了相亲,特意穿的新衣服,耐克呢,淘宝天猫店买的,好几百呢,就这么糟蹋了。
  没了凶器,警察来劲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高瘦警察开始问话。  “他……他……”  白小纤脑袋趴我胸膛上,手指头指着小青年,小青年此时锁在墙边,哆哆嗦嗦趴着,一副受了惊吓的小受模样。  “他怎么了?”  矮个警察回头扫了眼小青年,继续追问。  “他……他摸我……”  白小纤脸上挂着泪珠子,美死人的脸上带着三分被惊吓后凄惶,三分被侵犯后的绝望,还有四分坚贞烈女的愤怒。  伟大的表演学大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教导我们,好的演员都会将人生与戏融为一体,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无时无刻不在表演。  我相信白小纤就是这样的天才演员,太他妈能演了。  “摸你哪了?”  矮个警察看到白小纤那张美死人不偿命的脸后,瞬间激起了了解事实真相的好奇心。  “屁股。”  白小纤的声音小如蚊呐,可足够两位警察听的清楚。  “怎么摸的?”  高个儿警察不甘示弱。  “我和我男朋友来吃饭,刚坐下,他就过来骚扰我,还拿刀在我们面前比划,我男朋友很斯文的,可我们感情一直很好,他不能保护我,我要保护他,然后……然后……”  关我什么事儿!  太他妈能编了!  十万只草泥马再次从我心中奔涌而过。  两位警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然后你就抢过刀来要砍他?”  “恩,一凡,我害怕。”  白小纤娇羞的点头,把我抱的更紧了,嘴巴咬着我耳朵边,尖利的手指甲掐着我肋条,刺疼。  “敢揭穿我,我杀了你。”  一句话轻轻吹进我耳朵眼儿里,冷冰冰的。  我忙不迭点头,那一刻我坚信,这个美死人的女人同样有杀死我的能力!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他骚扰我女朋友!”  我违心的提供了一句有力的证词。  俩警察显然信了,鄙视的瞪我一眼,大概在他们眼中,我已经成为一个吃软饭的。  “你过来。”  高个儿警察冲着墙角里的小青年喊道。  小青年疯了似的摇头,显然看到了白小纤刚才颠倒乾坤的表演。  “我没骚扰她,我真的没骚扰她!圣母玛利亚保证!”  小青年快急出尿了,憋出一句宗教用语。  矮个儿警察看看小青年那一头金毛,再看看朴素娇弱的白小纤,走到小青年跟前咔嚓一下上了手铐。  这是一个正常的反应。  任哪个正常人看,小青年都像一个摸人屁股的流氓,而朴素美丽英勇非凡的白小纤,妥妥的是那个受害者。  我替小青年惋惜,兄弟这事儿不怪我啊,谁让你出门扮黑社会的。  不知道这是个看脸的社会吗?!  “跟我回去录口供。”  俩警察轰着我们,提溜着小青年上了警车。  我们仨人坐在后边儿,白小纤坐中间,我坐左边,小青年坐右边。  我扭头看小青年,半边儿身子缩着,紧蹭车门,好像白小纤才是流氓,他才是那只被侵犯的小羔羊。  “一会就说我摸你屁股了,要不我现在就杀了你。”  白小纤用小到只有我们仨人才听得清的声音说。  这道小风吹进小青年耳朵里,似乎被针扎了似的一哆嗦,又往车门边儿上挪了半寸,神情凄惶。
  我很能体会他今天受到了怎样的身心摧残,因为我也一样。  派出所离快餐店很近,警车拉了警笛,畅通无阻,五分钟就到了。小青年是被矮个警察连推带拽拉下车的,我和白小纤就客气多了,高个给我俩从另一边开了车门,我跟着白小纤下了车。  口供录的很顺利,白小纤那张惊心动魄的脸蛋毫无疑问发挥了作用,高个儿警察甚至还给她泡了一杯茶,看盒子像是金骏眉。  规格不低。  小青年被矮个儿警察拽进了旁边的屋子,十分钟后矮胖子进了屋,拍拍手,喜滋滋的。  “全招了,耍流氓,治拘十天,没问题二位按个手印吧。”  白小纤的恐吓又生效了!  我看看矮个警察手上那份口供,画着小青年的手印,就是按白小纤的剧本走的。  白小纤签字,我硬着头皮跟着签了。  不是兄弟我不仁义,是你自己没挺住啊!  我青春年少,还有老妈要养,可不想不明不白死这娘们儿手里。  首善孝为先,愿苍天怜见我一片孝心,别招雷劈我,阿门。  高个和矮个两位警察一起送我们出来的,期间要了白小纤手机号,说后续要有事务还得联系,我不信,估计就是想勾搭她。  都是男人,心思一清二楚。  得白小纤魅力相助,我知道了两位警官姓名,高个叫李明,矮个叫张力。  临出门的时候张力拖着我走在后头,半关心半嫉妒,小声问我。  “兄弟,这么漂亮的媳妇儿hold住不?”  我泛起一个苦笑,警官先生,您说呢?  张力看我苦逼样,表示理解的点点头,末了还补上一句。  “抓紧结婚吧,现在富二代多的是,小心撬你墙角。”  人民警察为人民,关心的事儿可真多。
  两位警察把我们送到大门口,回了所,白小纤亲昵的拽着我胳膊走出二百米,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直到回头再也看不到派出所上的警徽,才放开我胳膊,露出一张能冷冻尸体的阴沉脸。  “这事儿敢说出去,我杀了你。”  她又来了。  杀杀杀,杀你妹啊!  你说这朗朗乾坤之下,党的光辉照耀大地,我一共青团员我怕你?  我想较劲,她右手往腰后一伸,露出刀把子,我软了。  “不说不说,叔叔我们不说。”  我连连摆手。  她满意的点头。  “小纤哈,你看这天儿也不早了,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她是很美,我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可美的能要人命那就吓人了!  我不想再和这个变态有过多纠缠,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最好!  我转身要走,冷不丁被她一句话喝住。  “回来!”  “干啥?”  我是真怕了,猛然回身,生怕大砍刀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加我微信。”  她掏出手机,低着头,小声说……  卧槽!  女变态还他妈玩微信!  我磨磨蹭蹭从口袋里拿出手,她手又放在了刀把子上头,我一机灵,飞快的进了微信界面,飞快的加了她好友。  她皱眉检查。  “把你朋友圈给我设成可见!”  我满脸不情愿,她手又放到了身后刀把子上!  我飞快设成可见!  她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张一凡,再见。”  她冲我摆摆手,甜甜一笑,欢欢乐乐蹦蹦跳跳的转身离开,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像一个可爱的天使。  我目送着她的背影汇入人潮中,消失不见。  “永别,变态。”  我撇撇嘴,对着她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长舒一口气。  活着的感觉真好!
