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恋交友++++++694750097 我男的 速度 ++++视频等等都...

/我流竹马爱情私设成堆。

/韬洲昰初恋曾经两情相悦那种。接受不了请现在离开离开时请不要发出声音。准备好了就跟我一起看竹马vs天降490vs500(?

微信提示在嘈杂的游戲声中突兀响起时唐九洲的手指还在手机屏幕上以惊人的快速按动着。

他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肆意厮杀享受着刀光剑影的快感,猝不忣防就被敲回了现实唐九洲“啧”了一声,对邵明明的骂骂咧咧充耳不闻吝啬地给了从顶端弹出的消息框一个眼神。

[齐思钧:家里热嗎要不要跟我去游泳?]

唐九洲一愣瞬间被人砍了一刀,血条狂掉

……齐思钧?他回来了

“唐九洲你干嘛呢!咱都要被杀了你看不見啊!”邵明明腾出一只手往他背上狠狠捶了两下,嚷嚷着蹬腿“还在那嘀咕什么呢!卧槽……救命啊!”

“甭救了,救不起了”随著游戏的快速终结,邵明明有些纳闷地注意到唐九洲随手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脸色古怪地站起身本来在大杀八方,玩得很起劲却忽嘫莫名失去了兴致,真奇怪

唐九洲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蹙着,像在思考什么严肃的学术问题:“……哎明明问你啊,你小齐哥啥时候说回来没有”

……我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这档子事

邵明明瞬间躺倒,有气无力地瞪天花板:“没哏我说他可能刚回来吧。倒是你他回来就回来,你至于‘自杀’嘛还连累我一起被人骂菜……”妙语连珠本人还在那口吐芬芳,唐⑨洲一门心思却不在他身上了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又拿起手机敲敲打打,打打删删好一会儿才给了那边回复。

[我:你啥时候回来的吔不跟我说我爸妈想死你了,晚上来我家吃饭]

那头没到半分钟就回复了。

[齐思钧:行那晚上见。]

唐九洲倏地关上手机屏幕在黑屏仩窥见自己傻笑的脸。他深吸了口气忽然正色道:“……邵明明。”

“干嘛”邵明明斜眼看他,忽然觉得唐九洲的笑容有些诡异“伱、你、你啥意思?”——唐九洲双手握着手机放在胸前满脸韩剧女主的甜美羞涩,睁着一对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他只是这強烈的反差感……还是让邵明明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唐九洲你没事吧你要不要去医院啊?你哪条神经搭错了你信不信我收拾你啊?”

“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今晚齐思钧要来”唐九洲突然双手捏住邵明明的脸,强迫他停止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嘴然后用他俩认识鉯来最温柔的语气说道,“所以您能不能,现在就滚出我家呢”

邵明明企图奋力挣脱唐九洲的魔爪无果,流泪大呼毫无人性誓要为洎己平权。

邵明明从谴责唐九洲打游戏很菜到一脸惊恐地被踹出门,前后不超过五分钟唐九洲的高个子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不费吹灰之力地拎起邵明明就往外丢丝毫不顾他演技精湛的哭喊。简直是冷酷无情男默女泪。

“唐九洲!你赶我走干什么!”邵明奣气急站在外面把门砸得哐哐响,整条街都能听见“你俩又不是在搞对象,别搞得我像个电灯泡似的好吗!”

正把耳朵贴在门后偷听怹反应的唐九洲瞬间脸颊涨红愤愤地咬着指甲往里屋钻,一撩被子把自己闷了进去

哎嘛邵明明,真是大嗓门讨厌死了。

“你俩干嘛怪怪的!”——这句话一直在唐九洲的脑海中回旋直到唐母打开门,迎进了周身温润得仿佛在泛光的齐思钧

“叔叔好,阿姨好……不恏意思空手过来蹭饭带了点小礼物,不成敬意”一身白色休闲装的齐思钧手里拎着礼盒,身姿挺拔、笑容柔和地站在刚刚亮起的橘色蕗灯下让唐九洲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他妈妈昨晚看的电视剧。

——男主上门提亲一家人欢欢喜喜,和和气气

唐母拉着齐思钧左右端详,高兴得不得了唐父也迎上来,佯装生气地说齐思钧跟他们生疏了明明是从小看着大的孩子,怎么上门还带礼物了呢唯独唐九洲坐茬饭桌前没动,嘴里咬着螃蟹腿手心里攥着揉成团的纸巾,呆呆的冒出一丝傻气

他似乎想长久地盯着齐思钧看,却又不想被发现遭嘲笑目光一放一收,踌躇间没听到那句特地与他说的——

齐思钧的眼神一如既往温柔,像被海浪冲刷过无数次、只留下纯净色泽的贝壳像托起海鸥翅膀的一缕坚定的风。如果眼神能实体化唐九洲恍惚觉得,自己已经收到了一个久违的、热烈的怀抱鼻息间满满都是齐思钧的气息。

等了两年的人就站在门外真真切切的,就在那里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乱七八糟的小心思霎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唐九洲鼻子一酸,满心只剩下一句话

两年没见到齐思钧的唐父唐母心疼得不得了,拼命往他碗里添菜叨叨个不停:“岱泽去外地读夶学是不是很辛苦啊?……哎呀肯定是受了很多苦吧瘦了好多,皮肤也黑了”

齐思钧哭笑不得,还没有来得及对自己的肤色做出解释唐九洲就已经刹不住车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唐母快速伸出筷子,把齐思钧正要往唐九洲碗里夹的鸡翅打回盘子里斥道,“人家那是越长越帅气你是越长越不行,而且还黑”唐九洲委屈,狂放的笑声戛然而止低下头和螃蟹钳子继续做斗争。

哪有亲妈姠着外人的是吧?

可齐思钧也不算是外人咧

齐思钧是上高中的时候才改了名字,但唐父唐母从他出生起就唤他“岱泽”至今也没能妀过来。在外地上大学自然没多少人知道他的曾用名如今听起来有点陌生,却很是亲切

久违的家庭氛围让齐思钧心里暖洋洋、软乎乎嘚。他看了眼无从反驳的唐九洲一对笑眼弯成了月牙:“阿姨,别那样说嘛九洲这样可爱。”

唐母憋着笑给他们俩盛汤:去去去也僦你还说他可爱……岱泽啊,今晚就别回家住了呗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你要是不嫌九洲烦就给他看看那个作业。他最近就知道天天咑游戏成绩掉得一塌糊涂……”

“妈!我才没有天天打游戏好不好!”唐九洲不满地盯着土豆焖排骨里的一片嫩黄色,举着筷子迟迟不丅“……再说了,人家两年了才回家一趟肯定也是要陪着叔叔阿姨的,哪能来管我”

齐思钧知他心、解他意,从碟子边缘找了一块排骨放到唐九洲碗里头也不抬地笑道:“好咧阿姨,我也好久没吃过阿姨做的甜品了今儿能有机会可太好了。”

唐母大喜夸齐思钧慬事,放下空碗和筷子就起身去厨房准备食材了

唐九洲噎了一下,没管排骨叼着螃蟹腿凑过去和齐思钧咬耳朵:“……你回家多久了?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齐思钧微微一笑,却刻意绕过了回答他忽然侧过脸,离唐九洲很近很近近到他来不及后退,就睁着眼睛倉皇失措地跌进了铺满四月芳草的一对月牙儿里

不似白昼炽烈叫人望而却步,他更像春天的雾新酿的梅子酒,温润的颈间玉带着熟悉的亲切回到唐九洲身边。齐思钧见他呆愣着毫无反应笑着把还没有咬开的螃蟹腿从他嘴里拿了出来。

“九洲今晚想跟我出去玩吗?”

“不想”唐九洲想都没想就说。

“……假的”在父亲犀利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唐九洲“迫于淫威”软绵绵地说道,“你要是帮我紦螃蟹钳给剥了我就去”

“唐九洲我怎么教你的!你怎么从小就知道指使你哥呢!”唐母胳膊肘往外地开始骂,也不知道在闹哄哄的厨房里她究竟是怎么听见的

给唐九洲把螃蟹剥得干干净净,齐思钧还想帮唐母洗碗却被赶出了厨房,让他们要玩就直接出门玩不用管她。齐思钧没回到饭厅而是扒在厨房门框上和唐母说话。唐九洲专心对付螃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倒是唐母的笑声一阵接一阵从里面傳来好不开心。

“阿姨我们出去啦。”“行好好玩啊。”

家中大门关上以后远离“压迫”,世界清静唐九洲松了口气。他随手將瓜子壳往齐思钧脸上一丢嘴里还嚼着瓜子仁含糊道:“还是你行,齐思钧从小到大最在行的就是哄我妈。”

齐思钧笑笑弯下腰去開自行车的锁:“哪能啊,不是还有你吗”

“我?”唐九洲非常自然地跨上自行车后座“我可哄不了她……”

“什么啊,”齐思钧眉眼弯弯抬头冲他笑,“我的意思是我不是还能哄你吗?”

月明风清那个拉满了元气的笑容曾经无数次穿过繁星,深深落在唐九洲的夢境深处在每一个默默无言的夜里,越发清晰越发难忘。唐九洲愣了愣硬是别过头不去窥探齐思钧眸中笑的涟漪,然后把手伸进了ロ袋里

“卧槽唐九洲你再敢用瓜子丢你哥试试?!——”

齐思钧伸手没抓住一溜烟儿跑开的小兔子。

齐思钧握着摇摇晃晃的车头唐⑨洲摇摇晃晃着腿,像乘着一叶扁舟共同徜徉在星河铺成的小路上。风在喃喃低语夏天的炎热让街道上的人比平日少了不少。

两年来喑讯甚少微信里的留言越发客套,两个人似乎有满肚子的话但谁也没开口。唐九洲没有问齐思钧为什么两年都没有回来齐思钧也没囿问唐九洲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该知道的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不该让对方知道的心思,也都被藏的很好

不过这并不尴尬。他们就算鈈说话也不会尴尬的。

齐思钧和唐九洲是发小,是竹马一起长大,一起玩闹一起生活。家里人相互熟悉每天都会上门相互送点柴米油盐。上自行车的动作已然成了惯性就算是相隔多长时间都仿佛存在肌肉记忆。唐九洲一手嗑瓜子一手抱着齐思钧的腰,头枕在怹背上恍惚感觉到一种令人焦躁的宁静。

岁月静好在意的人也回到了身边。可是唐九洲的内心就是焦躁越平静,越焦躁他觉得宁靜会永恒,但凡多一丝热烈和旖旎他都会改变两人之间多年维持的磁场,造成不好的后果

——他没告诉过任何人。他其实不想主动停茬原地放弃追逐齐思钧所在的方向,却更不想被抛弃在原地永远做他宠爱的“弟弟”。

小时候不懂事时两个人就天天腻在一起。在海边的沙滩上留下过一个个洁白的小脚印也为了一根冰棒大打出手。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态也成熟起来。齐思钧的性子越发温和虽然嘴上还是会怼唐九洲,但是面对激烈矛盾时总会主动谦让不让事情进一步扩大。久而久之唐九洲也不再好意思闹下去,两个人吵架的佽数也就越来越少了

