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哼,我明代徐霞客曾经说过不止一次和他说过,可是,等着的永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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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会真的为你改变吗?他说要和我结婚 不准我和别人联系 他却不曾有半点的改变 在我说分手以后他说他会改 可该相信他吗?他不止一次说过都没做 这次我们去他老家以后他是没在联系过她 可以后呢?他就能真的做到吗?我该相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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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要获得轻松,想要走出这片阴影,如果你已经厌倦这样反复的担心,如果你想要好好的生活,那么你最好选择相信他.好好用心的创造属于你们2个人的幸福生活,多用心想想如何让2个人的生活过的更加的充实,这样慢慢的把他也带到你们2个人的世界里来,好好的和你享受生活.选择相信他并不是说他就会因此而改变.选择相信他,是为了让你自己过的不那么累.真正可以让他只守着你过一辈子的,是充实的生活,是让他觉得有意思的生活,是让他觉得你比外面的任何女人更值得他留恋的理由.有时候男人会跟别人女人发生联系,并不是对家里的女人没有感觉了,而是他觉得外面那个比家里的更好了,更能吸引他的目光了.因为他觉得这种一层不变的生活让他觉得审美疲劳了.再加上你的疑神疑鬼,让他觉得反正你也在怀疑了,没做也跟做了似的,不如索性就让你的想法得逞了.既然他已经说了不会再联系了,而且也确实开始在这样做了,毫不怀疑的相信他吧.他会感觉到你对他的爱和期盼的.多和他创造些有意思的回忆.出去玩的时候记得带个照相机.以后没事就可以和他翻翻相册,回味一下那些美好的记忆.衷心的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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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不是聪明女生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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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耳畔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水龙头没有关好的那样滴着。我有种感觉,觉得那滴着的应该是血。车辆、路灯、人流,惊叫声、救护车的声音......很乱。还有一个人,他在我身后跑,呼喊,我想看清他却怎麽也看不清,只有白白的灯,猩红猩红的血。
  “杨琼......”
  我被自己叫醒。看看窗外,蔌蔌的有叶子飘忽忽地落下来,秋天到了。今年的秋天和去年的秋天没有什麽不同,还是刮风掉叶子。只是我多了一个爱做梦的毛病,而且总是做同一种梦。
  手机铃响,是何晶晶。
  前几天我答应她拿到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就请她到KFC撮一顿,没想到她的记性真好,唉!只记得吃怎麽能有出息。我摇头。
  郁闷呀,又要花去我几十块,那可是我苦熬苦学挣的呀。我挣点钱容易吗?我咋那麽得瑟呢?
  “真好吃真好吃”,晶晶手忙脚乱满口蝴蝶虾仍不忘赞美,“你倒是也吃点,现在拉张怨妇脸谁也看不见,白白浪费表情。”
   穷人孩子早当家,我们很好满足,吃个KFC就能兴奋成这样。
  我摇头,“我节食”,我发誓要饿成骨感美人。
   “咦?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自虐?许磊无财无貌,你到底看上他哪点?”
   许磊?切!
   每个节食女孩子的背后都有一个让她不得不这么做的男子,因为女人若不对自己狠心,男人就会对她们狠心。
   我不是例外,但也不是因为许磊。
   许磊再吃香,我没想过要为他改变什么。从开始我便知道。那时我从皮夹里摸出他前任女友的照片,他大方地说,不放心你就留着吧。我嘻嘻笑着敷衍过去,那张照片留在我手里,直到分手他再没有讨要过――早就忘了,可怜他家乡那个痴心女孩子,仍一心一意地等着曾经的狗蛋哥回头。
   这种人如同出租车司机,爱一个人,像拉一回客,那是他的职业,我不指望他为我下车。
   分手后我不止一次打电话想要回自己过去寄放在他手上的照片,但是没成,许磊一见我的号就关机。我恨不能说,放心吧,我真的不准备抱着你的腿流鼻涕请你回来,我只是要回我的东西。不想我的照片流落到你新欢手里而已。
   可他见到我的表情如同撞鬼,百米之外撒丫子就跑,亏他还是个爷们儿,真小气。
   想来是恨我不肯成全他的表演欲,他说分手就分手,一拍两散,丝毫没有留恋,干脆得让他吃惊。
   现在我频频给他电话,正给他表现幽怨的机会,不理你,要你恨一辈子。倒好像是我亏欠他。
   索性不再理他,喜欢三流言情剧他尽可以一个人演,我不准备客串演出。
   晶晶握着鸡骨头反复打量,“哎,太小了。要是鸡翅膀大得像鹰一样多好?”
   “要是那么大,肯定不止七块钱一对。”
   “一顿KFC吃掉一个星期的零用,唉……当年我三爷爷也是和红线女一起登台的知名艺人,万贯家财硬是给败掉了,要不然……其实我也是戏剧世家出身啊……没想到金枝玉叶沦落到啃鸡骨头的地步。”晶晶脉脉含情凝视骨头。
   “谁又不是呢?”我郁闷得不行,我祖爷爷也是一牛人,走西口闯出了名堂,皮货行从蒙古开回山西,还在那边整了两房姨太太,已经纺绸马褂文明棍的装裹上了,眼瞅着要混进地主老财的行列,解放后公私合营,从人民手中搜刮的罪恶财富又回到了人民手里。家产尽失不说,十年动乱时被斗争得死去活来,老林家再次从零开始。
   没有含着金银匙出生不是我们的过错,只是混得太不如人意了,郁闷之余难免回味一下辉煌家世――好歹一个资本家的后代。要是那俩蒙古祖姨奶奶也算亲戚的话咱也是一华侨啊!想想也挺伤心,差一点我就是林家大小姐,可以旗袍高跟鞋,扭着腰肢跳舞抽大烟,最不济也扶着侍儿看白海棠,吐两口血。可是现在――波鞋牛仔裤,班尼路毛衣破了个洞仍舍不得扔,拿着当晚礼服穿,小家子气扑面而来。
   曾经有一哥哥摆款,请客时着实被我吓了一跳,“骨头啃这么干净?”
   “毛主席说了,贪污和浪费是最大的犯罪!”我顶他一句,索性又要了一个圣代,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传说中的饕餮。
   非常惭愧,那次我吃得比他都多。管他的,反正已经没形象了,干脆化悲愤为食量,多攫取点热量以后留着慢慢消化。哥哥想不到传说中的才女吃起饭来有如猛虎下山,看我的眼神渐渐暗淡,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劫色是没希望了,那就劫饭吧,再加一个鸡肉卷。
   哥哥从那顿饭后便绝尘而去,我十分庆幸,最后那个鸡肉卷加对了。
   “你!物质的女人!”晶晶做不屑一顾状。
   我怒极反笑,“莫非你不是?乌鸦落在猪身上,谁比谁黑多少?”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是罗曼蒂克的傻子。爱情的芬芳需要铜臭培养,奥非莉亚临死之前吟的诗?“我如何把我的真爱辨认――?”
   亦舒说:谁送最大的钻石,谁就最爱你。呵呵,不是女人贪心,是男人实在不可相信。他们在承诺的时候固然是真心,在背叛的时候也是实意。他不再爱你,明明是他变心了,但他却只觉得是你当初吸引他的那些特质消失了。
   女人只好采取非常手段,以避免人财两失。最保险的办法是一纸婚书,你小子想跑?先交下一半家产再说!别说,这倒是最管用的一招。
   有钱真好,钱最大,谁都得听它说话。
   手机响,有短信。
   打开看是韦君,“背单词背得快死了。”
   韦君的短信铃声是特设的救护车铃,他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出现,拯救我于无望的四角恋爱中。
   自诩看破红尘的我也会堕落到多角恋中,真是不好意思。
   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
  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
  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旧欢如梦。
  我还记得那些寒冷的冬夜,因为两人携手大叫大笑着奔跑而变得温暖,我也记得开学时,他殷勤地站在车站等我,替我接过手上的大报小包。我的选课表密码曾是他的生日,他的钱夹里密密麻麻贴了我的大头照。
  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
   爱情终究是精神鸦片/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
   香烟/氲成一摊光圈
   和他的照片就摆在手边
   傻傻两个人
   笑得多甜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
   除了激情褪去後的那一点点倦
   也许像谁说过的贪得无厌
   活该应了谁说过的不知检点
  莫文蔚的歌懒懒的,冷冷的,从耳机里将我包围。一直冷到心上来。
  寝座老大早已有言在先,“小资会和小农谈恋爱?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黑暗的,未来是没有的,分手是必然的。”
  “靠,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老许淳朴,你们这群愚昧的女人知道什么?”我打开老许室友送的电子贺卡,刘巧儿与赵柱儿,猪狗牛羊,锅碗瓢盆,大红大绿,喜气洋洋。
   城市男孩子失之油滑,让人不敢轻信,农村孩子好啊,发贺卡都这么踏踏实实让人看着放心。
  老二老三老四老六一群人闻风而动,叽叽喳喳劝我改嫁,“你是不知道,我们家我爸那村儿里亲戚一来就大模大样往床上一坐!两瓶香油能蹭一个月,你还得伺候着,我妈都让烦哭好几回了。”
  “这算什么啊?我妈就一她们乡经纪人!不管什么事儿都得去给人家疏通!好像我妈国务院似的谁都能管。老麻烦了!”
  “那算啥呀?!我表姐才冤呢,要什么样儿的没有?就图我姐夫人品好嫁过去了,房子首付全是我姐家的钱。她婆婆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就他们家那二亩地!还嫌我姐没钱没正式工作!我小外甥女儿刚出生我姐婆婆就喊我姐夫另找一个,‘给妈找个能生儿子的。’我姐月子里硬是哭着回娘家了!”
  “小蓓”,五双神情严肃的眼睛盯着我,“你能保证生儿子么?”
  我怒不可遏:“你们这群肤浅的女人!”
   事实证明我才是肤浅的女人,和老许在一起的三年,他变得日益古怪,在学生会混了个主席,头发上打劣质摩丝,味如杀虫剂,衣着花哨,学会了把名牌穿出地摊货的本事,扭捏作态,洋洋自得,偏偏还动辄教训我行为举止不得体,要向A小姐学习向B同学靠拢,而A小姐B同学,恰恰是我平日视为生平所见的造作女人之首。
  曾经开玩笑地问过他,“为什么不找个安分听话的农村女孩儿做女友?”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下决心绝不要农村女孩。”
  当时只是寻常话,但是因为他异乎寻常地认真,我也好奇起来,“为什么?”
  “我家里已经有那么多负担。怎么还能再负担一群?”
  一句玩话,听得我有种做了别人工具的感觉。以后两人同行,总有说不出的别扭。
  这我也忍了,孰料瘦田没人耕,耕开有人争。颇有几个举止轻浮的小丫头当着我面许哥长许哥短,菠菜频送,毛手毛脚,勾肩搭背,视我为空气。
   我当着众人面不好发作,门牙打掉往肚里咽,一肚子酸水咕咕冒泡,转到僻静处我怒斥,“你什么意思?”
