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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凤舞著
第一章 “洪秀全第二”
  中国封建社会从战国、秦、西汉起至元、明、清止,经过2000年历史长河,封建社会制度的思想政治理论自孔子学说形成之后,逐渐有了牢固的社会基础,任何企图冲破封建社会制度的思想都难以发展。人们对封建社会制度的弊病最终归结于帝王身上。因此,几千年来,封建社会的中国,只有朝廷的变更,而无社会革命。然而,社会的发展必定有它自己的规律,任何阻挡社会发展规律的意愿,终归要不破自灭的。随着西方英、法、德进入资产阶级革命长达二三百年之久,中国终于发生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孙文在领导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斗争中,不屈不挠,从1895年起,在十几年内他先后组织了十次武装起义,结果是十起十落。  日,孙文生于广东南部香山县(1925年改为中山县)翠亨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里。孙中山幼名帝象,稍长取名文,字德明,号日新。1886年改号逸仙。1897年在日本进行革命活动时,曾用化名中山樵,由此而得名字孙中山,后又化名高野长雄。他在欧美及南洋活动时,还曾化名陈文、陈载之、吴仲、高达生、杜嘉诺等,也曾用载之、公武。辛亥革命之后,人们都习惯地用孙中山称呼他。  孙中山同胞兄妹四人,他排行第三,上有哥哥孙眉和姐姐孙妙茜,下有妹妹孙秋绮。  孙中山童年和少年因生活困难而没鞋穿,常赤脚走路。家中以蕃薯为主要食粮,很难吃到米饭,过着半饥半寒的穷苦生活。孙眉于1871年被迫离乡背井,跟亲戚漂洋过海到太平洋中部的夏威夷群岛(即檀香山)谋生。他先在菜园里当工人、在农牧场当雇工,旋往茂宜岛(夏威夷五大岛之一)艰苦地开垦荒地,开办牧场,经营商店,还兼营酿酒、伐木等业。到1885年前后,他有了6000英亩的大牧场,雇佣工人1000多人,畜养牛、马、猪数万头,成了茂宜岛的首富之一,被称为“茂宜王”。孙眉的经济富裕起来,他寄给家里的侨汇成为孙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孙家也逐渐转化为资产阶级家庭。  孙中山6岁便随姐姐上山砍柴草,到塘边捞塘飘,年龄稍长便下田插秧、除草、排水、打禾、放牛,到10岁时才进本村私塾读书。两年后,孙中山随母亲去檀香山投靠哥哥生活。他起初在哥哥的茂宜岛茄荷蕾埠商店里当店员,并很快学会了记帐和珠算。孙眉发现他聪明好学,便送他进英国基督教监理会办的意奥兰尼中学上学。他在那里学习了西方社会政治学理论和自然科学,也学了一些圣经科目。3年后毕业,又进入美基督教公理会办的奥阿厚书院(高等中学)学习,他在那里开始学习英文,很快取得优异的成绩。  1883年7月,孙中山归国回乡。他帮助家庭务农,又与同村好友陆皓东等人讨论社会政治问题。陆皓东是他在本村上私塾的同窗好友。孙中山称陆皓东为“道友”,陆皓东称赞孙中山是“再世的拿破仑”。  这“再世的拿破仑”确也有见地。他见到故乡凋敝不堪,乡亲们衣衫褴褛,唯独北极殿神庙中的香火旺盛,泥塑神像装饰一新,拜神的人们往来不断,心里十分生气。就宣称泥塑木雕毫无知觉,劝人们勿妄信神。他的宣传不起作用时,他就决心毁掉神像,认为迷信是愚昧的表现,中国民族要进步,非毁神像不可。于是他便同陆皓东在中秋节赏月时分来到北极殿,见人们在供桌上摆满了月饼、水果之类,香炉里烟雾腾腾,烛台上烛光闪闪,有十几个人在那里跪着叩头求神佑保护,一片乌烟瘴气。  孙中山先是劝告人们不要信神,接着便跳上正殿,握着“北方真武玄天上帝”的手,用力一拉,神像的手和身体顷刻分离,泥塑中的稻草和木头裸露出来。  孙中山和陆皓东又走到左廊的金花殿,将专司生育的“金花娘娘”的脸涂成大花脸,还把一只耳朵扯下。然后他们两人哈哈大笑,尽兴而去。  敬神的人们心惊肉跳,向神像叩头作揖,口中嚷着:“罪过,罪过!”“作孽,作孽!”  孙中山和陆皓东的作为遭到乡人的责难,他们被迫出走香港。  孙中山在香港进拔萃书室(即英基督教圣公会办的中等学校)读书。1833年底,他和陆皓东一起由美公理会传教士喜嘉理主持,在必列者士街纲纪慎会堂受洗,加入基督教。第二年4月,孙中山转入中央书院(香港殖民当局办的中等学校)继续求学。由于他爱读诸子百家的著作,涉猎群书,知识较广,同窗们送他“通天晓”绰号。  孙中山在翠亨村毁神像、在香港受洗入基督教的事,引起孙眉的不满,他写信责备他,并要他辍学去檀香山。孙中山来到檀香山后,受到哥哥的严厉斥责,被强迫到茄荷蕾埠商店当店员。孙中山勉强干了几个月,便设法离开檀香山经日本归国,回翠亨村。  孙眉想以“成亲”的办法来羁绊孙中山,便写信嘱告家中父母速为孙中山办理婚事。年不足19岁的孙中山与香山县商人之女卢慕贞结婚。婚后生孙科、孙金琰、孙金琬一男二女。  孙中山于1884年8月赴香港,回中央书院复学,1886年夏毕业。经喜嘉理介绍,进入美基督教长老会办的广州博济医院附属南华医学堂读书。孙中山在班里是高材生,他给同学的印象是:“聪明过人,记忆力极强,无事不言不笑,有事则议论滔滔,九流三教,皆共语。竹床瓦枕,安然就寝,珍馐藜藿,甘之如饴。”  孙中山以“洪秀全第二”自居,广交社会人士,他有余钱,便不论教师、学生、工人、商贩,都纳为朋友,在外聚餐,茶饭完毕,谈论国状危险,国人应群起自救。他两袋空空,便不出校门,或伏案读书,或与同学谈论时事。 有一位同学郑士良认为孙中山是位奇人,同他结交。郑士良,广东归善县(今惠阳县)淡水墟人,少有大志,常从乡中父老练习拳技,颇与邻近绿林豪侠及洪门会党相往还,渐具反清复汉思想。他十分钦佩孙中山,每当孙中山发表言论,他都细心倾听,听到会心处,不禁哈哈大笑。一天,孙中山问他:“你为什么不读书,不看报,整天游游荡荡?”  郑士良爽朗地答道:“我近来想,非有新思想的人不能成大事,所以我想找一个这样的人。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  从此,这对同窗成为莫逆之交。  1887年,孙中山转入香港西医书院读书。他在香港不出一二年,得革命同志3人。这3人是陈少白、尤列、杨鹤龄。4人皆志同道合,暇则放言高论,所谈者莫不为革命之言论,所怀者莫不为革命之思想,所研究者莫不为革命之问题,4人相依甚密,非谈革命则无以为欢,四座为惊,毫无忌惮。起卧出入,均相与偕,情胜同胞,因相结为一小团体,人称“四大寇”。  陈少白,广东新会县人,身长玉立,丰姿俊美,才思敏捷,诗文歌赋、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有“风流才子”之称。  陈少白经人介绍从广州来香港会见孙中山。孙中山见陈少白风度翩翩,心中非常高兴,同他谈了十分钟便说:“我们去逛逛公园吧!”  他们在植物园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谈论时局,觉得投机,便有恋恋不舍之意。陈少白因家境日衰,想在香港半工半读。孙中山劝陈少白在香港学医。陈少白顾虑自己习性不近,不太愿意。孙中山干脆自作主张,替他报了名。  一天,陈少白来到孙中山宿舍谈天,正是谈得兴高采烈,孙中山忽然说道:“请你坐坐,教授来了,我要听课去,下课了,再回来同你谈天。”  过了一会,孙中山匆匆地跑回宿舍,对陈少白说:“康德黎博士请你见面。”  陈少白诧异:“我不认识他呀!”  “有事情才请你去。”孙中山含笑抓住陈少白衣袖,把他拉到教务长室。  康德黎博士见到陈少白,满脸笑容地说:“我们是很欢迎你的。”  陈少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含含糊糊地回答说:“谢谢。”  待陈少白明白过来,正要埋怨孙中山不该强作主张,孙中山笑着说:“好了,你进来念书,大家可以多谈谈了。”  陈少白分在比孙中山低两级的班里久,他们两人结盟拜为兄弟。陈少白小孙中山3岁,为弟。  尤列,字令香,别字少绔,号小园,广东顺德县北水乡人,自幼好与洪门会党游,久有兴汉逐满之志。孙中山与他在广州相识。一天傍晚,孙中山同郑士良上街买荔枝,忘了带钱,吩咐小贩翌日前来学校取款,小贩不肯赊账,双方正在争执,尤列恰巧随同族叔、孙中山的校友尤裕堂到博济医院访友经过,尤裕堂代付了钱,然后一同回校。当晚,他们以水果当饭,边吃边谈,非常投机。孙中山同尤列从此经常来往,谈政治,结成好友。尤列在1890年从广州算学馆毕业后,来香港充任华民政务署司书记。  杨鹤龄,字礼遐,是孙中山同村人,比孙中山小2岁,他们自小就玩着长大。杨鹤龄后来入广州算学馆读书,与尤列同窗。他在广州与孙中山重逢相聚,自然更觉亲切。杨鹤龄毕业后也来到香港,住在父亲开设的“杨耀记”商店里,孙中山常常到“杨耀记”与杨鹤龄叙会。  