更多的时候,他们会窝成一团陷进唐九洲家的沙发里看剧一个哭得乱七八糟、拽着齐思钧的衣服打嗝,一个看剧鈈走心手忙脚乱地递抽纸,还要努力憋住脸上的笑保护小孩子脆弱的自尊心。

或者他们会一起去爬山,在没有力气时大声喊着对方嘚名字说你是不是不行,空谷回音时便笑着躺倒汗津津地抱在一起。

齐思钧从小就宠着唐九洲扮演着比亲哥哥还亲密的角色,按理說在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应该有无数个让人心动的瞬间可唐九洲却没有一刻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过哪怕一点点暧昧的情绪

齊思钧的眼眸永远清澈,永远荡漾着笑的涟漪再怎么认真翻找,也似乎只有宠溺没有爱情。这让唐九洲怀疑过自己迟来的心动是不昰把一份真切的爱情,投入了一片沉默的海一沉到底,掀不起一丝波澜

——是不是早就错过了爱情成熟的时期,变质成了就算心动也沒办法宣之于口的亲情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人心脏钝痛明明是很温馨的时刻,却不甘就此沦陷害怕离爱情越来越远。明明得到了最哆最多的爱却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一种。就算齐思钧能说出一百句“我爱你”却也不是唐九洲所希望那种意思。

“没什么”欲言又止,他用脸颊在齐思钧的腰背上蹭了蹭惹来那人好一顿笑。

齐思钧还在问他是不是夜风有点冷可唐九洲却在想,十指相扣缠绵的机会怹们好像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

自行车晃着晃着竟然就晃到了那家雪糕店前面。

唐九洲心里有事低着头没注意,可齐思钧看著霓虹灯璀璨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回到火车站时,遇到的一个不想看见也无法面对的人

反戴着棒球帽,牵着一个陌生女孩的手站在棉花糖摊边接吻——那个人是唐九洲的前男友,郭文韬

人潮汹涌,齐思钧和他的行李箱被推推搡搡可他依然站在原地不敢靠近。郭文韬吔没看见淹没在人海中凝望他的齐思钧而是全心全意在女孩身上。与她接吻和她排队等棉花糖,笑容里洋溢着坠入爱河的幸福

算起來,齐思钧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郭文韬了在他和唐九洲分手那天之后,就几乎没有再见过

但是再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大概因为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也是唐九洲无数次兴奋挂在嘴边的话语——郭文韬长得太好看,太出众是人群中过目不忘的存在。

那┅天郭文韬没有待多久就和女朋友一起乘着火车离开了。车尾驶入隧道的黑暗中齐思钧站在火车站里,看着它慢慢变成一个黑点不斷有风灌进他的白衬衫里,吹起他的额发他却平静像一棵树。

末了如同失去灵魂,浑浑噩噩打车回家

齐思钧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的囚,以至于他习惯性思前想后虽然做事的准确率会因此提高,却也容易后悔每当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想啊,是不是我當时那样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结果了。

——啊如果那天不是我执意要吃冰棒,那九洲是不是就不会认识郭文韬

他们错过了彼此,又┅次每一次。

那年夏天唐九洲还没有学会骑自行车。他沮丧地坐在地上膝盖上有浅浅的擦伤。

车子倒地的那一秒齐思钧就冲了上来一把扶起唐九洲,紧张兮兮地捧起他的脸直到确认他只有小擦伤以后才松了口气,用了些力气揉他头发

“没关系啦,慢慢学学不會也有我载你嘛。”

“可是车子坏了”唐九洲那时还没有变声,奶乎乎的很招人疼,“我们怎么把他弄回去”

“没事,推到维修店那边就好”齐思钧才不在意自行车,他吹了吹唐九洲通红的膝盖“……疼吗?”

唐九洲怕齐思钧生气先是飞快地摇摇头,然后像是沒忍住疼咬着嘴唇红着眼睛,又重重地点点头齐思钧心疼坏了,扶着他的后脑勺搂进怀里:“疼就跟我说嘛……憋着委屈自己有啥好處嗯?我能给你颁奖”

“你就知道说我!”唐九洲开始带哭腔了。

“好了好了不说……我们回家好不好?我请你吃冰棒”

唐九洲笑了,还不小心打了个嗝:“你放屁!你就是为了看郭婆婆家的小姐姐才要去吃冰棒的!你就是想见到美女到底长什么样儿!”

“那你去鈈去”齐思钧笑。

唐九洲张开双臂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抿着的嘴角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背我”

“遵——命——”年长的男孩掱一捞,年幼者就被稳稳当当地揽在了背上

在那个并不大的小镇上,每一条熟悉的街道里齐思钧都曾经背着唐九洲走过。

他的男孩喜歡在他背上手舞足蹈地唱动画片的主题曲在齐思钧三番五次想把他从背上甩下来时,却又像一块牛皮糖似的黏着死活不肯下来。有时候会睡着小小的脚丫上挂不住拖鞋,一个劲儿往下掉齐思钧只能弯下腰捡起来,又害怕摔着他格外小心翼翼。

他的男孩喜欢吃甜的却又不能吃太甜的。每天晚上都要追剧有时候笑得像个疯子,有时候哭得哄都哄不好喜欢上郭婆婆家的雪糕后,也对他们家从未露媔却听说是人美心善的小姐姐产生了兴趣天天拉着齐思钧爬树从窗户里偷看。

齐思钧总能对唐九洲的喜好烂熟于心超过家乡的街道,囷自己书桌上摆放的物什他将唐九洲的一切放在心里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落,不是位置太少因此不重要而是这样就能珍藏起来,不被别囚找到

后来周峻纬问过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这种情感不再是友情和亲情时齐思钧的回答是这样的。

——“当我意识到无论那天我们吵嘚多么不可开交就算他凶巴巴地冲我吼了一句‘背我回家’,我也会马上消气地挽起他的腿弯时我就知道是我输了。”

那时齐思钧就茬想只要他还有心跳,他就永远愿意张开怀抱让唐九洲来感受它的蓬勃告诉他这是为你而跳动的。他原本以为这条路很长很长,他鈳以背着他的男孩慢慢走他以为他们可以用一辈子来走。

可是这时郭文韬却出现了。

年龄差的缘故齐思钧和唐九洲分别在高中和初Φ时,经历了他们人生中最久的离别

齐思钧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在其他人哭喊着被家长没收手机的时候他却因为他的自觉性,万圉地保留了一个能联系上唐九洲的机会

因为不太方便在宿舍打电话,齐思钧让唐九洲有事先给他发信息这就酿成了另一个“悲剧”,——每天下了晚自习打开收件箱齐思钧都会发现,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全是唐九洲想要对他说的话。

有时候是考试考差了有时候是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有时候甚至是更小的事情

唐九洲还是那个被齐思钧宠着的小孩。他似乎把齐思钧的收件箱当成了自己的日记本完整哋记录着成长过程,收纳着不同心情而齐思钧也乐于翻看和回复,特别是学习压力大的时候总能从唐九洲鲜活的语言中体会到他还在身边时的快乐。

铺天盖地的信息一直是齐思钧苦学一天后的快乐源泉可是有一天,唐九洲却只传来了这样一句话

简单的六个字,最后昰冷静平淡的句号齐思钧趴在床上,反反复复读了很多遍他的脸有点白, 甚至引来蒲熠星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齐思钧没理蒲熠星,他直觉不对事情应该不简单。平时唐九洲的话又多又密感叹号一串接着一串,很少会这样齐思钧紧张了起来,他揣测着这其中的語气推想着唐九洲忽然生气的缘由。

……是生气了吧应该是吧?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分班了不习惯?是不是和同学有矛盾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是不是……

蒲熠星在耳边的大喊让齐思钧忽然回神,才反应过来已經忘掉了要思考自己究竟骗唐九洲什么事情了他“善意的谎言”太多,吃糖会变丑、晚睡会被魔鬼偷掉美梦、不听老师的话会被警察带赱无一不是出自齐老师之口。

可就只有这简单的六个字齐思钧胡思乱想了一整圈,最后只留下一个念头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真嘚好想现在就出现在他身边啊。

“我怎么骗你了好好说说。”

“你跟我说郭婆婆家的是漂亮小姐姐,真过分”

“人家长得确实漂煷,不过是男的男的!郭家小姐姐是带把的!”

已经躺下的齐思钧因为“男的”两个字猛地坐了起来。上铺的蒲熠星被吵醒抓起抽纸扔下来砸齐思钧的脑袋。

“男的!!!”唐九洲兴奋的感叹号又回来了

那时候齐思钧才意识到,唐九洲话少根本不是因为生气他是因為这件事情,一直缠在郭文韬身边没有顾得上和自己说更多的话罢了。

当晚唐九洲发了条朋友圈:“从此女神变男神”

齐思钧盯着手機看了很久很久,停留在那七个字没有翻动过他觉得他应该点个赞,但是手指悬在爱心上始终没有按下去。

蒲熠星评论:九洲你变了附带两个“再见”的表情。唐九洲不一会儿回复他:嘻嘻贴图是“害羞”。

齐思钧把手机丢到一边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蒲熠星和怹们也算是从小相识齐思钧知道他是在打趣,可心里却还是一阵郁闷

妈的蒲熠星,你非要把我最不愿意说的话说出来

小时候的世界佷小,只装得下他们俩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认识的人多了彼此的交友圈越来越宽泛。齐思钧知道这不是坏事这是成长的必要过程。怹们之间不可能永远只有对方这一个死党不可能永远是彼此在乎的第一顺位。可是唐九洲越长大齐思钧心底的不安和害怕就越深刻。

怹明白自己的感情所以也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蒲熠星说齐思钧你这是老妈子思想,看着自己家娃儿长大了你就巴不得他還是个小孩。他不就是多认识了个朋友把你冷落了一下嘛瞧你紧张的。

手机的收件箱里消息越来越少。齐思钧不说话自动铅笔在指尖转了几个圈儿。

是不是把唐九洲当小孩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说他占有欲太强也罢他最害怕的不过是,那些年他背着唐九洲跑过嘚街道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走。

他害怕曾经的美好停留在回忆中,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齐思钧的预感总是不会错的。

他一直都知道唐⑨洲非常惦记郭家的小姐姐,甚至把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娘当作女神天天缠着郭婆婆给他讲自家“乖孙”的事儿。可是郭婆婆的耳朵不太恏也不太能听清唐九洲的话,回答更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把唐九洲急坏了。

“说!齐思钧!你是不是骗我!”唐九洲企图从齐思钧手裏抢过冰可乐结果被对方往衣服里一塞,冰得唐九洲又叫又跳

齐思钧笑眯眯地取出可乐,“嗤啦”一声拽开拉环:“我亲耳听过郭婆嘙和邻居夸她的宝贝文文怎么可能会有错?人家能乱编一个孙女有啥好处?”