   “咦?她们只是普通朋友。”
   从前的神话故事多以“很久很久以前……”开头,现在的神话则以“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开头。
   我不说话,冷眼看他,他媚笑,“别小气,我要取得支持率,不能不和大家搞好关系。”
   原来要当“政治家”先得学会卖身,真是忍辱负重。
   我不想多说什么,急了他必然会说:“那你的杨琼呢?”一提及此我立刻闭嘴,不想和任何人涉及这个话题。
   就这样,我们的关系如同松紧带,紧得要绷断时他会主动靠近,松弛一些;关系刚稳定一点,他又勤奋地偷鸡摸狗。
  知道他的钱来得艰难,不敢轻易向他提什么要求,然而那天他竟指着身上的衣服告诉我说:“这是傅萍送我的。”
  闻弦歌而知雅意,我转身离去。
  “又吵架?”老马问。
  我叹口气对老马说,"我不嫌他穷,但他嫌我不是百万富翁的女儿。"
  “恋”和“变”字只相差一点,“心”“又”了而已。”
  老马感慨道:“小蓓,你对男人的认识真是Skin deep,相处了三年,居然一点没有改变他的Taste,你得承认你也失败了。可是既然这样,那我要祝你分手快乐,其实……”老马看着我的眼睛,“我一直觉得你离开他会比较好。”
  待我真决心要走,他又后悔。回来道歉,山盟海誓,打拱作揖,声泪俱下,惟妙惟肖。三天两头电话,短信。
  这个人真正无聊,琼瑶阿姨的电视剧看多了?
  很有可能,他最爱看那些弱智言情武打 ,一群自称大侠的白痴为谁撞了谁一下动刀子,& 见一个有三分姿色的村姑便死缠烂打还号称侠义痴情,这便是他的理想人生。以前经常拉着我讲他观摩某国产百集电视连续剧的感受。真可怕,我妈现在都不看这些胡编乱造的东西了。
  一个男人不要自尊也就罢了,居然可以这么投入地拿自己当三流言情片男主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实在受不了,我把猴子的照片给他看:“这我老公,看见没?”
  照片上的猴子一身牛逼闪闪杰尼亚西装,靠在自己的BMW上笑得喜眉笑眼,一副农民大叔勤劳致富奔小康的模样。
  老许顿时像被扎了一针的气球,萎靡道:“那我祝你幸福。”
  “彼此彼此,也祝你们幸福。”
  GAME OVER。
  我也看武侠,最喜欢的侠客是韦小宝――如果韦爵爷也能算是侠客的话。
   熊猫屡次问我:“怎么还不找男朋友?”
  找男朋友?谈何容易!
  上自习时我提一袋樱桃边吃边看书,路遇本班男生蔡林,蔡林曰:“给我点儿。”
  给了他一点儿,心疼。
  “再给点儿。”
  又给了他一点儿,心如刀绞。
  蔡林吃完,“还得给点儿。”
  “给我一个理由先。”
  “我是吃了,我们寝室的兄弟还没有吃呀!”
  “他们又不是我儿子。”
  蔡林百思不得其解,“我没说他们是你儿子啊……”
  半小时后,蔡林怒气冲冲跑过来,“难道我是你儿子?!”
  周围同学大笑。
  我肝胆寸断地对熊猫说:“亲爱的,我并不要求他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是至少要有大脑吧?谁想退化到和两栖类动物共同生活?反射弧长不是他们的错,反射弧长还要泡妞就是他们的不对了吧?”
  熊猫说:“做人要厚道,人家追你是给你面子,说这种话有点儿欠抽。”
  我现在认为:谈恋爱,是件比较无聊的事情。
  记得有人说,很多人在一起,不是因为相爱,而是因为习惯。
  听起来挺悲哀的,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我不由得想起以前记者问木子美的一句话,“如果你将来结婚,你预计你和你丈夫会怎样生活呢?”木姐姐毫不含糊地说:“各自鬼混。”
  当时我还乐呢,这姐姐够利索的。
  没想到自己恰为这一句话现身说法。
  我还是经常在自习室碰上老许,大家这几年在学校都混得脸熟,当着许多熟人面也不好意思对骂。快到考试时节了,空座不多,虚伪地客套几句之后,看对方找不着座位怪膈应的,我通常就欠欠身说,坐这边吧,说完把旁边椅子上我的书包拿起来,他也并不和我假客气,大大方方落座。我们终于达到了传说中分手还是朋友的境界。
  时间长了,他经常说一些关于将来的话题,考研工作什么的。他说我们专业本科出去肯定不行,但是考研也难,考上也不一定就有出路,言谈间神情黯淡很多,和我熟悉的那个老许有点不同。我还以为他就会踌躇满志谈五年计划呢。
  “那怎么办啊?”我漫不经心地问,“跨专业好不好考?”
  他煞有介事地摇头做深沉状,“今年经济学院的研究生录取率是10%,听说报了四百多个,只录取了不到四十。”
  我知道他为什么单拿经济学院说事――傅萍盘算着考经济,一天到晚往N区那边跑,本校区的课全停。我还知道那些必修课上是老许找了大一的小干事们替傅萍应卯,老师问起来也是老许担着替她圆谎。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要是连丫这点破事都不清楚也真是白混了这几年。
  我看出老许三番五次提起“经济学院”那股亢奋劲儿,小眼睛贼溜溜地闪着期待我打破沙锅问到底。你怎么知道的啊?谁和你说的啊?
  我就不问,我憋死你。
  不是我不厚道,是我实在不愿意为他和人争风吃醋。我已经过了为一个男友死去活来的阶段,最看不上两个女人争一个男人――我又不是琼瑶大妈爱情悲剧的御用女主角,干吗要给一个男人评头品足,去跟其他女人比?比赢了,我有屁面子?比输了还不如撞墙死了算了。我才不往这陷阱里跳,省省吧,天下男人又没死绝。
  还没分手的时候,我有一次建议说,咱和傅萍说清楚吧,让傅萍付我点儿精神损失费,然后我肯定大大方方把你让给她,从肉体到精神我一点便宜都没占过你的,还是原封不动货真价实的处男。老傅也开心我也情愿,大家都爽不是很好?
  老许一本正经指天划地:“不管她怎么想,我只当她好朋友!”停顿一下又加一句,“我家出事,她第一个赶来借我钱,连回家的行李都一手帮我收拾好,我……”说到此便闭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别具深意。
  有钱有义的红颜知己是每个男人心头的朱砂痣。原来傍上了大户头,怪不得说话底气都冲得像坐台鸭王。
  “真够意思!”我说,“我要有这么够劲的马子倒追,早就以身相许了。”
  “我们是好朋友!”老许反复强调。
  “哦?”我笑,“我们要不要打电话给你的好朋友核实一下?”
  “我没有她手机号!”
  “呵呵”,我打开他的电话薄,“我也没有,不过你觉不觉得这个‘嫣然’非常可疑?你上次说这是网友,上上次又说是你们班焦艳,上上上次……好了,咱们确定一下不好么?老胳膊老腿儿的何苦玩儿捉迷藏?”
  老许彻底被打败,白着脸说不出什么来。
  “这是你们第几回分手了?”老马问,“他们真有一腿?怪不得上次在自习室跟我抱怨说你一点不浪漫。”
  “有一腿是肯定有一腿”,我分析,“不过不是当真的,傅萍有男朋友,还来找他谈过一次。人家也就是用用他顺便自己开开心,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不过是为了满足虚荣心总觉得他和傅萍是有缘无份,是他成全人家男友,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戏,要不以他那点儿出息早就上赶着给人家做牛做马去了。”
  “呵呵,那‘浪漫’又是怎么回事儿?”
  “呵呵,他懂个屁的浪漫。”我忍不住笑起来,许磊是那种吃个烛光晚餐便以为人世间浪漫情事莫过如此的人,我懒得在他身上费心,一半也是觉得多余,俏眉眼做给瞎子看,白耽误工夫。
  傅萍是我多年的老情敌,想想很搞笑,我对老许感情淡薄,琢磨傅萍却比琢磨任何一个帅哥的时间都多。整整魂牵梦系地惦记了三年,一点不带掺水地恨得牙痒痒,谁敢说我不专情?
  “你说是不是日久生情哈?我现在看丫甭提多亲切了。书里讲话:‘似是故人来!’”
  “生个头的情啊!你俩纯粹没事找抽型的,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打两个女人间的战争。”
  可不是,两个生活的宠儿,不为什么,只争意气,竟也争了这几年。想想也很悲哀,我生命中最好的几年竟一直惦记着一个女人,我又不是拉拉。
  老许最近很忙,就像一个在侧室位置上苦苦熬了多年的小妾等待扶正一样,他终于等到了总校学生会换届这一天。他的目标是主席。
  身在圈中的人往往会被那种群情激昂的气氛所迷,主席啊,部长啊,听起来牛得不可一世,其实未必见得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好处,充其量给人家打杂捞毛,大多数还是为了精神上的满足。
  不过老许真的是很认真地对待这些事情,他的竞争对手是刘力,我们前代班长,比他大一届。老骥伏枥,志在必得。
  刘力走得是群众路线,选票拉到了每个角落。还很下工夫地叫了各院的小头目们出去唱K吃饭,封官许愿,不一而足。两人见面时还笑嘻嘻恭维敷衍一番,背后刘力骂许磊是领导的三孙子,许磊说刘力笼络人心,开空头支票。两人一唱一和,穷形尽相。
  许磊这时候倒是想起我了,他开始给我打电话诉苦:“压力真的很大,为了搞这些学习都被耽误了。要是做不大,大学这四年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做了主席就不是一场空了?”
  “总得给自己个交代,再说锻炼能力也是个好事……”
  “老许,你还当我刚进校的小美眉?一个学生会就锻炼了能力了?呵呵,你是不是还要说你是全心全意为同学服务?”
  老许怒极,打惯官腔的人都不习惯说真话,一时想不出什么来反驳我。锃明瓦亮的小分头气得直晃悠。
  我嘿嘿奸笑,我之所以如此忿忿不平,是因为我不是领导。如果我也坐上了主席台,指鹿为马指桑骂槐说三道四耀武扬威,天天吃王八,喝五粮液,那我就不发牢骚了。
  “我要是你老公,一分钟也不忍你。”老马依次有幸聆听我们的电话交流后发表感想。
  “我巴不得他赶紧离我远点,我好回归自由身。”
  我们睦邻友好的关系给他在学生会的广大下属造成很大痛苦。我们的暧昧(对天发誓我一直是清白的,暧昧是他们自己琢磨的结果)给广大干部同学们的工作带来了深切的不便。我们的相敬如宾迫使同学们疑神疑鬼,拿不定该给我白眼还是青眼,时而对我如春天般温暖时而对我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有时切换频率太快搞得大家都很尴尬,在谄媚和鄙视之间来回飘摇举棋不定的滋味不好受,对此我深表歉意。
  周末我们在自习室不期而遇,当时我正在耐心给许磊这个笨蛋讲四级真题――我已经PASS了六级,这猪头仍在四级上停滞不前,我在口干舌燥后愤怒地告诉他,“说你傻逼――傻逼都憋屈!”教室里人不少,我一激动声音大了点儿,引得众人侧目,我前边那女生一回头,我俩都傻了,是许磊的手下关沁。
  显然关沁同学是误会了,把我们纯洁的男女关系再一次深化成儿女情长,所以她一脸尴尬马上转成热情,“哎呀妈呀,小蓓,你也在这里啊?”
