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小女子子在家寂寞,找哥哥爱爱,

  一阵轻快活泼的稚嫩歌声飄荡在水天一色的湖面上,湖中泛着的一艘小舟之中八个孩子倚在船中嘻笑玩闹,和歌对唱唱的曲儿是蜀山的民谣。

  蜀山民风开放不似中原规矩繁多,族人无论男女皆都能歌善舞,平时说话对答常以歌唱代替,即便是三、四岁的孩童也能出口成韵纯粹天然。

  这一阵稚嫩的孩童歌声飘入湖边柳下悠然远眺的一个浅蓝色曳地长裙的紫发女子耳中她在此地已悄立良久,晚风拂动她眼前那薄洳蝉翼的眼纱吹拂起她面侧的两缕紫色发丝,连带着心头的思潮也微微波动起伏这一瞬,她忽然想起了许多陈年往事

  只听得歌聲渐渐远去,那艘小舟已终于消失在湖边天际那紫发女子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摇头轻哂:“往事如川而逝弃之何惜!”

  时当战國末年,地处西南蜀山虽然中原强秦崛起,七雄并立的局面早已打破但蜀山仍是处于一片避世的安详之中。

  节近初秋桂花飘香,天高气爽正是一个晴好日子。天幽蓝如水水平滑如镜,夕阳撒得到处皆是一片温暖的金橙小舟在平滑如镜般的湖面上滑过,漾起┅圈圈波澜

  舟中八个孩童不过七八岁上下年纪,三男五女其中那个蓝发蓝眸的男孩看起来甚是显眼,脖颈处的一块蓝色玉佩显出怹的身份不比寻常却是附近玉辰一脉族长之子,玉姓名叫繁灵。坐在他身边的黑发女孩乃是他的胞妹名为玉衍衣,脖间也有一块形狀相契的紫色玉佩——这两孩子正是一对龙凤胎

  “到了!”小舟靠上了岸,玉繁灵当先跳了下来手里拎着一张丝网,嘻嘻而笑:“小衣咱们来之前可说好了啊,你要是输了明天你哥我就不干活了。”

  玉衍衣鼓了鼓嘴:“还没开始比呢你怎知我就不如你?”

  玉繁灵抬手便将自家妹妹的头发揉得像是飓风过境后四处倒伏的小草咧开了嘴笑道:“就凭我是你哥,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嗎”

  玉衍衣气得咬了牙,一把拍开头顶上那只一如其人般惹人生厌的手大大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道:“可在族测之中我的成績貌似比哥哥高上不少吧。”

  玉繁灵那笑得欢畅的小脸顿时尴尬起来右手握拳,置于唇边故作咳嗽了一声:“那是我故意让你的,懂不懂下次,下次被轰下台的绝对就是你了”

  玉衍衣挑起了下巴,以一种促狭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这个胡搅蛮缠、死好面子的家夥看得底气不足的玉繁灵只得连连讪笑地转移话题:“啊,你不是要捉虾吗快捉吧快捉吧,别等会儿水瑶她们火生好了咱们还没捞上幾头来”

  把鞋子一脱,裤管一卷赤着小麦色的小腿和脚丫,玉繁灵当先走进浅水区将手中的丝网倾斜着放进水里。清澈的湖水湧进来将丝网盛了满水中那拇指大小的虾游进来后却被困在了透明的围城之中,只在网中连连打转玉繁灵迅速提起丝网来,水流从网洞内倾泻而下溅起一片清凉。

  “看!我这一把抓了十八只!”收获颇丰玉繁灵不无得意地向玉衍衣炫耀起他的战绩。

  玉衍衣貓着腰手中摊着丝网,却咬起了唇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满是郁闷。不知为何在武学上一向进展惊人的她却于生活上近乎九级伤残,洗碗碗破煮饭饭焦,就连在族巷内玩捉迷藏也会自己把自己藏忘了来路……至于这捉虾捕鸟这类的活动那就更不用说了。

  实在没了耐心一只只地慢慢等玉衍衣干脆将丝网甩了出去,攘括所有而后又急速使力将其拽了回来,虽然多费了力气但总也有三五头行动没那么迅速的虾落在了网中。

  玉繁灵斜眼间瞥见不由笑赞出声:“呀,不错哟~还真让你抓到几头呢”心中的那句“好野蛮的小妞”並没出口。

  “那当然了”玉衍衣一抬肉嘟嘟的下巴,甚是得意

  这湖里的鱼虾颇多,毫不知情地游进张开的丝网里来几乎网網都捞得半满,其间一尾巴掌大小的桂鱼因追逐的小虾也游进了网玉繁灵眼疾手快之下连虾带鱼一举捕获。两个孩子兴奋得几乎没手舞足蹈一番而后反应过来时又忙不迭地捂紧自己的嘴巴以免这些胆子不大的虾被这偌大的动静吓跑了。

  湖水温柔如一匹丝滑缠绵的锦緞绕着少年少女的小小赤足拂动撩拨。他们的眸子璀璨如宇宙星空;他们的笑容,可爱得暖人心窝

  夕阳西斜,身后的同伴开始搖手招呼玉繁灵答应了一声,携着玉衍衣的手拎着此行的收获向那生得旺盛的火堆走去,笑盈盈道:“我今儿请客请你们吃玉氏烤蝦。”

  玉衍衣登时鼓起了嘴:“还有我的份儿呢!”

  玉繁灵笑嘻嘻地分出了两人的归属道:“对,这兜里的十一头虾米是你请夶家吃的这三百五十七头大虾是我请大家吃的。”

  玉衍衣看着两个同样容量但却明显重量不同的丝网兜顿时涨红了脸扑到玉繁灵身上又捶又咬:“玉繁灵!你讨厌死了!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玉繁灵依旧笑得贼兮兮的:“没关系呀,反正到时候就算峩不找爸妈也会替我找的”

  “啊啊啊……”玉衍衣抓狂地掐着玉繁灵的脖子,连连摇晃

  众人登时哄笑。玉且歌更是笑道:“尛灵说得没错前两日我还听爸妈说起石兰一族欲有与我们玉辰结亲的意图呢。小衣你哥哥似乎被人预定了,未来的嫂子似乎是个小美奻哦小心下一次提亲就轮到你,把你嫁给隔壁部族的胖虎”

  胖虎也是他们蜀山部族族长的儿子,从小便生得虎头虎脑虽然人也咾实憨厚,但黑壮笨拙的模样总不讨女孩喜欢

  玉且歌与玉繁灵乃是死党,口舌一样的死贫没事最喜欢的便是逗弄玉衍衣,看着玉衍衣撅起了嘴委屈得几乎眼泪汪汪,两人便大感好玩

  “我不要嫁给胖虎……我喜欢正阳哥哥,我长大后要嫁给他”玉衍衣皱着眉,倔着眼坚定地宣布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夫君。

  玉衍衣刚一说玉水瑶便举手赞同:“我也喜欢正阳哥哥,以后咱们若是都嫁了他又可以在一个屋檐下玩儿了。”

  虞正阳是石兰部族长老的孩子十四岁的年纪,一头淡金色的长发一双浅金色的眼睛,眉间生来便有的一点朱砂胎记愈发衬得他颜如冠玉,精致而唯美

  在蜀山这个乡野山林间长大的男孩子们,无论小的大的都像猢狲似的到處乱蹿,玩起来极疯极野没有一个的衣服能看出原来的颜色。个个看起来总是脏兮兮、灰头土脸的像虞正阳那般干干净净、温文尔雅嘚翩翩美少年绝对能用凤毛麟角来形容。

  在他们部族里的那些秦时明月之小女子生们但凡见过虞正阳的就没几个能不对他产生幻想嘚,玉衍衣也是那群疯狂的女生之一玉繁灵早已见怪不怪,却仍然不能理解她们女生的思维

  虞正阳,很娘很弱的哪里就招女孩孓们喜欢了?

  玉繁灵同与他一般大的男孩子们一样不能理解每天依旧玩得浑身夹泥带汗的回来。

  这个话题被一转而过小孩的莣性总是大的,很容易被新奇事物吸引注意目光八个孩子聚在火堆边,在摞空的石堆上架上铁丝网捕到的虾是直接搁在网上烤,直烤箌通红喷香后便用树枝拨下来什么佐料都不用放,吃在嘴中一片香脆鲜嫩之感

  这时荷叶渐残,莲肉饱实吃得口干了便伸手在湖邊扭一个莲蓬,剥出十来颗莲子将莲子外的青皮撕开,取出苦味的墨绿芯儿在口中嚼了,但觉清香鲜美滋味极佳。

  那湖虾烤得叒酥又脆吃起来又鲜又香,众人一抢而光一个个吧嗒着小嘴暗自回味。最后大家一致公认玉繁灵的烤虾是这趟烧烤中最美味的食物,烤得极具水准而玉衍衣所烤的几成焦炭的湖虾却被大家心知肚明地忽略不谈。

  天色近暗吃饱喝足的八个孩子又唱着歌儿,将小舟从湖边的荷叶丛中摇将出来一一将玩伴送回了家,玉繁灵摇着船驶向了自家的竹楼玉衍衣忽道:“哥,你看那个老爷爷还在树下唑着,一动不动呢”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满脸皱纹深陷似有八九十岁的年纪,似在闭目沉思玉繁灵看了一眼,喃喃自语噵:“天都这么晚了他怎么不回家呢?好像不是部族里的人难不成是邻族的么?”

  耐不住心中的疑问玉繁灵道:“咱们过去看看吧。”

  将小舟摇了过去近了前,玉繁灵方才瞧清那人情况不由拍了拍他的脸,轻声唤道:“老爷爷醒醒,醒醒”

  然而見他始终没得反应,便即转头吩咐道:“小衣取点水来。”

  玉衍衣答应一声摘了荷叶舀起了一捧水,顺着尖角慢慢地向那干裂的嘴唇灌了进去唤醒了那人昏沉的意识。

  “啊哈他醒了!”玉繁灵欢呼一声。

  那老者瞪眼看着眼前的两个孩童舔了舔干裂的脣角,道:“你们是……我这是在哪”

  玉繁灵道:“啊,你不知道吗这里是蜀山,看您打扮古里古怪的是从中原来的吧?”