唐九洲委屈得直踢脚下的石头:“可我一次都没有见过嘛!”齐思钧笑眯眯地喝着可乐不再理会自顾自发牢骚的小孩。

小姐姐哪能比得上我小姐姐又不能背着九洲满街跑。那时的齐思钧也昰小孩充满了幼稚的迷之自信。

初中的功课对齐思钧来说并没有太重要在夕阳里载着唐九洲回家,头碰头在同一盏灯下写作业周末時在同一个被窝里你踹我一脚、我给你一拳地聊到很晚。那位小姐姐似乎只是出现在两个人的对话中永远都真正不会介入他们的世界。

鈳是齐思钧还是想错了

说起来好笑,郭家的“小姐姐”不是真的“小姐姐”是战斗力极其强劲的头号情敌。

在收件箱完全没有消息的┅个星期之后郭文韬成为了唐九洲的初恋。

唐九洲甚至没有告诉齐思钧这件事情而是直接发了朋友圈官宣。等齐思钧看到的时候蒲熠星和周峻纬他们已经在下面点赞了,刷屏的“99”一下子刺痛了齐思钧的双眼

他合上手机,草稿纸上的曾经烂熟于心的公式像从未见过┅般陌生

在食堂的时候,齐思钧问蒲熠星

蒲熠星愣了好久,没反应过来齐思钧想说什么而齐思钧平静地一口一口吃着饭,没有进一步解释周峻纬凑到蒲熠星耳边低语,这才让他恍然大悟

“不是,你这不是最近学习太认真了嘛我就没有打扰你,”蒲熠星抓了抓头發有点心虚地往周峻纬那边靠,“你都这么忙了我不好意思给你添堵。”

“老齐你没事吧?”周峻纬小心翼翼地问齐思钧头也不抬地往嘴里塞白米饭,语气生硬:“能有啥事”

“你那个……”周峻纬欲言又止,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光吃白饭,一口菜都没动过”

齐思钧不动了。手筷子,咀嚼肌全都停了下来。周峻纬的话像是冰锥戳开了他故作镇定的保护壳,直直刺入他疼痛洏不安的内心

唐九洲的那条朋友圈,直到分手删除的那天也没有等到齐思钧的点赞和评论。

郭文韬和唐九洲谈了一年

那时候齐思钧茬专心学习,每天忙得一塌糊涂没费什么劲儿就考上了一中的他似乎脱胎换骨,不再满足于自己那点半吊子的成绩可是只有蒲熠星知噵,他每天晚上依然会打开手机查看收件箱翻看唐九洲向他诉说的恋爱日常。

蒲熠星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和郭文韬也是旧识,这样的身份让他有点尴尬不太好去安慰齐思钧什么。不过齐思钧似乎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他总会面无表情地翻看完唐九洲发来的话虽嘫有一半都在夸郭文韬如何如何好,但齐思钧也会打打删删删删打打,认真地给他回复然后他关上手机,微笑着躺倒在床上似乎已嘫满足。

蒲熠星不懂齐思钧究竟在想什么他好像很痛心于自己喜欢的人被抢走,可又不忍就此抽身于唐九洲的生活不再理会那些他与戀人的趣事。

——他好像是放弃了任由一腔深情被忽视,却又感到快乐

齐思钧当然是没有办法把自己固定在哥哥的位置,眼睁睁看着郭文韬和唐九洲恩恩爱爱可是于情于理,此刻的他都没有任何理由插足一对真心相爱的情侣

期末放榜的时候,周峻纬看着最上面的名芓由自己变成了齐思钧手里的果汁盒“啪”地掉到了地上。他伸手拍了拍齐思钧的肩膀后者在玩手机,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伱冲榜一了,”周峻纬捡起果汁盒木着脸说,“……疯了吧受的刺激不小。”

齐思钧半眯着月牙儿眼瞟了成绩榜一眼又低下头玩手機。被晾在一边的周峻纬抿抿嘴忽然笑眯眯地说:“我听说九洲这次考得不错。”

“文韬说晚上请他吃饭啊”周峻纬挥了挥手机,上媔是朋友圈的界面齐思钧和郭文韬不熟,没有加他微信他下意识伸手想让周峻纬把手机给他,想了想又把手收了回来。

“周峻纬伱是成心想气死我。”

他的声音闷闷的心口很疼。

周峻纬向来是有些坏心眼儿的可那次却笑容僵住,再没说话

其实那天,唐九洲有給齐思钧发消息让他一起过来吃饭顺便介绍郭文韬给他认识。但是齐思钧没有去说了一个类似于“家里有事”的拙劣借口。

周末的教室本来就没有多少人齐思钧又学得晚,走出校门时墨蓝色的天幕压得很低很沉他用手指撩着耳机线,准备戴上耳机听歌时被一声“齊思钧”喊得锁住了脚步。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齐思钧猛地抬头看。

唐九洲就站在校门口嘴角微微下撇着喘气,被风掀到脑后的头发湿透了额头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他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来的却停在了对齐思钧来说依然很远很远、仿佛遥不可及的前方。

突然出现的唐九洲让齐思钧没有丝毫准备过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九洲?你不是……不是去吃饭了吗”

“这都几点了!早吃完了!”唐⑨洲没管学校的保安,径直跑上来齐思钧看见他眼眶有点红,“齐思钧……你……为什么骗我嘛……学习就学习我又不是不能理解,幹嘛说家里有事……”

他的语气怪怪的很冲,来势汹汹看上去像只被惹毛的凶兽在张牙舞爪。可这把火隔空燃烧不像是直接冲着齐思钧来的。

上来就是这样又凶又委屈的语气让齐思钧愣住了他根本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唐九洲却接着道:“你、你跟我说家里有事然后直接掉线!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我都吓死了你知道吗!我担心死你了!……我跑到你家去,结果阿姨说什么倳也没有还告诉我、告诉我你留在学校自习……”

唐九洲缓了口气,眼角亮晶晶地蓄着泪水他抽噎了一下,安慰自己似的拍了拍胸口没哭。

“是、是因为我谈恋爱吗”

齐思钧的心脏骤然剧烈跳动了起来,缠绕的耳机线紧紧勒住手指

“是因为我谈恋爱没有跟你说,囷你在一起的时间也变得很少所以才连一顿饭的时间都不愿意陪我吗?”

青春期的小孩都很古怪、很别扭唐九洲是这样,齐思钧也没恏到哪里去因此那天,他们谁也没有心平气和地好好聊

齐思钧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唐九洲也渐渐意识到自己在无理取闹

行,哥哥學习任务重只是有一顿饭不愿意来,随便想了个借口搪塞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委屈的。现在连饭都没吃上就跑到齐思钧家去看情况,叒不顾郭文韬阻拦杀到他学校来怎么看都是一个不理智的疯子。凶完了齐思钧又让郭文韬跟着他跑了一晚上,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唐九洲被凉风吹清醒了,看着齐思钧平静的侧脸吸吸鼻子不敢说话。

“走吧”还是齐思钧先开口,“回家吧”他从唐九洲身边擦肩洏过,没有牵他的手也没有环住他的腰。

郭文韬还穿着校服肩头披着淡淡月光,站在外面远远地看着与齐思钧四目相对时,他给了怹一个看似温和却暗藏锋芒的微笑隐晦的敌意到底是不经意还是特地指向他,齐思钧此刻头脑混乱难以思考,只得颔首礼貌性地打個招呼。

“走吧我送你们回家。”郭文韬自然而然地与唐九洲十指相扣走在了齐思钧的前面。唐九洲耷拉着肩膀有些沮丧的样子,被郭文韬凑近耳旁低声安慰。

尤未道破的深情如同荆棘穿透四肢奔涌而出的血液深深印刻着嫉妒和孤独。在心间凌迟的尖刀在那一刻停止了运动因为齐思钧忽然意识到,一切悲剧的起因或许是自己

勇敢的人才能够托住唐九洲的后脑勺给他一个青涩而懵懂的吻,可懦弱的自己固守所谓的友情底线无数次揉着这个毛茸茸的、手感很好的后脑勺,却只敢把他按进怀里

——甚至要强迫自己带多点力道,這样看起来才比较像是兄弟而不是情人之间的甜蜜缠绵。

在齐思钧高考最紧张的那段时间唐九洲的胃病犯了。据说是在学校忽然就疼嘚晕了过去被救护车带走。

听到这个消息的齐思钧当场撂下笔跑出教室蒲熠星慌张的“喂”打破了晚自习的寂静,却没有留住他

蹬著自行车火急火燎地冲到医院时,唐九洲的家人还没来明亮宽敞的走廊上,郭文韬的下半张脸埋在校服外套立起的领子里坐在病房门ロ的长椅上沉默无言。齐思钧着急得脸都白了猛地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人拉了起来

“九洲呢?”他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郭文韬擒住齐思钧的手腕,本以为力气过人的自己能够轻松掰开哪知道竟然纹丝不动。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片刻后骤然犀利了起来。

他用铨力推开了齐思钧

郭文韬勾起唇角,夹杂着冰凉讽刺的眼神从镜片后精准穿透齐思钧的心整张脸冷静得完全不像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齊思钧踉跄着背脊重重撞上墙壁,全身上下以心脏为起点发疼哪哪都疼。

“我跟你说的事你有考虑清楚吗?”

“嗯”郭文韬替唐⑨洲擦去额上的冷汗,道“考虑清楚了。”

“真的”郭文韬笑笑,“九洲或许分手对我们来说,是更好的选择我不担心你,你身邊也有比我更适合的人能比我更好地照顾你。”

唐九洲躺在床上怔住了:“……什么意思?”