  我只好说,“呵呵,是啊,我也在这里。”
  关沁不知道从哪摸出个苹果,一脸关切,“哎呀老妹儿,你这几天可瘦了。来。吃苹果吃苹果。”
  “一般一般。你吃吧我不爱吃苹果。”
  “不行!妹妹你看你还跟我客气!我跟你说,你跟我客气是看不起我,这蔬菜水果真的不能不吃……”
  我们手拉手坐了一会儿,双方就近日天气等问题进行了深入愉快的双边会谈。
  好不容易她走了,我回到座位,“谁他妈的跟你客气?”
  “人家那是给你面子。”
  “言不由衷的话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老许实在客气,关沁分明是冲他的面子与我搭讪,我虽不通人情世故,这一点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她们这些人也想得太周到了”,老许兀自眯着眼回味,“呵呵,现在她对你这么好,以前还说觉得你老跟个小孩儿似的。”
  我叹口气,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许自做主席后日益弱智。一条纸内裤一条卫生棉条都会有用处,何况我一个大活人。难道他还真把溜须当感情?“老许,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是看她一个人演得太投入,小脸儿变得比川剧大师都快,人家付出这么大热情我怎么也得表示一下配合吧。”
  老许微怒,“怎么老爱把人想那么坏?要那么说你也演得挺像回事,不比章子怡差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也得感谢领导同志这些天来对我的熏陶。”
  老许大怒,我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我并没有丝毫不安,最近他手下几个小头目见我都是这副嘴脸,狂热情地往我手里塞从水果瓜子到KFC优惠券之类的杂七碎八,从身体保健唠到国家大事,毁人不倦。搞得我很难受。一直以来我是个桀骜的人,坚信没有不计成本的付出,往交易里面扯一些虚头巴脑的感情就像在酒桌上拉关系一样没有实际意义。要我说,在商言商,有什么要求一气儿说完大家商量条件,成就成不成拉倒,别整得我跟你亲戚似的你也费劲我也膈应。
  前些日子我们闹掰以后他们开始对我视而不见,冷淡了许多。这下好,刚自在了没几天又得跟这群准官僚蘑菇了。
  我们老六也在学生会混,非常鄙视关沁,时常和我咬耳朵,“瞅她那点儿德行。就差基因突变出条尾巴。”
  我大笑,笑完故作严肃地拍拍老六肩膀,“丫头,做人要厚道。”
  老六神秘一笑,这孩子近来成长飞快,或者说,堕落飞快,我一直觉得官僚机构都是毁人不倦的地方。当初她贼眉鼠眼把我拉到教室外面问我能不能给她搞点事做的时候我没怎么磕巴就答应了。一来身边人不好拒绝,二来老许那时搞活动忙,正缺人手。我打着举贤不避亲的旗号把老六推了出去,多少有点不放心,问老许“她怎么样?行不行?”老许瞥我一眼,“尽说傻话,有啥不行的?说她行她就行,不行也行。”
  倒也是,本来就是一堆闲职,周舟都可以指挥乐队,正常人还有什么干不了的?
  老许很敏感地看了我一眼,“怎么说话呢?”
  我立刻闭嘴。政治家对多嘴的文人一向讨厌,你看看秦始皇那老小子焚书坑儒的劲头就知道了。我还要留在人间腐败,不能让哪个气急败坏的政客把我给坑了。
  回寝室时惊见一地狼籍。老四趴老马腿上呜呜哭。老马正轻轻拍着她规劝哄骗。我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抚慰规劝。
  “怎么了?”我小声问老马。
  老马使个眼色让我出去。
  老六老三一干人在楼道拐角也正哭得热闹,晶晶说:“靠,又吵了。”
  说的是老三和老四。
  作为一个女同学,长期没有对立面是不太可能的,就算明的没有,暗的也得有。老三和老四是明的。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最早是因为什么只怕她们自己都记不清了,想来无非是你说我什么我说你什么之类的小事,但是日积月累,由量变导致质变,如今两人冤仇比海深。
  这一次据老马说是因为上学期的毛泽东思想概论,两人选的是一个老师一节课。众所周知,毛概这种课,比较正常的人是不会怎么认真去听的。尤其人到大三,大家能勉为其难进教室就很不容易了。麻烦出在期末,老三有男友同学代答点名,老四就没有了,因此平时成绩一分不给。老四急了,找老师说理。说着说着就把老三也扯了进来,不但揭发了老三,还连老三男友及其室友一股脑儿交代了。
  偏偏一个认识老三的外班同学路过,听见喊老三的名字,好奇,遂站住细听,然后一五一十告诉了老三。
  老三大怒,遂开战。
  女生寝室有点小风波是正常的,连伟大领袖都说过:“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党外无党,帝王思想。”何况我们这么小小一个寝室呢。生活是这么无聊,日子长了谁都难免有点小变态。
  在这场风波中老四一方比较不被看好,这孩子心高,很勤奋努力,但是不大管别人的感受,每天她黎明即起出去学习,起床的动静好象是搬家公司来了。等到她走了,屋里的五个人一起闭着眼睛抱怨,“什么人啊这是?”
  基于此,大家对她的态度渐渐有了变化,一旦看一个人不顺眼,那就越看越不顺眼。她的许多习惯大家都开始觉得各应,加上这次她是过了点儿,所以这次大战时大家普遍站在老三的立场上,我进屋的时候大家都在外面安慰老三。 老马平时是大姐的身份,不好扔下老四不管,正开导着呢。
  我臊眉搭眼言不由衷地安慰了两句,觉得很无聊。不是别人无聊,我说我自己。
  我的对立面是武茜,我们的孽缘从大一的出国名额开始结起。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尽管最后谁也没出去,但是到现在为止,武茜见我必咬牙切齿。得机会便或明或暗损两句。
  我想是因为我现在比她混得好,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尽管我写字除了虚名也没真得着什么,但是对武茜这种把出名当作头等大事来抓的孩子看来多少会有些不平衡。每当有人恭维我“才女”时她必把小眼睛翻得只剩眼白。
  我只当没听见她的叨咕,呵呵,我并不希望把自己降到她的水平线上。其实我不喜欢被人叫做才女,古往今来才女都长得比较拿不出手,我比较愿意以前他们叫俺“美女”,虽然是违心的,但是听起来爽啊……好爽啊……真爽……不是假爽。
  人到大三,总觉得无聊,生活是这么单调。
  觉得生活单调的不止我一个。很多人是屋里憋屈型的,总得找点事儿出来才觉得人生没有虚度,比如隔三岔五打电话来的韦君,彼时他已经洗净铅华要从良,正在脚踩的八只船上举棋不定,犹豫该和哪条船死磕。
  我们是伪青梅竹马,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路同学,韦君在我们这个小区也算一个知名人物――B大的录取通知书足以光宗耀祖,至少我爸我妈是这么认为的。尽管这厮狂傲兼风骚& ,但年纪第一的成绩可以让老师们原谅他七十个七次。对韦君的评价,众口一词:“尽管有点小毛病,还是个好孩子。”
  马加爵杀了人都可以引起舆论同情,何况韦君是更牛逼的B大才子,何况只是泡个把傻妞儿玩。
  在历任老师的单方面默许下韦君一路拈花惹草,出落得越发风骚。
  惨死在这厮手里的纯情少女数以百计。他说: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我爸尤其欣赏韦君,自从老爸精心培养的奥赛班除了韦君全军覆没后,老爸对于韦君的好感是螺旋式上升波浪式递进,呈几何倍数日益增长。
  还时常点着我的脑门,“不开窍,你看看人家韦君!”
  每点一次我便在心里恶狠狠诅咒一次,韦君你去死吧。
  韦大流氓的情史我一清二楚――这个变态最爱干的事便是感春悲秋,拉着人共同缅怀他那点龌龊情事――一个男人和N个傻女人的故事。
  “吴姐够执着,你就从了吧。”
  “我宁可去坐牢。”韦君的话掷地有声,仿佛渣滓洞里的革命志士。
  “咦?当初勾引人家时怎么没这觉悟?”
  “她追我的啊。”
  男人对女人,很多时候是始乱终弃。找不到好借口的男人是愚蠢,但是韦君根本懒得找,更是彻底的残忍。
  “那……牛静也不错……”
  “她不要我。”
  我一边窃喜并非所有美女都无脑一边假惺惺教唆道:“遇到美女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你就不能创造个机会?”
  “哦。”韦君陷入沉思。
  在我眼中,两个女孩子半斤八两,区别只在于一个爱他并追随过他,另一个没有。因此便一个是床前那片明月光,一个只是墙上一摊蚊子血。
  吴莎莎曾是我们高中的五朵金花之一,娇小甜美,从高三起就跟了韦君。牛静是个聪明的女孩,已经有男友,而且始终拒绝着韦君,因此地位较高。
  老婆是人家的好,由此可以看出男人有多贱。
  我对许磊恐吓过。“你丫给我规矩着,你敢在外面彩旗飘飘,我就敢让你绿云环绕!听见没?”
  中国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当个大王八。这是韦君教我的。他说这是杀手锏,轻易不要乱用。
  当王八的威胁也没用,许磊照旧偷腥,真是那啥改不了那啥。
  我不说脏话,韦君说,女生,特别是我这样一个眼看要滞销的伪淑女,尤其要注意口德。那次我对他说:“你他妈的少说两个他妈的行不行?真他妈的难听死了!”以后,他开始时时处处提醒我,“注意风度,你的口头禅能让最剽悍的爷们儿退避三舍。”
  他妈的,退就退了,老子自己混也不见得不能活。
  尽管如此,我还是开始禁用三字经。
  很恨韦君,丫无情地揭露了我滞销的悲惨境地。
  大一女生是柠檬,中看不中吃;
  大二女生是苹果,中看又中吃;
  大三女生是石榴,中吃不中看;
  大四女生是西红柿――还把自己当水果看啊?