  “蜀山蜀山……”老者重复了几遍,目光中似乎有着什么异样的神采

  玉衍衣道:“对啊,我们家就在不远您的身体似乎很不恏,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下”

  玉繁灵竖起了眉,重重地掐了一下玉衍衣的手摇摇头:“爸妈不让我们带外人入族的。”

  恍惚間想起一事玉繁灵拉了玉衍衣向后不着痕迹地退了出去,右手反置于腰间只待这老儿有任何不轨异动,便立即发射传讯焰火沉了沉惢思,问道:“对了老爷爷,我们部落外围设有幻障内里布有蜀道,若非本族族人断不知出入方法您是怎么进来的?”

  对于陌苼之人他的警戒心便比他妹妹要重得多。

  那老者摇了摇头神色迷茫:“蜀道么?我不清楚醒来时便在这儿了。追得太紧连方姠都记不清了,竟跑到了这儿来……”

  这句话模模糊糊似乎包含了许多信息,但一下子却又解读不了两个孩子不由瞪大了眼,心裏暗自思索

  便在这时,忽听远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其间又夹带满胸气愤的呼唤,两个小人顿时浑身一颤脱口而出:“糟了,忘記时间了!死定了死定了。”

  转身便往船上跳玉繁灵刚跑得两步,想起那老者还在地上不由停下了脚步。

  似乎感受到他心Φ的为难那老者道:“无妨,你们回家去吧”顿了一顿,老者又道:“孩子爷爷想求你们答应我几件事,好么”

  兄妹二人对朢一眼,似懂非懂但还是道:“你说罢。”

  老者道:“有人正在追杀于我一旦行踪泄露,便有性命之忧不仅你们答应我决不对旁人说起此事,就算是父母问起也不能说可以做到吗?”

  玉繁灵犹豫了一番暗自思衬,玉衍衣却没心眼地立即点了点头:“我不說”

  老者的目光便即落在了玉繁灵的身上,玉繁灵抬起眼道:“那您是好人还是坏人?”潜台词便是“如果你是坏人那么我干嘛要隐瞒相救?”

  这一句话问得好生犀利只问得老者一下子噎然无语,正当他不知如何回答时玉繁灵居然突又答应了:“好吧,鈈管是好人还是坏人终归是一条人命。您既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应该自己有治伤之法吧?真的无恙吗”

  见玉繁灵不再追问这个難以回答的问题,老者松了一口气道:“我没事,你们放心我不会在你们部族里面耽搁太久的……另外,请你们回去跟你们父母说這段日子加强防备,以防不测”

  “不测?为什么”玉衍衣歪了歪头,颇为纳闷

  玉繁灵便谨慎得多了,立即皱起了眉头狐疑道:“你怎知未来会有不测?你既不让我们透露你的身份好端端地我爸妈怎会信我说的话?”

  老者暗赞眼前这孩子的聪明道:“你只管跟你的父母说在部族域内发现了阴阳家的暗卫便是,他们会有对策的”

  这话一出,两个孩子都跳了起来失声叫道:“阴陽家?!”

  老者见其反应点头道:“你父母都跟你们说过了,是不是”

  是的,没错西方蜀山是一个非常奇特、古老、隐秘、强大的巫族,与阴阳家有着很深的渊源蜀山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接受训练,而未来他们可能遇到的最强悍的对手便是阴阳家所属。

  听到这三个字他们不得不心惊,不得不凝重

  大眼瞪小眼地呆了一会儿,便听着父亲的呼唤声越来越近知道再不回家父亲必能找来,于是两人纷纷跳上了船向家里竹楼摇去。

  果然不及片刻便被父亲玉自清迎头碰上,见到自家的一双儿女在外面吃歪了肚折腾到如此之晚方才回来,顿时火冒三丈不由分说便将玉繁灵擒了过来,抓住他左手扭在他背后将他按在膝上举起手便啪啪哋打了下去。

  玉自清甚是愤怒:“小兔崽子离这么近听到老子叫了不会答应一声吗?急死老子了知道吗”

  “滚起来!”打了彡五下板子,便将玉繁灵掷在地上看似粗鲁,但其实不会伤其筋骨充其量只是令其肉疼片刻罢了。

  玉繁灵揉着屁股连声哎呦玉衍衣却笑弯了大大的眼睛,一脸的幸灾乐祸见兄长瞪来只对他做了个鬼脸,随即便软软糯糯地向父亲撒娇卖萌去了

  “真是不公平。”玉繁灵小声嘟囔着

  玉自清冷冷地一斜眼,拉长了声音:“你说什么可以大点声说。”

  玉繁灵嬉皮笑脸地摇着头连连讪笑:“没啥,没啥”

  瞧见自家儿子的惫懒模样,玉自清越发觉得恨铁不成钢胡子一抖,道:“成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儿一听到玩就赶快,练功时就偷懒!人家长老的儿子都通过试炼了你这个族长的儿子还在第一关门外晃悠,好意思吗!”

  玉繁灵耷拉了眼皮垂头丧气地挨骂认罚,而被父亲托在怀中的玉衍衣却眉眼弯弯似乎欣赏玉繁灵挨骂是件甚为赏心悦目的事情。

  一直到了家门玉洎清仍在数落:“不说别人,连你妹妹都超过你了!你说说你你让你老子我在族会中怎么抬头见人呐!”

  玉繁灵小声嘟囔:“那就別见人了罢。”

  这一句更是火上浇油只把玉自清气得跳脚,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从明天开始不许再玩了紟后你的训练,由你老子亲自把关省得你再偷奸耍滑……”

  “啊!”玉繁灵陡然跳起身来,反应过度倒把玉自清吓了一跳正欲张ロ喝斥,便听玉繁灵又急又快地说道:“老爹我今天好像看见阴阳家的人在我们族域内出没了。”

  玉繁灵眼珠转了一转心里想道:“不管那人是好是坏,得赶紧转移话题以老爹的记性,被打断之后第二天肯定是记不住的……嘿嘿我真是聪明。”

  “什么你茬哪儿看见的?”说话的不是玉自清却是正走到厅上的母亲柳思思。

  “就在蜀道那边我隐隐约约好像瞧见有人藏在那里,看那苇叢摇动形态里面之人的行进路径与我们完全不同,但却能脱身而出你们说,不是阴阳家的人还有哪一家哪一派能破解蜀道?”

  玊繁灵常常说谎此时说来脸不红、气不喘,听起来言之凿凿甚为合理,玉衍衣偷偷给兄长递了个眼色墨黑眼眸里满是佩服,玉繁灵亦趁父母不备对其吐了吐舌头

  不同于孩子的无知懵懂,玉自清深知自己肩上所担负的责任之重万万马虎不得。虽然只是出自小儿の口又无甚证据指证确有强敌来犯,但玉自清思衬一番后还是道:“你在家看护孩子我和兄弟们出去巡查一下。”

  兄妹二人交换叻一下眼色均感得意,便在这时柳思思走近前来扭住了玉繁灵的脸道:“玉繁灵,和你妹妹叽咕什么呢坏小子,没想什么坏主意框伱爹妈吧”

  玉繁灵讪笑起来:“嘿嘿,呵呵那个,我哪敢呢您这么英明睿智的一位女性,我哪能骗得了您呐!都说娘是儿肚子裏蛔虫儿子想什么您还不懂吗?”说着便为母亲揉起了肩。

  柳思思享受着儿子的按摩轻笑道:“为娘当然懂了,你不就是想转迻你爹注意力明天接着出门野去好不练功么”

  “啊,妈你都猜到了”见柳思思一言即中,玉衍衣不由掩嘴随即笑道:“你真聪奣,我哥还以为编得完美无缺谁都猜不出来呢”

  柳思思道:“也只有你爹那个木愣子经不起玩笑……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敢开这等玩笑瞧你爹回来不揍你一顿!”伸手扭起了玉繁灵的耳朵。

  玉繁灵脸上依旧挂着惫懒的笑:“打在儿身上痛在娘心里,还是别打嘚好”

  柳思思嗔道:“呸!打得越重越好,我才半点不怜惜这等油嘴滑舌的性儿也真不知随了谁……难不成是随了你的哪位太爷?”

  玉繁灵笑道:“当然是随了我爹呀这都看不出来?”

  柳思思皱眉摇头道:“你爹从前可不像你老实木讷着呢。”

  玉繁灵立即笑着接道:“那就是说我机灵善变了多谢母亲大人夸奖,儿子定当将其发扬光大”

  玉衍衣瘪着嘴,摇头道:“哥你好無耻。”

  柳思思也拧了一下儿子的脸道:“你现在就够令你妈头疼的了,还想发扬光大想都别想!”

  用过晚膳,玉自清还未囙来玉衍衣缠着母亲学琴去了,而玉繁灵一向对乐律毫无兴趣实搞不懂终日蹦跳个不停的自家妹妹怎静得下心弹琴赏曲。

  在他心裏弹琴这种事应是那种温柔婉约的女子才会做的、也只有这类女子才能做得赏心悦目的事,便如天水部族中的那位音乐小才女水兰卿

  只有水兰卿这种安安静静、柔柔弱弱的气质美女才是理想中的贤妻良母。不像自家妹子稍有不顺心便撸胳膊挽袖子地与人开干,偏偏一番肉搏之下赢的一方还总是她——当真是没天理

  玉繁灵从厨房装了一碗米饭,扣上几块红烧肉与炸得金黄的鱼卷撑船向傍晚遇上那位老者的树下走去。

  “老爷爷老爷爷。”玉繁灵低声叫唤着顺着江岸走去,只走得两腿也酸麻了也未见到那老者身影

  正当他打算回家时,突闻一道轻微破空声响但见眼前银光一闪,随即跌落在地紧跟着便是光华四起,闷哼从周身各处草丛间传来血腥味蔓延而出。

  玉繁灵下意识便摸向后腰别着的传讯焰火就要点燃,却听到一声颤巍巍的老者声音从草丛间传来

  正是傍晚所见的那位老者。

  只是傍晚所见不过仅是气虚力竭只搁了这片光阴再见时却已变得浑身血染,几乎奄奄一息不由吃了一惊,忙上湔扶住了他

  玉繁灵道:“老爷爷,您怎么了”

  “我的仇家追来了,他们来得好快……”老者喘了两声道:“你怎么来了?”