孙中山觉得在西医书院谈论时政不便,就与杨鹤龄商量。杨决定在“杨耀记”内独辟一楼,作为朋友聚集交谈的地方。遇有闲暇,孙中山、陈少白、尤列、杨鹤龄四人便在这里聚会。碰上刮风下雨,他们4人干脆躺在一起,通宵达旦地畅谈,纵论天下大事,筹磋中国前途,抨击清朝的黑暗统治,提出“勿敬朝廷”的口号。孙中山说:“洪秀全未成而败,清人贬之为寇,而我们4人的志向正如洪秀全一样,那么,我们4人倒成了清廷的‘四大寇’了。”  “四大寇”的称号由此传播开来。  孙中山于1892年7月以全校之冠的优秀成绩毕业于香港西医书院,英国籍教务长康德黎发给他西医书院第一名毕业执照,并授予他医学硕士学位。  孙中山前往澳门镜湖医院任医师。几个月后,他自己开设了一间中西药局,单独行医。一些葡籍医生借口孙中山没有葡萄牙文凭,禁止他为葡人治病,不许各药房为其处方配药。孙中山便离开澳门,赴广州行医。  孙中山在广州西关开设东西药局和医务分所,同时还在香山石岐镇与人合股开设东西药局的支店。  孙中山行医,对贫者实行赠医赠药,一年仍然有1万多元的收入。他在金钱面前丝毫没有动摇改造中国的决心,他“借医术为入世之媒”,从事“医国事业”的活动,与社会各阶层人士广泛接触。孙中山常对人说“官僚生活中的乌烟瘴气,犹如死海上的浓雾一样。满政府既借苞苴科敛、卖官鬻爵以自存,则正如粪土之壤,其存愈久而其秽愈甚,彼人民怨望之潮,又何怪其潜滋而暗长乎!华人之被桎梏纵极酷烈,而其天生之性灵,深沉之智力,终不可磨灭。”  孙中山思考改造中国之策:要救国救民,就非要锄去恶劣的清朝政府不同。而要推翻清朝政府,决不是几人所能完成的。孙中山物色同志,把目光投向军队。广东水师广丙军舰年轻的管带程璧光患有胃病,找孙中山医治。孙见他是海军人才,估计以后必有大用,且他又是自己的好友程奎光的哥哥,有这一层关系,便决定结识程璧光“共任国事”。  孙中山对程璧光说:“你的病需要每天早晨到野外散步,呼吸新鲜空气,方可治愈。”  程璧光果真这么办了,孙中山陪他到郊外散步,借机谈天说地,批评时政,终于同程璧光结成朋友。  孙中山同陆皓东、郑士良、陈少白、尤列、杨鹤龄等旧友保持密切联系,又先后结交了左斗山、王质甫、魏友琴、程奎光、程璧光、程耀宸、周昭岳等志士。  1893年冬,孙中山考虑成立革命团体,他召集朋友们到广州雅书局内南园抗风轩秘密聚会,酝酿筹备成立一个以“驱除鞑虏,恢复华夏”为宗旨的“兴中会”组织。  他们开始行动。陆皓尔、尤列、周昭岳合资在顺德县北水乡创办兴利蚕子公司,作为联络会党的场所。  郑士良四处奔走,结纳会党,联络防营,门经既通,端倪略备。  但是,要立即组织武装暴动,推翻清廷,仅仅依靠十几个朋友,而这些朋友除程璧光、程奎光是海军军官外,其他人都是手无寸铁的书生。孙中山反躬自问:“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此路不通。他转而把目光射向清朝政府中“识时务”的大臣李鸿章,如果李鸿章能够接受自己的主张,也未尝不可挽救贫弱的中国。  李鸿章当时担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是手握军政大权的汉族重臣,他经营“自强求富”的洋务及海军30多年。香港西医书院的康德黎博士称他是“中国之俾斯麦”。李鸿章曾通过康德黎向孙中山表示:“同意孙中山进京候缺。”  1894年1月,孙中山悄悄地回到了翠亨村,关起门来,用10天时间,埋头写了6000字的《上李鸿章书》。  孙中山在陆皓东的陪同下,从广州乘轮船前往上海。在那里,他们拜访了郑观应、王韬。郑观应立即给老友李鸿章的幕僚盛宣怀写了一封介绍信:  敝邑有孙逸仙者,少年英俊,曩在香港考取英国医士,留心西学,有志农桑生殖之要术,欲游历法国讲求养蚕之法;及游西北各省履勘荒旷之区,招人开垦,免致华工受困于外洋。其志不可谓高,其说亦颇切近,而非若狂士之大言欺世者比。兹欲北游津门,上书傅相,一白其胸中之素蕴。弟特敢以尺函为其介,俾其叩谒台端,尚祈进而教之,则同深纫佩矣。  孙中山和陆皓东兴冲冲地乘船赶到天津,盛宣怀正在天津筹办东征转运。  盛宣怀接到介绍信,在信封上手批:“孙医士事。”介绍孙中山等往见李鸿章。  李鸿章传出话来:“等打仗完了以后再见吧。”  上书改良成为泡影。  1894年夏秋,孙中山和陆皓东漫游京、津,以窥清廷之虚实。  在天津,他们“窥”到李鸿章的底细:李由于“军功”,在外国人的帮助下,镇压了太平天国革命运动,被提升为总督、大臣,被尊为傅相,成了清朝政府忠实的看家犬。李鸿章发财致富靠的是各级文武官员的供礼。这些官员携带敲诈勒索来的钱,蜂拥前来向他进贡以寻找提升的门路。  一位青年海军军官告诉孙中山、陆皓东:他不得不签署一个几吨煤炭的受货单,而这受货单是作为火药订单付款的。  他气愤不过而辞去了职务。  北京城内的政治之龌龊,百倍于广州,甲午战争即将爆发,国家危在旦夕,而清政府却热衷于筹备慈禧太后的60大寿。慈禧太后下令动用饷需和边防军费100万两,挪用铁路工程经费200万两,向各省和京内各衙门摊派强征290多万两,专供她挥霍。  孙中山和陆皓东这才觉醒,对腐败无力的清廷是无法用改良的办法挽救的。他们决定分头活动,创立兴中会,准备武装起义。  孙中山乘轮船到了檀香山,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在1894年11月底建立了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国,创立合众政府”为宗旨的兴中会,吸收会员20多人。会员填写了入会盟书,由孙中山领导,举行了秘密宣誓仪式。选出刘祥、许直臣为檀香山兴中会正副主席。  檀香山兴中会派员到各埠扩展组织,在茄荷蕾埠建立了以孙眉为主席的兴中分会;孙盾又到百衣建立了以邓荫南为主席的兴中分会。檀香山在很短的时间内吸收会员130人之多。  孙中山又到了香港,召集陆皓东、陈少白、郑士良、杨鹤龄等人,讨论在香港建立兴中会组织事宜。  1895年2月,在香港建立了兴中会总机关,参加人数达几十人。为避人耳目,对外用“乾亨行”名义作掩护。  孙中山、陆皓东、郑士良、邓荫南赴广州秘密串连,设立了广州兴中会分会,陆续加入者达数百人,设立了起义机关。  孙中山筹集军费,令宋居仁、夏百子等20多人组织兵操队,聘请一位丹麦人为教官,进行军事训练。  孙中山打着行医的招牌,积极联络会党、绿林、游勇、防营、水师,兵谋举事。  他们奔走于港、粤之间,策划部署,在广州设立“农学会”作为掩护起义的机关,确定起义计划和起义后的具体政策。孙中山亲自担任军务,拟订攻取方略;陆皓东主持广州起义总机关工作,设计起义的旗帜——青天白日旗,决定在农历9月初9(10月26日)重阳节起义。  孙中山命杨衢云在香港负责筹措经费和购运军械等工作,经过半年多时间的活动,购买了600枝新式手枪。  孙中山派郑士良前往北江,联络英德、清远、花县一带会党;派李杞、侯艾泉联络香山、顺德各县绿休;又派人联络潮汕、惠州的会党和广州三元里的乡团。  他们在广州东门外咸虾栏张公馆、双门底圣教书楼后礼拜堂设立了机关和接待站,接纳往来志士,贮藏文件、武器;  在广州河南洲头咀设置由美国化学师奇列负责的炸弹制造所,组成了由陈清负责的炸弹队;还购置了两只作为运输工具的小火轮。  起义工作筹备甚周,声势颇众。孙中山提出公举一位会长领导广州起义。大家同意他的意见,便在10月10日召开兴中会会议,选举会长(也称总统)。结果孙中山当选。大家同他握手道贺,预祝起义成功。  孙中山当选了总统,决定回广州主持起义。他把银行里的存款、在香港的所有军械统统交给杨衢云负责,他们商定10月25日晚上由杨衢云率领三合会3000人搭夜船到广州,天亮上岸,立即发动起义。  过了一天,杨衢云忽然对孙中山说:“前天商议的办法,都是好的。但我在香港主持一切,不可以没有一个名义,所以我想请你把总统的名义让给我,待我到了省城,把事情办好了,再还给你,你看怎样?”  孙中山本是一位无私的战士,听到杨衢云这么说,沉思片刻,便很坦率地回答说:“这有什么不可以呢?但这个总统名义是大家公举的,所以你要当,还是请大家再来商量好了。”  孙中山立即找来陈少白、郑士良等,把事情告诉他们。  郑士良听罢勃然大怒,大声嚷道:“这是不能答应的!我一个人去对付他,我非杀他不可。”  陈少白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说:“这是不对的。杀了他,在香港就出了人命案,我们还能起事吗?按我的意思,我们先去省城办事。办成功那就没有问题了;办不成功,随便什么人做总统都是没有关系的。”  孙中山点头称是,采纳了陈少白的意见。  当天晚上,兴中会再召开一次会议,孙中山主动提出把总统的名义让给杨衢云。由于事前已经说妥,表决时大家便通过了。[本帖最后由 zyesheng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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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流血广州