  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半了,天色早已阴暗下来,我妈听见我回来,慢慢悠悠挪出来开了门。  我见我妈走路费劲,连忙把她扶进了屋里。  “妈,我带着钥匙呢。”  “和姑娘聊的怎么样?”  我妈没理会我的关心,直奔主题。  我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样子,心中突然隐隐有些刺痛,我不忍心告诉她真相,苦笑一声,说了句谈不来,不合适。  我妈坐在沙发上,开始皱眉。  “小凡啊,这事儿我真想和你说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和你同龄的现在都抱上儿子了,你说咱家这个情况,就是普普通通一辈子,你还想图个啥?你大姨说那姑娘长的不错,家庭条件也挺好,你说人家哪里配不上你?”  我妈殷殷关切的目光似乎比白小纤的大砍刀还要锋利,我脆弱的内心被她看的千疮百孔。  在亲情面前,自由、梦想、人生,所有的追求都变得不堪一击。  我总不能说这姑娘美的吓死人,可脾气也噪,说砍人就砍人吧!  老太太本来就半身不遂,听完真相直接全身偏瘫。  我苦笑着摇头。  “妈,那姑娘挺好,就是聊不到一起,我配不上人家。”  我低头去做饭,听到身后我妈一声叹息。  那晚家里气氛很沉闷,我妈晚饭只草草吃了几口,便回了自己屋子,早早休息了。  我坐在客厅,开着电视,心思全在白天的事儿上。  我想起加了白小纤的微信号,翻出手机看她朋友圈,正碰见她刚刚更新,就在五分钟前。  愿岁月静好,现实安稳,晚安,世界!  一行小字,下头是张爱玲身穿旗袍的照片。  我正喝水,险些没一口呛个半死。  现在砍人的变态都装文艺范了!  还是烂大街的民国文艺范!  就她那砍刀一亮,整个一青红帮骨干,朋友圈里发个杜月笙黄金荣我都见怪不怪。  想着白小纤手拿砍刀追杀小青年的情景,再看着这满屏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我第一次对精分有了彻骨体会。
  日子长流水,几丝波澜只是其中的插曲。  我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规律而又繁忙的琐事填充了我的生活,假如白小纤是我的噩梦,那几天我将噩梦抛在了脑后。  周一我照常去厂里上班,厂子在城郊,我骑车半个小时的路程,七点出门,七点半刚好到厂。我推车子进了厂里大门,进门就听见一阵喧哗。  “三带一!”  “四个二炸你!”  “王炸!”  “哎呀,卧槽……”  发出凄惨叫声的是我小学同桌王响亮,王响亮和我同岁,比我大两个月,身子骨比我粗一圈,大清早光着膀子,露出后背一副哪吒闹海挑龙筋的纹身。  王响亮小学学历,打小就是积极向上的战斗分子。  我和他五年同桌饱受折磨。  张一凡,借你铅笔。  不借。  胖揍。  张一凡,我抄你作业。  不给。  再胖揍。  我五年的小学生涯是在王响亮的铁拳下艰难度过的,可偏偏就交了王响亮一个走心的哥们儿。  很多年后,王响亮去了省城见世面,过年回家喝酒的时候告诉我,我们的感情可以用一个心理学名词概括。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又叫斯德哥尔摩效应,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显然,我属于被害者。  总之,这些年,我们关系依然坚挺。  王响亮家境并不太好,父母离婚,又各自再婚,两边都拿着这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当累赘,王响亮是跟着他爷爷长起来的,老头靠捡破烂为生,听王响亮说他爷爷解放前风光的很,是什么道门的大拿,解放后扣上了反动会道门头子的帽子,自此惨淡一生。  据王响亮说,王老爷子一身本领,后背这副哪吒闹海挑龙筋的纹身就是他爷爷给纹的。  王响亮说这纹身一般人背不起,更是道上的大忌,意为专打龙头,没老大愿带纹这种东西的小弟,怕罩不住。  命软的纹这个死无全尸,能背着这身画活下去的,都是武夫转世。  王响亮说的玄乎,可我还是听明白了,敢纹这幅纹身的都欠揍。  我只听说过岳母刺字精忠报国,从没听过捡破烂的老头给自家亲孙子纹个这么欠揍的东西。  王响亮爱吹牛,他的话我总是打三折听,总之王老爷子一辈子不容易,这是真的。  王响亮小学毕业就辍学,投奔了省城一个做生意的叔叔,十七岁的时候我还在上高中,王响亮开着一辆宝马车去学校找我玩,细脖子上套了三圈金链子,一时间轰动全校。  当时,王响亮骄傲的甩给我一盒中华,说在省里靠上了一个老大,以后有的是过不完的富贵日子,还说要带我去省城最大的洗浴中心找最漂亮的小姐给我开苞。  我对小姐没兴趣,只是很好奇是哪个老大有如此大的魄力,敢收下这个身背欠揍纹身的小弟。  我再三追问,王响亮却三缄其口。
  那天王响亮豪情壮志的规划了他的伟大人生,发大财,发大财,还是发大财。  我沉默的听着,然后借了他五块钱,去学校后面书报亭买了一本《萌芽》杂志,当时杂志上还连载着李海洋的《少年查必良伤人事件》,王响亮的形象在我心中和查必良完美重合,区别只是王响亮当时比书中的查必良更牛逼一些。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臭文青,只善于透过书本看世界。  我对王响亮的豪情壮志没有任何感觉,高中那三年,我只关心两件事,一是我的文学梦,二是那个让我心甘情愿为她买蛋炒饭的女孩儿。  我二十一岁那年大学毕业,王响亮同样在那一年黯然回乡,大宝马换成了自行车,缠了三圈的金链子也在脖子上彻底消失,随手乱扔的中华变成了五块钱一盒的白将军。  听同样在省城上学的同学说,王响亮在省城摊上了大事儿,可什么事儿谁都不知道。  王响亮自己也不说,我也不问,这就是多年兄弟的默契。  他力气大,人又机灵,找了关系进了这家饲料厂,做起保安来,我父亲托关系把我送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厂里干了一年。  我进厂的那天,他明显一愣,看着我直摇头,说我是读书的苗子,没读出来可惜了。  我一声苦笑,路是自己选的,我认命。
  今天本来是工作日,眼瞧着大清早他却带着两个车间里的工人架摊子噼里啪啦摔起了斗地主,我眉头一皱,这招来领导又是一顿疾风暴雨。  王响亮和我心意相通,哈哈一笑,说没事儿,今天尽管玩儿,老板去法国学习了,今儿早晨刚走的。  去法国学习了?我一愣  这屁大的小厂有什么技术值得去大法兰西学习的,倒是老板这几年开厂赚了几个小钱,送了自家儿子去了法国留学。  想来学习是假,去法国看儿子是真。  王响亮见我吃惊,索性把手里的臭牌塞给了一旁观战的同事,拽着我衣领子把我拖到了墙根儿。  缺心眼儿的你咋呼啥啊,你天天在办公室蹲着,刘会计做账你打下手,咱厂这两年啥情况你不知道啊?  王响亮瞪着我,像看一个白痴。  我当然知道,厂里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前年账目勉强持平,去年亏损四百万,今年第一季度就黄了二百万。  国外进口的饲料已经铺进了我们省里,价格便宜质量还好,我们不降价打不过人家,降价就是赔本赚吆喝,上周老板无奈索性让生产线停了,工人们闲在厂里聊天打屁。  “这地方早晚得关张走人,能挺几天都不好说,你留个心眼,给自己寻条后路吧,也老大不小了。”  他拍拍我胸脯,转身奔回牌局,我楞在原地咂摸他的话,最后一句怎么听都像我妈说的。  这哥们儿合着跟我妈统一战线了。  “二十六岁就很老了么?”  我看着王响亮的背影自问。  大概吧。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我的自言自语。
  那天我自己在办公室里闷了一天,苦恼的盘算着今后出路,却毫无头绪。下午五点半,准时回家。  我推车子刚进院里就听见我妈的爽朗笑声,这在我父亲去世后实在难得一见。  我推门进去,正看见我妈抱着电话谈兴正浓。  我本不想扰她兴致,悄没声的进屋换衣服,刚到门口就让她一句话提溜了回来。  “小凡,你大姨的电话,让你接一下。”  我一听大姨俩字儿,头皮就开始发麻,白小纤手拿砍刀的形象再次浮现在我脑海中,我脑袋一阵钻心的疼。  我近乎哆嗦着接过电话,皮笑肉不笑的叫了声大姨。  好在电话只听声不见人,她没听出异样。  “小凡啊,我听小纤说你们周末见面啦。”  “是啊。”我硬着头皮回答。  “感觉怎样啊?”  “没感觉,我配不上人家。”我继续皮笑容不笑的装孙子。  “哎呦,可别这么说……”我大姨开始不乐意了,我浑身一紧,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人家小纤说了,对你印象特别好,说你有文化有见地,懂的特别多,人也勇敢。我可听说啦,你们在外头遇见流氓了是吧,想对小纤不轨,是你抢了砍刀把流氓制服的,还扭送进了派出所,今天人小纤为这事儿,在办公室里整整夸了你一天,我就说嘛,我们家的孩子,没一个差的……”  如果人真的有灵魂,我此刻的状态一定是魂飞魄散。  白小纤那张美死人不偿命的脸庞彻底定格在我脑海中,太平洋飓风都吹不动分毫。  这心机婊,又他妈开始演戏了!  谁打流氓了!  砍刀明明是她的!  谁勇敢了,当时我明明是趴桌子底下报警的!  一万只草泥马继续在我心底奔涌而过。  我大姨在机关单位混了多年,最爱面子,如今我这破落外甥给她办了件长脸的事儿,别提那个高兴。  “这事儿你可主动点儿,男子汉大丈夫,敢打流氓,还搞不定一个小姑娘?我可听说了,人家里后台特别硬,说不定明年就能转正,咱家要是攀上这么个亲戚,你的工作都能顺便给你解决了……”  大姨说到高兴处,再次替我运筹帷幄起来,老一辈们常念的便宜经如紧箍咒一般灌进我耳朵里。  “人女孩长得这么漂亮,我配不上人家……”  我试图婉拒。  “怎么说话呢,人家漂亮你也不丑啊,男子汉要有自信心,总之这是自己的事儿,你得上点儿心,老大不小了……”  大姨不高兴了,往我心里猛灌一剂心灵鸡汤,最后半句话,与王响亮说的何其相似。  二十六岁真的很老了吗?  大概吧。  我握着电话,在心里自问自答。  大姨在谆谆告诫中放下了电话,我妈满脸欣慰的看着我,似乎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办下了一件二十六年来最靠谱的一件事儿。  “你打流氓,回来怎么不说呢?”  我妈好奇问我。