  总有那么些无聊的人,编一些可恨的笑话,让我充满危机感。
  我已经眼瞅着奔西红柿的人了,又不幸成为怨妇,越发懒得修饰自己――女为悦己者容,打扮了给谁看呢?有时间多看看书多充电是正经,TO BE IS TO DO,这年头做美女要内外兼修了。
  大一的小姑娘们青涩可爱,大学对她们仍是一个神秘的符号。那样的青春张扬,真让西红柿们羡慕。
  “诗经有云: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老马鼓励我,“一个傻B倒下去,千万个傻B站起来,许磊那边就算了,再泡一个呗。”
  是啊,我当然知道天下男人没死绝。可是说不上什么时候,我已对这些事情充满厌倦。
  我们这一班人没有什么大的挫折,长期受言情剧误导,儿女私情略不如意,便要死要活。着实无聊。
   阿汤哥另觅新欢时,妮可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说,“以后可以穿高跟鞋了。”
   随后拿下一连串大奖,彻底改变“花瓶”形象,成功翻身,那边阿汤哥亦频频回头,声称妮可才是他最爱的人。可是妮可始终未提复合之事,只管笑吟吟迎接事业的春天。这才是好样的,无须棒打薄情郎,自己的成功是对背叛最好的报复。
  “不泡了,失恋乃成功之母。我要做事业型女人,三十岁以前别跟我提这壶。”
   晶晶翻白眼,我装没看见。
   每一朵乌云都镶有银边,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下午去超市采购居然中奖,我喜不自胜。
  拆开奖品看,原来是一对大红枕套,绣着鸳鸯戏水。
   连个枕套都绣这么不正经的图案,他奶奶的。
   我打电话向韦君哭诉。
   韦君说,“要不咱俩凑合一下得了,我妈看你比较顺眼。”
   韦君正在专心考雅思准备出国,他妈惟恐儿子一去不复返,找了N个童养媳。不是嫌这个长得不乖就是嫌那个脾气不好,太子选妃一般,没想到我也沦为候补之一,作为一起逃学& 打架的伪青梅竹马,韦君实在不够意思。
  “吴莎莎对你多好,别拎不清。还有李莉对你也余情未了嘛。”
  “她对所有雄性动物都很好。李莉太小气,兄弟我再次也得找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吧?”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韦君自己的绯闻女友可以编一个加强连,但是像所有男人一样,他把自己的过往叫做风流,女友的从前便算放荡。
  “那莫嘉纬呢?”
   “她?当年还凑合……你没见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简直就侏罗纪公园越狱出来的……看她就像看恐怖片,看着害怕吧还忍不住想看。”
   男人长得丑可以说男人的价值不在脸上,做女子则必须美丽,不然便要承受无端的藐视。这世界真是荒谬。
   “小蓓……”
   我生生打个冷战,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别别别,咱们的革命友谊万古长青。再说我也没下过厨房,我最拿手的菜是凉拌西红柿。”
   拒绝韦君固然需要勇气,答应他更需要牺牲精神。现在他肯屈尊纡贵向我示好,因为眼里看到的还是美丽白玫瑰,真在一起,玫瑰马上会变成一抹饭粘子。若仅从朋友的角度看,韦君还是有优点的。
   韦君叹口气。“万古长青……你现在牛了哈?不食人间烟火。”
   哪里哪里,包子有肉不在摺上,我最看不得别人装B,脸上道貌岸然心里男盗女娼的多了,你装哪门子的大头蒜?像韦君这么有一说一的孩子还真不多,我们学院的小男孩们经常摆出严肃深沉的模样,表示自己有思想有深度――看着就倒胃口。
  “我倒想光喝西北风就能饱。可是老韦,你知道……”
  韦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又开始用金钱勾引我,“丫头,你那专业也不怎么火,像你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让你苦哈哈地沿街乞讨我也不忍心。我将来赚的英镑全归你使成不成?我保证听老婆话跟党走,随你怎么蹂躏我都不还手,行不?”
   我的大脑立刻处于无政府状态,浮想联翩了很久才擦干了口水,艰难回答,“真的感谢你,我对英镑和你的仰慕也是真心的,只可惜画饼无法充饥。我自己知道自己资质平庸,一直相信自己的归宿只有自己这双手……如果一定要乞讨的话,向一个人乞讨和沿街乞讨有区别吗?”
   韦君扔下一句“从没有人这样拒绝过我。”果断地挂机。
   Never say never。
  从来没有,现在不是有了吗?
   觉得有点对不起韦君,可是,请你原谅我。
   我很怕,将,自己,碰疼了。
  我并不是个生来就钢筋铁骨百毒不侵的人。
  我的初恋始于十六岁终于十九岁,恰是一个女孩子最明艳的三年。
  认识他那年还在上高中,玩累了,坐在街头墨绿的长椅上休息,有满面尘灰的老妇蹒跚而来,一把抓起我手。
  我嫌恶地抽手说,“我不算命。”
  已经迟了,那老妇人眼明如鹰,她看着我的眼睛说,姑娘,你命犯桃花,当有一劫。
  年轻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将为掌心中那几根蜿蜒的曲线付出多少代价。
  我不由得将手掌平摊在眼前,细细打量那纠缠的纹路。
  是谁,把宠爱描得那么长……
  我并不是个生来就钢筋铁骨百毒不侵的人。
  我的初恋始于十六岁终于十九岁,恰是一个女孩子最明艳的三年。
  认识他那年还在上高中,玩累了,坐在街头墨绿的长椅上休息,有满面尘灰的老妇蹒跚而来,一把抓起我手。
  我嫌恶地抽手说,“我不算命。”
  已经迟了,那老妇人眼明如鹰,她看着我的眼睛说,姑娘,你命犯桃花,当有一劫。
  年轻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将为掌心中那几根蜿蜒的曲线付出多少代价。
  我不由得将手掌平摊在眼前,细细打量那纠缠的纹路。
  是谁,把宠爱描得那么长……
& &&&&匿名 发表于
22:29&&&&&&
  晚上猴子给我发来一打照片,是苏州的建筑,很平实的黑墙白瓦,可是门楼砌得异乎寻常的精致,真难相信那是一座普通民宅。
  搔首弄姿卖弄风情这件事干得好了,就叫小资男人,比如自称精于生活艺术的猴子。我见到他的个人介绍是:“愿为天宝长安儿,斗鸡走狗过一生。”
   呵呵,此君颇有意趣。
   猴子是个怪人,很有些小资的矫情。一把茶壶他能讲一个钟头,有闲的时候会开车到乡下去看稻田。
   那天他毁人不倦地教育我一哥们儿怎样选红酒,捎带还批评人家的领带和西服不搭配。矫情得死去活来的,这不是明摆着向我们这群淳朴的农民兄弟挑衅吗?
  我那哥们儿发消息说,“小蓓,赶紧来帮哥哥一把!搞丫的!”
  俺立刻在他帖子后面跟了个“现在俺喝酒开始要喝自家产的葡萄酒了,而且不用碗喝了!喝的时候还闭上眼睛做陶醉状呐!这样俺也算小资了吧?”的回帖。俺的哥儿们心领神会,立刻跟着贴了一堆“昨天俺去了省城见到了高架桥,俺上去就两个半小时没转下来,直开到农用车没油了为止!这样俺算小资了吧?”“在麦当劳吃到西餐了,还喝到咖啡了!狂加奶的无限续杯的那种呐!这样俺算小资了吧?“之类的回帖。一时间小资红花遍地开,坛子里众流氓一看到打群架就精神,赶紧一窝蜂跑来作壁上观。
  可是头号小资选手猴子不肯打,只说:“呵呵,小蓓,你还得学着喝咖啡不加奶不加糖才行,再看点无病呻吟的书。”
  大家纷纷失意散去,一边咒骂以后再也不和小资玩儿了,忒没意思。
  我也觉得没意思,蔫眉搭眼问:“什么书?”
  “比如知故事会啊、人之初啊、妇女生活什么的。
  有时候也问他:“乡下的水稻有什么好看的?”
  不要说水稻,我连大米都不是很有兴趣看。就算赶时髦也要去麦田守望着吧?难道小资同学还会心疼油钱因地制宜不成?
  他安之若素,“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很享受,那些田地很美,傻丫头。”
   “苏州的房子都那么好看么?”
   “呵呵,不会比你自己的家更好看。”
   “我是困难户,没人要!”
  我妈以前总说:“女孩子要自立自强,绝对不能有依赖别人的想法。”逼着俺起早贪黑地学习,等我考上重点大学,她又说:“学得好不如嫁得好。你怎么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啊?你看人家谁谁谁,你再看人家谁谁……”
  “妈!这是我决定得了的事吗?我还上学呐您别这么急行不行啊?”
  老妈依然蠢蠢欲动,见天儿说人家王叔叔的弟弟李大爷的儿子什么什么的,看那意思已经楼前楼后地替我张罗上了。
  太可恨了。
  猴子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补救,“别难过,小蓓,你总会有自己的家。”
  “难啊。”
  “呵呵,我也一直好奇,会是怎样的男孩子才配得上你?”
  配得上?我苦笑。猴子真会恭维人。
  “你初恋的男孩子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每个人都这么问。我通常狡猾地避重就轻道:“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本来这就是没法说的一件事,说真的?以后势必生活在众人眼光的聚光灯下,一举一动再不得自由。说假的?谁还来买我的小说?就是我肯靠喝西北风过日子,学校也不会同意我打白条做学费。
  好在猴子算是我的蓝颜知己,直说无妨。
  “你是说杨琼?我们分手了。”
  “对不起……”
  “没什么,我已经学会接受现实。”
  “能问一下原因吗?”
  人为什么要有好奇心呢?一定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眼看着血淋淋现实他们才肯罢休。
  “我们喝酒太多,出了车祸。他伤得很重,惊动了他家人。”
  “他家人阻止你们在一起?”
  “倒也没有大棒伺候……”我苦笑着,“他妈妈从国外飞回,说是已经办好手续,要带他离开中国。但是人家也没把刀架他脖子上,说明白了其实是他自己要走。”
  “他同意了?那你怎么办?”
  “我没有再见到他,不过也可以理解,换我我也宁愿找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况且生活并不浪漫,大多数人都知道面包比爱情重要,何况我们已经搞成那个样子。人往高处走,他不好出面,借他妈的口打发我走,难道我还不知趣地死缠住人家不放?我还有一点剩余的自尊。”
  “你还爱他吗?”
  “……爱吧,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要是真有这一说的话,也就是他了。”
  初恋时我们并不懂爱情,可是回头细细想来,那时太小,因此爱得格外纯粹。
  我伤到一条腿,打了厚厚的石膏吊在床上,行动不得。
  身子动不得,一颗心只是惴惴的。
  我像是一只僵硬的木偶,线等你来拉。
  他伤得比你重,大头说。
  我知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夜夜梦见他在我身后跑,然后是车灯……我跪下来大哭,杨琼……杨琼……最后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
  梦到亲友去世是反梦,给他增寿的。大头说。
  我忐忑地听着,忽然一把抓住大头的手,“为什么还不来看我?”
  大头不说话。
  终于可以拄拐下床,忙忙去寻他时,却见了意外之客。
  一个女人。
  她坐在他门口的长椅上,手里捻一支三五,但是不吸。
  很随便的一件紫灰色休闲装,牛仔裤,长发随随便便披在肩上,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可是她是个美丽的女人,毋庸置疑,非常美丽。最难得的是气质高贵优雅,一身休闲不掩其天姿国色。
  原来世上真有贵族这一说。
  她抬头看着我,有些女人的眼睛是这样的,她不凶恶,可是她看我的眼神让我立刻诚惶诚恐,觉得自己很渺小。
  “我是杨琼的妈妈。”她说,“你是小蓓吧?”