  10月13日,孙中山到了广州,陈少白、郑士良等人也来到广州。  重阳节前夕,广州附近的各路队伍,打着醒目的灯笼,云集广州。省城巡防勇丁和城外兵丁的战斗力很弱。有战斗力的安勇一部3000人,经过兴中会运动,答应起义时反正。珠江中吨位最大的安澜、镇涛两艘军舰,也由兴中会会员程奎光控制,准备响应起义。陈清率领的炸弹队,在城内要道埋伏。  翌日,天刚黎明,好几路会党、绿林、民团首领已经在起义总机关等候命令。他们以“除暴安良”作口号,红带缠臂做标志。身藏利器的100多名卫队战士,也在起义总机关周围待命。  等待孙中山下命令,可是,孙中山没有按时回到起义总机关。  原来,孙中山在自己的住所接到汕头、西江两路会党的报告:“官军戒备,无法前进。”他还接到杨衢云的电报:“货不能来,延期两日。”  孙中山匆匆赶到起义总机关,向陆皓东、陈少白、郑士良说明情况有变化,商量应急办法。  陈少白大吃一惊,连忙说:“凡事过了期,风声必然走漏,如果硬要发动,一定要失败的。我们还是暂时把事情压下去,待以后再说吧!”  这话说得有道理。孙中山当机立断,把钱分发给各路首领,叫他们回去再听命令。  孙中山意识到形势必然是越来越危险,他命令战友们立即离开广州,走晚了恐怕出不去了。他自己去给杨衢云发电报:“货不要来,以待后命。”  形势果然发生突变。  当天上午,两广总督谭钟麟接到香港总督密电:“有人从香港私运武器进入广州,请留神。”  年迈昏愦的谭钟麟淡淡一笑,说道:“英国人连是谁私运武器也没弄清楚,要我留神,岂非捕风捉影?”  省缉捕统带李家焯气喘吁吁地跑来向谭钟麟报告:“市面外地人突然大增,行迹可疑,可能是要造反。”  谭钟麟半信半疑地问道:“党首是哪一个?”  “孙文!”  谭钟麟认识这位名医孙文,孙文常出入督府给少爷、小姐看病。他不相信孙文会造反,不由仰面哈哈大笑:“孙乃狂士,好作大言,岂敢造反?”  但谭钟麟毕竟是个老奸巨滑之徒。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决定派人暗中监视孙中山,并令军队加强巡防。  侦探到了河南瑞华坊,并不知道孙中山的住处,便问在街口闲坐的轿夫:“孙医生住在这里吗?”  轿夫平日与孙中山友好,见来者不善,便佯装着糊涂:  “这里只有伊医生,并没有孙医生。”  侦探信以为真,也就走了。  孙中山宛如常日一样,他和区凤墀牧师准时赴王煜初牧师娶媳宴会。城内谣言四起,街上兵弁来回不断。孙中山情知有变,仍然谈笑自若,旁若无人。  区凤墀却很诧异,问孙中山:“为什么今天的兵弁这么多?”  孙中山微微一笑:“是来侦探我的行迹的吧!”  区凤墀大吃一惊,忙回:“什么缘故?”  孙中山反问他:“行人都说我孙文要举事,你没有听到吗?”  谭钟麟得到飞报,兴中会会员朱淇自首告密,他大吃一惊,连忙调兵遣将,把守各处关口、码头。  朱淇的哥哥朱湘,是清举人,主持西关清平局事务,当他知道朱淇名列党籍,作《讨满檄文》,生怕株连自己,便冒用朱淇名义向李家焯自首告密。  陆皓东得到消息,立即安排机关人员转移,自己最后离开,走到半路,忽然想起党员名册,不知经管的同志是否带走,决定返回机关寻找。这样做十分危险,同行的同志极力劝阻他。陆皓东说:“党员名册最重要,如果落人敌手,我们岂不是被一网打尽?我个人即使冒生命危险,也要保全同志,实属份内的事。”说罢,毅然返回机关。  陆皓东进了机关,迅速紧闭大门,取出党员名册烧毁。门外,兵勇果然接踵而来,将机关包围得水泄不通。待兵勇破门而入,名册已经烧成灰烬。如释重负的陆皓东露出欣慰的笑容,从容被捕。  谭钟麟令南海县县衙李征庸审讯陆皓东,妄图迫使他供出同党,一网打尽。陆皓东昂首挺立,不跪不拜。他反令李征庸拿纸、笔、墨来。陆皓东奋笔疾书:“吾姓陆名中桂,号皓东,香山翠微乡人,年29岁。向居外处,今始返粤,与同乡孙文同愤异族政府之腐败专制,官吏之贪污庸懦,外人之阴谋窥伺,凭吊中原,荆榛满目,每一念及,真不知涕泪之何从也。居沪多年,碌碌无所就,乃由沪返粤,恰遇孙君,客寓过访。远别故人,风雨连床,畅谈竟夕。吾方以外患之日迫,欲治其标,孙则主满仇之必报,思治其本,连日辩驳,宗旨遂定,此为孙君与吾倡行排满之始。盖务求惊醒黄魂,光复汉族。无奈贪官污吏,劣绅腐儒,觍颜鲜耻,甘心事仇,不曰本朝深仁厚泽,即曰我辈践土食毛。讵知满清以建州贼种,入主中国,夺我土地,杀我民众,据我子女玉帛,试思维食谁之毛,谁践谁之土,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与夫两王入粤,残杀我汉人之历史尤多,闻而知之,而谓此为恩泽手。要知今日非废灭满清,决不足以光复汉族;非诛除汉奸,又不足以废灭满清,故吾等尤欲诛一二狗官,以为我汉人当头一棒。今事虽不成,此心甚慰,但我可杀,而继我而起者不可尽杀。公羊既殁,九世含冤;异人归楚,吾说自验,吾言尽矣,请速行刑。”  李征庸狂施酷刑,陆皓东拒绝供出同党。铁钉插入陆皓东的手、足,凿掉了他的牙齿,鲜血淋淋的他始终坚贞不屈。他横眉冷对审判官,嘲弄地问:“你虽然严刑加之我身,但我肉痛心不痛,你又奈我如何?”  11月7日,陆皓东在广州英勇就义,成了中国有史以来为共和革命而牺牲的第一人。  广州起义失败后,谭钟麟发出布告,以悬赏花红银1000或数百元缉拿孙中山、杨衢云、郑士良等人。  孙中山化装成商人,镇定自若地来到水鬼潭埠头,登上一只事先准备好的小汽艇,辗转水路,经香山唐家湾到澳门,然后抵香港。  陈少白、郑士良早已来到香港,他们坐卧不安,忧心如焚。他们听说孙中山已经被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孙中山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使他们惊喜交集,连忙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孙中山放下行李,神秘地笑了笑:“这个待以后再说,先谈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孙中山想起他的老师康德黎,便去请教。  他向康德黎通报了广州起义失败的经过,询问他们住在这里是否安全。  康德黎听罢,自己也无主意。他沉思一会,说自己不久要回英国,要孙中山去见友人丹尼斯律师。  丹尼斯详细询问了情况,觉得这是个棘手的事情。他翻阅了法律书籍,查无案例。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劝告孙中山:“像这样的事情,我看最有效的安全措施,还是你们马上远走高飞为妙。”  孙中山鞠躬致谢,正要告辞,丹尼斯把他叫住,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北京的臂膀虽然弱,但仍然是长的。不论你走到世界哪个角落,都必须留心总理衙门的耳目。”  果然不出丹尼斯所料,香港政府在清政府的要求下,宣布五年内禁止孙中山等人入境。  香港既然不是久留之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孙中山、陈少白、郑士良决定立即离开香港。  到哪里去呢?一时间,他们又茫无头绪。  从报纸上,看到当天晚上有船开赴安南。正是急不择路的时刻,去安南也未尝不可,就派人去买船票。怎知,这是艘货船,不载客人。再去打听,还有一艘“广岛丸”的日本货船,有4个客位,11月2日启航日本。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们决定乘坐这艘货船出走。  孙中山从汇丰银行里取出300美元,以备东渡之用。时间仓促,也来不及向康德黎老师告别了。  “广岛丸”一出港口,便遇上大风,海浪像山起谷落。  8天之后,“广岛丸”在日本神户港靠岸。他们踉踉跄跄地走上岸来,举目四望,一切都异常陌生,到了一个使人茫茫然的世界。  孙中山等人从神户转到横滨,在那里见到了陈清、谭发等人,又结识了侨商冯镜如、冯紫珊兄弟,联络了20多位华侨,成立了兴中会横滨分会,冯镜如任分会长。  孙中山决定到欧美各国向华侨宣传革命。他先赴美国,尔后去英国。  日,孙中山在伦敦去探望他以前的老师康德黎,在大街上被邓廷铿等3个中国人纠缠,以认同乡为名,拉着孙中山去“吃午饭”。孙中山被他们挟持到一幢房子里,关闭起来。  绑架孙中山的邓廷铿是清朝政府驻英公使馆三等翻译。公使龚照瑗在清廷授意下,出7000英镑的高价,向格来轮船公司租了一艘2000吨位的轮船,造了一只木箱,准备秘密地把孙中山装进箱内运回国杀害。  孙中山被幽禁在使馆三楼的一个有铁栅的小房间里。他是坐以待毙,还是设法冲破罗网,重获自由,必须迅速作出选择。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韧不拔之志。危在旦夕的孙中山,决计逃走,不肯坐以待毙。