  “怕你担心。”  我以孝子之名应付着。  我妈那天晚上确实很高兴,话很多,罕见的讲起我爸当年追她的往事,一个知天命的妇人回忆起罗曼蒂克的往事,苍老的脸上露出青春般的幸福,另我感慨万千。  我冷淡的应付着,早早服侍她睡下,一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电视开着,正好在播《亮剑》,李云龙抡起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我吓得又是猛然一哆嗦,换了个少儿频道,喜洋洋和美洋洋欢快的蹦跳着,我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  自周末过后,我再也看不得大砍刀这种凶器了。  然后,我的手机响了。  一条微信消息推送,发信人,白小纤!  睡了吗?  她问我,我咬牙没回。  阴魂不散的变态,打死我也不回!  我装没看见,继续盯着电视上的喜洋洋愣神儿。  五分钟后,手机又响了。  不回信息我杀了你!  结尾还配了一把砍刀……  我又是一哆嗦,光速般回她信息。  什么事儿?我问她。  “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买了电影票,想请你看电影,谢谢你帮我打流氓。”  谁他妈帮你打流氓了,明明是你砍人!我欲哭无泪,看着那条微信发愣。  “明天晚上七点半,新世纪电影院不见不散,不来我杀了你!”  没等我回信,第二条短信紧随而至,我悲伤的关了电视,趴在窗台上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那晚夜空阴云密布,不见一颗星辰,一如我的心情。
  第二天整整一天,我在惶惶不安中度过,盘算着晚上到底要不要去陪这位阴魂不散的变态看什么闹心的破电影。  我心里有事儿,脸色不好,中午打饭碰见王响亮,王响亮拉着我相面十分钟。  “你这脸都能吓死个鬼。”  “昨儿晚上没睡好。”  我不想告诉他我被一个漂亮女孩吓得半死,随口应付。  王响亮会心一笑。  “撸多了吧,肾虚了吧。”  在他心里,单身狗永远和五姑娘分不开。  我甩他个愤怒的大白眼,抱着饭缸子自己回了办公室。  我屁股刚沾到坐位上,手机屏幕又亮了,一条微信信息。  白小纤!  “城南清河路1358号,晚上新世纪电影院,不见不散。”  我蹬着屏幕,眼珠子里差点迸出血丝!  城南清河路1358号是我家地址!  这是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哆嗦着给她发信息!  “我不去怎么样?!  你敢去我家里砍我?!”  我生气了,我愤怒了,我是一个爷们儿,我也是有血气的,我讨厌被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五分钟沉默后,我再次收到这个变态的信息。  “你试试。”  白小纤那张美死人不偿命砍死人不眨眼的丧气脸再次浮现在我眼前。  哥才二十六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犯不上。
  那天下午我提前半小时下班,早早做好了饭,等我妈吃完,我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妈你早点睡,我自己带着钥匙呢。”  我出门不忘叮嘱她一声。  “怎么?约会去?”  我妈问。  女人的第六感都跟雷达似的。  “送死去。”  我小声嘟囔一句,出了门,没敢看我妈脸色。  新世纪电影城在城南的商业开发区,是县城小青年们扎堆玩浪漫的几个据点之一。  我骑着自行车去的,电影院门口停车位上不乏好车,一边是一溜的奥迪奔驰大宝马路虎捷豹大霸道,另一边是奥拓长安金牛星QQ捷达桑坦纳,好车破车分庭抗礼,倒是自行车没见几辆。  我找个树底下锁了车子,再不值钱也算是代步工具,本质属性都一样。  我本以为我来的够早了,没成想,白小纤这个死变态早早就到了。  她那天上身穿了一件淡绿色外套,那外套比她身材要大上一号,松松垮垮把她罩了起来,普普通通一件衣服,竟然穿出了慵懒的味道,她下身牛仔裤,黑色帆布鞋,马尾辫随意搭在身后,一副邻家女孩的模样。  不施粉黛的那张脸依然美的吓死人。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今天我终于明白这话不过是对丑逼的自我安慰。  落她身上正好反过来。  人美,穿个麻袋片儿都亮眼。  她低头玩着手机,身边走过两个穿着光鲜的小青年色眯眯的冲她吹了几声流氓哨。  我瞬间吓出一头冷汗。  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不是替白小纤担心,是替这俩毛孩子。  金发小青年怎么被她折腾进去的,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好在白小纤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发怒,冲着他们甜甜一笑。  “对不起,我男朋友来啦。”  “小凡。”  她又冲我招手,亲昵的喊我小名儿。  我拍拍脸蛋儿,硬生生挤出三分笑容,屁颠儿屁颠儿跑过去,挡在两位小青年与白小纤之间。  “这是我女朋友。”  我点头哈腰,卑微的姿态让俩毛孩子一阵鄙视。  还他妈不知好歹,哥这是救你们命呢!  我从心里进行着深刻的反鄙视。  “走走走,电影快开场了吧。”  我小心翼翼拽着白小纤的胳膊往电影院里走。  “恩”  白小纤顺从的跟着我走开,脸上笑容甜的能招来一窝马蜂,把我瞧的一愣一愣的。  走出二十米,白小纤的笑容终于消失,那张绝对零度的丧门脸再次浮现出来。  “妈的,找死。”  “是是是……”  我毫无骨气的附和着,冷汗如雨后春笋般从脑门子上冒出来。  “约会有让女孩儿等这么长时间的吗?”  这变态怒气没地儿撒,准星瞄到了我身上。  还他妈女孩儿,说您女汉子都是夸您。  我抱歉一笑,伸手指指放车子的地方。  “自行车,慢。”  她倒没对我简陋的交通工具有过多非议,纤纤玉手指向一个卖爆米花的。  “我想吃爆米花。”  甜死人的笑容又挂在了她美死人的脸上。  想吃自己买去啊。  我心里说着,腿却不争气的跑了过去。  一盒爆米花塞到她手上,她右手挽到了我左胳膊上,鸡皮疙瘩瞬间覆盖了我全身,我可记着呢,那天她就是用右手拿砍刀的。  “从来没人给我买过这种东西。”  她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鬼才想给你买。
  我干笑两声,毫不关心她的幽怨来自何方。  此时此刻我没有一丝幸福感,只盼着这个倒霉的夜晚能早点过去。  电影票是她从网上团的,我们在前台换了票,电影是《一代宗师》,王家卫导演,邹静之、徐浩峰与王家卫的编剧。  电影很好看,两个多小时的故事让我忘记了身边的白小纤。  邹静之的文学性、徐浩峰对民国武林的熟稔与王家卫的美感完美糅合在一起。  叶问说,功夫,一横一竖,对的,站着,错的,倒下。  宫宝森说新人要出头。  马三说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  赵本山说,一门里,有人当面子,就得有人当里子。面子不能沾一点灰尘;流了血,里子得收着。收不住,漏到了面子上,就是毁派灭门的大事;面子请人吃一支烟。可能里子就得除掉一个人。  片子里还说,世间的一切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暴力与爱情塞满了整部电影,而我和白小纤的世界里只有暴力。  那晚电影散场时已经十点多了,我们随着人潮走出电影院,白小纤手里一盒爆米花只剩下了一个空桶。  我实在没想到这个死变态还有爱吃垃圾食品的癖好。  她眼睛有些红红的,淡绿色外套紧紧裹在身上,铜铃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真好,她说。  恩恩,打的真好。  我光速似的点头,表示附和,在我的逻辑里,一个拿砍刀砍人的变态自然是喜欢武打片的。  是宫二真好。  她鄙视的看我一眼,说。  马屁拍到马腿上,我一阵无语。  章子怡演的宫二当然好。  武门烈女,忠贞一生,宫家六十四手藏尽了一个女人的柔与韧。  白小纤在鄙视我,我撇撇嘴,无所谓,我毫不介意我在一个变态眼中究竟是什么印象。  印象越糟我越高兴。  “今天找你出来,主要是想谢谢你。”她说。  谢谢我?  呵呵。  谢谢我没举报你砍人?  “不客气。”  我那是不敢,我要打的过你,直接把你扭送派出所。  我口是心非,恶毒的想着。  “天儿不早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我无心再和她纠缠。  我是良民,她是变态,我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偶然的相遇,只是意外。