  我暗暗惊讶,以前听杨琼的口气,原以为她是那种以和老美上床为毕生荣幸的女人。以为她必穿香奈儿套装,LV手袋上金属吊链熠熠生辉,妆容细致端庄宝光璀璨,现在看到真人,才知道自己多天真。
  可是她不应该出现。我知道杨琼母子一向不睦。何况她现在应该在田纳西州安度晚年。骤然出现,必有大事。
  她来干什么?
  我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她出乎意料的和蔼,客气,然而自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不怒而威。
  “是的……曹阿姨您好。”
  她真的很有风度,彬彬有礼。
  如果我们不是在那种场合相识,我一定会很崇拜她。
  直到她彬彬有礼地说,“我准备带他走,请你不要再来找他了”时,我才如梦初醒。
  五雷轰顶。
  “你就那么走了?”猴子问,“一般港片里男主角的妈妈这时候应该拿金钱利诱你一下。好歹你那时候也让撞得不轻。”
  “不走怎么办?已经带累人家独子受伤,换了一般人家早就非打即骂,现在人家和气谈判,难道真要被看作捞女才罢休?”
  我放下所有骄傲孤注一掷地问:“我能看看他吗?”
  “他不想见你。”
  他不想见你。他不想见你。
  不在乎多少人在等我的拥抱,只迫切想拥有你的微笑。自尊丢到墙角,掏出所有的好,你还是不看,你还是不要。
  我失神地扑到门上,大力叩门。“咚咚咚,咚咚咚……”直敲到心上去,一下一下地疼,我记得有一支老歌叫《Knocking the heaven's door》,我来了,我敲着天堂的门,你开不开?你开不开?你到底开不开?
  我一边敲门一边哀哀地流泪,杨琼,杨琼……伸手抹眼泪却见一抹猩红,手破了……我嗓子哽咽,发不出人声,只瘫软在门上,全身力气都没了。
  我听见自己上下牙齿在打架,我的脸热得烫手。
  我知道自己是个小丑。
  卑微地,乞求一份过往的爱情。
  也许……我不敢想,可是心里疑疑惑惑着想问,你有爱过我吗?你算爱过我吗?
  可是不管怎样,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比死还寂静的沉默。
  他连一句回答都吝于给我。
  她没有赶我走,眼光里可是有些许同情?看着这个傻女孩儿,得不到她儿子的回应?
  我看着她的脸,她垂下眼睑,似乎在暗示我离开。
  这一次,我是真的离开,不再回来……
  我踉跄地转身走开,再没有以前的痛彻肺腑,我只是冷,寒气从心里泛上来,边走边哆嗦。
  走到楼梯口时,我恍惚听到门里有响动。我回头去看,她仍垂头坐在门口,像在想心事。而那扇门,纹丝未动。
  “我想他其实不爱我,从来没有爱过我,也许只是寂寞,也许有时内疚,可是真到了与切身利益相关之时,谁不是宁教我负天下人毋教天下人负我?”我叹口气,一口气在键盘上打下这么多,然后打开碟仓放进一张我最爱的CD,Mariah Carey 的《through the rain》:
    when you get caught in the rain
    with no where to run
    when you‘re distraught and in pain
    without anyone
    when you keep crying out to be saved
    but nobody comes and you feel so far away
    that you just can‘t find your way home
    you can get there alone
    it‘s okay, what you say is
    I can make it through the rain
    ……
  (歌词:当你在大雨中无路可逃,当你孤独一人,癫狂疼痛,当你哭着等待拯救,却没有人靠近,你感到自己走了太远以至迷失了回家的路。其实你能自己回去,因为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对自己说“就这样穿过雨中。”)
  “对不起……可你不后悔吗?”猴子问。
  后悔?谁也不能说无悔,林忆莲说她从不承认爱无悔,爱无悔,太绝对。
  后悔又有什么用?
  分手后我躲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我养鱼,养花。红帽子们摆动肥肥的身体在玻璃缸中优雅地游动。临水照花,游园惊梦。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想起。
  我的电话、邮箱、手机号一直沿用至今,曾经幻想也许有一天,像所有好莱坞喜剧片一样,男主角会突然出现,大家笑到流眼泪,重归于好,皆大欢喜。
  可惜他如同在人间蒸发。我苦笑,不经历失望,没人会变得现实。
  后来我看老金的小说时,看到美女袁紫衣悟道:
  一切恩爱会 ,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怖 ,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 ,无忧亦无怖。
  “那时候我心里特乱,老许说咱们还是在一起吧,就又在一起了。但是已经谁也没法信任谁了,就这么混着过来的。”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猴子问。
  “寂寞。”
  为怕寂寞我们做了很多,最没空寂寞。
  “对他不公平。”猴子说。
  “哈!你以为他是傻子?他情人儿才多呐!”
  最痛的时候,就戴着耳机到教室里,坐在人群中自习,不要那些无聊的痴男怨女前世今生地纠缠,只听永远自由的卡门:“什么是情?什么是爱?还不是男男女女来做戏?什么是缘?什么是义?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 爱情不过是挑起情欲的工具,有什么了不起?想开了,也就淡然了。有一次我在教室看见一个女孩子坐在老许的膝头软语呢喃,我坐在后排很有兴趣地欣赏了一节课,老许看见我,脸做猪肝色,但是兀自岿然不动,还把那小美眉抱更紧一点。我微笑,低头看书――明天还要课堂小测验。
  也偏有这样的人,明明已经是不可能,他还不愿意放手,要借了无辜旁人的手来刺我。只是他实在失策,现在,我已是钢筋铁骨,百毒不侵。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哀莫大于心死。心已死,情当奈何?
  他走后我再不曾为任何男人流一滴眼泪,不值。
  没有什么大不了,真的。时间抚平一切伤痕。
  “人间自有真情在。” 猴子安慰我说。
  “我没见过。”
  “你没见过不等于不存在,你还小……”
  “难道你见过?你和你老婆?”我咄咄逼人道。
  猴子停顿片刻,“小蓓,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和我不一样。以前乐观开朗的你上那儿去了?以后一定会有人来呵护你……”
  “我靠!你说有就有啊?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你是上帝吗?呵呵,傻猴子,人是会变的,以前我在人前笑嘻嘻也并不等于我快乐。算命的说我明年会飞来横财,嘿嘿,我觉得还是这个比较可信,我今天还去买足彩来着。”
  “小蓓!”
  “猴子,别讲大道理了,你真烦人,来,抱抱。”我发一张美女图过去,猴子立刻停止了聒噪。他安静的时间通常与美女身上的布料多少成反比。
  猴子说话非常文艺腔,和上海小男人说话都会变得文绉绉的,好象拍古装片。一边勾引无知少女一边大谈人生理想,我真受不了他这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德行。
  那次论坛掐架以后我才发现猴子也是自己帖子里的“粉丝”,只是喜欢潜水不爱说话而已。掐架后他给我发了个邮件,留下了自己的邮箱和QQ要我加他。
  最初我以为猴子如同其他网友一样,是看到论坛上的蛋,转而好奇地来看母鸡的。
  谁料这厮凄凄惨惨地向我倾诉婚姻不幸。
  我知道每个已婚男子都有向年轻女孩子控诉自己老婆罪行的嗜好,这一个甚至连象样点的罪行都拿不出手――他竟对我说老婆打牌!
  然后便一声叹息做痛不欲生状。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说这些吗?我想只有你才能了解我。”
  我想是因为找鸡要花钱,网上的美眉只谈心不收费怎么也算是物美价廉,看在人家这么抬举我的口气上我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只好做出副天真糊涂的样子表示受宠若惊。
  猴子是个准文学青年,经常在老板盯不着的时候勤奋笔耕,写一些“烟雨迷蒙秦淮河”之类的**诗歌,与各地的寂寞文学女青年共勉。
   然后下班乖乖回家做饭伺候老婆,家外彩旗飘飘的基础是家里红旗不倒。
   我叫他猴子,他不乐意,我举出的理由是在生态学课堂上看到一只龇牙咧嘴的神农架老猿的照片,和他发给我的照片大同小异,非常神似。我第一次确信人真的是由猿进化来的。
   “长得鬼斧神工不是你的错,上网勾引MM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李宁说一切皆有可能,人家李亚鹏还泡王菲呢呵呵。”
   照片上用作背景的BMW倒真是不错,看得我垂涎三尺。
   BMW如此多娇,引无数美女竞折腰,猴子的魅力值不可小觑。
   在唇枪舌剑,互相诽谤,自我吹捧,眉来眼去了两个星期后,猴子开始含蓄地表达对网络美作的景仰,对无知少女的关怀以及自己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生活的慨叹。
   市场经济讲求效率,两个星期已是他能等待的极限。
   他开始说:“别想那么多,爱了就爱了。”
   哼哼,什么叫爱了就爱了?后面还有一句“散了就散了”呢。
   夫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我愿意一个人背两人的罪,如果能留在你身边。”
   我也愿意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但是单巴掌拍不响,从犯也要担法律责任,新婚姻法明确打击第三者插足的, 我可没勇气陪他玩夕阳红――东窗事发时浪子回头还有人称道,我只有一口狐狸精的黑锅可背。
   我强忍笑问,“你们也曾经有一度是相爱的吧?那时在你眼中,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了吧?”
  “是……我们是大学同学。”
  “可是现在形如陌路。她现在变得蛮不讲理,不近人情……总之是俗不可耐,我一看到她就心生厌恶。”
  “我们已经毫无共同语言……”真是男人偷情的经典对白。不知道是现在的男人精神贫瘠到连偷情都缺乏创意,还是这段子已经熟极而流顺口就说出来了,耐心等待半天就听到这些陈词滥调,我十分失望。
  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我并不觉得猴子道德败坏。多赚了三千就蠢蠢欲动嫌老婆不够温柔的男人比比皆是。何况到目前为止猴子也就停留在网上意淫的境界,还算有分寸的。
  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
  我看《金瓶梅》早过看《红楼梦》,对这些至理名言早就牢记在心。
  这么有趣的事也不是天天可以遇到,我可不准备轻易放过猴子。乃打出前天在论坛看到的一首酸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想想再加上一排“5555555……”,以示悲怆。“猴子,天长地久有时尽,咱们是此恨绵绵无尽期。嗨,来世再续前缘,这辈子你就凑合当个红颜知己吧。”
  猴子大为感动,当下爱怜有加,柔情万丈地说,“小蓓,我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我发誓!”
  哈!男人发誓,我便信了么?
  我肉麻无比地撒娇:“是亲妹妹啊?还是情妹妹啊?”