重获自由的关键,在于能传消息于外,他多次耐心说服常给他打扫卫生的使馆英仆贺维太太和清洁工柯尔,暗中给康德黎送信。  康德黎知孙中山被囚禁,四处奔走,积极设法营救。他先后到英国外务部和伦敦警察署、清政府驻英公使馆交涉,都无结果。最后,康德黎只得把孙中山被非法诱捕的消息以《可惊可骇之新闻:革命家被诱禁于伦敦、公使馆的拘囚》为题在《地球报》上发表,其他各报纷纷转载,震动了伦敦的舆论界,引起英国人民对清朝公使极大不满,公使馆门前聚集着数百名示威的群众,高呼:“释放孙逸仙!”一些市民号召捣毁清使馆。  英国政府怕引起风潮,派遣代表去清政府使馆交涉,首相兼外相沙侯向清使馆递交备忘录,要求按国际公法和国际惯例,迅速释放私捕人犯。  清使馆不得不把羁压12天的孙中山释放。孙中山从使馆里走出来的时候,街头人山人海的群众向他挥手致敬。孙逸仙的名字传遍世界,声名大著。  1897年8月的一天,孙中山在日本横滨陈少白的寓所,接待了慕名而来的一位日本人宫崎滔天,这位日本人比孙中山小5岁。  他们寒暄之后,宫崎首先发问:“我早已听说先生以中国为志,希望详细领教先生的革命宗旨和方法。”  孙中山低头沉思,徐徐开口:“我认为,人民自治是政治的极则。因此,我的政治主张是共和主义。”  宫崎急剧地思索着一连串的问题:这个人能担起振兴中国的重任吗?他能够身居4万万百姓之上掌握政权吗?我帮助这个人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吗?  宫崎滔天原名寅藏,别号白浪奄滔天,出生在自由民权运动活跃地区的一个“自由民权之家”——日本熊本县荒尾村一个下级武士的家庭。他少怀大志,早有救世的念头,对弱肉强食的现状深恶痛绝,对现今国与国之间的竞争甚为憎厌。目睹当时亚洲大部分国家变成欧美侵略者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他曾经希望日本能负起挽救亚洲的责任。可是,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政府,却成了欧美列强压迫中国和亚洲一些国家的伙伴,充当了侵华急先锋。这样,他把复兴亚洲的希望寄托于中国革命事业。他遍访才俊之士,终于得遇孙逸仙先生。  孙中山继续说:“单就这一点来说,我认为就有责任从事革命。何况清廷执掌政权已经200多年,以愚民政策为要义,以压榨人民为能事,积弊日深,坐令大好山河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有志之士,谁忍袖手旁观?因此,我辈力量虽小,仍然冒险起事,只是不幸遭受失败。”  宫崎凝视着孙中山,全神贯注地听下去。  “作为世界上的一个平民和人道主义的维护者,尚且不能坐视,何况我生于此邦,与它直接痛痒相关?我才疏学浅,本不足以担当大事。然而,现在不是以此重任推给别人,而自己袖手旁观的时候。”  孙中山一言重于一言,一语热于一语:“因此,我才自告奋勇,愿为革命的前驱,顺应时势的要求。如果上天庇佑我党,有豪杰之士前来援助,我立时让出现在的地位,愿效犬马之劳。如果无人,只好奋力肩此重任。”  这在宫崎听来,仿佛是滚滚的激流,稍遇遏制,顷刻又飞流激溅。  孙中山停顿片刻,又说下去:“我确信,为了中国苍生,为了亚洲黄种,更为了世界人类,上天一定会佑助我党。你们来和我党缔交就是一例。征兆已经出现,我党一定发愤努力,不负诸位的厚望。也请诸位拿出力量援助我党,实现我辈的志业。拯救中国4亿苍生,雪除东亚黄种人的耻辱,恢复和维持世界的和平和人道,关键在于我国革命的成功,如果中国革命成功,其余问题可迎刃而解。”  宫崎觉得孙中山的话言简意赅,句句贯义理,语语挟风霜,其中又洋溢着无限的热清,恰似自然的乐章,革命的旋律,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他暗自称赞:孙逸仙实在已接近真纯的境地。他的思想何其高尚!他的见识何其卓越!他的抱负何其远大!他的情感又何其恳切!在我国人士中,像他这样的人究竟能有几个?他实在是东洋的珍宝。  宫崎从此决定通过协助孙中山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他心悦诚服,矢志为中国革命事业效力。  翌日,宫崎和友人平山周乘上去东京的列车。  到了东京,他们俩人直奔犬养毅的家门。  犬养毅正在客厅抽烟。一见他们进来,笑着说:“你们回来了。”  宫崎喜气洋洋,显得十分得意:“犬养君,我们这次不辱使命。”  犬养盘膝而坐,慢条斯理地说:“有什么值得这样高兴的呀?”  “我们见到了中国革命党首领孙逸仙!”  原来犬养毅是日本民党领袖。松方正义组阁后,犬养毅以在野党领袖名义推荐平山周和可儿,受外务省委托前往中国南方调查秘密会党的活动。行前陆军省参谋部宇都宫太郎少佐告诉他们:“中国有一个人叫孙文,他是提倡革命的,你们要多注意这个人。”他们在横滨英文报上看到载有中国革命家孙逸仙的消息,怀疑孙逸仙就是孙文。到了上海,他们在书店里发现孙中山写的《伦敦蒙难记》,立刻买了一本,读完之后,才知道孙中山的概况。他们赶快将这本书摘要译成日文。到了香港,又用了10多天时间,查阅了堆积如山的旧报纸,得到一些有关孙文生平的资料。他们很快将这些资料报告了犬养。  现在,犬养又听了宫崎的报告,喜出望外,问道:“他在哪里?”  “就在横滨,我和他谈了一整天。你想见见他吗?”  “这是份大礼物,怎能不会他一面。”  “见面并不困难,只是孙先生的生活还没有着落。”  “你们可以找平冈浩大郎(日本著名实业家)商量,一两年生活费用,他是出得起的。”  犬养思索:麻烦的倒是外务省的态度。他决定到外务省去找外相大畏重信谈谈。  犬养取得了外相大畏重信的默许,派宫崎和平山专程去横滨,迎接孙中山来东京相会。  有了犬养、宫崎他们的帮助,孙中山在东京市麴町区平河町五丁目30番地租了一栋房子居住。孙中山以平山语言学教师的名义,由东京府发给“居留地外侨许可证”,准予留居日本。  孙中山通过宫崎和平山周的介绍,不但认识了民党领袖犬养毅和大畏重信,随后又结识了萱野长知、头山满、平冈浩太郎、山田良政、内田良平、福平诚、宗方小太郎等人。  1899年,孙中山往返于东京、横滨、长崎等地,宣传革命,结识同志,为了再次策划武装起义,派兴中会会员毕永年偕同日人平山周等赴湖南、湖北等地联络哥老会,提出兴中会和哥老会联合反清的建议。他们在湖南、湖北对哥老会各首领进行了发动。  孙中山命陈少白、郑士良等人在香港设立会党机关,与广东三合会取得密切联系。  这年冬季,联络会党的工作基本就绪后,兴中会便邀约哥老会、三合会各首领在香港集会,陈少白、郑士良、杨衢云、毕永年、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宫崎寅藏、平山周等人都出席了会议。  会上,议定纲领三则,歃血为盟,兴中、三合、哥老三会结成一个大团体,取名“兴汉会”,一致推选孙中山为总会长。  1900年5月的一天,孙中山收到香港陈少白一封信,报告香港议员英籍华人何启主张革命党人与李鸿章联合“改造中国”的献策,征求孙中山的竟见。  原来,中国的义和团运动蓬勃发展,沉重地打击了侵华的各国帝国主义,英帝国主义者企图保持它在长江流域的既得利益,勾结这个地区的军界、政界头目,倡议“东南互保”。两广总督李鸿章,也表示加入“东南互保”的行列。何启认为中国瓜分之祸迫在眉睫,主张革命党与两广总督李鸿章联合,宣传两广自主,保存广东。他征得英国香港总督卜力的同意,又向陈少白献策:首先由革命党人联名向卜力提出“改造中国”的方案,请求给予协助,然后由卜力居间撮合。  孙中山既了解李鸿章的为人,又对英国策划李鸿章同革命党人“合作救国”的方案抱有怀疑态度。  正在这时,孙中山接到了李鸿章的幕僚刘学询邀请他来粤的信件:“傅相因北方拳乱,欲以粤省独立,思得足下为助,请速来粤协同进行。”  孙中山读了这封信,不由在房里来回踱步。他颇不信李鸿章能具此魄力,但刘学询的信又使他不忍放过机会。他想:  此举设使有成,亦大局之福,不妨一试。  陈少白根据孙中山的指示,召集在港的兴中会骨干草拟了一个方案,署签孙中山、杨衢云、陈少白、谢缵泰、郑士良、邓荫南、史坚如、李纪堂8人的名字交给卜力。  卜力马上指使英国驻广州领事暗中与李鸿章接洽:粤省如能毅然向北京政府宣布自主,港督可相机协助,并联合各国领事一致赞成。  清廷还未陷于绝境。老于世故的李鸿章仍然迟疑观望,不肯正式表态。  日,孙中山依约与杨衢云、郑士良、宫崎、清藤幸七郎、内田良平,乘法国邮船“烟狄斯”号,从横滨出发,直赴香港。  孙中山在船上同大家研究今后的行动方针。他说:“在保安条例规定期限内,我不能在香港停留,因此,我们到香港后,内田良平、清藤幸七郎和宫崎上岸办事,我即去西贡,然后前往新加坡。我们在那里会集,观察情况,然后决定以后的大计。”  宫崎提出建议:“现在应该联合康有为,共同协力办事。”  康有为和梁启超因戊戌变法失败,于1898年秋季流亡日本,通过宫崎和平山的居间联络,孙中山等满腔热忱地希望联合康、梁共同反清。