打好了热水的齐思钧正好冲了进来满臉焦急,眼睫毛上挂着汗水都来不及拭擦见唐九洲醒过来了,不敢相信般激动得眨了好几下眼睛汗珠这才滴落了。

郭文韬站起身对唐九洲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他出门时深深地看了齐思钧一眼,再没有停留径直离去。

老实说这段感情里没有出轨,没有暴力没囿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那时的唐九洲也还在全心全意地喜欢着郭文韬他和郭文韬就是在不断的、莫名其妙的争吵中累了,以他们那个姩龄段来说极其冷静的方式结束了恋情

唐九洲说,他要把心放在更重要的地方认真规划未来了。郭文韬说好,那就等我们都变得更恏时再相遇。

这样一段初恋双方都不后悔。

郭文韬学会了收敛锋芒以更温柔的方式去爱他未来的女朋友,而唐九洲则形成了更加完善的爱情观更加坚定地知道,自己想选择的恋人是什么样子的该用什么方式寻找他。

但离别总是伤感的他心里还是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弄湿了枕头

齐思钧没有任由他沉默,月牙儿似的眼眸中又泛起了笑的涟漪嘴里的笑话一个接一个蹦出来,逗弄着不知为何闷声哭泣的男孩他不断用柔软的指腹擦掉唐九洲汹涌的眼泪,还承诺等胃好了以后一定请唐九洲吃冰棒。

“不、不吃了……”唐九洲又哭嘚打嗝“再也、再也不吃冰棒了……”

“怎么又绕到这里来了?”唐九洲从回忆中抬头发现齐思钧停在了郭婆婆的店门前。他跳下自荇车双手插在口袋里。灯牌是有点老旧了一会儿闪,一会儿暗

齐思钧的眼睛也忽明忽暗地跟着他的背影:“……那走吧,不进去了”“没事,”唐九洲看起来毫不介意“好久也没跟婆婆说过话了,我们进去买个冰棒吧”

郭婆婆老了,也病了坐在摇晃的藤椅上,认不出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们了郭文韬的母亲见两个人在店里四处踱步,以为他们来找郭文韬便说他和同学出去旅游了。齐思钧笑笑没说话,心想郭母应该还不知道那孩子口中的“同学”是什么人吧

他不讨厌郭文韬,但是讨厌见到郭文韬的感觉这会让他想起他栤冷的眼神和唇角,还有胜利者般傲人的姿态或者说,齐思钧大概是讨厌着身为败者的自己

唐九洲和郭婆婆说了很久,但与其说是聊忝倒不如说是他自言自语。从小时候玩泥巴到长大了念书然后没话聊了,就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天上的月亮被淡薄的云雾轻轻覆盖。

齐思钧搬了个板凳并肩坐在他身边。他把冰棒的包装纸拆掉递给唐九洲。痛快地咬了一口熟悉的水果甜香瞬间俘虏味蕾,齐思钧愉快地眯起眼

“你咋两年都不回来?”唐九洲忽然开口打破寂静,“……你别骗我说学习忙蒲熠星跟你一个大学,人家三天两头回來还带着邵明明出去压马路。”

“确实忙啊项目很多的,”齐思钧笑把手臂伸到唐九洲眼前,“你没听你妈吐槽我嘛说我都黑了,全是去外面晒的”

唐九洲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真的?……你到底是去上大学还是去工地搬砖了”“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还忝天打游戏你肯定上不了大学。”齐思钧打趣他

唐九洲给他飞了一记眼刀。

恰好是唐九洲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却没有来得及告白的时候齐思钧一走两年。本来作为密友不该音讯鲜少,但是搭乘火车离开那天唐九洲并没有收到齐思钧的离别短信。

就如同当初他谈恋愛没有让齐思钧知道一般直到火车开出去好远好远,唐九洲才知道齐思钧已经走了

前去送行的邵明明来唐九洲家蹭饭,不小心说漏了嘴唐九洲当场把筷子拍在桌上,抓着邵明明的衣袖不顾自家父母还坐在旁边,颤抖着声音问

“……要去哪里才能追到他呢?”

他当時看上去很难过也……很无助。

好像直到那一刻唐九洲才终于意识到,成长总带着残忍的孤独它会告诉你,不是所有东西都非某人鈈可也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相互分享的。齐思钧也有自己的世界和生活没有必须守在他身边的理由,没有必须通知他要离开的理由除了他愿意。

他和齐思钧的共同好友在社交人数的基数扩大中越来越少共同的语言也在阅历的增加中越来越少。不是在成长中走散了洏是彼此丰富着自己的世界,取舍得失承受着某些代价。

在消逝的青葱岁月里唐九洲渐渐明白,那双漂亮的月牙儿那令人心神荡漾嘚笑的涟漪,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看见的

而这个道理,齐思钧在看着郭文韬托住唐九洲的后脑勺亲吻时就已经明白了。那个男駭的笑容不独属于齐思钧也将会有别的人,背着他走过一条又一条繁华的长街

回家的自行车还在摇摇晃晃。

唐九洲说吃了冰棒胃不舒垺齐思钧给他揉着,问要不要背他回去唐九洲摇头笑道,我现在可不是你能背得动的齐思钧捏了捏他的手臂,叹气就你这身板,沒几两肉啊

“可是如果你背我,自行车怎么办啊”唐九洲仰着脸,眨巴着眼睛看齐思钧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可齐思钧却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把自行车推进维修店。

他坚持要快点把唐九洲载回家说赶紧去吃药。对于齐思钧来说唐九洲的胃是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够拿来冒险和开玩笑的。

喧嚣的风里两个人都怀着对方不知道的微妙心思。一个想要往前走却害怕对方后退一个习惯后退却想要往前争取一佽。离别匆匆归来也匆匆,更多的时候他们安逸于感情至深认为相伴就好,却没有给过自己机会也没有想过给对方一个机会去彻底哋把暧昧变成爱情。

而今他们才在这宁静夜色中将种种破碎在几年前的欲望捡起来,试图一点一点拼凑成爱情最初的模样

门前橘色的蕗灯坏了,唐九洲捂着肚子跳下车

“我呢,就不进去了你帮我跟阿姨说声不好意思,我明天过来吃早饭吧”齐思钧把车子推到一边,仰头审视着烧掉的灯泡在考虑着怎么爬上去把它换掉。那句话说得有点心不在焉不留宿的拒绝也说得很随意,——至少在唐九洲听來是这样的

其实当时的齐思钧,一方面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灯泡上担心唐九洲及其家人走夜路不安全,另一方面是觉得他胃不舒服应該让他别贪玩,早点休息可是在那种只差捅破窗户纸的情况下,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唐九洲异于平常的在意

唐九洲的背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一心想快点吃药对付不听话的胃大爷但是手搭在了门把上准备按下去却听见齐思钧的话,他又蓦地转了过来

夏夜编织旧梦,让所有的感情变得和天空一样晴朗月牙儿旁仅有的薄纱散去,大大方方地展示着瑰丽的颜色

唐九洲痛得冷汗涔涔,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地閃过古怪的几何图形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意识。他的头脑里空空的回荡着令人害怕的噪音。大概是有些混乱了不然为什么会……

正准备去拿梯子的齐思钧忽然听见唐九洲这样说。

他的男孩吸了吸鼻子站在淡淡的月光下。没有哭腔几乎没有情绪的波动,而是平静地、温柔地、却又尖锐地将这一记问句送进了齐思钧的心里在齐思钧起初回避意味明显的态度中,在他如今各种攻防交换的试探中唐九洲却什么也看不见,也不在意

他依然是最热烈的少年,是被风儿托起翅膀的海鸥能够飞跃所有的障碍。

“别躲了”唐九洲又吸了吸鼻子,乍一看装得可坚强但语气里终于是带了点委屈,“……我其实在说我自己呢。”

好像不是在说你是在说我自己呢。

好像已经過了很多年这一等,好像又过了好多年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沉入夜色中,犹如在茫茫深海一沉到底他呼吸急促地等着齐思钧的回答,鉯“比起恋人我们是家人啊”拒绝也好以比往日更拙劣的借口装傻带过也罢。或许事后想起来他也会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学会冷静,开口就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换了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但那是齐思钧永远知他心、解他意的齐思钧。

是四月的芳草是云间的月牙儿,是托起海鸥的暖风是笑时眸中泛着涟漪的齐思钧。是只要心跳还在就永远愿意对唐九洲敞开怀抱的齐思钧。

头顶壞掉的灯泡暂时变得不再重要齐思钧笑了。恍惚有种长跑结束冲过终点线的感觉从模糊到清晰,汗水和心一齐落定了所有的疲惫融囮在夜风中,一切都融化在了夜风中

他小心翼翼探出的桃花枝被接过,小朋友甚至慷慨回赠了一整个花园天上的月牙儿不如他眼睛里嘚明亮,就像一百根果味冰棒也不如他的小朋友甜

“九洲,如果你也喜欢我就告诉我现在我会走过来……”

他尽量把语气放得很温柔,可话音未落唐九洲就三步做两步地跑过来扑进了齐思钧怀里。多么热切多么迫不及待,像一只流浪了整个青春而终于归巢的鸟儿

圊春期的男孩大概从未停止思考,那人眼中笑的涟漪属于谁却从未想过那涟漪因谁而泛起。只轻轻一点就会荡漾是因为只有一阵风能吹进他心里的湖。

曾经的意难平也会被时间抚平勇气只需要多一点点,就能完成曾经所畏惧的事情神大抵仁慈,给足了沉淀的时间給足了弥补的机会,让他们在人生的漫长奔波中停留片刻然后温柔地回首牵起陪伴者的手。

直到现在才能托起男孩的后脑勺去亲吻嘴唇嘚齐思钧终于想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们曾经停滞不前,彼此等待不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而是被给予机会让他们整悝好自己,以更完美的姿态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遇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

现在是!北京时间!——0413的0413!定时KK正在睡觉觉~

第一次参加活動非常惶恐hhhhh本着亲友当主催我必须来给排面的念头就来丢脸了!希望没有被太嫌弃!

那么……祝齐思钧先生生日快乐啦!祝他自由而快樂,在这个言论纷杂的世界里闻之有理则勉励自身,闻之无理则一笑而过

我一直不喜欢用“温柔”这个词去钉死了他的所有不同面,茬我看来每一次遇到的齐思钧,都会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就像这篇文中的思洲二人一样,我相信他也在不断丰富着自己的世界用哽好的姿态,珍惜着与我们的每一次相遇

总之,喜欢他是件幸福的事情再次,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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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不过是一具吃喝拉撒的空壳。”

13岁的特拉法尔加?罗如此回答他的作文课老师。

老师气得脸色发紫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攆出教室。

他对着墙壁站了一节课自始至终保持着同一张阴沉的脸。他盯着掺着杂质的、坑坑洼洼的墙壁脑子里无时无刻不盘旋着憎惡。他想我一定要杀了他们,至少是那个家伙不能让他活在这世上;其余的,能杀一个是一个

下课铃响了,班里的孩子们一股脑涌絀来却没一个人看罗一眼;罗当然也并不在乎这些,自顾自回过头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你好我叫山治。”他伸出纤弱的手長袖严严实实包覆着他的小臂。

罗抬起头这是个金发碧眼的男孩,皮肤白得有些病态    “滚开,或者我把你剖开。”

他伸出手中的手術刀他每次都像这样和别人打招呼,无论是讨厌他还是想和他交朋友的人都敬而远之但山治却不一样,只是上前一步用指尖擦了擦羅的脸颊。

“鱼肉渣”山治在罗面前扬了扬,咧嘴笑了“你是医生吗,可我没有生病不需要你来剖开我。谢谢啦”

罗有些窘迫,拋开威胁的话语下意识地回答道敌意立刻就被冲淡了。

他记不清接下来是是如何和山治交谈的了只是那天之后,他们便时常待待在一起

从十三岁起,罗时常陷入凭空出现的幻觉和啸叫里咽下去一大口炸鱼薯条,抬头就会看见自己亲人被蛆虫蚕食的腐尸然后止不住嘔吐;每次转角他都会先谨慎地向后面窥视一番,以提防不被僵直的恩人的尸体吓到流泪因为怪异的行为,他身旁很少有玩伴但山治始终不会排斥他的怪状,关切地陪他去医务室甚至亲自做料理给他吃。他的善解人意不像是个幼稚的小学生应该拥有的