  猴子立刻发来一张通红的小脸儿,恨不得将身子挤进光纤前来一表衷心,“小蓓,老猴子是没有未来的人了,只要你开心,我愿意做任何事。可是老猴子不能害了你……”
  欲盖弥彰,您还不害呐?已经挺够分量了……我坐在显示器前看着这行文字百感交集,可惜我不认识猴子老婆,不然一定要她来分享这份赤胆忠心。
  不过看猴子感动成那样,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哼哼了两声“人家要去吃饭了……走了啦。”就下线了。猴子仍然假模假事儿地说什么;“你先下,我送你”什么的。
  我冷冷地看着屏幕。想起一千零一夜里那个被封存在瓶子里的妖精,在第一个千年里,它许诺说要给救它的人无尽的财富;在第二个千年里,它赌咒说会给救它的人永恒的生命;在第三个千年里,妖精在瓶中喃喃自语,谁救了我,我就把他杀掉。
  我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那个妖精,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手机上有韦君留言:“忙着呢吧?
  说话不方便吧?
  那我说你听?
  我想你了!
  你想我吗?
  别紧张,我就是想告诉你国庆节到了,祝你节日快乐!另外,有空请美女作家抽出宝贵的时间给俺回个电话。”
  我不禁大笑。《手机》看了很多遍,不是很喜欢,只对那首质朴的情歌留下印象:“牛三斤,牛三斤,你的媳妇叫吕桂花,吕桂花让问一问,最近你还回来吗……”真是好听。而且感人。我很久没被感动过了。
  一个声音低沉的哥哥接电话,“喂?”
  “请问韦君在吗?”
  “稍等。”随即听见那边石破天惊一声吼,“韦君,老婆――”
   “第几房?”韦君喜滋滋。
   跟这么个败类做朋友,真他妈的自取其辱啊。
   “宝贝……”韦君软语温存。
   “少犯酸,是我!”
   “啊啊……那谁……呵呵……你谁啊?”
   我悲从中来,“重色轻友的东西,不认识拉倒,回见吧。”
   “哦――美女作家!”
   “你才美女作家,你们全家都美女作家!”
   “是啊,你哪算美作?你看看人家木大姐,用下半身写作,银子大把大把地赚。你就不感到惭愧吗?”
   “你嫉妒人家?”
   “你就不想赤膊上阵,开启情色文学新篇章?”
   “流氓!跟你说写作我是会的,但是没有使用下半身的经验,现在大家都在打假我也不好意思瞎编,还是你上吧。”
  “我也很想啊,问题是我只会用下半身,不会写作。”
  家有千金,不如薄技在身。我们之所以发不了财,就因为我们的技术不够全面。
   其实换个名字,秘密出一个情色文学也不是很难的事,关键是现在还有谁看这个啊?有的是活色生香的大碟。
   靠写春宫过日子的作家们早就穷途末路了,唐伯虎再世也未必能干过竹影青瞳大姐。
   我要保留形象。
  这个事情的关键是,我想我在爱。
   或者说,仰慕吧,比单相思或犯花痴好听点。
   我单恋着人称英俊潇洒赛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第一小淫虫陈笨笨。不希望他把我看成失足女青年。
  陈笨笨起于水木清华,大学毕业后飘扬过海到美帝某名校钻研理论物理。硕士毕业后觉得从事理论研究与自己性格不符,遂放弃全额奖学金毅然转至一名不见经传的小校改学软件。一边刷盘子一边苦读,从一个程序员做到东海岸某知名IT公司的技术主管。我泡的论坛里他的ID正当红,我第一次听说此人是和网友聊天时听说网上有一风流倜傥的大才子,敢笑杨过不痴情,泡妞写了二十万字的情书,火得不行,还出版。
   “又一个出卖灵魂啊?”我痛心疾首,“还让不让人活了?刚看见本网络爱情小说叫什么我不是聪明的女生。靠,一篇一篇地扯犊子一看就知道作者大脑有包。还我不是聪明女生…――总算丫有点儿自知之明,我是再也不看网络小说了,谁的也不看!”
   “不是不是,这个据说是真的。写得真不错,你看看吧。”
  我又问了几个人,一说陈笨笨都立马狂赞不已。中心思想是他是多么有才,还有财。前一个无关紧要,但是为了表示大家动机的纯洁,众色女们口供一致地声明:“我们真的是爱他的才气啊。” 我一特铁的姐们儿孙午饭神神叨叨地说了一车呓语,多么多么仰慕他多么多么崇拜他,最后我差一点被烦死,“好吧好吧我也爱他我爱死他了,你让我消停会儿吧。”
  孙午饭姐姐说了一句话让我特别肃然起敬,“你知道吗?他追北京的“一笑而过”追了一年多,多少美女寄写真都不带动心的,他为了一笑回国,结果回来以后发现一笑已经结婚了。”
  这么浮躁的年代,难得有人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来开发爱情。
   遥想历史当年抗日战争漫长,小日本扛了八年终于倒地投降,来自沈阳的陈笨笨同学继承了抗日联军的精神,一丝不苟将爱情进行到底,精神可嘉。
  生于80年代的我们在这点上与前辈们还有很大差距,值得学习。
   我立刻找了原文来看。
   惊艳!
   可怜我从小到大,经历情场数百战,缴获情书千余封,没有一封能在质量和数量上堪于此文相提并论的。
  这也罢了,怎么一个搞理论物理和应用程序的男人这么会写字?
   严格地说,这更类似于作者的自传。很少见到男人的文笔如此妖娆,也从容,也冷漠,也搞笑,然而真实,真实得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边微笑边割开生命华美的外袍,让人心生寂寥。
  看透命运的人总要承受命运的折磨。他不快乐,他用马甲发过一个帖子,满纸调侃的角落里突然冒出一句:“我一直不快乐,我认定自己不是个很容易就快乐的人。曾经发烧烧了一整夜,然后早上迷迷糊糊地打电话告诉笑笑,如果我死了,就无所谓;如果我烧傻了,你记得一定要另外再找一个好的。”
  如果说还有一点牵连,他也只会眷顾他的笑笑吧?
   难怪那么多人和他过不去――无数文学女青年心悦诚服地拜倒在笨笨的CK内裤下,无数文学男青年妒火中烧磨刀霍霍――他点燃了文坛的双重妒火。
   毫无疑问这鸿篇巨制的情书是惊人的成功,因为我看到后面好几个女人在笑里藏刀地相互攻击,醋火连天。
   尽管她们嘴上都表示对笨笨兄不屑一顾,但是谁都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时恨比爱更需要投入感情。
   再说不会撒谎不叫娘们儿。你不待见人家还跟人家叫什么板?
   亦有无数文学女青年们前赴后继投入到笨笨的粉丝队伍中去,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范围之广,前所未有。
   笨笨执着地为他心爱的网络美女“一笑而过”守着贞操,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甚至公开说和QQ里上马就表示仰慕的MM们不会交谈超过十句话,因为她们头脑简单,动机赤裸。
   我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拿不准自己算不算“头脑简单,动机赤裸。”
   直到现在许磊还时不时不甘心地说,“不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
   我立刻转过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哪怕你一丝不挂在我身后裸奔,我回一下头你都可以叫我流氓。”
  以后陆续有外班的男生搭讪,间或接到奇怪的短信,立刻删除。
   曾经做过一个测试,测喜欢的人的性格,用金庸小说里的人物指代。
   我测的结果是黄老邪。
   韦君说我缺乏父爱,所以下意识喜欢老男人。
   真是屁话,黄老邪桀骜不驯,狂傲不羁,大智大勇,是上上人物。绝对的梦中情人。我的确喜欢他。
   可惜现实世界里没有那么牛逼的人。
   以前晶晶搞网恋,被我骂个贼死。我固执地相信,只有大脑长包的女人才会一厢情愿地相信网恋。现在可好,我不光是网恋还弄了个单相思。何晶晶听见不得藐视我祖宗八代?
   一世英名付诸流水。
  要不是有陈大才子的出现,我估计我大概就和韦君混一起了。韦君出身书香门第,成绩优异,家境宽裕,人品也不是特别猥琐。尽管丫在我面前就一地道流氓,在外人眼里可是个大有前途的国家栋梁。不过这汉奸肯定不在国内呆着,早就想投奔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了。我爸还没出事的时候一直对韦君欣赏有加,拿他当童养女婿的不二人选。
   但是我一直对韦君不来电,优秀的人很多都自恋,这厮已经自恋到了不觉得自己是自恋& 狂的地步。我们一起看碟,看《FACE》时他说自己像尼古拉斯凯奇,看《加勒比海盗》说自己像约翰尼德普,看《无间道》时他踟躇了很久,因为拿不定自己是像刘德华还是像梁朝伟。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冲他喊,“我要看《怪物史莱克》,我看你还能像谁?”
   一张鞋拔子脸还好意思说自己像伟仔?我废了你也是替天行道。
   我偶尔臭美一下,换个清凉一点的裙子在镜子前左照右照,沾沾自喜,问他:“看我像不像性感小野猫?”
   他沉吟片刻,“还是更像飞天少女猪啊。”
   我昂首挺胸,“看清楚了啊!现在后悔还是来得及嘀。”
   他淡淡扫我一眼,“兄弟,你觉得咱俩的胸有区别吗?”
   我傻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摸摸右挠挠的当儿,他同情的眼神又飞过来了,“别难过啦,没有用的,你就是再拼也不可能在华北平原上堆出个喜玛拉雅吧?”
   尤其受不了的是他自以为是的品位,看到我的衣橱,他皱着眉说,“你喜欢艾格和ONLY?其实型并不见得好。”
   我倒是想喜欢GUCCI,怎奈人家极有原则,从不打折。
   那天看车展的照片,我流着口水算计了半天,等我工作几年……恩……如果我有不吃不喝的毅力的话,那我可以买……QQ?POLO?本田雅格?
   韦君同情地看着我,“你怎么就想买二奶专用车?”
   吐血……
   是夜我向猴子倾吐内心的痛苦。
   猴子是我的回收站,专门用来储蓄苦水。
   猴子身上有一些传说中值得怀疑的有钱人的标志, armani的西装, prada的钱包, CK的NK,都彭打火机……不细说了,伤心,丫一个领带夹就够我混一个月的。
   偏是这样的人知道怎么放低姿态让女孩子开心。
   上次骂他“装模作样卖弄风情这件事情,如果干得好,就叫有品位的小资男人” ,他完全不记我的仇,照样甜言蜜语,哄得我笑逐颜开。
   也许这是男孩与男人的区别。猴子风度很好,无庸质疑。
   他叫我看《圆舞》,里面的傅于琛教导周承钰:“真正有气质的女人,从不炫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不告诉别人她读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裳,买过多少珠宝,因为她没有自卑感。”
   我心悦诚服,“猴子,你真是只聪明好猴子。”
   “呵呵,你是一只傻得可爱的小猩猩。”
   他很耐心,多荒谬的问题也一一解答劝导。温和宽容,完全像个大保姆。男人在刻意讨好心爱的女人时原来可以荒谬到这地步。
   “我感冒了。”
   “多喝水,早点休息,还有,不要乱吃抗生素。今天十点以前务必下线睡觉。”
   “王琳当面和我好似姐妹,背后却对别人说我坏话。”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别理她,你的同学都是成年人,谁是谁非大家心中自有一杆秤。”
   “许磊带了新女友来向我示威,那女孩用奚落的眼神看我。”
   “示威说明还在乎你,难道有什么样的女孩能让我的小蓓失色?”