孙中山、陈少白同康、梁分别进行了多次会谈,但是,由于康、梁坚持保皇立场。谈判没有结果。  对于宫崎的建议,孙中山认为可能性不大,由于大家赞成,也就同意了。  17日,船抵香港海面,李鸿章派“安澜”号炮舰来接孙中山、杨衢云。大家对李鸿章不放心,建议改派宫崎、清藤、内田3人作为孙中山的代表,前往广州谈判。  3人上了“安澜”号炮舰,被接到广州刘学询寓所谈判。  宫崎提出了保证孙中山生命安全,借款6万元作为双方合作的前提条件。刘学询当即请示了李鸿章。  刘学询传李鸿章的话:“在各国联军未攻陷北京之前,傅相不便有所表示。至于借款6万元,傅相表示同意,先在香港付予一半,希望孙逸仙先生早日前来,共商大事。”  宫崎等人连夜返回香港,孙中山已前往西贡。宫崎他们在香港停留了3天,办完了事,便赴新加坡。  在新加坡,宫崎准备和康有为谈判。不料,康有为怀疑宫崎此行的目的在于行刺,不但避而不见,并向英国殖民当局控告他们。  7月6日,宫崎和清藤被捕入狱。  孙中山来到新加坡,获悉宫崎、清藤被捕,立即组织营救。英国殖民当局虽然释放了宫崎、清藤,但却勒令他们和孙中山立即离开新加坡,5年内不得入境。  孙中山一行离开新加坡返回香港。他们刚刚到达香港海面,便接到香港警署的通知:孙中山的5年驱逐令尚未满期,不准登岸。  孙中山在香港港口船上得到李鸿章放弃“两广独立”的计划,李决定进京。孙、李“联合救国”成了过眼的云烟。孙中山决定加紧策划起义。  入夜,孙中山在船上召开了军事会议,决定由郑士良督率黄福、黄耀廷、黄江喜等赴广东惠州,准备发动起义;史坚如、邓荫南赴广州,组织起事及暗杀机关,以资策应;福平诚在香港主持起义筹备工作,杨衢云、陈少白、李纪堂在港担任接济饷械事务;毕永年再赴长江流域联系会党;孙中山同宫崎、清藤则转回日本折入台湾,待起义发动后再设法潜入内地。  9月18日,孙中山等由神户经马关抵台湾,即在台北建立起义指挥中心,招揽了一批军事人员,等待起义军进抵厦门时渡海接应。他们与日本的台湾总督儿玉源太郎的代表后藤新平取得联系,请求支援他们的活动。  
第三章 孙、黄同盟
  郑士良领受了组织起义的命令,便和陈少白研究联络惠州、潮州、嘉应各属会党和绿林首领的方法。当时,三合会会员散处四方,不易号召。郑士良、陈少白决定派人去请正在南洋婆罗州谋生的黄福回来。黄福身材高大,手指宛如香蕉,农民出身,在三合会首领中最得人望,而且和郑士良友谊深厚。黄福领受郑士良的命令,潜入内地,联络三合会会员。说也奇怪,黄福一到,各处堂号的“草鞋”都集拢过来。他们约定时日,在惠州归善县属的三洲田会集,听候郑士良、黄福指挥。  三洲田地势险要,交通方便,便于接济,利于进取,是个战略要地,又是会党啸聚的地方。  郑士良和新安县绿林首领黄庭耀来到三洲田,开了一间粮油小店。店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不久,便集中了壮士600人,洋枪300枝,子弹9000多粒。  孙中山原计划从香港海面潜入内地指挥起义,到那时已经变得不可能了。他传令郑士良固守三洲田待命。  壮士们在三洲田静候了两三个月,粮食渐缺,不得不分散到附近农民家里,只留下80人守卫大寨。他们担心风声外泄,凡是邻近村民入山寨砍柴的,全都拘留,不许走出。结果,适得其反。邻近村民看见凡入山寨的乡亲都是有进无出,联想到粮油小店的异常现象,逐渐产生疑惧,谣传也跟着四起:“三洲田山寨中有人聚众谋反。”把守山寨的80人谣传成“数万大军”。  两广总督德寿根据各方密报,命令广东师提督何长清抽拨4000多人进驻深圳,又令陆路提督邓万林率领惠州防军进驻淡水、镇隆,企图围困三洲田。  形势危急,郑士良急电孙中山,请示进退。  孙中山复电说:“筹备未竣,令暂解散,以避敌锋。”  郑士良、黄福又续电孙中山:“如能将弹药送到广东某一地点,明示其处,便能一鼓作气,突出重围,接此弹药,以击敌军。”  清军何长清部的200人部队已经进驻沙湾,逼近三洲田,形势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革命军迫于形势,决定先发制人,发动起义。  10月6日晚上,三洲田大寨月光如水,岭岗顶上的大旗,随风招展,四处闪烁着月光剑影。600名精壮的三合会会员头包红布,腰缠红带,腰插一面小旗,裤脚一边卷高,一边放低,显得十分神气。  黄福头包红布,身上挂着大红绣球,威风凛凛地带领战士们,在马兰头祭旗,庄严宣誓。  祭旗完毕,起义军分两路下山:南路由黄福率领敢死队80人袭击沙湾,一阵激战,斩清军40人,活捉30人,缴获洋枪40枝,弹药数箱,清军惊溃;东路由林海山率领攻下新墟。  旗开得胜,士气大振。黄福原想一鼓作气,与虎门、新安一带的江恭喜部数千志士会攻新安城,直取广州。  孙中山在台湾得知起义已经发动,便积极准备内渡指挥和筹运军械支援,并电令起义军:“若能突出,可直趋厦门。  到厦门当有接济之法。”  孙中山电令起义军进攻厦门,而不是进攻广州的原因是:他在与儿玉源太郎、后藤新平商借武器、人员和军费时,儿玉源太郎表示:“倘若你真的一封电报便可唤起革命军的话,那你就让他们在离厦门最近之处发起战争,并向厦门进军,等他们接近厦门时我们便将你送去,并且给你们武器和弹药。”后藤告诉孙中山:“目前借款不好办,重新偿还也太麻烦,日本台湾银行厦门分行金库存有几百万元,革命军进驻厦门以后,可以从那里强取出来,待革命成功以后,只需要做个‘道义上’的偿还,日本政府也不会过于追究。”  其实,这是日本设下的一个陷阱,他们的如意算盘是:如果孙中山果真占领了厦门,而且果真攻取这个金库,那末,日本出兵占领厦门就有了借口。  孙中山不知道这个阴谋,他别无选择,就电令郑士良东进厦门。  郑士良从香港进入内地,他接替了黄福的指挥职务,率领起义军改道,往厦门方向挺进。  义军避开何长清部主力,向镇隆前进,行军四五里,探知清将邓万林的哨官严宝泰带领100多人前往镇隆,便立即赶到清军必经之地佛子坳埋伏。天渐黄昏,清军果然来到坳顶,郑士良一声令下,义军猛烈开火,打得清兵东逃西窜,击毙清兵数十人,捕杀严宝泰,活捉了归善县丞兼管带杜凤梧,占领了镇隆。  义军继续向水湖进发,一路秋毫无犯,所向披靡,各处乡民沿路燃爆竹迎送,具酒食慰问,各地来投义军的多达数千人。  义军到达上杨围,与归国华侨杨发领导的600多名义军会合。  义军从上杨围出发经白芒花,攻克崩冈、黄沙洋,进入三多祝。这时,义军已经增加到2万多人。义军急需弹药。  孙中山接到义军沿海岸东上的电报,想方设法接济义军,竭尽了全部心力。  他致函犬养毅:“吾徒人心虽勇,而兵器弹药尚乞接济之源。久持非计,不得不先作未雨之绸缪。敢乞先生一为尽力,游说政府,为吾人借一臂之助。若今得洋铳万杆,野炮十门,则取广州省城如反掌之易耳。广州既得,则长江以南为吾人囊中物也。时不再来,机不可失,支那兴亡,在此一举。贵政府如允济弱扶危,则各物可从台湾密送,文当划一切施行之策,可保无虞。如何之处,务乞早示佳音。”  孙中山电令宫崎向菲律宾独立军借用枪枝弹药。  他又多次向儿玉源太郎、后藤新平接洽,请他们援助武器弹药。  可惜,孙中山的一切活动,都落空了。  原因是:日本政府更换内阁,新任内阁总理伊藤博文禁止台湾军火外运,禁止日本军人参加中国起义军,也不准兴中会在台湾活动。  宫崎复电孙中山:“枪械难送。”  粮尽弹绝的义军变得无能为力了。荷枪实弹的清兵对义军层层拦截围攻。郑士良只得连续急电请孙中山援助。  孙中山接济武器和潜入内地都成了泡影,他只好忍痛派日本友人山田良政从台湾经海丰到达义军大本营,传达他的命令:“政情忽变,外援难期,即至厦门,亦无所得,军中之事,请司令自决进止。”  义军接到这样的命令,悲愤交集,慷慨激昂。郑士良当即召开军事会议,作出决议:“厦门的接济既然不成,不如重回三洲田山寨据守,设法由香港购买弹药,然后向西北会合新安、虎门同志,一举攻陷广州城,作为根据地,发号施令。”  会议决定解散家在附近的战士,只留洋枪手1000多人,分水陆两路返回三洲田。  这1000多人的洋枪部队计划袭击横冈,生擒何长清,但粮尽弹绝,也只好解散,大批地流亡海外。  郑士良、黄福坐舢板逃到香港。  赴广州组织起事及暗杀机关的史坚如、邓荫南,屡谋响应惠州起义,皆因没有机会未能如愿,迫不得已,决定用炸药炸毁广东巡抚衙门,炸死署理两广总督、广东巡抚德寿,打乱敌人的中枢和后方。  10月28日,史坚如预埋的炸药爆炸后,震坍抚署后围墙一角,德寿从床上震落在地,大吃一惊。  史坚如于31日前往码头,途中被捕,11月9日在广州壮烈就义,年仅21岁,他是革命党人因暗杀而成仁的第一人。  郑士良在香港脱去满服,换上西装,散发披肩,神采奕奕,决心继续革命。1901年8月的一天,他应邀到宴琼林酒楼赴宴,痛饮之时,忽然觉得浑身难受,由同伴护送回家,途中丧命。从此,兴中会失去一位重要的活动家,孙中山失去一位亲密战友。  孙中山第二次武装起义失败后,远涉重洋为革命继续四处奔走。1901年他在日本横滨、本州和歌山县及檀香山等地,1902年在香港、日本及越南,1903年又往来于越南西贡、暹罗(泰国)、日本和檀香山之间,1904年间再次去美国的旧金山、华盛顿和纽约等地,同年底又去欧州的英国、比利时、德国、法国。