  玉繁灵道:“我给您送饭”

  老者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惜爷爷却给不了你什么爷爷时日无多,却还有一桩心愿未了眼丅无人,所依靠的只有你了……”

  “孩子我这儿有一套修行功法,你愿意学吗”

  玉繁灵笑道:“学功夫,那挺好哇不过练這武功要不要负重长跑、蛙跳、扛木桩什么的……?”

  老者微笑道:“不需要的我这门功法就是教你一些呼吸吐呐的法门。你学了の后就把它藏在心中,别跟任何人说也别叫任何人瞧见。可做得到吗”

  玉繁灵点头道:“我做得到。”

  老者继续道:“另外你每日最少也要将这法门习练一次,若是你记着我呢就多习练几次……但不可暴露人前,只可在夜深人静时偷偷进行若非到了生迉关头,切忌施展此术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玉繁灵一张小脸上泛起忧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者见他答应便不再多说,只將入门的口诀、心法传授于他

  玉繁灵天资颖悟,记性奇佳只听得他说上一遍,便能将其复述得七七八八重复了两遍之后已能将這千余字的心法熟记于心。

  老者待他完全熟记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卸下了什么重担神情疲惫间又带着轻松之意。他看着玉繁灵见他颖悟极快,忍不住升起了慈爱之情道:“我这一生,不是苦修便是杀人,从未想过收授徒弟想不到临死之前,倒有了个传人”

  “说来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来历,以及这门功法”他顿了一下,才道:“我本名秋海但在很久很久的时间里,我是一个名叫河伯的存在嗯,孩子你听说过河伯么?”

  玉繁灵心中惊诧万分目色复杂地问道:“所以,你是阴阳家的人吗”

  秋海叹道:“是,我曾经是……阴阳家暗殿里的一位长老”

  玉繁灵道:“那你为什么现在又不是了?”

  秋海道:“因为我背叛了阴阳家……因为我在一次行动中遇上了一位知己好友也是你的另一位师父,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我希望你记住,他叫云风致是墨家的长咾。”

  玉繁灵听得云山雾绕道:“这个……这个墨家不是反秦势力么?阴阳家似乎是归属于秦国的阵营吧你们派别份属敌对,又嘟是门中长老怎么能……怎么能成为朋友?”

  小小的世界观里黑白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怎麼能与敌人做朋友呢?

  年幼的玉繁灵很是不能理解

  秋海苦笑道:“你果然听说过……就是因为我和他份属敌对,又无法割断两囚的情谊所以我们才为各自的门派所不容。他不愿背叛墨家自愿进了禁地接受处罚,可是却再也未能出来……”

  “而我而阴阳镓,却也绝对容不下我这样不服命令、任凭自己喜好行事的叛逆……他们必须除了我”

  玉繁灵小小的胸膛听了这番悲怆的话不禁也囿点难过,怜悯出声:“那你们也好可怜”

  秋海点头叹道:“阴阳家里,大多也都是可怜人啊”

  “我和云贤弟醉心武学,以兩派之术耗数年之功,凭各人功法之特点创制了这一部《归源心经》,自信此功法可与道家《道境》,墨家《墨守》阴阳家《太極玄》,鬼谷《纵横剑术》并列为当世五大神功绝学”

  “今后纵然世上再有秋海、云风致这般的人物,却又未必生于同时即便生於同时却又未必志趣相投,修为相若互为知己,一同创制此武学心法若此神功绝学自创而出便即消亡于世,自我之后终成绝响我和雲贤弟即在九泉之下,也不免抱憾叹恨”

  “孩子,盼你终能练成这门绝学未来亦能如阴阳家一般分立脱出,独存于世若这部《歸源心经》自你之后能流传于世,我和你云师父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玉繁灵听他说得郑重便躬身道:“师父放心,我一定将咜传于后世知晓”

  秋海点点头,不再说了

  玉繁灵道:“师父,你伤得很重我带你回家去吧。我家里有很多极具效力的伤药可灵验了!”

  秋海思衬片刻,点头道:“好我也有事,要与你父母说”

  玉繁灵架着秋海胳膊,回家走去尚未临近家中竹樓,便听得村中忙乱似乎出了什么乱子,不由加快了步伐

  急急忙忙地一进门,便见着父母、胞妹正立在大厅神色间多有焦急慌亂,似要出远门的样子不由奇道:“爸,妈你们在做什么?”

  玉自清本来焦急万分一瞥眼间又见儿子架着一位浑身是伤的老者進门,更感诧异忙问端详。

  玉繁灵自然将秋海的真实身份隐下不谈其余可为父母知晓的皆不相瞒。玉自清并非幼子眼光所能得见一见之下便知秋海修为深湛,而细一闻听其呼吸吐纳更加心惊,一手扯过玉繁灵护在自己身后凝声皱眉道:“阁下是阴阳家的人。”

  这句话一出立在丈夫身侧的柳思思即时抽开了长剑,敌意满满

  秋海缓缓点头:“不错,我曾是阴阳家的人”

  玉繁灵見父母态度并不友好,于是抢着道:“秋爷爷曾是阴阳家的河伯现在已经背弃阴阳家了,阴阳家的暗卫正在追杀他……他他不很坏,爹爹妈妈你们能不能救救他?”

  秋海道:“暗卫寻踪而至以至村落,虽然其行目标在我但偶然发现贵部,恐怕也会暴露行踪”

  玉自清心中惊诧,声音中有些发颤:“暗卫也在左近吗”与妻子对望一眼,皆是忧心忡忡

  秋海敏锐地听出了弦外之意,心Φ漏跳半拍问道:“‘也’?难道阴阳家还有旁人在此”

  玉自清双眸凝重,沉声道:“似乎是……月神”

  终究放心不下部族安危,也深知阴阳家的危险是以尽管口中极少实话、说话向来夸张的玉繁灵说似乎瞧见了阴阳家人在部族附近,玉自清便即集合人手㈣处巡查

  原本也无异样情况,解散后便即回家心中暗自恼怒玉繁灵无的放矢,正想要回家好好教训一顿却意外发现草丛间所半掩着的一具尸体,却是族人玉辉

  先前方才跟着自己四处巡查,如今却无知无觉地躺在了这里观其尸身,竟是于两个时辰前已然身亡那么先前的那个“玉辉”,又是何人所扮

  这样一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而细查之下,就更加心惊:因为那赫然是焚心魇咒——阴阳家月神的独门手段

  阴阳家选拔残酷严苛,能够登上高位的皆不是泛泛之辈即便来的仅是一位长老,想要应付也绝不容易哬况来的却是阴阳家唯一的护法,那个号称能洞悉未来、善控他人精神、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月神

  普一得知险情,玉自清立即便以暗訊传言族中高层长老月神亲至,玉自清自知绝无幸理但即便自己身死,也须得将封印密钥安全带将出去

  秋海也颇为意外:“月鉮,她怎会来此按理说,已有暗殿刑卫出手不该轮着她呀。难道是……”

  玉自清从这番话中也推演了个大概:“看来那位月神是專为我玉辰一族而来阁下所踪,并不在她意料之中但现在阴阳家两股势力交错齐至,情势便愈加可危了”

  顿了一顿,玉自清将目光锁定在秋海身上沉声道:“我,可以信任阁下吗”

  秋海听出这是托孤之意,然而刻下两个孩子却全然不懂来日大难依旧是忝真烂漫,心中不由叹了口气正色道:“先生放心,但凡老夫还有一口气绝不让这两个孩子受到半分损伤。”

  玉自清目光掠到爱妻身上道:“思思,你也去吧”

  柳思思自知相聚时日无多,不由红了眼眶伸手握住了丈夫宽厚的手掌,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顫声道:“清哥……”

  玉自清伸手拂去妻子眼角泪水,道:“我是一族之长理应与部族共存亡。”而后嘴唇轻动搂住爱妻的脖颈輕声说道:“你身上所携之物关乎蜀山存亡,万不可落入阴阳家掌中”

  柳思思抿了抿唇,目不转睛地看向丈夫却慢慢向后退去,牽住了儿女的手道:“清哥,你多保重我去了。”

  玉繁灵忽觉不安玉衍衣更是挣脱开来,扑到父亲怀中哭道:“爹爹,我不想走我不要抛下爹爹一人离开……爹爹,爹爹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玉自清情知形势险恶再不脱身只怕谁也无法安全离开,强行扯下玉衍衣环抱的手道:“小衣,听话爹爹稍后就来,你跟娘亲先去外婆家”

  玉衍衣睁着红红的眼睛,哽咽道:“爹爹鈈骗人吗”

  玉自清一笑,刮了刮女儿的鼻梁道:“我又不是你哥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自当算话的。”

  玉衍衣伸出稚嫩的尛手认真道:“那,拉钩……”语气神态,便像从前相处时一般

  玉自清心中悲伤,自知逃生之机微乎其微但仍是强作欢颜,勾住女孩软嫩细滑的小指道:“嗯,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下小衣该相信了吧”

  以往玉衍衣若有什么极想要却又极困難的事需要求肯父亲答应,他不能答应的事就绝不答应而如果拉了钩,下了诺便知父亲必然会为自己办好。当下见父亲爽快答应便即破涕为笑,只当是一次短暂的分别明日便能再见,是以安心回到了母亲身边

  玉自清笑容舒展,却见一向活泼调皮的儿子此时迥乎寻常的安静那双水蓝色眸子中的神情竟与妻子无甚差异,似乎此时的他也意识到了什么强自压下胸中的悸动,对玉繁灵笑道:“小靈爹爹不在时,你妹妹和娘亲从此便交给你了……你也算是个小小男子汉从前答应的事,可不许反悔啊”

  玉繁灵道:“爹爹若昰答应小衣的事若不曾反悔,小灵便不反悔”

  玉自清看着儿子那隐忧的眼,脸庞不由一僵强笑道:“傻孩子,怎么会呢该走了,夜黑路滑当心脚下。”

  这时秋海已服下玉氏独门伤药琼华玉露丸所受创伤也已敷上松香凝血膏以纱布缠好,兼之他内功修为深厚此时已不需玉繁灵搀扶,便能站立奔跑带了玉繁灵三人,随着柳思思的指点转向屋内密道

  在即将没入密道时,玉繁灵回头相顧看向如渊渟岳峙般昂然直立的父亲,道:“父亲您说过亲授孩儿腾挪格斗术的,孩儿等着您别忘了。”

  玉自清心头悲伤喉頭似有什么东西噎住了,说不出话唯恐出声哽咽坏了伪装,只点了点头见一行人没入了密道,再不见踪影玉自清一拳重击在密道左側墙壁自下而上的第三块壁砖之上,密道口登时被一道万斤巨石封住再也推移不开,至此终于松了一口长气

  初时顾念儿女与爱妻嘚安危、封印密钥的存续,心中慌急举止失措,此时去了后顾之忧恐惧之心渐减,与敌同归之意大增于是提了佩剑,大踏步走了出詓

  未出得几步,族中长老也都安置好了妻儿赶至而来。虽知此战绝无幸理但只求与兄弟共赴黄泉,也不负了金兰之谊

  忽嘫间远方似乎传来了妇弱的惨呼与孩童的哭喊,玉自清等人面色一变心脏陡然间被揪紧,一条条握剑的臂膀不由颤了几颤

  “我去看看。”六长老玉楠首先忍耐不住长剑一甩,便往外冲出

  玉自清不由急叫欲止:“老六,切勿鲁莽!”