  “恩。”  她点头,罕见的好说话。  我去树底下开车子,她跟在我身后。  “车子没打气,我带不动你。”  我抢先否定了她蹭车的意图。  她这样的颜值,站在路边一招手,十辆八辆的豪车就得挤过来,何必为难我呢。  我推车子离开,她还是跟着我。  “张一凡,谢谢你。”  她跟在我身后,阴魂不散。  “不客气,真不客气,抓紧回家吧,女人十一点前不睡觉提前衰老十年,十二点前不睡智商下降三百六,事儿真大了……”  我烦躁的转身冲她挥挥手,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说你跟我墨迹个什么劲呢?  想劫色你直说,哥配合你。  这不阴不阳的吓不吓人。  我一边推着车子,一边向后扭头冲她挥手。  “回去吧,回去吧……”  我车子向前推着,脑袋扭头向后看,继续挥手打发她。  然后,咣当,一声闷响。  我车子顶在一个东西上。  我扭头向前看,傻了。  一辆白色玛莎拉蒂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我眼巴前儿,粪叉子似的车标晃的我直眼晕。  我自行车前轮顶在玛莎拉蒂车前头。  我再次魂飞魄散。  妈的,闯祸了!  这车究竟多少钱我不知道,可我就知道一件事儿,把我心肝肺肾全身零件都卖了我也赔不起人家一个车轮子!  我傻呆呆站着,脑子瞬间短路。  玛莎拉蒂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小青年,西装笔挺,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比我高比我帅,俨然传说中的标准版高富帅。  “你他妈眼瞎啊?”  高富帅长得挺斯文,说话带着火星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一脸无辜,连连摆手,我说的实话。  “穷逼都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高富帅瞪了一眼我手里的自行车,确认了我的实力,紧追不放。  在他们眼里,穷逼就是原罪。  “你哪的?”  “本地的。”  我给他一个含糊回答,我不想给家里惹事儿。  “他妈本地的你不认识我啊。”  高富帅来劲了。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摇头。  真不认识。  “说话要文明。”  一道冷飕飕的小风从我身后吹来,白小纤皱着眉头从我身边挤了过来,对高富帅说。  冷汗再次从我额头上冒出来。  我看到白小纤的右手轻轻放到了腰后,一个刀把子的轮廓隐隐从淡绿色外套里凸显出来。  撞人车这事儿就够大了!  再砍人我就别活了!  我一把把手按在白小纤右手上,脸上继续挤着媚笑。  “大哥,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高富帅的目光越过我这个廉价的障碍物,迅速落在白小纤身上,眼睛绽放出北斗星般的光芒,而后脸上的怒气更盛了!  在他们眼里,穷逼就是原罪。  而穷逼还有个漂亮女朋友,就是罪无可恕。  “赔?行啊。”高富帅开始狞笑。  “把你身份证给我,留下手机号,明天带着钱跟我去修车。”  我怀疑高富帅的玛莎拉蒂是让人撞过多少次了,流程走的这个熟。  我硬着头皮从兜里掏出钱包,翻腾着找身份证。  “张一凡?!”  一声娇嫩的呼唤从玛莎拉蒂里传出来。  左边车门打开,一个上身穿白色外套,下身穿着小皮裙,长发披肩的妩媚女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当我目光落在那女人身上的一刹那,我脸上的惊讶表情开始如混凝土一般凝固。  后来用白小纤的话形容,当时就跟让狗咬了似的。  “张一凡,真是你。”  女人有些惊喜,而后瞥了高富帅一眼,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  “林婷?”  我轻轻张开嘴,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轻轻喊出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  是的,无比熟悉。  这就是那个我为之买了两年蛋炒饭当早餐的女孩。  这就是那个我们坐在一张课桌旁分享一副耳机听周杰伦专辑的女孩。  这就是那个我上课看《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时总爱用圆珠笔头扎我胳膊让我认真听课的女孩儿。  这就是那个高中毕业后的某一个夜晚突然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我们分手吧的女孩儿。  这个名字里带着我全部的青春回忆。  那句毫无原因的“我们分手吧”之后,我再没见过她,而那张在浓妆之下依然熟悉的面容却让我感觉陌生。  “你也回来了?”我干涩的苦笑,问她。  我们那年分手后,再无联系,只有偶尔听与她同校的同学谈起,她找了一个校外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后来毕业留在了那所城市。  同学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语调怪异,我知道  可她又回来了。  而现在的男友显然也不是传说中那个大十几岁的男人。  “恩,回来一年了,这是我男朋友,金大豪。”  她的手挽住高富帅的胳膊。  真是一个好名字。  年少多金气概豪迈,偏偏对我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穷逼百般为难。
  “你好。”我继续僵笑,给金大豪打招呼。  如果笑容也有味道,现在我的笑容大概比黄莲还苦吧。  “这是……”  林婷的眼神儿落在白小纤身上,女人总是对女人格外在意。  我打着哈哈,脑袋急速转着,正想怎么解释白小纤的存在,  然后,白小纤挽住了我的胳膊,头靠在我肩膀上,甜甜一笑。  能招来马蜂的甜笑。  “林婷姐姐好,我叫白小纤,是小凡的女朋友。”  我险些忘了,白小纤天生是个好演员。  一句林婷姐姐喊的又酥又麻,无意间强调了自己的年纪优势。  短短十七个字,杀机尽显。  霸道!  我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如东方旭日,缓缓升起。  林婷的表情同样变得有些尴尬。  “张一凡,你女朋友真漂亮。”  林婷礼貌一笑,说的不咸不淡。  一种KO对手的快感涌上心头。  我终究还是个冲动的屌丝,在曾经的青春记忆面前,忘记了克制。  “大豪,这是我朋友,这事就算了吧。”  林婷对金大豪说,开始替我打圆场,她也知道我赔不起这车。  金大豪轻蔑的哼了一声,像苍蝇翅膀震动发出的声音。  “自行车还骑的这么彪,眼神儿不好我帮你配副眼镜儿去。”  金大豪似乎永远不知道宽容为何物。  怒火在我内心燃烧,我的双手死死攥着自行车把。  有钱就了不起么?  有钱就牛逼么?  十万只草泥马在我内心奔涌,玛莎拉蒂车头上那个粪叉子标志散发出暗淡的光芒,晃的我头晕眼花。  有钱就是了不起。  有钱就是牛逼。  我自问自答,一声叹息。  “不用,眼镜儿家里有,忘带了,谢谢您。”  我客客气气回答他,弯腰点头,骑上车子,带着白小纤离开。  我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林婷一眼,我害怕那道青春的烙印再烫伤我此时早已麻木的心灵。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破车子在寂静的夜路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白小纤安静的抱着我的腰,我们沉默的前行,那夜的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月光洒落在街道上,像一层薄纱,绵延向远方……  “妈的,我家不走这边儿。”  淡淡的哀伤是被白小纤一句粗口冲散的,她猛然跳下车子,一把把我拽了下来。  我单脚撑地,扭头看她,苦涩一笑。  “谢谢。”  我谢她刚才假扮我女朋友帮我捞面子。  我说,真心的。  “咱俩扯平了。”  她双手抄在口袋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默默点头,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张一凡,别恶心我。”  她开始皱眉,似乎很看不得我哭得样子。  “妈的,风大,迷眼了。”  我嘴硬,不认怂,手背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  “狡辩。”  她继续皱眉。  “没有。”  我继续嘴硬。  “有!”  “没有!”  “有!”  “没有!”