他历尽千辛万苦,几次在亚、欧、美洲各地,宣传非革命不能救亡的道理,广泛传播革命思想,征集革命同志,联合华侨和会党,组织革命团体;并考察资本主义各国经济、政治和社会、历史的发展状况,结交外国朝野人士,争取他们赞助中国革命。  孙中山在日本东京青山练兵场附近秘密地创办了革命军事学校,聘请友人日本军事学家日野熊藏为校长,退役军官小室健次郎为助教。孙中山规定入学学生须填写盟书,表示革命决心,并亲自主持宣誓,誓词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孙中山在军校传授军事知识、枪炮火药制造方法、游击战术及以寡敌众的夜袭法。孙中山离开日本时,委托冯自由等人负责。  孙中山在纽约同中国留学生王宠惠、薛仙舟、陈锦涛等人相识;在欧洲同中国留学生史青、朱和中、贺子才等人结交,把留欧学生中的七八十人吸收到他的革命组织中,形成一支有组织的革命力量。他向他们指示说:“诸君加入革命矣,仍应努力求学,即返国后,亦可仍为清廷官吏;他日革命军起,诸君以官吏地位,领导民众,更易奏效。如诸君学业未毕,而国内革命军已起事,遇有必要余当来电,电到盼即返国,为我臂助也。”  1903年夏至1905年夏,中国的反清革命运动有了进一步发展,反清革命团体秘密地或公开、半公开地进行活动。它们和兴中会一样,共同的目标就是用革命手段推翻清朝政府。这些革命团体中比较有作为的有:1903年5月留日学生成立的“军国民教育会”,1904年2月由黄兴、宋教仁、刘揆一等领导的以两湖留日学生为中心的“华兴会”,7月湖北知识青年曹亚伯、吕大森、刘静庵等在武昌成立的科学补习所,冬季蔡元培、章炳麟(太炎)等领导的以江浙一带知识分子为主的“光复会”,湖北的“日知会”等等。  1905年夏,孙中山从欧洲回到日本。  7月19日,孙中山来到横滨,他的目的是:“先查探东方机局,以定方针。方针一定,再来南地以招集同志。合成大团,以图早日发动。”  几天之后,孙中山便从横滨赶到东京。  几千留日学生荟萃东京,而且不少人是忧国忧民之士,他们革命热情高涨,这里是组织革命力量最理想的地方。  孙中山来到宫崎的住处,寒暄几句之后,便问:“近来增加这么多留学生,当中有没有非同一般的,有没有可以加入我党的志士?”  正在泡茶的宫崎转过头来答道:“有,我正要向你介绍一个叫黄兴的湖南人。”  “啊,那好!我们就去看看他。”  宫崎连忙制止:“连茶不喝就要去,真够性急;况且你是他的前辈,还是我去将他带来见你好了。你就在这里喝茶等着吧,我去叫他过来。”  黄兴住处离宫崎住所不远。宫崎正要出门,孙中山站起来道:“这样的事,没有什么前辈后辈之分,我同你一起去。”  “黄兴也经常打听你什么时候到东京的消息,说要拜访你。”  孙中山笑着:“我最先打听到他的消息,所以还是应该我去拜访他。”  宫崎推开黄兴住处的窗子,往里看去,地上摆着一堆拖鞋,里面一群学生围坐成一圈,正在吱吱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黄兴被宫崎叫了出来。黄兴见到宫崎身边的孙中山,脸上顷刻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向孙中山点头致意,又对宫崎轻声说道:“请先到那边去等一等。”  黄兴进屋里让末永节、张继出来。他们3人将孙中山、宫崎带到中国餐馆凤乐园。寒暄几句,便不拘礼节,有一见如故之感。  他们坐在一桌酒肴周围,很快就开始谈起国家大事。中国革命豪杰欢聚一堂边饮边谈,畅所欲言。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大家举杯祝贺。  黄兴,号克强,1874年生于湖南善化县龙喜乡凉塘。他是留日学生中才华横溢的佼佼者。他11岁就萌发力求新知与救亡图存之志趣。1900年,26岁的黄兴参加了自立军起事的密谋。1902年,他赴日本留学,结识宫崎滔天。次年,他自东京启程回国,与刘揆一、章士钊、宋教仁、周震鳞等湖南志士发起组织革命团体华兴会,被举为会长。接着他筹划长沙起义。起义事泄失败后,化装成海关办事人员离开长沙,乘日本轮船避走日本东京,与留日学生组织革命同志会,成了公认的学生领袖。  孙中山在宫崎的带领下,去《二十世纪之支那》杂志社,同革命志士宋教仁、陈天华会面。孙中山向宋教仁、陈天华提出,“总以互相联络为要”,建议组织全国性的革命团体,宋教仁等赞同孙中山的意见。  湖北、四川、广东以及其他各省的留学生,其中有李书城、邓家彦、何天炯等都先后拜会孙中山,拥护他组织统一的革命团体的主张。  孙中山、黄兴邀约各省有志革命的留学生和旅日华侨70多人,于7月30日下午在东京黑龙会会址集会,共同讨论创建新的革命团体大事。他们中间有兴中会、华兴会、科学补习所以及其他团体的成员。全国内地17省均有代表到会,这是中国革命者一次史无前例的聚会。  孙中山被推为会议主席,他屈腿盘坐,微笑颔首向大家致谢。  黄兴首先致词:“孙先生最近从欧美回来,现今天下大势如何?中国革命怎样进行?我们请孙先生发表意见。”  大家屏息静听,全神贯注。  孙中山洋洋洒洒地从天下大势讲到中国革命:“中国革命方法,大概是不外联络人才一事。中国现在不必担忧各国瓜分,但要担忧自己的内讧。如果这一省要起事,那一省亦要起事,大家不相联络,各自号召,各国必然乘机干涉我国。这样,中国必亡无疑了。所以,依我看来,我们应该以互相联络为首要的事。”  孙中山端庄的仪态,革命的激情,伶俐的口才,使听众神往。他阐明了革命的理由和实行的方法,提议将全国各地的组织结成一个大团体,协力从事反抗清廷的革命,他鼓励大家:“一切破坏之前的建设,破坏之后的建设,件件事情都得有同志去做。让我们共同努力,建设文明的政府。”  大家以连续不断的掌声表示赞同孙中山的倡议。  孙中山豪情满怀地提议:“新的革命组织,就称为中国革命同盟会,怎样?”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黄兴深思熟虑,慢慢说道:“我们现在侨居他国行动还须隐蔽,‘革命’二字一出,同志活动更是不便,从有利革命出发,建议把‘革命’二字删去。”  孙中山向黄兴点头微笑,表示欣赏他的观点,接受他的意见。  有人说道:“既然我们以驱除清廷自任,当与对象立名。  我看称为‘对满同盟会’才好。”  有些人赞同这个意见。  孙中山站起来说:“不,不应该这样立名。满清政府腐败,我们才起来革命。但我们革命的宗旨,不是专在排满,而是废除君主专制,创建共和。”  经过一番争论,“中国同盟会”的名称确定下来。  孙中山提出:“中国同盟会应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为宗旨。”  经过一番争论,孙中山的提议被通过。  孙中山即席起草了盟书。黄兴提议:“请入会诸君自愿签名。”  会场变得寂静。  刚从湖南来的曹亚伯率先站起来,边走边说:“大家主张革命,才来到这里,如果不主张革命,何必来呢!”说罢,写上“曹亚伯”3个大字。  程家柽跟着前来:“我亦凭我良心签名。”大家拥到桌边按次签名。  签署了盟书,孙中山领着大家同举右手向天宣誓。  会员推举黄兴、陈天华、马君武等8人起草同盟会章程,准备召开成立大会。  8月20日,中国同盟会在东京赤坂区召开成立大会,出席会议的有100余人。黄兴首先倡议:“公推孙中山先生为本会总理,不必经选举手续。”  这个倡议,人心所向,众望所归。众人举手赞成。  孙中山根据章程规定,当场指定黄兴为执行部庶务。庶务居协理地位,总理缺席,有全权主持会务。黄兴在同盟会中的副领袖地位,也正式确定了下来。从此,人们把孙中山、黄兴两人并称为“孙黄”。  同盟会章程规定:以东京为同盟会本部所在地;本部下设支部,支部下设分会;国内应设东(上海)、西(重庆)、南(香港)、北(烟台)、中(汉口)5个支部,分辖各省及蒙、藏、新疆等区分会;海外应设南洋、欧洲、美洲、檀香山4个支部。  同盟会成立之后,留日学生相继加盟的400多人;至1906年末,仅东京一地加盟的已达800多人。不到一年,海内外会员总数迅速扩展到1万人以上。
第四章 镇南关星火