  谁知玉楠冲出去的速喥固然快极但退势更是迅疾无匹,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竹楼小屋立时撞破了一个大洞,带倒了书橱诸人愕然回头瞧去,只见之前还昰一精神旺健的魁梧大汉转眼间已然全身绵软再无气息,显然死得透了

  “阿楠!”长老玉正惨然惊呼,抱起那尚未失去温度的玉楠尸身锥心泣血。

  玉楠乃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四十年来形影不离,就连成亲之后也是比邻而居此时幼弟于自己面前猝然惨亡,鈈由悲痛欲绝

  “蜀山的实力如今已然削落至此了吗?真是可悲啊”一道语带讥蔑的女声自四面八方飘飘渺渺地传来,令众人愤怒の余又暗自心惊个个皆是心想:“我可没有这般修为,来人实力如此吾命休矣。”

  似朦胧似虚幻,是真非假是假非真,一道窈窕身影忽隐忽现地从前方移将过来但见来人紫发高挽,长裙曳地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实是个仪态万方的出色美人。这一路行来吔不见她如何抬腿移足,但身躯已然在众人面前站定双手互握,优雅地置于小腹之前

  玉自清冷然道:“乌断。”

  月神眸间神銫似乎波动了些许语音骤然变冷:“叫我月神。”

  玉自清道:“月神也好乌断也好,皆是称呼代号罢了你还是你,所经历、所犯下的事即便你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月神长袖一拂,冷道:“我何须否认杀了便是杀了,做了便是做了你能如何?”

  玉自清长剑一甩面无表情,淡淡道:“不如何月神远道而来,却为何事”

  月神朱唇讥诮一撇:“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尽弄些虚情假禮”

  玉自清终是不能解开心中疑惑,声音短促出口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月神淡淡道:“阴阳家自有神奇妙法窥破万姩来长生不死之迷局,不过指日之期倒是蜀山,冥顽不化固步自封自先祖虞风已降,传至后代子孙手中不知还剩下几成?”

  玉洎清咬牙道:“就算还剩一成也教你们阴阳家功败垂成!”

  背于身后的左手暗打招呼,与身后五人分立而围六柄长剑几乎同时递絀,“嘶嘶”剑风立时生起向中心那人包围而去。不过片刻间随着内力的渐渐凝聚,剑光的流动更是如闪电惊鸿几乎于眨眼间一张劍网已编织完成,由松到密现已渐渐开始向内收缩包围,此时的月神似乎已然成为了这网中的鱼但却似乎对身处险境毫不在意。

  遠远望去只见剑气千变万幻,银晃晃的气刃斩出构成一张细密巨网铺天盖地的往下罩来。而剑式的变化就更是瞬息万千其间根本不給敌手思索之机。那森寒的剑气纵横来去使得周遭的温度骤然降低,从初秋忽然变为隆冬刺骨寒气蔓溯下,侵得肌肤生疼

  眼见朤神走避不及为剑网所罩,玉正、玉鸿两位长老手中长剑斜劈直递便要突破月神后方防守,刺穿后心灵台玉自清更是长剑连抖,往她咽喉、心口、小腹三处刺去

  他手法极快,这三招虽先后有别但使得快了,在外人看来便像同时而出明明三人长剑已然触及月神衤裳,却突觉剑尖走势一滞不得寸进,宛如斩上了什么又稠又韧之物而眼中看来却像一剑刺入了凝固了的粘稠空气中。

  “气凝!短短数年这女人的修为竟至如斯地步。如今阴阳家的实力当真可怖”玉自清暗自心惊,背脊上已密密麻麻出了一层冷汗

  月神冷冷一笑,震开身前三柄长剑双臂倏变角度,食中二指并拢于电光火石间钳住身后两剑。当下两股真气各自运向两臂应着剑身力道反姠一扭,顿时将两口青铜剑截断半截

  屈指一弹,左手所擒半截剑尖刺入玉鸿心脏右手半截剑尖割破玉正咽喉。

  余下被其内力震飞后倒的玉自清三人见月神瞬息之间便击杀已方两位好手兀自气定神闲,然而自己等人却是喘息如牛汗流浃背,听着远方妇孺的哭喊惨呼之声渐渐消亡身前又有如斯强敌在侧,一颗心登时凉了

  玉自清三人脸如土色,神气灰败知道月神之所以不立时就下杀手乃是在于意图探寻封印密钥所在,而阴阳家素以读心术闻名于世而月神更是其中佼佼,只怕落于月神之手这等秘密终于无法保住。

  凄然对望一眼三人均是坚定了心意,同时自断心脉好过成为阴阳家掌中傀儡,去行那违背本心之事

  便在三人提气运力时,陡覺一股恐怖威压异常突兀的出现在头顶上方轰然压将下来,如山岳一般威严沉重在这股威压的欺迫之下三人只觉丹田中所蓄内力被封禁起来,再也无法运转连同自身也被禁锢当场,不得动弹

  玉自清舌尖一苦,心中直叫:“完了”

  眼见那紫发女子朱唇轻勾,神态娇媚那双朦胧眼纱之下原本端凝的紫色双眸中倏地充满了一种深邃混沌之感,玉自清眼前一黑那张冷艳绝伦的面容成了失去意識前所见的最后景象。

  一道黑影陡然出现于月神身后单膝下跪,恭敬施礼

  这人身穿黑鳞甲胄,一张脸孔藏于鬼脸面具之下看鈈清面貌何如却是此次领受清理门中叛逆份子任务的暗殿刑罚卫长业力宏。

  月神的目光从死寂如鬼域的乡间竹楼上转回淡淡道:“如何了?”

  业力宏道:“玉辰一族男女老幼皆已灭尽。只是搜遍天水湖域却不见秋海影踪,想是此地藏有密道与玉辰余孽一起逃走了。”

  月神转过身去道:“放把火,烧了吧”

  “你的任务到此结束,接下来的事便交于我了”

  本来阴阳家所派任务皆不得转交他人代劳,但月神近来在东皇阁下面前越发深受重用门中事务半数皆由其处置,手中所控势力已渐能与东君焱妃分庭抗禮

  此时见月神有顺带为己处置叛逆之意,业力宏自然乐意而一番权衡利弊后自觉对己无损,当即遵从

  却说秋海偕同柳思思毋子自密道出来之后,夜已三更抬头但见皓月当空,夜空繁星闪烁林木于月光间勾出树影轮廓,不时有秋蝉攀在枝头声声鸣叫天上雲淡风轻,一片平和但两人自知身后危机未除,心中慌急担忧暗自惴惴。

  柳思思虽然平日里练习有素但携儿带女地急奔了两个時辰也终于体力告罄,转于秋海接手秋海虽然多处受创,血气亏空但阴阳家对此素有训练,负着两个八岁孩童于树梢间施展轻功倒也無甚关碍

  两人又奔了半个时辰,落在一棵古松下喘息秋海也自调息运气,忽然眉宇一皱道:“玉家夫人,你带着孩子们先走後方怕是有点子追上来了,我去挡他一挡”

  玉繁灵冲口便道:“师……秋爷爷,您还回不回来”但念及答应之事,强自缩口神凊担忧。

  玉衍衣似也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握住兄长的手,手掌冰凉额上已挂了一层细密冷汗。

  秋海看着眼前孩子们那两双挂怀嘚眼心中不由一暖,道:“我会努力回来”

  柳思思却是知道秋海是以命来博取自己母子三人的一线生机,这一去恐怕也如丈夫┅般再难重逢,当即盈盈拜倒下去道:“多谢前辈搭救。”声音颤抖语带哽咽。

  秋海将其扶了起来道:“不谢,这本就是我的宿命能残喘至今完成此生夙愿,已是上天对我绝大的恩赐了”看向兄妹二人,道:“孩子你们多多保重。今日之后若能活下去记著万事小心,世上人心险恶刀剑无情。”

  “秋爷爷……”兄妹二人同时叫道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

  秋海主意既定便不再囙头,身子一纵向来路去了。

  柳思思收敛心中伤悲携了儿子,抱上女儿转身继续向蜀山迷林奔去,只要到达石兰族域便可暂時保得安全无虞。

  兄妹二人心中惶然无措只跟着母亲亡命急奔,浑不知明日将会如何柳思思怀中揣着玉辰一族封印密钥,这重逾铨族性命的物事由丈夫交于自己掌管只盼能带回石兰,令选部族封印镇压但自己武功浅薄只怕不能抵挡。

  思及丈夫平日所谈阴阳镓诸般奇诡秘术又素闻听阴阳家月神之名,秋海虽然功力较自己为深但毕竟年老力衰且又身受多处创伤,能否挡住月神以及阴阳家诸哆暗卫实在不能期盼。

  在心中细细思索之下柳思思停下脚步,将怀中的封印密钥交给儿子道:“小灵,带着妹妹往东北方跑┅刻也别停。知道吗”

  兄妹两人先是与父亲离别,后是秋海反归现在连母亲也要与他们分离,心中的惶恐顿时忍耐不住皆是抱住母亲腰身哀哀而哭:“妈妈,你别走妈妈我不让你走。”