  ……  ……  我们像两个斗气的孩子,在空旷的街道上说着转轱辘的话头,而后突然沉默下来,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一起下意识闭上了嘴巴。  尴尬的沉默。  她不砍人的时候,其实挺好的。  我正从心里想着,胸口猛然一阵剧痛。  白小纤一拳轰在我胸口上,我险些一个趔趄。  “妈的,我说有就有。”  她怒吼一声,满脸杀气……  这变态说翻脸就翻脸,我险些忘了她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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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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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喝酒,去不?”  我心情不好,不想回家,看表,时间刚刚十点半。  “你请客。”  她甩甩马尾辫,利索的跳上了自行车。  小城,晚上十点半已经路人稀疏,大半商铺也都关了门。  我蹬着车子带着他,去了城东挨着大学城的一条商业街上,最头上一家胖哥烤串店依然飘着渺渺炊烟。  孜然味儿混着肉香一起飘进我鼻子里,即便我刚刚经历过人生中有数的挫败之一,可现在肚子依然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食色,性也。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饭总是天天要吃的。  我想得开。  店外摆着一溜儿小桌马扎,空空落落只有两桌食客,看他们桌上架势,也已经进入尾声。  “老板,二十个肉串,一箱啤酒,拍个黄瓜,来个豆腐皮儿。”  我挽袖子亮胳膊一副风卷残云的架势,旁边两桌食客的眼神落在白小纤身上,而后一齐给我扔来带着鄙视的白眼儿。  这眼神儿我能瞧明白。  小子,你就带女神吃这个?!  在他们眼里,白小纤这样的颜值,必须是在某高档西餐厅里开瓶昂贵的红酒然后刀叉并用对着法国鹅肝使劲儿才对。  人民群众总喜欢被表象迷惑。  我从心里赠他们一中指。  肉菜齐全,我用后槽牙开了两瓶啤酒,嘴里吐出俩瓶盖,顺手推给白小纤一瓶。  白小纤皱眉看我。  “看我帅?”我臭不要脸的问。  “张一凡,你牙口真好。”  白小纤很认真的说着,轻轻抿了一口啤酒,一副风情万种小淑女模样。  她真的是个好演员,各种模式任意切换。  说实话,我真瞧不透她。  我心里烦,没功夫搭理她,闷头撸串喝酒。  “你和那女的有事儿。”  她抿着啤酒瓶,罕见的八卦。  “初恋。”  我开门见山。  “看走眼了吧?”  白小纤够损,瞧我哪疼戳我哪。  我沉默的继续喝酒,终究还是没忍住,两滴泪珠子吧嗒吧嗒又流了出来。  “恩。”  我猛灌一口酒,点头。  时光将少年们改变成屌丝、渣男、高富帅和抠脚大汉,连可怜的记忆都将变得一文不值。  “人这辈子,总有几次瞎了狗眼的时候。”  她感慨一声,一副过来人的架势。  万种风情自她脸上褪去,露出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眼中突然就冒出了腾腾杀气。  合着这变态也有段悲伤逆流成河的往事?  就这变态也谈过恋爱?  就这变态也有人要?  我从心里小心翼翼揣测着,抬头碰上她那正放着杀气的眼神儿,终究没敢问。  我怕她亮刀。  “为瞎了狗眼干杯!”  她挽起袖子,双眼通红,举起酒瓶子,哐当一声,跟我碰了个响,咕咚咕咚灌下半瓶酒去。  那晚我再次感受到了她突如其来的悲伤。  如此独特。  她酒量很好,出乎我的意料。  那晚我们很少说话,只是闷头喝酒,啤酒瓶子碰啤酒瓶子,发出啪啪的脆响,像两个爷们儿,地上空酒瓶散落了一地,绿花花的。  我尿意来袭,起身去厕所,碰上老板靠在门边儿上抽烟,一脸羡慕的看着我。  “兄弟,娶个这种媳妇儿一直是哥哥我的梦想啊,上床给你传宗接代,下床陪你喝酒解愁,何况这颜值,人生何求?”  胖子老板边说边咂摸嘴。  我喝高了,搂着老板,拿着他抽了半截的烟放进自己嘴里叼着,嘿嘿一笑。  “她还会砍人呢,一把砍刀砍得爷们儿满街跑。”  我拍拍他肩膀,半真半假说。  “兄弟冷幽默?”  胖老板一脸不信。  爱信不信。  我放水回来,瞧白小纤又在发朋友圈。  人生若只如初见。  配图甄缳传。  好嘛,这次从民国风改回大清了,改糟蹋纳兰性德了。  “点个赞?”  我低头她,酒壮熊人胆,忍不住调戏一句。  “喝酒。”  她抬头看我,眼中带着未退的怒火。  两瓶啤酒碰到一起,我们正准备下一轮血战,耳边一阵嘈杂,两辆摩托车轰鸣而至,四个光着膀子的爷们儿坐在了我们一边儿的桌子上。  “肉串,啤酒,有啥来啥。”  一个脖子上挂着金链子后背上纹着大龙的汉子冲着老板喊了一声,胖老板眉开眼笑点头哈腰抱上两箱啤酒,拎着一大把肉串架火上开始翻腾。  另外三个爷们儿似乎是金链汉子的小弟,别致的造型同样让我过目不忘。  仨人头发三个颜色,一红毛,一黄毛,一绿毛。  仨人扎堆,恰好一个红绿灯。  看着四个人打扮,我一声叹息。  按说这太平盛世,党的光辉照耀大地,可我这小地方咋就出了这么多疑似黑社会呢?!  我看看表,正好是凌晨十二点。  虽然我的哥们儿王响亮曾经也是一个英姿飒爽的金链汉子,可平时让我在晚上十二点出门和一帮黑社会小青年们共处一个摊子喝酒撸串我还是底气不足的。  我是文艺小青年,自重身份,不会打架。  今晚不一样。  我安心吃肉,安心喝酒,因为身边儿坐着白小纤。  黑社会小青年们显然也注意到了白小纤,女神脸有时候也挺麻烦,红绿灯们六只眼睛瞬间就亮了,撅起嘴来就要吹流氓哨。  金链汉子一皱眉,咳嗽一声,吃饭!  黑社会领导也是领导,到底有点素质,红绿灯们收起色心,端起酒杯,四人碰杯,咔嚓脆响。  “跟着龙哥混,有肉吃有酒喝。”  红灯小子先拍马屁,管金链汉子叫龙哥。  “黑了这单买卖,平白赚了三十万,还是龙哥足智多谋。”  黄灯小子前赴后继,冲着金链汉子一伸大拇指。  我撇嘴想笑,就凭这四个人还做生意,还三十万,三块钱我都不信。  白小纤似乎也对四个小流氓感到厌恶,没心情听他们吹牛逼,端起桌上的茶水漱口,准备走人。  我掏出钱包准备结账,绿灯小子一句话把我俩定在了这里。  “龙哥,这事儿稳当不?金毛那小子可是让那女的给折腾进派出所了。”  金毛小子,女的,派出所。  三个关键词儿从一个句子里蹦出来,我脸瞬间就绿了。  我不相信世间有巧合一说,可绿灯小子说的事儿太像我们在肯德基快餐店里办的事儿了。  白小纤一皱眉,端起来的茶杯停在半空,支愣耳朵,听着。  金链汉子撸了根串子,嘿嘿一笑。  “一个娘们儿,怕她什么,我听金毛说了,这女的是外地人,在区委办公室里当临时工,好像是叫什么白小纤嘛,这钱咱就算黑了,别说她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咱们,就算找到咱们,一个女的又能怎么样,四个爷们儿四条枪,怕她?”  金链汉子思路清晰,红绿灯们连手点赞,觥筹交错间,一副歌舞升平国泰平安不知死活的模样。  我脸由绿变黑,由黑变白。  我听明白了,这四个人和金毛小子是一伙的,联手黑了白小纤的钱。  数不小,三十万。  此时夜色笼罩大地,空旷的大街上,除了烧烤摊外,再无一人。  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白小纤的眼里再次冒出腾腾杀气。  丝丝冷意从我后脊梁骨上冒出来。  我知道,要出事儿!  白小纤忍着没动,把茶杯蹲到桌子上,继续听。  金链汉子和红绿灯们继续吹牛逼。  “龙哥,你说一块破玉,咋就能值这么多钱,我瞧成色也不是多好啊?”  红灯小子开始一脸智商不够用,虚心请教的架势。  这问题似乎正挠到金链汉子痒处,金链汉子一挥手,开始上课。  “你懂个屁,这是血玉,古时候有钱的人死了,规矩老多,你知道不?”  金链汉子喝了口酒,拽出一句东北腔,看样子也不是本地人。  红灯小子摇头。  金链汉子继续优越地给红灯小子上课。  “古时候有钱人死了,嘴里都含着玉,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的当时玉被塞入,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  “这种靠时间养出来的宝贝,别说三十万,三百万我都不出。”  金链汉子一通猛吹,红绿灯们露出一张张崇拜的脸庞。  “龙哥博学。”  黄灯小子大赞。  “龙哥,让你一说我还真觉得宝贝了,头两天拿在手里没看清楚,你再让我看一眼呗。”  绿灯小子可怜巴巴的说。  金链汉子让红绿灯捧的舒服,欣然点头,他手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白手帕,白手帕打开,赫然是一块血色玉佩,灯光下闪着妖异的红色。  这次我听得更懂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白小纤看上了这块血色玉佩,和金毛小子接了头,付钱了,可这几个小子开黑,钱收了,没给东西。  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犯愁,我脑袋一阵钻心的疼。  我抬头看白小纤,白小纤眼中的杀气比起刚才又盛了十倍。  我本想给她科普一下我国法律知识,包括诈骗罪的制裁年限,话还没说完……  然后,白小纤动了。  熟悉的动作。  她反手撩起上衣下摆,腰带缝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砍刀!  带鞘!  扔鞘!  亮刀!  咔嚓一声!  砍刀劈在了那四人的桌子上。  “你……你干啥?”  四个人看着凭空出来的砍刀有点发愣,瞪着白小纤问。  “把东西给我。”  白小纤懒得废话。  “凭啥?”  金链汉子作为小团伙里的领导,想讲理。  “我就是白小纤。”  白小纤瞪着金链汉子,冷冷的说。
  我的野蛮女友!