  在同盟会本部领导机关中,除黄兴外,同孙中山最接近的干部还有胡汉民、汪精卫、朱执信、廖仲恺等人。胡汉民担任评议部议员,后任执行部书记部书记,汪精卫担任评议部议长,朱执信担任评议部议员兼书记,廖仲恺担任执行部外务部干事,兼任中国留日学生会会长。  胡汉民,1879年出生于广东省的一个士大夫家庭,他自幼接受封建教育,12岁时,日能诵数千言,遂尽读十三经者,更及史记古文辞之属,下笔为古文时,文俱斐然可观。乡试获举人。他19岁以后,交游亦渐广,日与社会接触,而受环境之刺激,益思奋起而改革之。好友史坚如被捕牺牲,更是给胡汉民当头一棒,他常独居深念,以为非游学无以与革命党人谋,即个人学业,亦犹不足充所怀之志愿。1902年、1904年,他两度以官费生身份游学日本,接受民主共和思想。廖仲恺,原名恩煦,又名夷白,原籍广东省归善县人,1877年出生在美国旧金山的一个华侨家里。廖仲恺童年从父母那里听到过许多关于美国排华的惨事,年纪稍大,又亲眼看到外国人嘲弄、欺凌华人的情景,激发了他的爱国思想。16岁那年,他的父亲廖竹宾在旧金山留下临终遗嘱:小脚女人在外国被人看不起,按客家人的规矩,儿子必须讨大脚的姑娘作媳妇。廖仲恺陪同患病的母亲护送父亲的灵柩回国。过了几个月,母亲也离开了人间。廖仲恺依靠叔父的资助,进入香港皇仁书院读书。廖仲恺20岁那年,宣扬他要一个没有裹足的姑娘作媳妇。  有一位年龄与廖仲恺相当的姑娘何香凝,从小反对母亲为她缠足,因而长了一双与男人一样的大脚,父母正暗地愁着她嫁不到好人家,正好碰到专挑没有缠足作妻子的廖仲恺。  何香凝原籍广东省南海县棉村乡,1878年出生在香港一个大地产商家庭。  1897年,廖仲恺同何香凝结婚。他们是志趣相同,情投意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夫妻。  廖仲恺结束了香港皇仁书院的学习生活,得到妻子何香凝的支持和资助,于1902年秋东渡日本留学。何香凝也随后来到日本。在东京,他们很快结识了有志之士苏曼殊、胡汉民、黎仲实、朱执信。以后又多次去拜访孙中山,他们向孙中山表示:“我们也想参加革命工作,愿效微力。”孙中山嘱咐他们:“请先在日本留学生中物色有志之士,和他们交朋友。”  1903年9月,孙中山离开日本前交给廖仲恺夫妇一项任务:在留学生中组织学习手枪、步枪射击的军事知识,准备将来发动武装斗争。  这对夫妻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革命。他们在东京牛込区组织了义勇队。为避人耳目,每天凌晨,义勇队员秘密聚集到大森操场,由黄兴教授枪法,练习射击。不久,义勇队的活动被日本警察侦破,义勇队练习射击的活动,不得不中断。  1905年9月初,正在广州渡假的胡汉民和廖仲恺,听到中国同盟会成立的消息,马上返回日本。  刚刚到了东京住处,当天晚上,孙中山就到了他们那里。  胡汉民初次见到孙中山,自然十分高兴。  他们经过一番交谈,廖仲恺首先表示参加同盟会,胡汉民也跟着同意。由孙中山主盟,他们加入了同盟会。  朱执信,原名大符,1885年生于广州,父亲是位知名度颇高的知识分子。朱执信从5岁起便勤奋读书。在12岁时,他的刚刚请来的塾师章奏对他的评价是:“朱大符嵚寄磊落,昂昂若千里驹,闻一知一,无所留滞,而文思潮涌,下笔千言,议论雄放处,虽老师宿儒,亦所不逮,其才非吾力能胜任,何敢素餐以误人子弟哉!”章奏箎便提出辞职。  朱执信到了16岁随母舅学习数学,自弧三角以上至微分、积分及立体几何、解析几何等,则自读书籍而习之,每夜钻研,非至四更不就寝。不独能忆各公式,且深明各公式由来之原理与其应用之范围;不独谙新式之算法,各正史之天文志、律历志、周髀、算经、勾股、开方、捷数、数理精蕴、历象考成、中西算学大成,华蘅芳、梅定九算书,则古昔斋算术等,自古代以至前清时代诸算书,无不探其蕴奥。  父亲见他聪明好学,很是欢喜,但又谆谆告诫他:“你不患不成名,但应当考虑到名应与实相称,不要像世俗那样沽名钓誉而沾沾自喜!”  朱执信铭记父母教诲,他写信告诉弟弟朱秩如:“先人初无他贻,惟此耿介之性,实赋诸我。倘腼颜苟活,岂不有忝于祖。”  朱执信的父母不幸早逝,他们一家只得依赖舅父生活。  朱执信对清朝政府向帝国主义投降卖国不满,他便开始纵谈国事,发表自己的政见,和古应芳、汪精卫等人组织“群智社”,购买新书杂志,互相切磋,受到资产阶级革命的启蒙教育。  1904年,朱执信公费留学,他是留日学生中年纪最轻者,而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他在东京结识了一些资产阶级革命者,同廖仲恺交往尤其密切。同盟会成立时,他毅然宣誓加盟,被选为同盟会评议部评议员兼书记。  汪精卫,名兆铭,字季新、季恂,1883年生于广东番禺(今广州),祖籍安徽婺源(今属江西)。他长得眉清目秀,且聪明好学,善承人意。父亲望子成龙心切,5岁时入家塾读书识字,9岁随父寄居陆丰县署,内有庭院,每天晨曦初露,他就“习字中庭”。下午放学回家,父亲还亲自“课督”,要他读王阳明的《传习录》,或习吟陶渊明、陆放翁的诗。  汪精卫自称:“一生国学根基,得庭训之益为多。”但好景不长,他13岁时母亲去世,第二年父亲病故。汪精卫随比他大20多岁的嫡长兄客居粤北乐昌,衣食之费,都仰仗于长兄。  长兄汪兆镛是个举人,几次赴京会试,名落孙山,即以游幕为生。他对汪精卫管教极严,不稍假辞色,使得汪大有动辄得咎之感。尽管汪精卫对长兄貌极恭顺,如对严父,实际上内心却不免忌恨,但又无可奈何。幼年时期的生活处境,对于后来汪精卫外表谦和而心地狭窄,懦弱自卑而又要出人头地,以及首鼠两端、反复无常的矛盾性格之形成,不无关系。  青年时代的汪精卫,痛感于“国势日危”的现实,在社会改革浪潮的冲击下,走上了反清斗争的革命道路。  1904年,汪精卫同朱执信一起东渡日本,官费留学。他接受了西方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把从前束缚自己的“君臣之义”抛到九霄云外。1905年,他在东京参加了同盟会,被推选为评议部评议长。  汪精卫发表在同盟会机关报——《民报》上的政论文章,笔锋犀利,宗旨严正,文从字顺,师出以律,博得读者称赞,也获得孙中山的信任。汪精卫声誉大增,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留学生,变成了名噪一时的年轻革命党人。  孙中山、黄兴和战友们制定了《中国同盟会革命方略》,加强宣传工作,发展各地同盟会组织,扩大革命力量,募捐革命经费,准备在国内发动武装起义。  1906年春,同盟会会员蔡绍南回湖南活动,他得到同盟会员、明德学堂学生魏宗铨的帮助,很快和萍乡、浏阳、醴陵一带洪江会首领龚春台等取得联系。在湘赣哥老会和他们的共同策动下,于12月4日发动萍、浏、醴起义。贫苦农民、会党群众、萍乡安源矿工和部分防营兵勇参加了起义。起义军定名为“中华国民军革命先锋队”,龚春台为都督,蔡绍南为左卫都统领兼文案司,魏宗铨为右卫都统领兼钱库都粮司。  革命军在10日内迅速发展到3万人左右,一度控制四五个县,震动了长江流域中下游各省。  当起义消息传到东京时,同盟会会员纷纷要求回国参加战斗。孙中山和黄兴立即派宁调元、杨卓霖、胡瑛、孙旈筠等会员,赶回国内,到苏、皖、湘、鄂、赣、粤等各省发动起义,以图响应。  但萍、浏、醴革命军由于仓促起事,准备不足,起义后又缺乏统一领导,各自为战,在数万清兵围攻下,英勇奋战20多天,终以孤立无援而失败。同盟会员刘道一(刘揆一的弟弟)和会党领袖冯乃古等人被捕就义。  1907年春,孙中山决定再次策划两广起义。他带胡汉民、汪精卫前往安南(越南);命朱执信回广州领导南部起义;命黄兴到香港等地开展活动,廖仲恺潜回天津及吉林等地。他计划先夺广东,次取广西、云南,占领南部7省,然后北出长江,直捣清廷。  孙中山等人离开东京赴安南河内,在甘必达街61号设立武装起义总机关,决定因势利导,在钦州、廉州、潮州、惠州四府同时举义。  孙中山派出胡汉民往香港做策应工作,函召黄兴南来协助。他自己在旅越华侨中募集起义经费。  5月,孙中山派黄兴、胡毅生(胡汉民堂弟)分赴郭人漳、赵声营中鼓吹革命,运动清朝新军反正,并委任广西三合会首领王和顺为中华国民军南军都督,负责联络会党及领导钦、廉地区起义的军事行动。  被孙中山委任为中华国民军东军都督的许雪秋,也在岭东一带的潮州、汕头等地积极联络会党,准备起义。  许雪秋是广东潮安人,其父因商致富,留下遗产很多。许雪秋在新加坡从商,富有革命思想,早就在潮汕一带,联络会党,图谋起义,却未成事。后来远到南洋,见到孙中山,参加了同盟会,孙看他能够发动会党力量,就授他都督头衔。  但因潮州方面机谋泄露,清军到饶平县黄冈镇进行搜查镇压,革命党人陈涌波、余既成等急于应付清军,被迫违背孙中山的指示,在许雪秋尚在香港时,于5月22日聚众700余人仓促起事。起义军于次日占领黄冈,成立军政府,推举陈、余为正副司令,同时,以“广东国民军大都督孙”等名义发布檄文。  25日,起义军准备进取潮州,与清军激战于汫港。清军大举进攻,起义军坚持战斗了5天,因粮械短缺而失败。陈涌波、余既成等为保存实力,以图再举,解散起义军,余等由海道潜赴香港。  被孙中山派往惠州筹划起义的同盟会员邓子瑜等,听说潮州起义已发动,并不知起义失败,却领导一部分会党武装于6月2日在归善县七女湖响应。  他们先劫夺了清军防营的枪械,击毙巡勇及水军巡船哨弁多人;接着攻克泰尾、杨村、三达、柏塘等墟、村。  起义军和清军战斗了10多天,多次击败清军,敌人死伤甚多。但终因寡不敌众,加以缺乏弹药,起义队伍迫不得已于6月中旬将武器埋在地下,自行解散。  9月初,孙中山命王和顺率领200余人在钦州王光山起义。这王和顺是几年前广西会党起义的领袖,失败后流亡到香港和越南西贡,后遇孙中山,加入同盟会,孙委任王和顺为中华国民军南军都督,回去起事。起义军于5日内便攻占了防城,擒杀县令宋鼎元等。