   “很美,身材很好……”
   “倔强的丫头”,他温和地打断我,“如果她真比你漂亮,你就不会夸她漂亮。”
   我黯然。
   许磊并非全无心肝,我还记得18岁那年冬天我病得爬不起来,他扔下第二天要考的课程带我打点滴,小诊所只有我们两人和一个医生。他不住嘴地逗我说话、笑,末了他怕我无聊,抓了张报纸要我教他叠千羽鹤,我的手不能动,只能口述:“对折,再把右边哪个角窝一下……哎呀笨死了……”最后他叠出一只胖胖的大笨鹤,我笑得打滚,他一本正经地说:“小蓓最有灵气,所以哥哥喜欢小蓓。”
   那时他可以一宿不合眼,替我看着吊瓶什么时候点完。第二天眼睛红成兔子。
   我感动得抓着被子说不出话来。
   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是同一个人吗?今天他是那么骄傲。
   “小蓓!这是余嘉婧。”
   他的手环着她的腰;她抬头,似喜似嗔地白他一眼。
   是吗?这么快,又换了新人。
   余嘉靖是文学院的新生,低我一级,小巧玲珑的身材比老许还矮一头,像只小鸟儿一样粘在老许肩臂弯。难为老许了,居然找到这么一只依人小鸟来衬托自己的高大威猛。
   她笑,一双眼睛左右环顾后定格于我头顶十公分处,“谁是林小蓓?”
   这个鸟不是好鸟。
  我微笑,“我是林小蓓,你好!”
  小姑娘斜着眼睛打量了我两眼,“呦!大姐,你不热啊穿这么多?”说着伸手来抓我衣服,“我的老天!穿几层啊!”
  我闪身躲开她的手,“我最近感冒了。”
   一边的老四忽然大声插话说:“小蓓!你不动产评估资格考试通过了!班长要你去领证!”
   学校批准一部分成绩理想的学生提前半年参加专业认证考试,以此增加通过率。
   余嘉靖非常不自然,“今年这麽多人考证,题真简单,我也认识好几个通过的。”
   我笑,“是很简单。我先去取证了,回头见。”
   许磊忽然道:“再见。我们等你,你快去快回。”
   我装没听见,径直走开。还嫌没耍够威风?爱等就等吧。
   他情儿当众抢白我,我放他们一回鸽子,不算过分吧?
   老四仍不甘心:“王八蛋!还有脸说再见呢!”
   “算了。”我低头脱凉鞋。
   “你看见余嘉靖的脚吗?黑色趾甲,好象巫婆!穿凉鞋外面还加双肉色短袜,老土。”
   我看见又如何呢?情分千斤抵不过胸脯四两。
   和他在一起的三年,实在疲惫了不少,我开始长白发。回去在同学会上见到老同学,大家都惊讶,众口一词说小蓓沧桑了好多。
  我给韦君发短信,“猪猪,俺郁闷呐……”
  很快有了回音,“你是林小蓓么?”
   我大怒,这家伙难道是间歇性癫痫发作,连我的号儿都不认得了?我随手回道,“你装什么大头蒜?”
  马上收到回信,“我是韦君老婆,吴莎莎,请你不要那样称呼他。”
  我晕啊……
  紧接着收到老韦的消息,“吴莎莎来北京看我了,所以请你注意一点,别开玩笑,她觉得很不爽的。”
  我靠,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个?谁天天半夜跟我诉说孤独寂寞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
  我忍怒回道,“吴姐对不住了,玩笑而已,别当真。”
  吴莎莎倒是个忍辱负重识大体的姑娘,当即回道,“没什么,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欢迎你来我们这里玩。”
  我看着手机呆想,看她反应这么迅速,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事儿了。
  咳,又一个倒霉孩子。
  倒是猴子主动慰问,“丫头,吃饭了么?”
  我将心事一一道来。
   “美丽而没有灵魂的女孩比比皆是,这么没有修养的女孩,再美也不过庸脂俗粉,怎及得小蓓冰雪聪明?”
   “谢谢猴子……”我轻叹一声。要是许磊有猴子一半善解人意,我也就能凑合下去了。
   “朋友之间何必言谢?你这样,是在骂我了。”
   “我要睡觉了,886。”
   “小蓓?”
   “哦?”
   “真相可能会刺伤你,但却是在帮助你。现在你听到“许磊”像遇见洪水猛兽,总会有一天,你功成名就,听到有人喊“许磊”时会纳闷――好熟悉的名字呀,似曾相识呢。”
   我无言,默默听着。
  能够让一个女人一夜长大的,无非是爱情,伤人的、来去自由的、任性不羁的爱情。那个人曾让我喜上眉梢笑靥如花,也曾让我骨瘦如柴泪如雨下。变故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飞快的划过,残忍的切割,终于让我的狼狈与凄惶都有目共睹,无所遁形。
   可是谁能相信,这与许磊并没有丝毫关系?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从杨琼来那次开始算起,我和许磊这几年分分合合至少也有五六次了。他像只发情的孔雀一样不停带回形形色色的女生在我眼前展览,试图激发我的斗志,我对他身边的女孩子却越来越没感觉,从愤怒到麻木。有人说背叛分身体背叛和心的背叛两种。依我看他哪儿都背叛不了,老许那点小心眼我太了解了,他和我一样有俩贱毛病,永远是得不到的最珍贵,失去了才珍惜。他身边陪着的女生没有超过一个月的,当年他大二我大一,我们俩在一起;后来他大三了,还是大一的妹妹陪;现在他大四了,身边的女生仍然是大一大二的小姑娘。当然他那个什么院学生会主席的牌子也只能唬住大一的,老生不大吃他那套。他心里肯定不止我一个,但我想我还是占一席之地的。
  虽然他以前常常说男生二十二以后还是处男那简直就是耻辱,可截止到目前为止我还真找不出一个可能跟他发生超友谊关系的,坦白的说,除了当年的傅萍还可以算个美女,现在这些简直一蟹不如一蟹,都是次品。老许要是能失身于这些小姑娘,那我也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每次换了新人他必变着法儿地带来让我看,我倒不是很生气,人嘛,总会有那么点小伎俩和小虚荣,《围城》里苏文纨试图利用赵辛楣来激发方鸿渐的斗志,结果失败了。现在老许的小情人也难以让我怒从心头起。我时常想起当年的傅萍,据老许说他们现在关系还是很好,不知道她有没有见过这些小丫头。
  我们班陈欣现在在老许手下混,据说是老许的接班人,他经常半开玩笑地说,“嘿,我给许哥介绍个妞儿!你同意不?”
  “靠!关老子屁事!”
  “哎?怎么不关你事?大奶奶嘛……嘿嘿,你看没看过《大红灯笼高高挂》,你要是不管着点儿,将来许哥就是那样……每天晚上喊‘二房挂灯’!二房就挂灯;喊‘三房挂灯’!三房就挂灯;你就独守空房……”
  我抄起一本书砸向陈欣,“***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丫精尽人亡跟我有屁关系?再废话我捏死你!”
  陈欣嘻嘻一笑,“你就装吧啊!”
  “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爱给他介绍什么呢我要是皱一皱眉头我跟王八姓!好了,滚吧!& ”
  也许这么说太不付责任。凭良心说,我还是希望老许找个比较温柔可人的,心眼少点儿的,而且……不要太漂亮的,不是我吃醋,就他那点出息漂亮的他也罩不住。那天我看《大城小事》中,王菲的一段话让我印象很深:
  “也许一开始……我们就相爱的太容易了,进展的太快,关系发生的太多了。结果你腻了走了……现在感觉回来了,又想腻在一起,再重新开始,然后呢?”
  然后呢?
  至少人家还是曾经相爱过的,我却连心都没有动过。
  “怎么才能致富?”我问晶晶。
   “少生孩子多种树。”
   “说正经的。”
   “当官,打劫,买天天彩,坐台……具体到你,坐台。”
   这是一个卖笑的社会。除非能够找到高薪职业,而高薪职业又需要高学历支持,高学历需要高额学费。靠,又转回来了。
   “有没有别的办法?”
   “当妈妈桑。”
   更荒唐。
   “你也别太逼自己了,别人都在享受青春,就你陀螺一样到处乱转,下课就逮不到你。”
   “哦?他们都干些什么?”
   “上自习室聊天,看美眉,喝酒打牌,联机打游戏,女生怎么也得逛逛街什么的吧?陪男朋友?今天许磊问我你在哪里?我说我也不知道。”
   “他怎么又回来了?”
   “升官了,听说现在是总校的主席。忙着点三把火做政绩呢。”
   我叹口气。奴才奴才,也是一种人才,奴在心者,改也改不了,能做到这份上也不容易。
   “你怎么不留在学生会去呢?”
   “僧多粥少,有点好处打得头破血流――好处也都是虚的,未必值得一争。每个人都是好演员,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我没本事也没心情陪他们玩。你没见上次有人把他们的合影放到校园网上,还写:‘不以丑陋为耻,反以变态为荣。’还上‘今日十大’呢。一个准官场,好好的人进去全变了形。”
   说得有理。
  最近比较烦。
  星期天在寝室趴着睡觉,一屋子人差不多都在。看书的看书上网的上网打电话的打电话,各行其事。
  老六忽然说:“哎?你别颤啊。”
  我正待说:“我没颤啊。”老六上铺的老四的嗓门儿亮起来“对不起啊!”声音又高又尖,说完一头扎回帐子里继续给男朋友打电话。
  我们面面相觑。
  我们屋的床质量不太好,牵一发而动全身,上铺有什么动静下铺全能感觉到。
  老四打完电话,照例背起书包上自习去。一出门老六便恨恨道:“就显她有个男朋友。”
  老马推开脸上的报纸:“吵死了,一中午都是她叫。”
  长日漫漫无心睡眠,一屋子人开始声讨老四。
  女生之间的仇恨最难以化解,老四人长得挺漂亮,又精明能干,而且有个很爱很爱她的男友在外地,动辄不远万里过来看她。那男孩子过来两人便欢天喜地一起出去玩。
  人太得意了,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老三早和她结怨,老六近年来一直说要找个好男友却一直孤家寡人,因此对别人的卿卿我我异常敏感。其余几个人事不关己,乐得看热闹凑趣儿。经过两年多的共同生活大家已经把彼此看得比较透彻,老是互相恭维也很虚伪,因此经常一起八卦身边的风风雨雨,当然仅限于自己屋儿里小声叨咕叨咕――最初我们只是迷上了八卦这个尤物,最后就爱上了生活这门艺术。
  我是八卦的忠实参与者,作为一个文学青年没有比八卦更接近于练笔的活动了,经过长时间演练我的想象力天马行空,足以支撑一部数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可见八卦实乃居家旅游文艺创作造谣中伤休闲必备之圣品。
  最令我感到不好意思地是我还是很难面对自己残余的良心,作为最后的防线我把自己定位为娱乐八卦型,八得再开心也坚持下床就忘,并以此五十步笑百步地鄙视四处传播八卦者。我的信条是:“爱生活,爱八卦。”
  “哎,她们跟你说要轰老四的事了么?”体育课的时候晶晶忽然问。
  “说了”,我很老实地说,“也和你说了?”