  好霸气的说
  怕什么来什么。  我提心吊胆一晚上,终究还是看到了白小纤的大砍刀。  白小纤眼里突突喷着火,一脚蹬在小方桌上,脚尖一扫,踹翻了桌上放着羊肉串的盘子。  “妈的,黑我?!”  白小纤近乎咆哮般的怒吼。  四人一块儿眨巴眼,看着砍刀有点楞,显然没想到这么一女神级的姑娘说话这么噪。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金链汉子,要不说领导终究是领导,综合素质格外高。  金链汉子把血玉揣进上衣口袋里,抱头猫腰就往一边儿闪,嘴里发出了最高指示。  “看戏呢?干她呀!”  红绿灯们被一嗓子喊醒,呼啦一下围住了白小纤。  我知道白小纤生猛,可一女打三男,我还是怕白小纤招架不住。  我摸手机,准备报警。  “张一凡,你敢报警我连你一块儿砍。”  白小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冲我吼了一嗓子。  又来了。  这娘们儿翻脸比翻书还快。  砍砍砍,砍你妹啊,咱俩是统一战线啊!  白小纤无情我不能无义,我顺手抄起屁股底下的板凳准备加入战团,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是的,我找武器的功夫,世界已经和平了。  白小纤抽起桌子上的砍刀,刀锋横扫,推向红绿灯,仨人齐刷刷后退。  红灯小子慢了一步,白小纤单脚一蹬桌子,整个人凌空飞起,另一脚狠狠踹在他胸口上。  踹飞!  白小纤轻落地,手里砍刀横推剁向绿灯小子,绿灯小子低头躲过,白小纤左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绿灯小子捂脸倒地,流出一注鼻血,白小纤再跟上,帆布鞋狠狠跺在他脑袋上,又是一声惨叫。  我猛然打了一个机灵,这变态真狠!  “你……你别过来,过来我可喊人了……”  黄灯小子小碎步后退,  “你喊呀。”  白小纤单手提刀,笑靥如花,歪头扮萌。  黄灯小子退到墙边儿,退无可退。  白小纤大砍刀狠狠跺在墙上,撕拉一声,刀锋距离黄灯小子耳边不过一厘米,在墙上留了一个刀印子。  “妈,我害怕……”  黄灯小子两腿一弯,蹲地上抱头哭。  “别恶心我。”  白小纤皱眉。  砰!  又是一脚踹在了黄灯小子脑袋上。  世界和平了。  “Perfect!”  白小纤冲我眨巴眨巴眼,竖起一个大拇指,马尾辫在身后一晃一晃。  其实……她真挺好看的……  “兄弟们,撑住,我去找人!”  金链汉子临危不乱,冲着手下溃兵们招呼一声转身就奔摩托车跑,与我擦肩而过。  我伸脚一垫。  金链汉子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我一脚把他踩住。  “我们是一伙儿的。”  我低头,很认真的对金链汉子说。  金链汉子躺在地上,眨巴眨巴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白小纤套着帆布鞋的小脚丫紧随而至,又是一轮暴风骤雨的猛跺,血花朵朵中,金链汉子开始满地乱爬,抱头喊救命。  我有点于心不忍。  这不虐俘嘛。  二战咱可是盟国,也签过《日内瓦公约》的。  白小纤打累了,气喘吁吁坐下来,乐了。  “救命?报警不?给你电话?”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塞给金链汉子,金链汉子血彩斑斓的脸上一副凄惶神情。  “报警吧,求你。”  白小纤抿嘴,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金链汉子坐地上,更可怜巴巴的摇头。  “不敢吧?”  白小纤一声冷笑。  金链汉子点头。  “谁不知道火车站旁边小旅店玩儿仙人跳坑人的五只老鼠里你王德龙是老大!警察来了,我打人最多拘留,你算算你自己有多少案底儿,抖擞出来够你在里头吃几年的?”  白小纤开始坐在小板凳上,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掰着手指头跟金链汉子聊天儿,左手砍刀敲着桌沿,发出哒哒的轻响。  翻手之间,游刃有余。  我又一次听明白了。  这几个人加上上次的金毛小子都是在火车站边儿上搞敲诈的小团伙,怪不得上次金毛在派出所里对白小纤言听计从,想来也是怕被白小纤揭案底吧。  “血玉是我花钱买的,我给了你们钱,你们黑我东西,是你们的错。”  白小纤打完人,开始讲道理,一副在身体和道德上同时摧垮对手的架势。  金链汉子继续点头。  “现在物归原主吧,血玉给我。”  白小纤伸手。  金链汉子沉默,看得出来,他还是舍不得。  “那我报警?”  白小纤晃晃手机。  金链汉子慢腾腾掏出那块红玉,塞到白小纤手里。  战争结束了。  “走吧。”  白小纤妩媚一笑,美的惊心动魄。  四个人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朝摩托车那边挪。  白小纤皱眉。  “回来。”  四个人应声停下,转身,动作整齐划一。  “把自己饭钱结了。”  我瞅着胖老板窝在门口一脸干笑,一听要结账,风一般拎着计算器过来,噼里啪啦开始算账,乖巧的一言不发。  真是个精明的买卖人。  金链汉子掏钱买了单,临走盯着白小纤看了一眼,目露凶光。  “士可杀不可辱,做人留一线,姑娘,这次过了。”  我有时候真挺佩服这帮流氓的,明明黑人钱、吃白食,挨顿暴打,完了还能扯句文言文,妄图找点面子。  “你也配叫士?”  白小纤坐在小板凳上,翻了个白眼,扔了句反问句。  解气!  四人爬上摩托车,满脸不服气的离开。  夜幕下,烧烤摊再次安静下来。  白小纤一脸疲倦的坐在那里,安静的把那块血玉放进口袋里,怔怔的坐了一分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低头看表,快一点了。  “结账走人?”  我问她。  她回神惊醒,怔怔的点头,嘴巴抿在一起,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样文静,毫无之前的狠戾。  胖老板算账,我买单,他接钱,低眉顺眼没一句废话。  “我说她会砍人吧。”  我逗他。  “真服了。”  胖老板点头,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送你会家?”  白小纤还坐在小板凳上发愣,我轻声问她。  三更半夜,我真不放心她自己回家,即便她如此彪悍。  或许这就是一个男人的本能反应吧。  她乖巧的点头。  我推了自行车过来,她安静的坐在车后座上,抱着我的腰,发丝撩拨着我的后背,痒痒的。  路灯将我们身影拉长,而后汇在一起。  “张一凡,你说为什么世界上总是这么多坏人呢?”  她突然问我,傻傻的。  “善与恶总是不可分吧,就像生与死。”  我斟酌词汇,回答她,像一个哲人。  “你说世界上有好人吗?”  “当然。”  我很确定的回答。  “我是好人吗?”  她突然问。  “应该……算吧……”  我有点迟疑,很不确定,敷衍着。  如果变态也算好人,那就算吧。  她听出了我的犹豫,指甲掐进我肉里。  死疼!  之后我们继续前行,自行车哗啦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张一凡,你车链子该上油了。”  “恩。”  “张一凡,你车铃铛该换了。”  “恩。”  “张一凡……”  “闭嘴!”  我好心好意带她回家,她又开始泛起傲娇病。  那一刻我们频率出奇的一致,她手握砍刀满街追杀的形象在我心中愈来愈模糊。  “对了,你家在哪儿?”  我和她第二次见面,却还不知道她家住址。  “明山花园。”她说。  我险些咬破自己舌头。  “哪儿?”  我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明山花园。”  她又重复一遍。  我头晕目眩,雷击似的一声尖叫。  “你他妈住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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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山花园是本市最贵的别墅区,背靠南郊群山,交通便利又沾着拥抱大自然的嘘头,是有钱人扎堆的地方。  她一个区委办公室的临时工,月薪不过千八百,竟然住在那种地方?!  活见鬼了!  我一哆嗦,险些丢了平衡,车子一阵乱晃,白小纤一声惊叫。  “张一凡,你找死啊?”  转眼之间,她又切换模式了,浑然没有察觉我的异样。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不发一言,继续闷头蹬车子。  我知道,我们的缘分或许很快就会结束。  我今年二十六岁,一个不大不小不尴不尬的年纪,刚刚品味到社会的血腥,世俗的冷漠。  用我并不丰富的社会经验都可以轻易预测出未来。  一个住在千万级别墅里的女孩儿和一个屌丝注定没有结果。  我知道门当户对四个字在这个世界上有怎样的含义。  即便我在今晚对她产生了几分难得的好感。  软饭不是你想吃,想吃就能吃的。  我不想再经历另一次林婷般的痛苦。  “怎么了?”  白小纤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  “你太沉了。”  我敷衍她,她又用手指甲尖儿掐我,死疼死疼!  夜风凉飕飕的,很快吹醒了我的醉意,那晚星辰遍布夜幕,我在星光中寻着前路。  明山花园在南部山区的群山边缘,正好和我们吃饭的地方调角,算起来足有四十分钟的路程。  那晚半夜,我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在空荡荡的城里穿梭,汗水湿透了我的衣衫。  “你是怎么去电影院的?”  我有点好奇。  “打车啊。”  白小纤坐在后座上,理所当然的回答。  “要不你现在打车回去呗?”  我有点抓狂。  “你说送我回家的。”  白小纤不乐意了。  我有点想抽自己,我怎么不提前问问路。  凌晨两点,我穿过崎岖的山路,终于在明山花园别墅区的大门口停下,一幢幢精致的别墅隐匿在夜幕中,隐约可见贵气的轮廓。  此时我腿肚子转筋儿,满头大汗,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样。  “终于到了。”  我看着大门,有点劳苦大众盼解放的意思。  白小纤轻快的从后座上跳下来,蹦蹦跳跳走到我面前。  “进去坐坐?”  这变态一点也不困,还有闲心挑逗我。  “不了,明天上班,早回家休息。”  我看看她身后的别墅,摇摇头,这里终究不是我能踏足的地方。  “改天见。”  她冲我挥手,跳脱的离开。  “改天也不见。”  我看着她背影,小声嘀咕着。  缘尽于此。  永别。  财富、地位将我们分隔在两个世界。  我顺着山路回城,山风阴寒,吹透了我沾着汗渍的上衣,到家时已经三点多,鼻孔一痒,一个喷嚏喷了出来。  我妈屋里的灯亮了。  老太太扶着墙根儿出来,疑惑的看着我。  “没从外面住?”  我一阵头大,你说老太太整天在家都想些什么!  人家买块血玉出手就是三十万,住的房子你儿子十辈子也买不起,谈恋爱?拿脸谈?  人家脸都长得比我漂亮。  那晚我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年轻人的自尊心煎熬着我。  这注定只是场意外。  此后几天,我的生活再次恢复平静,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照顾老妈,俨然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生活节奏。  厂里倒是一直清闲,老板去了法国一直没回来,听刘会计说老板要在那边多待一段时间,有生意要谈。  就这几个人的小厂,在本市都算不上规模,有什么生意能谈到法国去?  我噗之以鼻。  老板不在,倒舒服了王响亮他们,斗地主玩的推陈出新,从输了贴纸条到输了喝醋喝酱油,不亦乐乎。  期间白小纤给我发过几次信息,什么今天食堂里的饭太难吃了,什么这小城里哪家饭店好吃啊,帮我买桶爆米花吧,全是吐槽的废话,我一条没回。  我的冷淡激怒了白小纤,最后给我发来几个砍刀表情,我嘴一撇,索性删了她微信和手机号。  我不信她会真的砍我,也不信她会爱上我。  她或许对我有些新鲜,可我没时间陪她耗,我的生活一团乱麻,而我需要努力改变这一切。  我们只是不合适。  我和白小纤的冷战持续了大约一周左右,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恰好让我将她暂时忘记。  大姨也未再往我家打电话督战,或许是白小纤默认了这场意外的结束。  日子长流水,我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周一下午,我五点半照常下班,蹬着破车子回家给我妈做饭,我家是祖上留下的破宅子,老张家祖上三代单传,这宅子也就传到了我手上。我们家地儿偏,改革春风吹了二三十年,也没听过什么拆迁改造的消息,我就这么踏踏实实的住着。  路口一棵上了年头的梧桐树,夏天遮阴,是邻里街坊八卦婆们逗孙子打牌的根据地,也是我妈向往的伟大组织。  我自行车打树底下经过,老太太们的眼神儿就开始齐刷刷往我身上刺,好像我身上吊了王八似的。  平日里我是他们嘴里的破落户,今天怎么成了她们的关注焦点。  我一阵奇怪,然后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我还没拐进胡同,就听路边有人喊我。  “张一凡!你给我过来!”  熟悉的声音。  我后背瞬间冒出一阵儿冷汗,阴魂不散的变态又来了!  白小纤坐在一辆黑色SUV上,车停在路边,车窗开着,露出她那张美死人的脸。  一条马路走个脸对脸,我躲都没地方躲。  我硬挤出一丝干笑,巴巴凑到车跟前,眼睛朝着车头撩了一眼。  四个圈。  Q7。  “哟,这么巧?”我装小天真。  “张一凡你混蛋!我他妈跟这儿等你半小时了,那边儿老太太们说你五点半下班,我就不信堵不着你!”  白小纤跳下车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声臭骂。  我隐约记得,她是知道我家地址的,还拿这个威胁过我,八成是我大姨说的。  “我怎么了我?”  我装无辜。  “你删我微信!”  白小纤跺脚,杀气腾腾。  “不是我干的,我微信被盗了!”  我继续装孙子。  “鬼信!拿你手机给我看。”  她还较真儿了。  “不给。”  我耍无赖。  她怔怔的看着我,突然一阵沉默,两滴泪珠子在眼眶里滚了滚,湿了睫毛。  “张一凡,我拿你当朋友的。”  她幽幽的说。  “卧槽!”  我爆了句粗口,一阵头大。  朋友?!  大姐我和你玩不起啊。  你买块血玉三十万,千万级的别墅住着,出门座驾四个圈,还骗我蹬自行车送你!  “您阴魂不散缠一屌丝,有意思吗?!”  “您看上我哪儿了,我他妈改还不行吗?”  我怒火中烧,口无遮拦,两句话扔出来,自己也有点蒙,显然威力有点大。  白小纤被我说的一愣,然后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别……别哭……”  我看着她那楚楚动人的哀伤样,心又软了。  我手忙脚乱开始满身找纸巾,常年不和女孩儿腻歪,我身上还真不怎么装这东西。  然后,啪!  一声脆响!  白小纤一巴掌抽在我脸上。  “你……你打我?”  我捂着脸彻底蒙了。  白小纤没回话,提膝,狠狠顶在我肚子上!  我捂着肚子一声闷哼,弯腰。  她左拳紧随而至!  一拳轰在我左眼上。  我捂着眼睛一声惨叫,摔在地上……  这娘们儿又他妈变身了。  “张一凡,你他妈混蛋。”  她一张美死人的脸上梨花落雨,楚楚动人。  她低头看了我最后一眼,泪珠子掉在我胳膊上……  然后转身上车,猛轰油门,绝尘而去……
  快更啊 很好看  
  没看过瘾啊
  顶!  
  楼主为何不写了啊?  
  不太爱看爱情类的,但这本写的不错。
  楼猪为何太监了?
  继续...为了曾经的那些岁月...
  坐等贵更。  
  等到花儿都谢啦
  不错,继续啊!  
  mk  
  还没更啊?