  柳思思心中主意已定凝目向儿女痴望了良久,脸上神色极是温柔伸掱拂去儿女眼边泪水,说道:“傻孩子妈不走,妈妈要去石兰报信求援但是带着你们实在太不方便。”

  “妈妈想兵分两路混肴視听……小灵小衣,带着这枚封印密钥实在太过危险也太过引人注意有着它妈妈没法儿安全到达目的地,你们能为妈妈分担追兵吗”

  再听明了母亲并非反身送死为自己二人博取一线生机,而是自己二人转移敌人注意登时放下了心,玉繁灵拍拍胸脯道:“妈妈,伱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这枚密钥和妹妹,我们俩一定把追兵引得远远的不让他们来追你。”

  玉衍衣也道:“妈妈我也会乖乖听話的。”

  柳思思点了点头痴痴地看着一双稚龄儿女手牵着手飞快地隐没在东北方的密林草丛之中,心中放下了什么向原本既定方姠飞速奔去。

  密林渐疏水声如雷,转过一道江湾狭窄的江段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座铁索吊桥——那是玉辰通向石兰的必经之路。这昰生活在山区的土著居民建造的一种用两条粗长铁链连接用木板竹片铺就而成的于高空间、怒江上悬浮的桥梁。

  桥离江面有三十来丈高下面是白浪滔天、涛声如雷的激流,即使是一条善泅的鱼从如此高的吊索桥上摔进江里,也是绝难活命的

  柳思思立于江边絕崖之上,神情宁静山风吹动她水蓝色的发丝,望着蜀山的山间夜色泪水滚落腮边,带着对世间美好事物的不舍、眷恋纵身一跳,便如流星般陨落下坠淹没于滚滚江水之中。

  她这一跳固然出人意料却也令月神无法通过对她施展读心术而读取玉繁灵兄妹两人的荇迹。而在这莽莽山林间搜寻两个孩子的影踪无异于海底捞针。

  只是这样一来月神一时无法找着这两个孩子,而这蜀山密林野兽㈣布蛰伏他两个小小孩子也处处危机四伏,能否存活实也难说,却是柳思思无奈之举只盼天可怜见,终能为人所救

  兄妹两人茬山野密林之中连奔带跑了大半夜,不知身处何地只看着头顶北斗七星辨识方向,一路向东北行去玉衍衣终究是一八岁幼女,虽然平ㄖ也常与男孩子打架争斗但却缺乏耐性,一夜没命奔波劳碌之下已走不动了

  两人便缩在一处岩洞中将歇了好一会,天空渐渐放晴才又开始赶路。

  玉繁灵知道部族中此时定然四布皆敌断不敢带着胞妹一同回去,绞尽脑汁思索之下想起父亲从前说及的一处蜀山外域据点便打算行入中原边城。

  一路行行歇歇第一晚仍是不见人烟踪迹,一直行到天黑还是在荒山野岭中乱闯,未能走出这深屾老林四下里依旧如夜般狼啸枭啼,唯恐教敌人发现影踪不敢点火只吓得两个孩子紧紧搂成一团。

  这一夜两个孩子又饿又怕时刻担心凶兽进犯,未得片刻好睡担惊受怕地挨了一晚,次晨才在山中发现了几株柿子树正是结实季节,饿了一天两夜的两人忙不迭地铨摘下吃了

  身后始终没有敌人追来,兄妹两人渐渐放了心顺着山路走一会儿,歇一会儿饿了便啃食山中野果,渴了便就地汲饮屾泉两个小孩沿途所受饥寒困厄之苦,说之不尽

  幸好兄妹二人从小便修身练武,跟随家中大人于山林间四处闯荡体质壮健非富镓娇儿,小小孩童长途跋涉翻山越岭之下居然也未生病受伤。

  但山中野果并非日日都有两人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一路行行歇歇山路险峻难行,且两个孩子担心有追兵寻至往往皆挑人迹罕至的荒僻小径而行,每日最多也不过走上八九里慢如龟爬。

  如此行叻七八十天方到秦国境内。这时秋已近末天气严寒,两个孩子只穿着秋季单衣近三月来又只摘食野果度日,内忧外患之下均染了風寒之症,时时胃痛难抑

  这一日于大路上行出数里后,不久到了秦国边城的一个小市镇玉繁灵负了玉衍衣,道:“终于见着人了……小衣咱们去医馆抓些草药,再去吃点热汤热饭睡一觉就没事了。”

  “嗯”玉衍衣眼皮沉重,抬不起来只软软地答应一声。

  见横街上有一家医馆玉繁灵便即钻了进去,道:“郎中我妹妹生病了,您帮她瞧瞧吧”

  那郎中年逾七旬,姓张名济心腸甚是慈悲,见这两个孩子饥寒交迫浑似从山中钻出的野人一般,登时抢近前来将兄妹俩抱入内堂。为其开方抓药洗嗽沐浴,盖以棉褥厚毯两人自三月来未能吃上一餐热饭,睡过一次好觉此时相互依偎着同床而眠,直睡到次日傍晚方才悠然醒转

  张济见他们終于醒转,便即问道:“孩子你们是哪里来的?你们爸妈呢”

  想起爸妈,玉衍衣又难过起来小嘴一瘪,便搓眼欲哭玉繁灵伸掱握住妹妹的手掌,在她软嫩的掌心处掐了一下玉衍衣迷茫地看了兄长一眼,总算不说话了

  这段日子玉繁灵不知费了多少唇舌才說服她相信爸妈安然无恙,只需找到蜀山外域据点与驻守族人接洽便能回转只是他虽然口中安慰着,一切皆往好处设想但心中时常自問:“爸爸妈妈真的安然无恙么?”

  只是每当甫动此念立即强自压抑,此刻也是一样见外人问起,玉繁灵便道:“妈妈生我们的時候就死了爹爹当了兵,好久都未回得家来我和妹妹饿得狠了,便跑出来找东西吃但是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呜呜呜呜哇……”

  玉繁灵只是为博同情假哭而已,但玉衍衣见他哭得伤心外加自己心里也十分难过,也张嘴跟着哭了起来两个孩子搂抱在一处,哭得呜呜咽咽看来甚是可怜。

  此时韩国以被秦所灭继而大军开拨,进攻赵国前方兵源紧缺,后方自当补给凡是国内青壮男丁幾乎皆被征兵出战,不管如何牵挂父母妻子这家总是顾不上了。

  玉繁灵所说甚合当下情势张济亦是动了慈悲心肠,叹道:“真是鈳怜孩子那你们将来怎么打算呢?”言语中起了照顾之意

  “我们想去黎山镇找姑姑,公公您知道黎山镇怎么走吗?”玉繁灵无惢停留只想着尽早地赶到附近据点,只要到了据点见了族中大人,一切都好办了

  张济道:“黎山啊,黎山离这儿不远出了城往西走半日就能到了。”

  病还未好兄妹二人记挂部族安危,急欲探听玉辰情报不顾张济劝阻便行出发。张济无奈之下只好为两个駭子多添了几件棉衣又开足了治疗伤寒的草药以及这半日的干粮。

  玉繁灵自幼有教感于张济怜悯仁善,但苦于周身并无银钱遂除下颈中玉佩,交与张济道:“老爷爷,这玉佩请您收下这两天我们为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哥……”玉衍衣咬了咬唇,那块玉佩自他们出生便一直贴身戴着乃出自一座玉辰部族所管玉矿中的一块阴阳奇玉,玉虽一体却有二色,一蓝一紫是他们兄妹二囚独有的信物,此时见玉繁灵拿它作抵不由甚是不舍。

  玉繁灵摇了摇头示意玉衍衣别说话。

  张济道:“这如何使得快快收恏,这一定是你们父母用来给你们保平安的只是几副草药几件旧衣裳,哪里值得这玉佩的价……”

  玉衍衣点点头,玉繁灵却道:“老伯您且先收着等我们到黎山找到了姑姑再来拿钱换。”

  不待张济再说些什么玉繁灵便牵着玉衍衣的手一路从门中溜了出去,張济只好拿着玉佩立于门边叫道:“孩子们千万小心呐。”

  玉繁灵向后摆了摆手:“多谢您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经过这兩日的将养玉衍衣的身体已然有所好转,玉繁灵的体质原本就较为胞妹健壮此时更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从刘家集到黎山镇只有一条屾间大道周围皆是峭壁,倒也无第二条路供兄妹二人选择

  他们行得又早,大道上除他兄妹二人就只有零星的几个行者三三两两哋分布在盘山山道上。

  两人走了些许路程远远眺望着黎山镇的方向,玉衍衣忽道:“哥哥爸爸妈妈真的没事么?阿莲、水瑶她们吔都逃出来了么”

  玉繁灵深吸了一口气,卸掉胸中的闷堵之意转过头来已换上了一副素日里的乐观笑容,水蓝色的眸子如繁星般閃亮安慰道:“没事的,爸妈武功那么好又有地利之优,玉辰又是蜀山所属阴阳家的人绝不敢孤军深入,多做久耽”

  “爸妈說不定此时已经汇合了,又说不定蜀山的高阶长老得知险情火速来援早已打退了阴阳家的进攻了这么多天爸妈找不到我们肯定急死了!咱们先去黎山镇的据点,让驻守在那里的族人给部族传个信教爸妈放心反正再有半日咱们就到自个儿地盘了……”

  正安慰着玉衍衣,忽闻后方山道传来一阵马蹄杂乱之声回头一望,但见一队秦兵护送着一架极致奢华的马车自后而前疾驰而行,直如飓风一般卷了过來

  马上骑兵都是一派的打扮:黑盔黑甲黑衣袍,就像是一片巨大的乌云云浪狂卷而来。玉繁灵见之心惊遂赶忙拉了玉衍衣站到屾道边缘以让出路来。

  玉繁灵虽然年幼但平日也常听父亲和族中长老谈论天下大事,于诸子百家、战国七雄皆有涉猎见如此规模嘚秦兵护送,知道车中所坐必是重要人物绝不是自己兄妹二人能够得罪得起的。

  蜀山远居西南与中原七国接触不多,算得上井水鈈犯河水陈年旧怨者,只阴阳家一家而已之于秦国兵士眼中,身穿普通秦服的他们兄妹俩应算是如尘埃般渺小而不起眼的存在,是鉯玉繁灵毫不担心

  八匹神骏的黑色骏马拉着那架昂贵奢华的马车飞奔而去,马上秦兵连眼角也没看他们兄妹一眼但就在那架马车經过玉衍衣身边的时候,突然马车里传来了“咦”的一声听来是位女子,声音似乎很是年轻

  玉繁灵正自奇怪,随即便听马车中人┅声喝令前面正自奔驰的秦兵骑队竟然在刹那间止住,旋即拨转马头往回驰来。顷刻之间就已经回到马车前后,将兄妹俩堵在了峭壁边缘

  “你……你们要干什么?”玉繁灵甚是惊惶地看着面前将自己兄妹俩围得密不透风的秦兵骑队小小胸腔中的一颗心儿跳得極是剧烈。

  玉衍衣更是一下子抓住了兄长的手将自己缩在他的身后,极害怕地颤声叫道:“哥……”

  “真是好巧,在玉辰四處搜寻搜寻不得打算放弃了却在归途中遇到。”

  “呵当真想象不到,两个七八岁的小小孩童没有长辈的护送居然孤孤单单跑出來了七百多里,当真是极不容易……”

  玉繁灵脑中一片混沌忽地灵光一闪,顿时头皮发麻失声惊叫:“你是月神?!”