  “她们给辅导员老师和班长都联名写信了……我觉得……不好吧?”
  “……我也觉得过分了点儿。”
  “你怎么说的?”
  我专心看蹦蹦跳跳的体育老师,“我和她们说清楚了,她们轰人,我不反对也不参与。说实在的老四真挺闹的,但是她们这样我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毕竟不是大事儿,有矛盾说清楚不完了么?”
  “我觉得她们不应该这样啊!这样是不是太霸道一点啊!”晶晶的口气突然变得激烈,“我跟她们说我反对!”
  我看着晶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真的很佩服她,自愧不如。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贫贱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我把这首诗在纸上默写一遍,唉,唐寅这家伙实在够搞。可惜和我差了几百年,无缘相见。
   没关系,我至少可以看到陈笨笨的大作。
  我一直很想看看笨笨真人的模样,可惜他从不在网上贴照片,在资料栏里贴了个加菲猫,号称“不以美艳惊天下,而以淫荡动世人。”上次我花言巧语地从一个相熟的姐姐手里讨得一张笨笨的大头玉照,但见其人白皙魁梧,斯文儒雅,虎头虎脑,活泼可爱,衬衫扣子两颗没系,性感气息扑面而来。看得我直脸红。
   果然是才貌双全的风流才子。
   就可惜这么好的一爷们儿硬让一笑姐姐给耽误了,发了二十万字的情书也没用,美人伸出玉手,将笨笨的一腔热情打得烟消云散。一段风流佳话就此湮灭,连带着我们这些粉丝都心灰意冷,一时间BBS上哀鸿遍野。
   No pain,no gain.为了抚慰笨笨哥哥受伤的心灵,若干文学女青年自发成立了慰问笨笨身心安全妇女联盟,简称慰安妇联盟。笨笨自己招认,MSN上MM有五十多个了。
   可是丫仍然高唱我心依旧,不离不弃地追随着一笑姐姐。五十多个MM独守空房,人均和笨笨说不上十句话。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他独爱她那一种。
   “要是哪一天我见着一笑姐姐,一准儿抱着她的腿哭着喊着求她说,笨笨哥哥人不错,你就从了他吧。”
   “你贱不贱啊?这就你暗恋的那个美男作家?小伙儿挺瓷实的。”晶晶看着加菲猫说。
   “你这个庸俗的女人怎么会理解崇高的感情!连我这不信爱情的人都让笨笨哥哥给打动了――简直就一现代版唐伯虎点秋香。”
   “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崇高?主动退出啦?”
   “不是退出,是压根没我什么事。我是真心希望他俩百年好合――只要你好,一切都不重要……”
   “文青发起春来是不一样,你肉麻不肉麻啊?”
   咦,这算什么,我已经很收敛了,他长篇情书后的跟帖,多少优秀女青年哭着喊着要献身呐?
   我知道的光棍里面除了威廉王子和李泽楷就数他牛逼了。
   最近BBS上有一个传说:一见笨笨误终身。
   打击他的哥们儿也不遗余力地传播他令人发指的罪行:勾引过一个纯情美作!
   “这么多人砸他?是不是他把人家骗到手就扔下遗腹子跑了?”
   “不,不,据我所知他们没见过面,是那个美女比较善良,还相信网恋,俩人估计也就是言语挑逗了一阵子。后来笨笨想散伙,人家哭了,不干,到处散传单控诉陈世美。他的ID也被人家封了,在那边混不下去才来国内网站的。”
   “我靠,现在的孩子就是不懂事,这话哪能信呢?真可怜,这妹子哪个中学的?”
   “这妹子三十多岁了,你不要用那种口气说人家。”我叹口气,这妹子不是给我们网络美女作家丢人么?虽然大家都爱绿卡,你就不能先装装矜持啊?坏了行情你让我们这些后来人怎么在网上骗财骗色?
   “那这么多砸他的是哪儿来的?他大舅子?”
   “不是,是从他的老窝跟过来的。”
   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
   虽然笨笨本身是毛病不少,不过这群打砸抢的哥们儿也忒过了,动辄就是上万字的敦促流氓笨笨投降书,好好的帖子差点让他们灌废了。笨笨在这边吸引的女文青就很多,书又出版,本地爷们儿们本来就不大乐意,这一下墙倒众人推。众马甲积极上阵,煽阴风点鬼火,或造谣于街头或策反于密室,唯恐天下不乱,企图乱中夺权,大有炸平庐山,停止地球转动之势。
   我注册了第一个马甲披挂上阵,开始和愤青们过招。不求讨还笨笨清白――勾三搭四多少应该受点报应的。但是帖子我还是要看嘀,这群流氓把结尾都搅没了。真他妈的讨厌。
   打击笨笨的反对党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哪怕为此伤痕累累同归于尽,可能人都是需要发泄的。我终于开始理解萨达姆大叔不成功则成仁的精神。
   打倒霸权主义。
   但是笨笨的行踪从此日益诡秘,深居简出。
   任我倔地三尺,他的行踪兀自飘摇不定。
   我悲伤地回到《边走边爱》的帖子里,对见到的每一个愤青都骂上一句傻逼。顺便把帖子翻了十几遍,有个傻逼怀疑我是他的马甲,被我一顿暴骂。
   你们还我偶像,我还要看他的新作呢。
   BBS深如海,从此陈郎是路人。
  “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 最好爱恨扯平俩不相欠
    感情说穿了 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
   男人大可不必 百口莫辩
   女人实在无须 楚楚可怜”
   一边听着《阴天》一边复习着笨笨的经典大作《边走边爱》。
   “真可惜,那是社区里唯一一个能吸引我读下去的作者。”我对猴子说
   “呵呵,我看见你给他帖子里的留言了,终于知道什么叫崇拜了。”猴子酸溜溜地说,“其实写得也就中等偏上吧,你不觉得开头写得有点乱么?”
   “我有学位崇拜症,一看见B大就开始犯晕,更何况这厮真是有意思,还是个行为艺术家呢。”
   “我知道你的行为艺术是一觉睡十八个小时,他的呢?”
   “他会用吉他弹两只老虎!”
   “小蓓你糊涂了。”
   “我没糊涂,我也准备东施效颦一把。”
   “什么意思?”
   “这几天我总琢磨着吧,他二十万字能泡一风情万种的美作,那咱就整他三十万字,不求肉帛相见,让他记得我是谁总做得到吧?”
   “能能,说不定一激动献身都能了。”
   “猴子!人家知识分子讲究从一而终。你以为你呐?低级趣味!”
   “小蓓,我无法和你交流这个。你还小,而他是个成年男人。他大学毕业时你还念幼儿园大班呢。况且每个人衣橱里都有一具骷髅,你不了解他,也许他在生活中只是个平常人呢?”
   “成年男人就对啦!人妖我也不稀罕啊!我也满二十了!今年冬天就二十一了!我也奔三的女人了呀!”我不屑地纠正猴子,“你也忒不了解行情,现在就时兴这个。别说才差一张儿,我同学的男朋友当她爹都够了。”
   “你就不怕吃亏么?”
   我叹口气,“我们之间相差一个太平洋的距离和十二个小时时差,就算我能让他动心也是鞭长莫及。我知道怎样保护自己,也无意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我只是想喜欢,也好有点念想,就像当年喜欢周华健一样,你的明白?好歹人家还算王老五,不是钻石也是黄金的,如果我会吃亏,在你那里早就吃过亏了吧。”
   猴子有点扛不住,黯然下线,“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猴子有老婆,狂漂亮一姑娘,打大二起跟他,期间猴子出国留学,她毅然苦守寒窑等了他四年,八年抗战后终于步上红地毯。
   猴子曾经为了她几乎和所有的亲友翻脸――俩人学历不对,一个研究生一个大专,大家都不看好,说喔册那,伊搞勿清爽,戆大。
  翻译成广大人民能接受的语言大体就是:我靠,丫玩大了拎不清啦,傻逼。
   我也不懂上海话,这是我大体揣摩着胡翻译的。
   猴子属于那种水一样的男孩儿,一直绷着股劲儿要为爱情牺牲一切,好不容易逮着了不顾一切的机会,这孙子二话没说把老婆抬进了门。还拉着漂亮老婆到处显摆,狠狠浪漫了一把。
   婚后想来也如胶似漆了一阵子,但是猴子没说这个,他的叙述直接跳到俩人闹别扭的阶段,不过,谁知道呢?这也是网上泡妞儿的老帮菜们的惯用伎俩,一方面说得自己老婆罪大恶极,恨不能立刻就推出午门就地枪决了,另一方面假装不经意赞扬显示器那一边的小美眉温柔善良。其实这些惧内的东西多半老婆一回家就陪着笑脸端上洗脚水。小姑娘没经过什么事儿,听啥信啥的,多半就晕了,以为自己是一救世主,对面那个满脸沧桑和沉重,出手又比小男孩们大方的成熟男人的后半生幸福就取决于自己啦。于是乎母性大发,越发温存似水,直至英勇献身,最终惨遭抛弃。
   个别实在漂亮,或是实在有心计的女孩儿或许比较幸运,插足成功,磕磕绊绊地把别人老公扒拉到自己旗下。后半生开始走前任夫人的老路,终日忙于防范更年轻的小姑娘。前半生偷情,后半生捉奸的日子就算过上了。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累个贼死不说,不定哪儿出毛病一辈子就瞎了。
   扯远了,回到主题。我一脸戒备地听猴子的血泪控诉。
   猴子的老婆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爱打牌,一打起来胡天胡地什么都顾不上了。
   猴子虽然自己也打两手小牌,但是出于多数男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劣根性,日子长了看着老婆也烦,老婆有时候到别人家去打通宵,和牌友眉来眼去一番,那就更讨厌了。但是没法儿说,老婆不理他那一壶。
   一怒之下猴子开始漫漫网恋路。
   老人都爱说,娶媳妇要门当户对。猴子把自己婚姻不幸的原因归结为两人没有共同语言。不过这话也没准儿,为了证明自己雄风犹在,他很含蓄地说过俩人当年创下过三天二十八次的记录。
   靠,还他妈的没有共同语言,都三天二十八次了。“三天二十八次?一次两秒?"我问。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我也上过生理卫生课,猴子如果达到这个境界的话他完全可以不坐办公室,改为做台的话他将是新一代坐台鸭王,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猴子的被埋没是中国性产业一个多么大的损失。
  猴子拒绝就此问题进行深入交流,肯定心虚了,我很卑鄙地想,好汉不提当年勇,估计现在肯定肾虚了,所以只能在网上找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拿当年的数字说事――还是掺水的。
   看在他孜孜不倦为我扮演了多日知心大姐的角色的份上,我就不可着劲埋汰他了。我嗯嗯啊啊应付着。
   猴子继续倾诉,“她对我爸妈也不好。”
   喔,虐待老人可不好。关键是她这么多缺点你怎么现在才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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