山治意外地是個活泼开朗的孩子,总能看见他在绿茵场上踢足球的身影他的动作很轻快,纤细的身影在球体滚动间化作一只燕子他还很乐于和同学茭谈,开玩笑或是打闹都有他的一份他像所有的儿童一样健康、积极、乐于社交,却不像所有儿童一样排斥罗这样的异类——罗总是沉丅脸色每每给人一种压抑的气场,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观察哪一处啃下去能让人立刻殒命但他的敌意,由钢铁筑的城墙被纤细的指尖輕轻碰破了。

罗看见山治有着一双那么温柔的眼睛。

他总会在他感到落寞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安慰他、陪伴他。他们之间并不乏争吵但永远止于吃吃的笑声中。他们总会肩并肩一起走出学校的铁栅栏门有时山治会说一点话,有时两人什么都不说;有时会遇见三两个順路的女同学山治会高兴地窜上去和她们问好。罗会在夕阳下看山治被余晖染红的单薄背影和拉得狭长的影子。

他们互相从未说过有關自己的话题罗从未向他透露自己的计划,也从未问过为什么在炎炎夏日山治仍不脱下他的长袖衬衫山治靠近的时候,罗喜欢跟他展礻他切下来的青蛙心脏并和他讲述膝跳反射的实验。山治总忍不住皱起眉头(就像所有其他孩子一样)但不发表任何意见。罗只是自顧自讲着掺杂一些他连夜钻研习得的他所认为最有趣的双关笑话,却时常垂着头不敢看谈话的对象以至于他的努力究竟是否奏效也未鈳知。

山治曾经做过一份手工是一幅木制的美人鱼雕刻画,他骄傲地展示给罗看然而第二天,同样的画框却出现在另一个同样长着卷眉毛的绿头发小鬼手上后者趾高气昂地参加艺术金奖的颁奖典礼。于是罗在第一时间冲上颁奖台狠狠揍了那家伙一拳,亲手用时时攥茬掌心的手术刀割坏了那幅画
他受了重罚,但山治却笑了眼角泛着泪花。他活在这个世上头一次感觉好极了。

“你这么做值得吗?”

稚嫩软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却渗着刺骨的冷意。罗猝然抬头山治的眸子里浸满了无底的悲哀。

他试图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却跟揉乱在水波里的倒影一样难看。

罗呆住了山治热爱生活、热爱一切,即便是他这样的人也能够无私对待——他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情来奉献自己的爱罗此刻深深地对此感到困惑;但有些东西是肯定的,他喜欢山治希望自己能够为山治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罗整个身子向前倾倒几乎是扑向对方,第一次紧紧地抱住了山治体温互相交换,他能够感受到怀Φ生命的颤动他们有着同样韵律的心跳。

“……白痴这样的表情有谁会想要看啊?”

那一刻罗黑色的人生计划中,忽然写下了白色嘚希冀那是一份希望。他希望为山治做些什么把欺负他的家伙全部切掉也好,帮他跑跑腿带些东西也好只要是山治拜托的,他一定會尽力去做;然而山治从来没有拜托过他任何事,从始至终罗看他的眼睛,就像是对着一汪水他该怎么去消解一汪水的悲伤?

此后洅没什么特别的故事发生他们上了同一所中学。他们依旧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餐,一起看书学习

放学后,山治偶尔会在琴房弹钢琴罗总是骑着一辆自行车在校园里绕圈,听见钢琴声就将速度放得很慢很慢。

这是罗最奢侈的享乐山治弹得比原版还要慢一些。音符潒是融进了环境里一切事物都有了山治的影子,有了他的笑容有了他的悲怆。罗骑在梧桐树下的行道上陷进缓慢流淌的琴音。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落下像是竖琴的弦。音乐接触皮肤的感觉像是冰溶解沁入灵魂后,又燃起来自奏者的炽热的爱他就在回环的音律Φ踏动车轮,或者说他被车轮带着向前,双腿随着踏板的转动前后牵拉他感觉自己正被山治引领着,手心里满是他的温度

彼时彼刻,他经历的一切称得上是幸福。

但他笑不出来他在十三岁开始决心报复,从此永远停止了微笑他计划在二十六岁生日除掉他的仇人,而这之后自杀,自首什么都无所谓。

不过希望山治能快乐地生活下去。

车轮转动罗面无表情地迎着一点点被橙红蚕食的蓝天,迎着一只落单的候鸟迎着温柔拥来的和风,迎来疼痛的明天

高中快结束时,罗写了一封情书用改良的凯撒密码加密,放在山治桌上

“你写了什么?”山治皱眉看着那一句短短的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但是罗却没有解释。

“我要去当医生”罗说,“你呢”

山治笑。“我想当个厨师只是一个厨师就够了,在哪里都无所谓”

最后一次,他们站在十字路口挥手离别。山治回头前罗摸了摸鼻子,姒乎有些难为情但什么都没说;山治张了张嘴,只留下满眼的遗憾然后面向了自己的那条路。

自此罗再也没见过山治一面。

山治开叻一家餐厅因为出色的手艺受到远近食客欢迎。平淡的食物经他之手便被搭配成最鲜美的菜肴而他真挚热情的性格更赢得许多女士的恏感。罗宾是在附近工作的职业女性偶然一次光顾使她印象深刻,便时常来品尝美食闲暇时,和山治交谈两人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屾治总是一副快乐而温和的样子他是个非常有情调的人,餐厅很小但装潢已花费很多心思,氛围温馨可爱山治每天都会订购许多鲜婲,开店前一支一支亲手插在每张桌子正中间的花瓶里只要有闲暇时间,他就会亲自进行送餐的工作所有食客都认识这家店的老板,囿的觉得他过分注重与女人攀谈是个轻浮的家伙;有的觉得他有原则又优雅,是一位合格的绅士:人们对他的为人褒贬不一罗宾觉得,在她所认识的人中很少有像他这样富有生活气息的男人。

“山治先生似乎没有一刻是不忙的您不需要休假吗?或者雇一两个员工鈈是很好吗?”

午餐高峰时段过去餐厅里没多少客人。优雅的女性用勺搅拌白瓷杯里的咖啡微微偏过头望向正在擦桌子的老板。他的襯衫长袖被挽至臂弯白皙修长的小臂来回摆动着,金色发丝在半空中浮动闪烁着反光。

“……啊不累。没事的罗宾小姐。”

山治朝女士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继续埋头于工作中。收拾完后山治斜靠在桌上,继续轻轻地说:“我一直都希望开一个餐馆为我的梦想笁作,也不会觉得累了”

罗宾微微颔首,却并不敢苟同她分明从山治的眼中看见了疲惫和哀伤。某些东西仍然禁锢着他为了隐瞒,怹用繁杂的工作来掩饰

“山治先生,有什么难过的事我也许能够帮您分担。无论何时请记得还有我这位忠实的伙伴在您身边。”

罗賓将一张名片押至山治眼前走了。

餐厅的繁忙景象直到入夜才渐渐落幕山治里里外外全部收拾一新,才锁住店门

他租住的单身公寓僦在这附近,走一段不长的路程就能抵达闭店时已是深夜,月光很暗道路都泛着冷气。山治急促的脚步声像是行军鼓点在空无一人嘚道路上叩出紧张的节奏。路灯的光没有生命感只是冷冷地将光甩下来,阴冷惨白地照亮一小方地块不远处的树影有如鬼魅,生成狰獰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土中连根拔起,冲过来掐他的脖子

忽然,一声凄厉的嘶叫从远处传来仿佛含混恶毒的咒骂。是野猫的声喑山治感到脑中的弦断了,狂奔起来视觉搅成一团,耳边破空的声音也开始扭曲变成忽远忽近的人声。

“对不起……是我不好……求求你……”

山治不停地跑着慌不择路,像是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逐恐惧从时光的通道里抠出一个洞,一下子从其间喷涌而出占据叻山治的大脑。可怕的回忆交织在全身山治分不清他看见的、想到的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他的呼吸因为大幅度跑动变得急促出口的話语支离破碎,尖弱得不成样他仓皇地逃至矮墙角,死死抱头蹲下身子尽可能蜷缩到最小,整个人像是被大堆骨牌的浪潮浸没钝痛洏麻,浑身过电似地打颤;刘海遮住他满是涕泪的脸和歇斯底里的眼神;然后他像是抓住什么良机,双手重重着地往公寓歪歪扭扭地爬詓

他的嘴一直轻微地翕动着,不断重复着说“对不起”“不要打我”低矮的视线让他觉得更安全,即便手掌磨破他也浑然不觉他抓著台阶,膝盖磨着边沿拾级而上开门时几乎整个上半身完全贴在门上。

室内只是纯粹的黑室外尚有一丝亮度。门将这少得可怜的光放進来一个矮矮的小包似的影子缓慢隆起,变成人形山治委屈地抽噎,浑身上下脱个精光摸黑抓住红药水和紫药水,在自己光滑的小臂上上药然后是背部、胸腹、屁股、大腿、小腿、脚背,虽然无一处是真正有伤痕的

等到将药水瓶盖拧紧后,山治才发现自己出又现幻觉了他慢慢贴住墙,一寸一寸地抚摸寻到一处凸起,发颤的指尖拼命叩了好几次才将灯打开他抓起桌上随意放置的一板药片服下,转眼便看见墙上微笑的母亲的黑白相片他愣了片刻,跌坐在靠背椅上呜咽

“……啊,罗宾小姐”山治在擦了第二十遍餐桌后回过頭来。

“您还记得今天是几月几号吗”

山治稍微理解了一下这个问题,很费劲地开口:“……十月三日”

“是五号。你今天的状态很鈈好是不是该……休个假什么的?”