  写的太棒了,支持楼主。就喜欢这种类型的。不过楼主是不是发错版块了。。。  
  坐等楼主更新  
  怎么没更呢。。。。。  
  马克  
  我坐在地上,摇头苦笑。  我早就想到是这种结局,只是过程更残暴了一些。  我胸口钻心的疼,眼睛火辣辣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扶起自行车,一瘸一拐往家里挪。  路过梧桐树底下的时候,几个逗弄孙子的老太太们又开始瞅我,一副幸灾乐祸好戏没看尽兴的模样。  在她们眼里,或许我已经成了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了吧。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自我爸走后,我家早已成了她们眼里的破落户,我这破落混子再出点丑想来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回家的时候我妈正坐客厅里看电视,瞅着我左眼的黑眼圈一阵大惊小怪。  “和人打架了?”  “没,骑车子摔的。”  我强装笑颜,敷衍一句。  老太太不信,挪着半边不灵便的身子开始给我找毛巾热敷。  “做人啊,事事留一线,你爸活着的时候,什么事儿都不冒头,当年追我的小伙子一大把,冒头的都让我看腻了,最后这才挑了你爸这不声不响踏踏实实的,你说你爸多有心机,这就叫大智若愚。”  “工作上的事儿,别太和人争。”  老太太苦口婆心念起了紧箍咒。  我一声苦笑,她还不知道我那单位也快要倒闭关门了呢。  我不敢说实话,我要告诉她就是相亲那女孩儿揍的我,我妈半边身子也得瘫过去。  “知道了,以后我多忍着让着。”  我顺着老太太话头往下说,一副孝子模样。  “这就对喽。”  我妈眉开眼笑。  我闷头钻进厨房炒了俩菜,西红柿炒鸡蛋、凉拌黄瓜。  不知道老太太是真饿了,还是今天心情好,饭量特大。  我伺候她吃完喝完,陪她看完新闻联播,红色年代过来的老人,总有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觉悟。  即便她连匹夫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个半身不遂的失业工人。  我端了盆洗脚水,试了试水温,给她洗完脚,扶着她回屋休息了。  我关了客厅的灯,坐在沙发上,愣愣的盯着电视,脑子里却飘满了白小纤那张哭泣的脸。  张一凡,你他妈混蛋!  白小纤的怒骂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散。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想着我对白小纤说的话,后悔把话说的有些重了。  我本以为可以很轻松的忘记她,可是没有。  电视上正放着《士兵突击》,七连散了,史今班长即将复员,对着迷茫的许三多循循善诱。  史班长说,人总是要分的,而且还会越分越远,见不着面,摸不着人,想得你抓心饶肝的,可是咱也在长啊,个越来越高,能耐越来越大,到时候想见谁就见谁,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从天南到海北就是一抬腿的距离。  许三多露着大白牙傻笑。  我看着电视,抿嘴苦笑。  人总是要分的,可我再也见不到白小纤了。  我正在出神儿的功夫,手机铃声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交际圈子不大,想不到这个时间有哪个陌生人会给我打电话。  “你好?”  我接电话。  “张一凡吗?”  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一瞬间,血液在我身体里凝固,回忆穿越九年的时光,回到那个青涩的年华。  “是。”  我喉咙有些干涩,硬生生的回答。  “我是林婷。”  我当然知道她是林婷,  “今晚有时间吗?”  她问我。  “有。”  我鬼使神差的回答。  “出来见一面?”  “好。”  我不假思索回答,说完一阵想抽自己的冲动!  张一凡,你他妈真贱!  你们早就没关系了!  在高中毕业后的那个夜晚,当她说出分手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可我还是答应了。  我不知道这是多年前的惯性,还是来自我心底的答案。  我本不该抱有任何幻想的。  “甲骨文咖啡馆,二十分钟后见。”  她定了地点,约了时间,一个很符合她现在身份的地方。  甲骨文咖啡馆是本地另一个小情侣小白领们扎堆的地方,高消费精装修,玩的是一个品位,秀的是一个情调,是骚男骚女们调情之地。  我从未去过那里,作为一个大龄屌丝文艺单身狗,我一没调情的对象,二也花不起那钱,偶尔只是路过。  我还是骑着我的破自行车去的,保安鄙视的指了个背阴的角落给我,让我把车子锁在了那里。  我进去的时候,林婷早已选好了地方,坐在了那里。  她越来越妖艳了,长发披肩泛起波浪,长睫毛扑闪扑闪遮挡着一双勾人的大眼睛,挺拔的鼻梁下是血红的嘴唇,精致的五官带着勾魂的魅力。  白小纤的美是自然的惊心动魄,林婷的美是一个女人刻意的诱惑。  我坐在她对面,尴尬一笑。  经年未见,时间为我们制造出了陌生的距离。  “你好。”  我很不自然的冲她一笑,说了一句傻到经典的开场白。  “张一凡,你一点儿没变。”  林婷皱眉看我。  “还是傻书生气,喝什么?”  她多加了一句评语,没给我反驳的机会,问我。  原来我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傻书生,一个迟来的答案,在我们分手九年之后。  我看看饮品单上触目惊心的价格,讪讪一笑。  “橙汁吧。”  她点头,替我点了橙汁,然后娴熟的从手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烟灰轻轻的弹进手边的烟灰缸里。  “抽烟啦?”  我挑眉。  “见你兴奋。”  她妩媚一笑,说的半真半假。  淡淡的烟雾自她血红的口中吐出,弥漫在我眼前,遮盖了她妖艳的脸。  我实在无法将眼前的女人和那个牵手都会脸红的女孩联系起来,时光改变了她的一切。  一切。  “过的怎么样?”  她突然抬头问我。  “挺好。”  我敷衍着回答,像客气的陌生人。  “你呢?”  我无聊的反问。  “还行。”  她同样敷衍我。  我们眼神儿撞在一起,她匆匆扭开头去,吐出一口烟,烟雾升腾,把她挡在了烟雾之后。  “那天那个女孩儿,不是你女朋友吧?”  她在云山雾罩中幽幽问我。  原来她还是在乎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苦笑。  女人的第六感真可怕。  “是。”  我咬牙硬撑,不想让她看出我的落魄。  “别逗了,张一凡,我太了解你了。”  她嘴角一撇,笑了。  “你要爱上一个女人,全世界都是那个女人,那天你眼里没她。”  她太了解我了,一语戳穿。  “那我眼里有谁?”  我夸张的赖兮兮贱笑,掩饰我的尴尬。  “谁也没有。”  她轻轻说,神情有些落寞。  大概吧。  我瞧着她,有些出神。  我心早就空了。  “我要结婚了。”  她打破了沉默,说。  “恭喜。”  即便我已经和眼前这个女人早已没有了任何关系,可听到这个消息,那两个字依然说的如此艰难。  她把一张鲜红的请柬推到我面前,我匆匆撩了一眼。  金大豪,林婷……  “那天那个?”我问。  “恩。”  她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  “合适?”  我想到她分手那天给我的理由。  张一凡,我们不合适。  “还行。”  她给我一个不咸不淡的回答。  “来吧,都是成年人了,别耍孩子气,我身边没几个朋友。”  她劝我。  是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或许在她心里,那段感情只是孩子的游戏吧。  “好。”  我很想拒绝,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好字。  我他妈真贱!  我打心里想着。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我突然想起那个陌生的电弧,好奇问她。  “我问的王响亮,对了,那天王响亮也去。”  她一副显而易见的样子。  王响亮是我最好的哥们儿,高中那几年经常去学校找我,时间长了也和林婷混的熟了起来。王响亮当年对着林婷一口一个弟妹,不知道现在却又如何称呼了。  “听王响亮说你们厂快不行了?”  她突然问我。
  我心中十万只草泥马再次奔腾而过。  王响亮,我拿你当兄弟,你他妈就这么拆我台?!  “还行。”  我学着她的样子敷衍。  “大豪家做生意的,人脉广,你那边要是没出路了,我帮你问问大豪。”  我脑海中飘过那台高贵的带着粪叉子标志的玛莎拉蒂,还有金大豪那张同样高贵的脸。  “不用了,这年月饿不死人。”  我冷淡一笑,继续硬撑。  “你有骨气。”  她皱眉,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穷的就剩下骨气了。”  我摇头自嘲。  “张一凡,你个傻逼。”  她狠狠把烟头戳进烟灰缸里,爆了句粗口。  是啊,我就是个傻逼,何止傻逼,还是混蛋。  我在心里默认。  话说到这里,再没了谈下去的兴趣。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我看看手机,十一点半了。  “恩。”  她点头起身,抢先把钱付了。  我们一起走出咖啡馆,而后分道。  “送你?”  她问我。  “不用,有车。”  我指指一边阴暗的角落,我自行车停在那里。  她点头,转身上了一辆甲壳虫,摇下车窗冲我摆摆手,开车离去。  我在阴影中开车自行车锁,两行眼泪无声的落下,鲜红的请柬握在手里,烫手。  咖啡馆中传来淡淡的歌声,依稀是《南山南》。  “南山南,北秋悲  南山有谷堆  南风南 ,北海北  北海有墓碑。”  九年之后,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夜晚,我再次看到初恋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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