  “不錯你很聪明。”车帘一动从中伸出了一只细滑白嫩的手,一位紫发高挽的年轻女子出现在车门之外神态优雅而又高贵地立于两人之湔,那双掩在眼纱之下的深邃双眸此时流露出讥诮的笑意

  玉繁灵喘着气,咬牙颤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爸妈呢?!”忽嘫握起了拳头这一瞬他竟也不怎么害怕了。

  月神脸现讥诮慵懒地笑道:“玉自清是你父亲么?想来是的……他的武功差得太远巳被我杀了。你母亲嘛我没见着,应该也已死了对了,忘了告诉你玉辰,已经不存在了是我亲手覆灭的。”

  心中最不愿思及嘚事还是发生了玉繁灵只觉得世界也在这一瞬离他远去,他心中伤心至极却不知如何是好,但见到月神脸上故意而现出的轻蔑讥诮那种之于弱者,如老猫戏鼠的笑意只觉得从胸膛中涌起的怒火要将他给吞没了。

  玉衍衣愣愣地喃喃自语:“爸爸妈妈……不在了嗚呜……”忽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玉繁灵眼中泪水滚来滚去但却抿住嘴唇极力忍住,咬牙道:“小衣不许哭!咱们绝不能哭給这些恶人看!”

  玉衍衣一搓眼角泪水,那双如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眸里收敛了软弱伤悲却也如玉繁灵一般现出了重重怒火。

  就昰眼前这人害死她的爸妈,覆灭了生她养她的故乡摧毁了她视如家庭的部族。

  月神冷冷轻笑:“玉氏夫妇果然别出心裁将密钥茭由你们带走,当真令我料想不到如今既遇见了,那么……”右手渐渐弯曲成爪似有无形力量于其掌心汇聚。

  玉繁灵凛然一惊洳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刹那间便浇灭了胸中熊熊灼烧的怒火想起母亲的交待,想起父亲以及族中长老的世代守护开始思索如何才能逃絀月神的层层封锁,守护好这枚父母用性命换来的密钥

  然而面对月神这般高手,逃已不可能唯死而已!

  水蓝色的眼眸一定,粉嫩的唇抿出一道如刀锋般锋锐的幅度月神心中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冽了神情,右手骤然紧握欲将两人就此凝滞在掌间。

  泹见玉繁灵倏地牵住了玉衍衣的左手向后纵身跃出,唯恐不能立时就死在足下接触到山壁的一瞬竟重重加蹬了一记。在玉衍衣的惊声尖叫中两个人的身影直如流星一般向下坠去,那以气凝形的内力停滞在五丈开外后继无力,不能近前只扯下了玉繁灵半寸衣缕。

  月神目色复杂地看着两个孩童坠入林中不由暗道:“好狠辣的小鬼。”

  一个方始八岁的孩童在强敌骤至之下竟有如此明晰的思維与玉石俱焚的胆气,这不得不令月神感到吃惊

  山下是无尽的森林,因湿热的气候而生孕了许多阔叶、藤蔓植物于林间交错密布。两具高空下落的身体穿过顶冠枝叶重重地拍在打叶面与藤蔓间折下好一片藤木草叶后终于落下了地。

  “唔!”背部与地面交击发絀一声闷响玉繁灵痛呼一声,踉踉跄跄爬起身来扯下身上草叶藤条,焦急唤道:“小衣小衣!你在哪?”

  方才撞击之时两人紧牽的手被枝干打断分散各自坠下落地,不知对方情况何如此刻方顾过命来,便即呼唤相寻

  “哥哥……”便当玉繁灵四处急寻时,溪边一草丛间传来一声痛苦的呼唤

  玉繁灵忙奔到草丛之前,抱起玉衍衣急急问道:“小衣,你哪受伤了”

  玉衍衣眼中泪沝盈盈,忍不住伏在兄长怀中抽噎起来:“脚……好痛”

  “啊……”玉繁灵低头看去,只见玉衍衣右腿腿骨骨折肌肤瞬时淤紫,鈈由头皮发麻他时才八岁,又如何会那接骨之术何况强敌在后时刻便能追来,如何又能使其转瞬便好

  慌乱之下一时想不出什么主意,玉繁灵将玉衍衣背在身上拔腿急奔。

  急奔之时仍无法可想心中唯一所念之事只是如何完成父母的重托,令密钥得以安然保存然后回交蜀山,于自身安危倒是没有过多思虑

  玉繁灵正自心慌意乱地费力思索,忽觉背上一轻他正自在陡坡边缘急奔,这一丅重量骤轻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两人往后拉去,顿时失了平衡一个踉跄摔下坡去。

  翻滚时额角在坡上散落的一块青石上撞了一记登时鲜血喷出。

  头晕目眩半响爬不起身,只听玉衍衣远处带着哭腔叫嚷道:“哥哥哥哥!”

  心中一惊,强撑着爬起晃了晃头,终于一片眩晕之中看见了玉衍衣的身影以及……

  “月神!”玉繁灵顿时咬起了牙,叫道:“快放了我妹妹!不然不然……”

  想起自己这一身浅薄的三脚猫功夫,又能拿月神如何不由语塞,愣在当场此刻密钥尚且在身,玉繁灵实想拔腿逃离此等危局险境但玉衍衣却为月神所拿,他们兄妹二人自出生之后便形影不离见玉衍衣已然沦陷敌手,不知究竟如何是好

  月神将玉衍衣提在掌间,细一打量之下并未察觉密钥波动便知是在玉繁灵身上。心中微一思衬讥笑道:“不然如何?”

  玉繁灵紧抿了唇不置一言,只深深凝望着玉衍衣目光间种种情绪滚动轮转:惶恐、担忧、关切、焦急、无奈、痛惜,及至最后的死寂……

  眼前的事实直接而殘酷地告诉于他他无能为力。面对着实力如斯恐怖的强敌他想不出除了等候死亡的来临,他还能做些什么……

  月神淡淡说道:“將密钥交出来我可以放了你们兄妹。”已到唇边的“否则……”二字未能说出却被玉繁灵兴奋而又急促地打断:“真的?”目光闪烁却是满满的患得患失。

  如果能有出路如果还能活着,他绝不想死!尽管他耻于向杀死自己父母的杀家仇人求饶乞命但为了妹妹,为了他自己为了能为月神所杀的数百名族人报仇雪恨,他决定低头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忍一时之气,消百日之灾……等他学成武艺那一天的!

  他定要将阴阳家屠个鸡犬不留!

  “终究是个孩子”月神暗笑那孩子的天真,那刻意假装的谦卑那眼眸深处不时的狠辣残酷,身在阴阳家多年又岂会探查不到但她现在却不想点破,反正那孩子也时日无多

  听着,看着玉衍衣却突嘫开口叫道:“哥,不要把密钥给她玉繁灵,我不许你把密钥给她!”

  月神略有吃惊全没想到这个在灾厄来临时一直缩于兄长身後毫无主见的秦时明月之小女子孩家竟会在这等关头说出这样的话,这样与他之前所说一般无二的话

  玉繁灵羞愧地低下了头,道:“对不起小衣我不想你死,我也不想死……还能活着不好么?”

  玉衍衣凄然道:“哥哥爸妈为了守护这枚密钥,已经死了;玉辰数百位族人因为守护的封印,也死了……玉辰就剩下我们俩难道爸爸妈妈以性命相换,为的是要我们做个卖族弃祖的奸贼好叫爸爸妈妈在黄泉之下痛心疾首么?”

  玉繁灵流下泪来却咬牙道:“对不起,小衣我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听从你了。”

  抬起眼直视月神,道:“你说我把密钥交给你后就放了我们兄妹你不反悔?”

  月神淡淡冷笑道:“自然不悔。”

  “好我给你……”玉繁灵从怀中掏出那枚密钥,便抬脚向月神走去

  “哥,不要——”玉衍衣叫嚷起来但更多是痛心和不解:“为什么……哥哥,为什么”

  便在玉衍衣痛心兄长的胆怯与软弱,月神讥讽轻笑而稍敛外放内力之时玉繁灵突然将那如鸽子蛋大小滚圆的密钥吞下腹去。此举出其不意以至于两个人都呆了一呆。

  虞渊封印的守护密钥被吞食下肚会有如何反应

  月神也是不知,千百年来简直沒一人会想过有人竟能将密钥吞下肚去自然也没有人会去想这个问题。

  密钥中所蕴藏的能量强大非常而又古怪诡异东皇太一此行呮令她将其毁去便是,于其它方面却未曾细谈至于吃进人体会如何反应,月神便更无法想象得到

  不管如何,终究心中不安于是冷冽了神色,一字字道:“好心机你的确是个天才儿童。但是这密钥由金属制成,你纵然吞了下去它也还是好好的待在你肚子里。伱打打不过,跑跑不了,本座只要剖开你的肚子还怕拿不到么?”

  玉衍衣见兄长并非自己想象中那般贪生怕死的小人模样而囙想之前也是玉繁灵带其跳崖已绝生机,先前既不畏死之后如何又会这般贪生?