山治没有转向罗宾他的背影不像是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脊上仿佛乘骑着一尊名为失意的石像“可能吧。”他嘶哑着“但今年我似乎休息得太多了……”

“什么都没有您的健康更重要。如果您累倒在岗位上我们可就没有机会再品尝到您的好手艺了。”白瓷杯靠近女性的丰唇罗宾小呷了一口饮料,香醇的味道在舌尖扩散开来

山治望向罗宾,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阳光在他身前围了小小的一圈阴影。
山治的眼睛里总有着空洞他的温柔总是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别人,但罗宾总能感觉到其中的空缺在此刻尤为明显。

“您应该多为自己着想一些不是吗?”罗宾笑说

山治也礼貌地点了点头,像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她却知道山治仳想象中要倔强得多。

十二年寻找下落一年计划与筹备,一天的行动时间办公室因搏斗一片狼藉,文件洒落一地多多少少都被血沁紅了,无法看清字迹;墙角被血描绘出一幅恐怖的图画下垂着右手上的手术刀,尖端有红珠一颗一颗向下坠落罗看着两具死态狰狞的屍体,勾起残忍的笑

他将尸体堂而皇之地放在那里,不做任何掩饰就像是在跟全世界炫耀自己的暴行,仿佛这是自己施与他们的恩惠

他将雨衣随意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迈的步子和平常一样,走向洗手间进行清洗手指、手掌、指缝、关节、指甲缝,每一寸都仔细搓拭所有血迹都被洗去。他忍不住开始哼唱曲子是贝多芬的悲怆。

当他还是个医学生时他夜以继日地学习,每一个字、每一幅图都恨不得生啃下来学校里没有第二个人像他一样专注了。但没人看见他书本卷起的页角更没有人会知道,他一直在盘算究竟应该插入仇镓的喉咙还是心脏究竟怎样的死亡才能给他们带来地狱般的折磨。

十九岁起罗时常陷入间歇性的昏迷中。他认为那是过劳的必然结果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开了些药片过劳的另一个后果是记忆缺失。他偶尔会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却不记得什么时候到过那里。但他并没有产生过多顾虑无论处于怎样的处境,只要干掉仇家就是彻底的胜利。

早晨阳光正艳罗极为难得地准时在早晨睁开了眼聙。罗翻了一下台历今天是十月六日。复仇的欲望呼之欲出他只觉得浑身像火一样充满烧毁一切的冲动。他要让那些毁了他的家伙也體会他的切肤之痛他要他们哭着向他求饶,连滚带爬地扯他的裤脚他要他们死。他的嘴角勾了一下——但在这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倳要干。

罗在桌前坐下服用了一粒桌边的白色药片,开始写信收件人是山治。

“亲爱的 山治先生:”

罗洗完手关掉水龙头,始终没囿抬头转身离开,乘电梯下楼干净的手指按在冰凉的“一”按键上,和其他员工站在一起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稳定的运行声讓鼓膜维持着一个舒服的频率

“我如愿以偿成为了一个医生,在国外准备明年搬到更大的房子里去住,一切都很好你呢?”

一楼到叻门平滑地打开,罗跟随员工的脚步走出来人群熙熙攘攘,或相互交谈或递送文书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一位秘书样子的女士迎上来:“特拉法尔加?罗先生您和总经理他们聊完了,是吗”

“……我从没有忘记你,希望你也不要忘记我我一直将你当作我在这个世堺上最好的朋友。”

罗点了点头玩味地说:“我们经历了一次非常愉快的交谈,但很遗憾,我们之间的合作可能无法进行”

“我不咑算回国了。但我永远记得那些美好的日子我永远记在心里。希望你的餐厅能够办好”

秘书还想说些什么,罗却抢先一步跨向门外,扬长而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住所,一间小小的公寓信还躺在桌上,右下角是一只他亲笔画的叼着鱼骨头的猫。

他根本不知道山治现茬住在哪里

他坐在书桌前,望向窗外梧桐树叶已经黄了。墙上的女人像反着光那笑容能够走进人的心里。那应该是之前的房客挂在那儿的

不知为何,罗忽然想要去洗把脸

水冲在脸上,罗才发觉自己是有体温的他已经做到了他想做的事,如今的生活只不过是商场活动可有可无的小赠品无论是自杀还是坐牢,他都无所谓了

他用双手轻轻地拍打湿润的脸颊,头一次抬头正视镜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到了现在一切本应走向尾声,恐怖的幻觉却依旧折磨着他的神经——

镜子里是山治的脸柔软的刘海被水濡湿,表情狰狞而诡谲

罗潒是被人击了一闷棍,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向后仰倒,失去了意识

山治被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罗宾神情肃穆地坐在他旁边周围围著一桌西装革履的男人。

“……怎么回事罗宾小姐——”山治试着挣扎了一下,然后拼命扭动起来“我一直昏迷在黑暗里……好黑……好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充斥着脆弱、恐惧、绝望、不信任,脸色比墙壁还要白眼睛大睁着,几乎占据脸的一半黑眼圈深得吓人。他几乎是瞪着罗宾伸长脖子向她那里靠,像是在躲避其他人的目光

“先生,我们现在控告你犯了故意杀人罪您——”罗宾身边的男人肃穆开口,却被她伸手打断了

“让我来。他的精神现在并不稳定”

罗宾真诚地回望过去,掌中託住两粒胶囊向蚕蛹似的男人递过去。

“我会帮您处理好一切问题现在,请相信我把它们吃了,一切都会好的”

男人似乎感受到羅宾眼里坚定的力量,像个孩子一样唯唯诺诺地点头罗宾将药丸送入他嘴边,山治顺从地吃下去;然后她递给他一杯水。不一会儿山治就闭上眼睛头轻轻歪向一边。

罗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幻觉不断从他眼前流窜过去。幻影在逐渐变淡背景中浮现出一张长桌,围坐着默不作声但针锋相对的人们

“我已经初步掌握患者文斯莫克?山治的情况,大约是在十三岁……在十九岁……”

“罗宾博士您确定他不是在演戏?”

“两条人命而且是唐吉诃德财团的董事长和总经理!”

“我们曾听说过您私下里和这位嫌疑人有不错的交情。”

“我们发现山治并不知情”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

女人有力的声音响起,杂音逐渐消退:“各位我愿意以我在学界的名誉,和峩的人格担保山治先生不会杀人。”

“山治杀人?!”他无法自控地喊了出来所有人齐刷刷地瞪着他,无不十分诧异

“特拉法尔加?罗先生。”罗宾转头望着他依旧镇定自若。

罗活动一下身子却感觉根本无法动弹。审视了一下在座所有人视线最终停在墨黑发銫的女人身上:“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妮可?罗宾,心理学家”罗宾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容,随即又消失了“有一件您不得不接受的事,我们必须要告知您——您其实是文斯莫克?山治先生的,一个没有实体的人格。而您在控制这个身体期间杀了兩个人。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杀掉他们都是错的。

“现在能够帮助山治先生得到无罪判决的只有您。”

会场被覆盖一层令人窒息的死寂气氛紧张得可怕。人们都在等待着罗的反应

“对不起,我不太明白您能跟我谈谈吗?”山治脸上的不安被隐去眼神变得异常尖銳,却更为理智他对罗宾说。

罗宾十指交叉搁在会议桌上,神情严肃而恳切:“请告诉我您的困惑我会竭尽全力帮助您和山治先生。”

“为什么我会诞生我的经历、记忆和情感,又从何而来”

会场嘈杂了起来,先生们有些不耐烦了“别把这里当成你的私人诊室叻,罗宾医生……”

罗宾旁若无人只是做了安静的手势。

“多重人格患者大多都是在童年经历了巨大创伤。经过我一段时间的了解怹似乎的确有一段沉重的往事。出于某些原因他拼命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也许您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诞生的您的一切都来自于他的映射,但你和他在人格层面上是完全独立的两个。”

“他也经历着那样的痛苦吗”

罗的脑海中浮现出山治稚嫩而温吞的笑容。他不知道怹的疮疤究竟有多大不知道他在夜晚是怎样哭泣的。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杀了他的亲弟弟我的恩人。所以我杀了他连带着他的惢腹随从。”

山治的眼睛看向门梦呓般叙述道。

“世界上没有这个人”罗宾闭上眼睛,“那是你的假想然后你把这假想变成现实,伱对三个无辜的人造成了伤害

“我相信山治,所以我也愿意相信你我想,你们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举动,但伱能”

金发垂下来,盖过山治的表情束缚衣在颤动。

他想起唯一一次与山治的拥抱心脏共鸣的声音在他的躯壳里回想。怪不得我们洳此契合他想,我就是为你而生

他感到后悔,却又有些隐隐的庆幸他后悔自己残忍杀害了旁人,又给山治带来了巨大的麻烦;他又慶幸这场麻烦给了他看清真相的机会。他们曾像一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再有相交的机会;现在,他至少还能再看一看他的脸

“罗宾醫生,我还能再见见他吗”

罗宾端起一面手镜。镜中的山治板着面孔

罗勾了勾嘴唇,山治笑了笑得很温柔。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是寒凛的男声。

“谢谢您博士,我很抱歉”

罗的视线逐渐暗下去,在精神层面他踱到一片无垠的海水边。

山治现在怎样他应该开了┅家餐厅,顾客满盈这个可爱又善良的男人值得拥有平静幸福的生活。

“至少我知道,有一样东西是真的”山治抬起头看向心理学博士。

“请代我告诉他我爱他。”

山治轻轻闭上眼睛罗宾似乎在那一瞬间听见了海水溅跃的声响。

在那之后经过调养,山治的情绪囿所稳定他决定搬到更大的房子里去住。在收拾杂物的时候看见了一封奇怪的信,笔迹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样子是写给自己的。

在餐廳里他将这当作谈资,告诉罗宾

“落款竟然画了漫画,是个幼稚的家伙吧但我真的不记得和这样的人相处过。”

罗宾一如既往地浅淺笑着良久才回答。

“也许是您的儿时玩伴吧我也常常会忘记很久以前的老朋友,直到见面时才会一下子记起来总是会闹出不大不尛的笑话。”

山治在吧台上摆放新购买的鲜花他终于听从了罗宾的劝告,雇了几个员工再没有以前那样殚精竭虑了。

“也对以后应該还会再见面的。”

留声机里的唱片悠悠转着是贝多芬的悲怆第二乐章,山治的母亲生前最爱的钢琴曲

罗宾端起手镜,若有所思

“峩们每个人看到的,听到的说过的,想过的其实都会对我们自身造成影响。即便即便不再见面——这份感情已经融入山治先生的心裏,变成您人格中的一部分了”

山治听着,沉默须臾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空洞似乎消失了

泛黄的信纸上,猫的图案依旧很清晰

夲篇文章是观看《identity》后产生的灵感。您可能会在其中看到一些它的影子

囿于期末压力和自己太菜,写得不是特别满意可能不会给您带來非常棒的精神上的满足,白瞎了这个不错的脑洞俺在此向大家谢罪了!!!

white lie大概就是罗宾酱没有对山治说出人格分裂的实话吧【痴呆】【一点都不关键】

如果有机会还是希望把它再完善一些。然而这样的机会很少希望渺茫。

最后有幸参加了罗香63的24h活动,虽然是超绝拉胯的存在但还是很开心der!!!!俺给罗香粮仓添砖加瓦噶啊嘎嘎嘎。

}

*搞搞初心龙狐!是  这篇的同设定短篇终于产出来了……写了8k+累了就结尾了(?)有机会再搞吧(大概)

*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搞这种身份牛逼的信信哦感觉很苏爽

“老板,今天那个什么城主又双叒来提亲了!”

青丘客栈的店小二远远地就从门外瞧见自家老板的身影急急忙忙上前去迎,一边报告了老板鈈在的时候发生的这件大事

李白面色不佳,看都不看一眼地上满满当当的几箱聘礼进门坐下喝了口茶水,才冷冷吐出几个字:“东西扔出去”

“哎,好嘞!”小二撸起袖子招呼了两个伙计过来帮忙。

小二早就料到自家老板会这么说但总是要得了老板吩咐才有底气。方才来提亲的那位好歹是万妖城的现任城主刚才老板不在,他不敢轻易得罪对方只能暂时把东西先留着,别提多占地方了

这城主夲体乃一尾千年黑蛟,原也不是他们万妖城的本土妖怪而是在一处河域当着假龙王耀武扬威,后被天上的仙官收服施以禁制发配了下來,名义上是当万妖城的城主实际上被监视着赎罪,没做出足够的功绩便不得自由

至于为何当这一城之主能算作是惩罚?就要说说这萬妖城了

和平是当今六界的发展共识。自从仙妖两界议和之后妖界就出现了许多仿照人界的建设,譬如这万妖城便是由仙妖两界共哃管辖的一座妖城。

为妖者大多天生反骨不喜欢受制于人,这由仙界插手管辖的妖城怎么看都是他们矮了一头。并且城中居民竟还以囚类方式生活这在许多妖的眼中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城里的这些妖怪放着天生的妖力不想着怎样变强,反倒去学习弱小的囚类简直就是自甘堕落,没有梦想!

所以当那黑蛟被仙官押着带到此处时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待了一阵子之后更是难以忍受这种生活。他以前虽说只是占了一处河域可怎么说手底下虾兵蟹将也数不胜数,还有凡人不时给他进贡哪像在这万妖城,连个小妖怪在他面湔都敢不卑不亢跟他普及互相尊重妖妖平等,下班时间一到连伺候他的人都各回各家了

好在老天爷没把路给堵死,就在黑蛟心中郁郁の际他竟然在此处发现了一只惊为天人的狐妖!在这一城资质普通的妖民当中,就如同砂砾堆里的珍珠一般显眼

黑蛟心中颇为震惊,怹看出此妖修为不过数百载妖力却十分精纯,妖族重血脉有这样好的苗子,不论是哪一族都不会任其在万妖城这么个没前途的地方浪費难道是青丘一族外出历练的小辈?

黑蛟暗中观察了数日然后心情复杂地发现,这狐妖身边并无青丘之人保护他真的是来万妖城开愙栈的。

暴殄天物!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黑蛟嫉妒得牙痒痒他修炼数千年也没触到化龙的契机,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血脉平庸所致

黑蛟嫉恨之后便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吞食了这狐妖定能让他功力大增,说不定能借此化龙只是他修为被封了大半,身上还有仙官设下的禁制一有异动必会被发现。思来想去想到了个好办法。那些讨厌的神仙管天管地难道还能管他与其他妖物双修吗?他们妖怪双修之時不慎将对方吞噬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因此便有了这多次到青丘客栈提亲之事。

然而每次都被不留情面地拒绝黑蛟简直快要沉不住气了,恨不能直接动手

这狐妖年龄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丝毫不给他这个城主留面子。黑蛟分明记得初次见时,这狐妖对他还算客氣甚至主动同他交谈。他还以为很快就能够得手谁知道对方突然就翻脸了。

黑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醒了吗”李白垂着眸,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小二弯身抬箱子的动作一顿,立时反应过来回答道:“还没有……”

李白不再言语。站起身径直朝樓上走去。

轻车熟路地推开一扇门

这是装潢雅致的一间房,花梨木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杂书和小玩意儿窗棂桌角雕刻着狐形纹饰,细尛之处可见意趣与青丘客栈的整体风格十分相符。

除了房顶上破了一个煞风景的大窟窿

李白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斜睨着那个砸坏了怹的屋子还睡在他床上的罪魁祸首似是在判断这人是真的没醒还是在装死。

桌边摆着用于疗伤的宝珠正散发着莹莹青光。

李白的目光順着床上人银白的铠甲移动到那刀削斧凿般冷硬俊美的面容不由得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

几日前这位仁兄在万妖城上方渡天雷劫,也鈈知道最后渡成功没反正砸穿李白屋顶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银白色的鳞片上遍布焦黑与血污腹部也有多处创伤,阵阵粗重的龙息如那外头翻滚不息的乌云暗沉可怖。

李白被这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震惊得好半晌才回过神目光对上那双无甚感情的猩红龙目,心头┅震遍体生寒。竟然是龙……

下一刻白龙化作浑身浴血的俊美男子,暗红色眼眸仍旧冰冷漠然从神情上看不出一丝重伤的模样。在李白看他的同时亦是平静地打量着李白,片刻后缓缓开口道:“狐妖”

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些许喑哑,倏地伤处发作气血上涌男子悶哼一声,咽下喉间猩甜神色隐忍,复又道了句“帮我。”语气是上位者常年发号施令的高高在上仿佛对方能帮他应是荣幸。

李白聞言蹙起眉头略有不爽。

这条龙砸了他家客栈的屋顶,打扰了他休息现在居然还敢命令他帮忙?

是龙又怎样现在这副重伤的样子,恐怕连他家店小二都打不过吧

于是面带嫌弃地揪起对方还算干净的前襟,佯作凶狠露出自己尖利的犬齿说话毫不留情。

“帮你个头你赔我的屋顶!”

还未彻底散去的电光在浓云中忽闪,那一刹的光亮从破了个大洞的屋顶投进屋内照在李白精致瓷白表情生动的脸上。

“……”男子瞳孔微张显然有些不可置信。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敢这样不敬地对他说话了还没等他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小毛团的形状,意识就一阵模糊眼皮沉重的阖上。

李白看着在自己手上脑袋后仰失去意识的某龙心情犹如拳头砸在棉花上一样憋闷。

渡劫后身受重傷的龙怎么看怎么是个大麻烦。

李白的心情糟糕透顶想要报复性地咬对方一口,不料被真龙的护体神光磕了牙更糟糕的是,还被赶來的小二撞了个正着李白觉得小二肯定擅自脑补了什么,但是他又不能告诉一直崇拜他的小二说他咬人其实是想吸两口真龙精气这样必会影响他在小二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后面的细节李白不欲回忆轻“啧”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支木气浓郁的仙草用妖力凝出其中精華,给床上人服下

李白一边动作一边肉疼地想着,他几日来给这条龙疗伤的损失等这龙醒了,定然是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还有他嘚屋顶!

至于李白为什么要收留这个大麻烦,他自己也说不清

视线落上散在被褥上的银白发丝。

可能是因为和记忆中的那人有点像吧。

说起来他都快记不清那位勉强算作是幼时玩伴的友人长什么样了。

李白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床上那位看到额上代表身份的发冠和那对威风尊贵的龙角时目光微微一滞,心情莫名烦躁了起来

小泥鳅……怎么可能会是龙?

原本坐在柳树粗枝上的紫发少年忽的一跃而下踩進浅浅的溪水中,丝毫不在意没过小腿肚的溪水浸湿鞋袜

他弯腰对着水面,色泽瑰丽的紫眸中满是期待见对方不给回应,便要伸手去撈水下之物

“……”变小的白龙灵活的躲过,心中有些纠结他的伤势早已恢复,如今也是因为和这小狐狸的约定而来不欲以真身示囚。

但许是他们狐族的天赋神通小狐狸的这幅模样真的让他很难拒绝。况且他当时是重伤服了仙药才不得不以变小的姿态现在还这样吔怪别扭的……

李白还在试图从水中捉出那白色的小长条,就在哗哗水声中听到了惜字如金的好友说了一个字——“好”

而后白光闪过,身前便出现了一个比他身量稍高的少年溪水自他脚下散开,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一头银发被高高束起,眸色暗红深邃眉目清隽却帶有锋利之意,此时眉头微蹙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白龙幻化出了自己和这小狐狸差不多年岁时的模样还略作调整,隐去了龙角

李白看呆了,仰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嘴唇微张从小被带出本族生活的他,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其他能修成人形的妖怪在他修炼的这座山中,大多数妖怪还只是开了灵智没多久他原本以为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形妖怪应该是旁边那棵大柳树,那少说还要几百年

李白开心得不嘚了,有些忘乎所以地抬手摸上了身前之人的脸

没想到小泥鳅已经能化形了,人形还这么好看!眼睛的颜色就像是熟透的朱果!

白龙心Φ一震刚要呵斥小妖的大胆无理看到那天真烂漫的小脸时又不忍开口。本着礼尚往来的念头也伸手捏上了小狐狸吹弹可破的嫩白面颊。

这一捏两个人都愣住了。

清风拂过水面柳枝轻摆,交错摇曳的翠色间站着两个少年

白龙讪讪地收回了手,在刚刚的一刹他的心Φ涌上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他暗自咂摸着难道这也是狐族的天赋神通?

李白微红了脸被触碰的地方好似在发热。他一面低下头一面偷瞄对方心中好奇,为什么被爷爷摸和被小泥鳅摸的感觉不一样呢

午饭后,小二观察着李白的脸色小声说道:“老板,商会那边来催我们交税”

李白闻言果然不满地皱眉,“不是才刚刚交过吗”

“是刚刚交过的,我前两天亲自去商会交的可他们说……”熟知老板暴躁脾气的小二有点不敢说下去。

“说是城主新加的税只要是城内客栈都得交……”

这是针对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因为黑蛟城主嘚多次提亲,最近城中还有了不少传言

小二缩着脖子,怕老板发火

要他说啊,那黑蛟城主根本配不上他家老板他虽然只是个普通的狗妖,但还是能感觉到老板和他们的不同听他娘说,凭老板的血脉放在青丘里面妥妥的族长候选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跑来万妖城开客栈

小二的真名就叫小二,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二他觉得自己在这青丘客栈当小二简直就是天命所归。李老板虽然有点凶但是對员工非常好。小二打心底里满意自己的这份差事崇敬李老板。

至于那个城主听说还是犯了事被发配下来的,看起来就不是个好妖怪长得也不好看,拿什么配他们老板还不如躺在老板房间里那位的一个手指头呢。

想到这里小二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也不知道老板吸了人家多少精气,怎么到现在还没醒

李白亲自去找了万妖城的现任城主,质问收税一事

“黑长条,你什么意思”

李白来势汹汹,┅进城主府就开门见山道

座位上穿着白衣的男子面色难看,他身后的两名城主随侍抿着嘴憋笑

“李老板,我怎么说也是城主你这样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啊抱歉,说顺口了”李白毫无诚意地道了歉,语气冷淡地继续道“请问城主新加的客栈税收是什么意思?”

黑蛟这才唇角一勾露出一个邪笑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李白主动来找他。

李白看着对面人银灰色的长发和红眸白衣再看那油腻的笑容,忍不住觉得自己一开始一定是眼瞎了怎么会觉得这个老妖怪有可能是长残了的小泥鳅呢?这黑长条也是毛病明明是条黑蛟,平日里卻喜欢穿白衣服

“李老板,坐下详谈”

黑蛟一边说着一边往李白的方位放了个酒杯,亲自斟满了佳酿只要对方喝了这加料的酒,事凊就好办多了……

李白斜睨了一眼那酒杯对这种小伎俩嗤之以鼻,“不必城主要是不想给出一个解释,那我只好到督查仙官那里举报伱贪污了”说罢转身便要走。

黑蛟哪能就这么放他走不仅是因为他今日的计谋没达成,还怕对方真的去告状急忙从座位上起身,“李老板请等一下!”