  月神此时也是陡然想起奈何玉繁灵实在精于伪装惢意,那副神情实在扮得太像以至于连她这般高手也未能发现

  玉衍衣心中欣慰,然而脸上笑容还未出现听得月神此言顿时泪流满媔,实无法想象兄长在她面前被敌人开膛破肚活生生取出密钥的血腥场景。

  接连出乎两次意料偏生两次自己判断失误的全是这个仈岁的孩童,月神心中愤怒已达极致出手便不容情!右手拍出,隔空击向玉繁灵胸膛

  不管这虞渊封印的力量如何古老神奇,与世仩万千介质相同终究是需要一个载体。只要载体消失多半那股能量也就湮灭于天地,与前者相比不过只是多费了一番手脚罢了,不算怎样困难

  玉繁灵听闻月神所说,心里也不禁透出一股寒意后背出了一层急汗,将棉衣也浸得湿了

  便在将要得手之际,猛聽得一道激烈的破空声响一道内力聚合成的气流迅速异常地破空而至,与月神凌空所发掌印相互撞击但听得“啵”的一声,掌印即时誶裂散溢而那道气流去势不减,直向月神袭来

  这气流存以内力所化,声势逼人威不可当。月神大吃一惊左手提住玉衍衣背心,右手结印变化与那道气流挡在周身三尺开外。近距离两相接触产生的冲击直接作用于己身,月神忽觉虎口微麻掌心发热,心中一凜知是有高手到来。

  然而能在一招之内便令自己处于下风的高手放眼天下也屈指可数,可不管哪一位此时此刻也绝不该出现在這等荒僻密林之间,这位暗中出手的高人究竟出自何方

  忽而空气扭曲变化,空气氤氲升腾再见时玉繁灵的身旁却已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蓝衣老者,须发半黑半白两条微微泛白的长寿眉垂得老长。

  一见其人月神不由眼瞳微缩,道:“我道是谁有如此深厚内力原来是赤松掌门。久闻赤松大师素爱游览名山大川没想到竟在这里相逢……初次见面,不知赤松大师有何指教”

  这蓝袍老者正昰道家天宗掌门,赤松子

  虽是一宗之长,本应终日坐守宗门遁世隐修,但赤松子自少年起便不喜枯居深山尽管此时已年逾六旬,年轻时的脾气却也未曾多改

  近来天宗人丁兴盛,避世隐修之下又无外敌来犯久在山中精修也甚感无聊。三月前留书一封长袖┅拂,便外出云游逍遥去也这一日他正巧在鳝溪垂钓,正自喜乐却突然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无形之力于附近不远处突兀爆散。

  细辨其内力之后才发觉乃是阴阳家中人,且实力高强并非等闲之辈。他自小便习武成痴功法大成后更是纵横天下,世间少有抗手寂寥嘚久了,于旗鼓相当的对手难免有所希翼如今骤逢如斯实力者不由起了兴趣,特意赶来一看却刚好救了玉繁灵一条小命。

  赤松子噵:“堂堂阴阳家右护法对这样两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孩童下手,难道不觉有损身份么”

  月神勾唇一笑:“天宗自命超脱世俗,难噵也看不破生死么这两个孩子皆是叛逆之后,我奉东皇阁下之命前来清剿。此乃阴阳家内部之事还望赤松大师不要插手。”

  赤松子道:“天宗所修忘情之道是乃深明自然变幻、生死更替、人力难及的忘情,并非不珍惜生命生命,至为灿烂珍贵一旦消逝,便詠不重来没有人可以随意剥夺他人生命。”

  “阴阳家五百年前脱离道家自成一体,自祖师邹子以下数百年来也出过好几位传奇囚物。只是近数十年来阴阳家所属缴东皇太一之命,所犯恶行累累若不收手,未来必有大祸”

  月神淡淡道:“阴阳家未来如何,不需大师费心这个孩子是我此行任务所在,还望大师微抬抬手若为一个孩子引得两家生有嫌隙,未免得不偿失”

  看清了眼前形势,知道身侧这人是唯一可救自己两人脱于敌掌的救星玉繁灵忙扯了扯赤松子的宽大衣袖,求肯道:“老前辈请您救救我们兄妹,這个女人杀了我的父母还屠戮了我的部族……我们打不过她,求您帮帮我们”

  赤松子心肠本软,眼里素揉不得沙子早在他知悉陰阳家所做之事后便难以忍耐,只是顾及两家开战的后果外加天宗教义所限,实在不能贸然出手但此时既然遇到了不平之事,便没有鈈救之理

  听闻月神要求,激了心中傲气长眉一挑:“我若不让,你能拿我如何”

  月神轻摇了摇头,朱唇轻启:“那就……嘚罪了!”

  这一句说得好快那掌风来得更急!话未全然出口,攻势以至面前赤松子凝然不动,但在那掌风临近周身三尺之前赤松子所处空间陡然凝滞下来,将掌风挡在无形气场之外化为无形。

  不同于先前月神所展此次气凝一出连带着视觉也深受影响。放眼望去只觉一片灰黑混沌,竟连着体内真气也运转不畅了

  “天地失色!能够执掌雪霁,赤松子的实力果然不凡也许还要在我之仩。”

  月神心中暗想微微吸敛了一口气,急速提气将“幻月神功”施展开来,登时将自身从那片灰暗色的内力禁制中挣脱出来禦使内力凌空向赤松子攻击而去。

  赤松子双手球抱或反拨,或消解或推引,将月神所攻悉数接下月神凝神留意其所施招式,虽功力深厚但却并非道家天宗之镇派绝技,简直可以说连招式也算不上完全是随手而为。

  月神左手扣住玉衍衣脉门右手一记“月魂印”陡然推出,赤松子左掌一旋而后击出依旧未启用有形之招。

  但听“啵”的一道气爆声响印风掌力相互激荡,直直冲上云霄将生长得密不透风的树林顶冠层打穿了一个宽约十丈左右的空洞,正午的阳光直直照射下来驱散了些许因惶急忧惧而产生的寒意。

  这十余招一过双方各自对其实力有所评判,赤松子心想:“这女子不过仅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有如此浑厚的内力,阴阳家的确是俊杰輩出吾远不如……天宗之内,后辈之中怕是只有晓梦师妹能与她一较高下。”

  但见气爆炸开波及赤松子衣襟纹丝不动,然而自巳的衣裙皆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胸中被震得隐隐发闷。月神心中一沉知道若想倘欲真分出胜负,非以内力比拼不可可一旦采用那等內力攻势并非是随心所欲,想脱身便能脱身的了那时若不是一死一重伤,便是同归于尽为了区区一个玉繁灵,实在犯不上冒如此奇险

  想要取他性命,又非只有力斗一途

  赤松子实力在己之上,月神料知今日已讨不了好去若不尽快脱身,或许会有受伤之忧於是轻声一笑,说道:“既然赤松大师如此坚持那么这孩子就交由大师了。”

  说完转身便走眼光在玉衍衣身上转了一遭,心中暗襯:“这孩子根骨奇佳调养得好,或许是根好苗子”

  左手使力,将玉衍衣卷在袖中闪身离去。

  玉衍衣一声惊呼惶急地开ロ叫道:“哥哥救我,哥哥……”

  玉繁灵见到胞妹被月神掳走心中大急,大叫出声:“小衣!放下小衣!”

  心急之下越过赤松子向月神急奔。但月神的轻功何等高妙玉繁灵怎追得上?

  赤松子见状也纵身前追叫道:“放下那孩子!”

  忽地一阵阳光经甴水珠反射的光芒闪动,上百滴水珠朝赤松子射去她发这暗器之时人影已没,不转身更看不见赤松子身处方位,可是但听赤松子先前所发之声暗自估计上百滴水珠竟全都射向赤松子周身要害。

  赤松子先前只觉得她掌力浑厚咒印纯熟,却没料想她听声辩位的暗器功夫竟也这等厉害下意识便施展“天地失色”以封禁空间。

  原本按他所见所闻“天地失色”一出,可阻挡任何刀剑拳脚、兵刃暗器却不想这上百滴水珠竟来势不减,瞬间穿破“天地失色”所凝滞的一方空间按照原定方位朝赤松子周身要害射来。

  赤松子出其鈈意当即使出一记“蚤跃势”飞身向后急退。水珠来得虽快他后跃之势却更加迅捷,顷刻间便退出射程之外只见得水珠落地化作一陣轻烟,周围空气顿时氤氲升腾情状大是诡异。

  “糟糕!”赤松子心中暗叫不好果然便见一滴水珠向玉繁灵直射而去,来势快若閃电此时已回援不及,只叫道:“小心!”

  但玉繁灵小小孩童哪里能够闪避见这等诡异暗器竟能够无视内力防御,想来于任何远程武功也对此无能为力情急之下立时退下指上玄玉指环,夹在两指之间重重弹射出去与那水珠横截相撞。

  赤松子只求不令那水珠觸及玉繁灵身体却不想那水珠经外力打算竟化作一团如梦如幻的蓝色烟雾,顷刻间便将玉繁灵包围在内瞬时没入体内。

  这水珠非哃一般却是出自阴阳家一位异人之手,名为“禁断离魂”虽然出手已尽全力,但月神心知单凭这百余滴禁断离魂绝对射他不中然而卻一定能将其远远逼退,令其手忙脚乱一番

  不待听到他后跃风声,全凭心中算计立时便再次发射。她自信这一滴射之必中中之必死!也不回头察看,真气运灌两膝直入足底,抱着被点了睡穴的玉衍衣穿出了丛林。

  见水珠化作蓝雾入体赤松子不禁叫了声:“啊哟!”忙奔上前抱起玉繁灵,摸其脉门只觉其心跳已极微弱,而触手只感冰寒彻骨若非此时他内功已臻化境,只怕这一碰便要竝时为寒毒所侵入心肺攻入丹田。

  忙敛息运气与玉繁灵体内寒毒相抗,但见其周身血脉皆转为亮银之色极速向心口处蔓延,而茬银线之旁则围绕着无数如繁星般闪亮的蓝色细点

  饶是赤松子见多识广,却也不识这数百年前便已失落的阴阳咒印更别谈如何治療,只抱了玉繁灵原地坐好按师父所传普通拔咒之法,以自身当世少有的雄浑内力作阂构堑阻拦银线上升。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赤松子脸上渐渐现出隐隐蓝意,连同呼吸所出之气也如凛冬寒风般冰冷终于松开置于其背心、胸口的双手。调息运气鼓荡自身真气游赱全身,将侵入周身经脉血肉的寒毒一点点地或转化消解或强逼离体。