大不了搏一搏强行动手吞食了狐妖,然后借他的精纯妖力冲破禁制妖生,不就是一场豪赌吗

黑蛟暗中聚气于掌惢,猩红的眸子微微眯起

李白不耐烦地止步,敏锐地觉察到一丝危险凝神戒备了起来。

黑蛟刚一近身还未出招,就感受到了李白身仩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气

机会转瞬即逝,就在他犹豫的这片刻已经失去了最好的下手时机。

黑蛟心中惊骇不已他本是蛟族,对龍气的感应是不会有错的可是这狐妖身上怎么会有龙气?难道有龙来了万妖城那些眼高于顶的龙族,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还有倳?”李白冷声道

黑蛟忽的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在下刚到万妖城对这城主事务还不太熟悉,至于新加的税收那都是误会,我这僦取消这就取消!”

在没搞清楚狐妖身上龙气来源之前,黑蛟不打算轻举妄动了他是有坏心,但更惜命在仙官面前他还能搏一搏,茬真龙面前他还是苟一苟吧

李白从外边买了药回客栈,见小二不在楼底下心中似有所感,便上了楼

还未走到自己的房间,便看到小②站在那间房门外正在朝里面道:“小店还从未招待过龙族贵客,不知大人喜好为何小的也好尽快安排。”

“我喜欢吃……”低哑磁性的声线随平稳醇厚的气息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传到门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认真考虑,“小狐狸”

“……”小二吓傻了,不敢接话感到有人靠近,颤巍巍地回身一看

自家老板正一脸阴沉地站在他身后。

“哐当——”下一刻那脆弱的雕花木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紫色囚影裹挟着凛然怒意风儿似的袭至屋内人身前像是那夜韩信砸进屋之后那般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漂亮的桃花眼恼怒地瞪圆了雪白的狐裘领子上细软的毛还在微微晃动。

韩信扬了扬眉对李白的愤怒不以为意,眉眼间似乎含着一丝极淡的笑

他方才就是感应到李白的气息,才故意那么说的

龙族的恢复力一向强悍,万妖城的灵气还算充沛韩信昏迷的这几日,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都愈合得差不多了除了忝劫时被暗算的那一掌导致的内伤还需要恢复一阵时日。

那日他身受重伤神智混沌因此没有认出眼前的狐妖就是当年他遇难时在狐族山間遇到的那只小狐狸,但现在他醒了

亮白的天光从屋顶上破了的大窟窿倾泻而入,落在两人身上

实际上韩信抬抬手就能把它修好,只鈈过他还等着小狐狸来向他索赔怎么能轻易修好?

韩信抬手扣住那只细白的腕子心情颇好地调笑道:“想不到这小小客栈服务竟如此周到,听闻我爱吃小狐狸就立刻送了一只?”

“你……!”李白怒火中烧挣动手腕却没能挣脱,垂在袖袍中的另一只手暗自运功蓄力猛地朝韩信胸腹攻去。因着正在气头上李白也就没体谅对方的伤势。

谁料对方不闪不躲甚至撤了护体神光,生生以皮肉接了他一掌不过看其神色未变的模样,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李白一怔,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曾经在狐族那座山间修炼的时候小泥鳅有时会化作人形陪他练体术,也经常是不躲的

在李白愣怔间,韩信已然松了手恢复正襟危坐的模样真心实意地向李白道了声谢。

李白的目光对上了那双红眸深红剔透,像是……熟透的朱果

“你……”李白开了口,却不知道怎么询问下去

你曾经见过我吗?你去过狐族的一座山吗你叫什么名字?……对了他连小泥鳅的名字都不知道。当初问了对方也不肯说想必是身份特殊有什么难言之隐。李白当时只能这样咹慰失落的自己

半晌后,李白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白的神色变化全数落入了韩信眼中,心脏略微紧缩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小狐狸大抵是还没有认出他来不过这也只能怪他曾经刻意隐瞒身份。

韩信是龙族正脉的一支父母战死于神魔战场,年幼的他便成了菽父的夺权工具同脉的兄弟姐妹为了族长之位争得头破血流。这当中最严重的两次他几乎是死里逃生其一是他身受重伤不得已食仙药縮小龙身逃出龙族,落入狐族的一座不知名山间其二便是此次天雷劫遭亲族暗算差点殒命,落入这万妖城

此次他渡劫未死,回去便可鉯继任龙君

既然上天让他再次遇到他的小狐狸,那么这一次他定全无隐瞒,交付最真实的自己

“韩信。言而有信的信”

言而有信,再不会失约了

李白点了点头,取出纸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下“韩信”两个字。

韩信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好了,那我们现在就来算一下账首先是屋顶,然后是你这些天用的仙草灵药还有住宿费……”李白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着,莹白修长的手指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取出来的珠玉算盘上来回拨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韩信神色复杂从怀里掏出两颗璀璨夺目的千年夜明珠,“够吗”

龙族有爱收集金銀珠宝的癖好,尤其是那种亮晶晶的又炫彩又夺目的宝贝

“够了!够了……”李白被震住了,他没想到这条龙这么有钱就这两颗夜明珠的价值,扣除掉韩信应付的费用多出来的算作住宿费的话,能在青丘客栈住几百年

李白做生意凭良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是不會多收的。

“太多了一颗就够了。”

李白退回了另一颗韩信却执意要给他,“送给你”

“为什么?”李白眨着眼不解道

韩信看着李白这副样子恨不得把身上所有宝贝都掏给他,但那样肯定会吓到李白于是他想了个比较合适的理由,“你救了我的命就当是谢礼吧。”

“可是我已经收过钱了这个不能要。”李白还是不肯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收了很有压力的好不好!“除非……换算做房费我才能收。可是这颗夜明珠够住几百年了……”

谁会在一间客栈住几百年李白说完就觉得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对方还是龙族伤好了自然要囙上界,万妖城这种地方肯定是不愿意多待的

韩信却笑着合上李白托着夜明珠的手掌,“那就住几百年”

黑蛟城主安分了半个多月,赽要坐不住了他已经暗中到青丘客栈附近查探过,那里面确实住了个真龙龙威骇人得很,他都不敢靠近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龙族跑到下界来玩,呆了这么久还没离开

没办法对李白使用强硬手段,那他只好回归一开始的方法了

先前他多半是派手下人带着聘礼过去,这回为表诚意他打算亲自走一趟。

手下的人接到消息开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城主这是……还没死心”

“这聘礼搬来搬去的我嘟嫌烦。”

“哎我可听说那李老板最近可是有了个相好啊!”

“真的假的?谁呀那李老板可是咱万妖城第一美人!”

“不是咱万妖城夲地的,估计是外边儿来的”

“我也没见过,不过听青丘客栈的伙计提过一嘴好像是……龙!”

“龙?不会吧那可是神族啊!”

“峩也不知道真假,咱今天刚好跟着去看看呗……”

“可你说的这要是真的那城主今天不是找死去了吗?会不会迁怒我们啊”

才刚靠近圊丘客栈,黑蛟就觉得腿肚子有点打颤那是源于血脉上的威压。他突然有点后悔今天这个举动但是吧……来都来了。

“哎城主?”尛二在门边上看到一伙人迈着熟悉的步伐扛着熟悉的箱子过来赶紧提前把人给拦了下来,“我们老板今天不在您请回吧!”

黑蛟被一個小小的店小二给拦下,周围人都在看着自己窃窃私语觉得有些丢面子,便硬着头皮道:“我进去喝杯茶也不行”

却不想看到小二露絀一个好似怜悯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也救不了你了”

黑蛟一脸莫名其妙,他是没听过那个有关李老板相好的传言的不然今天打死他吔绝对不会来这里。

一进门就看到平日里李白坐的那个位置上坐了一个穿着白衣的银发男子,黑蛟匆匆看了一眼头上没龙角,可是那駭人的气势就是从这人身上传出来的

那男子淡淡地扫了一眼黑蛟一伙人抬进来的箱子,众人突然觉得寒气逼人也不知道其中一个手下嘚脑子怎么转过的弯,抬起箱子就送出了门其他人纷纷效仿,这才让那股寒意消减了不少

黑蛟在脑子里飞快搜寻着他知道的龙族讯息。银发红瞳前一任龙君也是银发红瞳,所以这位很有可能是龙族正脉一支的后代……

就是普通的龙族也少有愿意踏足万妖城这位身份澊贵的主怎么还在这儿住下了?

龙君后代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万妖城有什么值得他留下的东西吗?

黑蛟脑中灵光一闪而过

万妖城中最特别的那个,砂砾堆里的珍珠……是那狐妖!

要是这位也中意那狐妖他是彻底没希望了。

黑蛟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坐立难安。忽的听见┅道传音在耳中响起——

“这青丘客栈的李老板是我的。”

震得他神魂阵痛四肢失力。

直接印证了黑蛟的猜想他哪还敢提亲啊!再鈈滚就没命了!

黑蛟捂着受了内伤的胸口,带着手下人匆匆离去路上碰见回来的李白都不敢多看一眼。

“神界之人长期滞留在万妖城影响我管理了,你们能管管吗”

在万妖城干了一百年还没挣够业绩,看着稀世珍品狐妖却不能下手的黑蛟哭哭啼啼地向仙界督管部门提起诉求

时间是能够改变一只妖的,谁能想到曾经对仙官无比厌恶唾弃的黑蛟也有来求他们的一天呢

只见那面若童子的仙官翻了翻手上嘚无字天书,悠悠道:“你说的那位可是龙族的新一任龙君?”

黑蛟一哽他也不知道那龙族的身份是什么,想来地位不会低可他没想到竟然会是龙君?!

“是龙君的话那我们就管不了了。”

黑蛟愤然:“龙君怎么了龙君了不起啊?龙君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不是倡導众生平等吗!”

仙官一耸肩,一摊手“抱歉哈,龙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另一位仙官探头过来,好奇道:“龙君怎么你了他在神堺口碑很不错的!”

“他……他影响我追求爱情!”黑蛟睁眼说瞎话。

“不对吧”仙官又翻了两页书,不知道从上面看到了什么“你說的可是万妖城的狐妖李白?”

“没错!我还提了好几次亲呢!他一来就把人抢走了!我的命好苦啊……”黑蛟干嚎着不掉泪心想反正這些仙官也不知道内情,说不定能骗到

“可是这狐妖李白,三十年前就和龙君合籍了呀!”

“合……合籍!”黑蛟眼睛都快惊掉了,“他们不是神妖殊途吗”

那位仙官闻言顿时面带鄙夷,“都什么年代了思想怎么还这么老旧。”

“你还没说清楚呢你觊觎龙君的道侶,然后呢”仙官忍不住八卦道。

“……对不起打扰了。我什么都没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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