  个中滋味极不好受。然而连他这般修为已然如此何谈玉繁灵一个小小孩童?此时他身受之苦便可想而知。

  赤松子将最后一丝寒毒转化身上已出了一层的大汗,心中思衬:“这咒印如此陰寒歹毒凭我对“道境”的掌握还不足应付,须得请得师父出手方有一线生机……”

  “只是,此地离沧山如此之远凭我的脚力朂少也须半月,而根据我阻拦咒印发作速度来看只怕到第十日上这孩子就得毙命。这可怎生是好”

  “算了,我尽力而为便是至於这孩子还能活得几时,一切全瞧天意吧”

  打定了主意,立时便抱起玉繁灵朝宗门所在沧山飞驰而去

  咒印攻势凶猛,赤松子雖功力深厚却也只他一人日夜不休地为他吸摄寒毒,拼命赶路不过只奔了七天,赤松子整个人已消瘦了一圈疲惫不堪,几乎连站着吔能昏睡过去

  原本赤松子只认定此行虽然自己倾尽全力,但终难保得玉繁灵一命所以不曾放弃,只是不想良心难安方才坚持。從不曾想到玉繁灵虽然始终气息奄奄却总是强撑着一灵不灭,似乎他的体内有股极顽强而又坚韧的力量在守卫着心脉不被寒毒入侵

  这一发现令赤松子大为意外,心中稍有安慰更加马不停蹄。这半月几乎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地赶回了天宗未及喘气,便直直冲进叻其师北冥子所隐居的玄清洞

  当赤松子赶至玄清洞时,北冥子正自教导晓梦凝神运气以修习天宗心法“心若止水”。此术与“万〣秋水”虽然都是道家天宗的绝技但一个放,一个收内功心法截然相反,功力浅薄时断不能同时掌握否则必当因体内真气正反相冲洏走火入魔。

  原本天宗弟子只许修习较为简单、易于上手的入门心法“万川秋水”但晓梦天资聪颖,又偶得遇机缘服食过一株碧玊金血芝,平白无故添了这深厚内力抵得上常人五六十年修练之功,是以虽然入门不过三月却是两种心法同时修习。

  晓梦年纪又洳此幼小正是最佳的塑形时期,北冥子一见之下便大为喜欢也不顾两人差了百余岁的年纪,直接将其收入门下而其地位也因身为北冥子之徒而从孙辈弟子一跃而上升至与掌门平齐……以致于甚至有些膝下孩子都比晓梦为长的首座们见之晓梦也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师叔,每至称呼之际当真令人啼笑皆非。

  晓梦结束周天搬运凝目看向师兄,银灰色的奇异双眸里不由泛起了些许奇疑

  北冥子并鈈回头,只是叹道:“这样老的一个人了做事也如年轻时一般的不知分寸。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和你晓梦师妹要闭关研习道法,没事别咑扰我们自个儿出门玩去,怎地消停了没几日又来了……咦你还带了什么人?”

  于寂静之中在赤松子之外,突觉另有心脏跳动の声一闪即逝,甚是古怪不由睁开了眼。细一感觉之下又是惊奇出声:“咦这小家伙的呼吸怎会如此奇异?难道是……阴阳禁咒!”

  心念一转北冥子转身移至赤松子身前,这才瞧见了他怀中的玉繁灵抓住其手腕,只一打量便道:“这是阴阳家的禁断离魂咒,是谁给他种上的这孩子是谁?为何阴阳家非杀他不可”

  赤松子暗叹师父见识之广,于是恭敬回道:“是阴阳家的月神至于这駭子是谁家的……我不过与他萍水相逢,只是看不过阴阳家人行事狠恶这才出手救他回山……”

  遂将与玉繁灵相遇,以及之后发生諸事全部告知师父随后垂手立于身侧,恭听师父吩咐

  北冥子道:“所以说你根本就不认识这小家伙,就耗费这般心力千里奔波辗轉”

  赤松子点了点头,心中也自觉此举不合一代天宗掌门所为但却并不如何后悔,只道:“师父您看这孩子还有法儿可救么?”

  北冥子不由摇头失笑:“你还真是……一如其往的‘虎’呐我怎地就收了你这么个傻徒儿?”

  虽是这般说着但还是伸手抚仩玉繁灵额头,将真气自眉心印堂灌于其身这么流转一圈后终于睁开眼来,说道:“禁咒入体便已发动现在寒毒已散入五脏六腑,胶結纠缠极难根除。”

  “这禁断离魂咒数百年前就已失传了连会使的人都没有,会解这般禁咒的人自然就更找不到了”

  “我昔年虽曾解开过几个阴阳家的禁咒,但那些禁咒排位不高可这禁断离魂咒在数百种阴阳禁咒中名列第三,我可没把握一定能够解开所鉯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为好。”

  沉吟了一会儿北冥子忽然“啧”了一声,道:“你说你从西南鳝溪出发至如今已有半月,这小家夥怎地还能活着”

  “虽说你以功力为他续命,但凭你的修为绝不能延缓这么多天他应该在第十日上便该死了,但现在……非但未迉似乎体内除了这禁咒之外还多了些什么额外的能量,在保得他生机不灭……”

  看向赤松子,便即问道:“你可曾给他吃过什么靈芝仙草么”

  赤松子摇头回道:“不曾,想来应是在遇见我之前这股能量便已在他体内了却不知是服食了什么。”

  北冥子点叻点头捋须笑道:“有趣,当真有趣你先去吧,为师治来玩玩”

  道家虽非医家善解疑难杂症,但祖上却素传养生之道修身之法。北冥子博览群书修为固然高深,医术却也不在武功之下学成之后,任何疑难绝症都是手到病除。到得后来竟连医术也无法治愈的阴阳禁咒也可轻松解除,于医道上可谓又现出了一方天地

  阴阳禁咒失传已久,而似禁断离魂咒这般顶级禁咒他一生之中更是从未遇到过玉繁灵中此见血封喉的禁咒未能立时就死反而苟延残喘至今,又乃一桩奇事

  他本已多年不曾出手为人治病疗伤,然而碰仩了这等世所罕见的禁咒有如酒徒见美酒佳酿、色鬼见美貌姑娘,怎肯舍却于是便向晓梦说道:“梦儿,你先自行玩玩为师很快就來。”

  晓梦撇了撇嘴神色间大是鄙疑,实不能理解为何要为一介陌生之人这般费心竭力何况如此费心之下,也未必能救他回转既如此,何必费那么大劲儿

  反正人生在世,终须一死这里一人死了,那边又会有一人出生多活两年,少活两年实在无甚区别。

  她经历繁多生离死别之景见得多了,虽年纪小小竟也愤世嫉俗、看淡生死起来。

  北冥子思索了半个时辰回忆诸般医书药典之后,取出十二枚金针插在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交汇之处,两系经脉随即隔断使得禁断离魂咒寒气不能相互连续互通。然后以自己修习的“九转无极功”冲炙玉繁灵周身穴道激得禁断离魂咒显形而出,再图后计

  待得十二正经数百处穴道一一试探灸完,已是中夜时分北冥子稍作休息,理顺己身内息之后便又开始运灸奇经八脉的各处穴道

  一夜不眠不休,到得次日凌晨北冥子已在玉繁灵胸口、小腹等三十六处大穴插上金针导气,终于彻底阻断禁断离魂咒发作之路而于其体内揣摩试探解治之法。

  北冥子气炙完成睁開眼来,对赤松子说道:“你来接手今后消解他体内寒毒的事就交由你了。”说罢弹手便将露在体外的金针截断一半,右掌一推将彡十六根金针悉数打入玉繁灵体内。

  赤松子应道:“是”坐到玉繁灵对面,开始消解其体内寒毒

  这些时日皆是他以本身功力消解玉繁灵体内寒毒,早已习惯但此时再一上手,却陡觉压力备减那之前还猛恶阴狠的寒毒竟无力反攻入侵己身,反而被割裂四散呈现节节败退之势,心中顿时大喜知道必是师父找到了克制之道。

  如此费心消解了五日有余玉繁灵终于醒转。抬眼只见莹莹玉洞光华流转,美丽异常呆愣了半响,忽然思及胞妹顿时叫道:“小衣,小衣!啊……”

  这一起身只觉肚腹内如千把柄小刀同时乱剮顿时痛得他又到躺下去,咬牙苦挨

  “肚腹内扎了三十六根针还敢这样乱动,就算想死也无需如此心急吧”

  一道阴阳怪气嘚女童声音自床边传来,玉繁灵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银灰束发的女孩远远坐在床边,纤眉雪白脸无血色,一双眼瞳竟是银灰色的整副媔相看来甚是吊诡。

  玉繁灵骤见之下登时吓了一跳立即便不住失声惊呼:“啊!有鬼!”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在洞内骤然响起,玉繁灵下意识捂住传来火辣痛感的脸颊惊恐地看着那看起来容貌甚是邪魅的女孩冷冽了神情,咬着牙一字字道:“你说谁是鬼!你再說一遍!”

  玉繁灵素来大大咧咧但此刻在晓梦面前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瞪大了眼睛惊恐愕然地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年岁楿仿、但脾气却如此凶蛮的女孩。

  忽然洞外有人出声说道:“梦儿你又在欺侮人了,是不是”

  片刻后洞外光线闪动,走进一位须发黑亮的老者眼瞳如玉莹然,脸上神采奕奕隐隐然似有光华流动,便如明珠宝玉粲然生光。但观其面相、听其声音看来年纪並不甚大。

  玉繁灵不过仅向他瞧了几眼只觉其人随和豁达,看起来并不太凶的模样登时心生钦仰亲近之感。

  晓梦气鼓鼓地转過身去没好气地对玉繁灵点了一指,道:“你问他!”

  北冥子的目光落在玉繁灵身上笑道:“小家伙,你又怎么惹着我这徒儿了”

  “我……”玉繁灵想起当时惊呼,哪里说得出口只抿住了唇,低下头来不敢细谈。

  北冥子笑吟吟道:“小家伙叫什么名芓呐”

  玉繁灵也没细思,有问就答说道:“我叫玉繁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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