随后移师攻袭钦州府城及灵山等地,在云秀桥、狮子口等处与清军激战,均未得手。  孙中山立即从河内派人四出募款购械,准备接济。  清朝新军统领郭人漳一面诈称“赞成革命”,一面派兵袭陷防城。起义军腹背受敌,坚持到9月中旬,因枪械弹药和军需给养均发生困难,退入粤、桂两省交界的十万大山中。  孙中山、黄兴计划从南袭取要塞镇南关,进攻广西。  孙中山委派王和顺为镇南关都督,前往桂边那模村,同早与革命党有联系的广西游勇凭祥土司李祐卿联系,议定了攻取镇南关的计划。但李嵚卿所部游勇不服从绿林出身的王和顺调动。王和顺无奈,折返河内。  孙中山改命游勇首领黄明堂为都督,以李祐卿为副都督。  黄明堂与镇南关炮台清军守兵迅速联系成功。  12月2日,黄明堂迎着刺骨的山风,率领游勇80人,携带快枪42枝,由镇南关背面小路摸索前进,向镇南关炮台迂回偷袭。他们攀登断涧危崖,直趋第三炮台,正在睡梦中的100多名清兵,还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就做了俘虏。  游勇一鼓作气,相继夺取了第二炮台、第一炮台。  第二天上午,孙中山、黄兴、胡汉民、胡毅生和日本友人池亨吉、法国退职炮兵上尉狄氏一行10人,从河内搭火车北上。他们包了一个车厢,纵谈横语,好不兴奋。孙中山更是一反常态,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孙中山自从离开日本到了河内,清朝政府悬赏白银20万两索取他的脑袋,或以云南一省作为报酬,要求法国政府逮捕、引渡孙中山。孙中山一直幽居隐所,足不出户。而今,他在荒漠的大原野上,呼吸新鲜空气。  “我只有一个宿愿,就是进入中国最南角的镇南关,然后悬军万里,旌旗堂堂,贯通中国的中腹,而出中国最北角的山海关。一出山海关,爱新觉罗王朝就彻底完蛋了。”孙中山说罢,纵情大笑。  列车经过谅山,到了安南铁路的终点同登。他们下车步行10分钟,便到了文渊。  前来迎接孙中山等人的几名起义军代表,早已在那里等待。他们牵来了5匹马,准备了几辆马车。大家稍事休息,就要向那模村进发。  孙中山跃身上马,马鞭一扬,骏马四蹄翻腾,身后尘土飞扬。  黄兴、胡汉民也都跃身上马,扬鞭跟上前去。  来到那模村,用过晚饭。当地头目何伍集合了增援部队,连同孙中山一行,共60人。他们点燃几十个火把,向镇南关攀登。  镇南、镇中、镇北三座炮台,座落在右辅山上,山高林密,荆棘丛生,攀登相当吃力。  目的地到了,黄明堂率领北炮台战士,奏着军乐,列队欢迎。  孙中山当即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  翌日上午,清军援兵赶来反扑。孙中山用望远镜观察敌军阵地,命令狄氏发炮轰击,一炮击中敌人阵地,清营着火,清兵死伤60多人。  清兵恃险向起义军开枪放炮,枪弹呼啸,硝烟弥漫,震天动地。孙中山动手开炮,他感慨地说道:“反对清政府20余年,此日始得亲手炮轰击清军耳!”  鏖战终日,清军参将陆荣廷损兵折将,未能前进一步。他见硬打不行,便取缓兵之计,派一樵妇持函登台约降。  孙中山立刻召开战地会议,商议对策。有人说:“陆荣廷在东京加入过同盟会,此信真情可信。”另一人反驳说:“陆荣廷这契弟是个反骨仔,醉心名利,丧尽良心,不知杀害了多少同盟会兄弟,哪能和我们一起革命?不要上他的当!”  黄明堂熟悉炮台情况,沉思良久,瓮声瓮气地说:“我们山上大炮虽多,但只有1门可用,枪只有70多枝,子弹缺乏。我们实难久持,可以暗与陆荣廷联络,命他率部反正。请孙先生等火速回河内筹款购械,以便大举进攻。”  胡汉民赞同黄明堂的意见。但孙中山表示:“我们走了,这个炮台可能会马上失守。”  胡汉民辩解道:“我认为坐守在这里是不必的。我们守这台饱和数十枝枪,不是最终目的。这里的将领明白,我们在这里是无法帮助他们的。我们回河内,能想办法策应帮助,他们决不会因此而失望的。”  会上正在争论,突然接到一封急信。孙中山拆开看去:“大宗粮食、枪枝、子弹,在文登被法军扣留,交涉无效。”  起义军如果缺乏粮械补充,必然遭受挫折。孙中山改变了主意:下山筹款购械。他要求黄明堂率领起义军坚守阵地5天,一俟饷械运到,立即进取龙州;同时,复函陆荣廷,要他准备内应。  孙中山一行10人不顾战斗的疲劳,当晚从山后小道迂回下山。  孙中山回到河内,立即筹款。  9日晚,孙中山接到电报:“炮台失守。”  起义军将领到了河内,向孙中山报告了这次战役概况:起义军共获大小炮14门,步枪400多枝,和几千敌兵昼夜血战,打死清兵数百人。大批增援的清军部队即刻开到,起义军寡不敌众,弹绝粮尽,被迫撤离镇南关,退往越南境内燕子大山里。  孙中山听罢,慰勉道:“这次起义,已显示出我们革命军人的大无畏精神,震撼了清廷,中国专制政体不久一定会被我们革命党推翻。继续不断地革命,是我们今后的责任。”  孙中山在返回河内途经一个火车站时,被一名法国警察辨认出来,法国殖民当局便驱逐孙中山出安南。孙中山临行前,将国内一切计划委托于黄兴、胡汉民二人,要胡汉民负责南洋党务工作,黄兴负责军事策划工作,自己则再作漫游,专任筹款,以接济革命之进行。  孙中山先后任命胡汉民为南洋支部支部长和南方支部支部长,策应河口起义,与黄兴共同策划广州新军起义和黄花岗起义。若广东光复,胡汉民出任都督。  黄兴根据孙中山的命令,积极准备武装起义。  
第五章 屡败屡战
  1908年1月底,黄兴和谭人凤再赴钦州郭人漳指挥部,运动郭人漳配合起义。谭人凤是湖南人、同盟会会员,也认识郭人漳。  黄兴是1904年秋在上海认识郭人漳的。郭是一个军官,当时他们两人由于在一次暗杀事件中涉嫌而误遭逮捕,从此两人保持联系。黄兴曾在1905年秋赴桂林找当时任桂林巡防营统领的郭人漳,劝说他参加起义。郭对黄表示友好,但拒绝采取任何公开行动。他托词与同僚随营学堂监督蔡锷相处不睦,行动不能自主。蔡锷是在日本受过军事教育的湖南人,又是黄兴的老朋友。黄兴想居间调解,终不见效。  这次,黄兴、谭人凤和郭人漳见面,郭的态度友好,要接济黄兴弹药并相机反正。但第2天郭接到广州来信,说他已复原职,就改变了态度。  黄兴立即返回河内,以免遭不测。  黄兴在河内组织了一支200人的队伍,半挂长枪,半挂短枪。3月27日,黄兴率领队伍由越南向钦州进发。29日抵小峰,战败郭人漳部管带杨某所部600余人。30日、31日,于途中连续击败清军3营。4月2日,在马笃山再败来犯清军3营。起义军经过数次激烈战斗,队伍扩大到600多人,缴获敌人快枪400余枝和大量子弹,军力有所充实。正准备向广西边境移动时,郭人漳以数千人尾追,企图围歼起义军。黄兴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以夜袭战术粉碎了清军的阴谋。此后,起义军在钦州、廉州和广西上思一带,转战40多天,历经数战,屡败清军,但队伍始终未能再扩大。最后,因弹尽援绝,不得不率队伍退回越南。这已是孙中山所领导的第七次武装起义了。  在河内负责后勤供应的胡汉民,一度以为黄兴已经遭难。  当黄兴于5月5日身强力壮、精神焕发地回到河内,胡汉民喜出望外,一则是黄兴平安无事,二则是云南河口起义已经爆发,前线迫切需要富有经验的革命领袖亲临指导。  4月30日,黄明堂、王和顺等人按照孙中山的部署,率领从镇南关撤出的200多名革命军人,在越南边界渡河,得到清军防营一部响应,共约500人,向河口进攻,发动了河口起义。在当天凌晨攻占河口,分兵出击,连克新街、南溪、坝洒等地,直逼蛮耗、蒙自。他们在战斗中收编清军降卒,使起义军从几百人扩展到3000多人,声威大振。  但是,部队必须有给养和薪饷。在河内,胡汉民困窘万状。他心绪烦乱,不断电告新加坡,催促孙中山火速设法。孙又急电催其他同志,并派汪精卫去荷属东印度筹款。孙中山得知黄兴已返回河内,立即发电给黄兴,委任他为云南国民军总司令,去前线督师。黄兴便立即奔赴云南。  从河内到河口,火车约需行驶12小时。黄兴到河口后,发现投诚清军不听他的调度,对黄明堂、王和顺等指挥不灵。黄兴意识到:必须有一支他自己直接指挥的、武器装备比较精良的军队,才能顺利地指挥其他各军。他打算把他从钦廉战役带到越南去的战士召集起来。因此,他回河内同胡汉民商量。  5月11日,黄兴在河内同胡汉民会面后,折返回前线,途经安南境内的老街时,被一个法国警察盘问。黄兴佯装为广东人,但说话方音太重而暴露了身份,法国殖民当局令他离境,他只好离开安南赴新加坡。  清朝云贵总督锡良派出大军,广西方面亦调兵围攻起义军。起义军里的一些降兵又反正过去,法国殖民当局在河内至老街铁路沿线加强警戒,阻止起义人员和武器、粮食从越南增援云南,起义军陷入困境。他们坚持战斗了近1个月,终于无法坚持。  黄明堂率领600多名起义战士突围撤入越南境内,被法国殖民当局解除武装,强行押送到新加坡遣散。  孙中山领导的第八次起义失败后,花费了1年零7个月,积极准备发动第九次起义。  他全身心地致力于募款集资,派汪精卫在安南、马来亚、缅甸、荷属东印度、新加坡等地筹款。那些地方的倾向革命的侨商,如张静江等捐资几尽家产。孙中山只好前往欧美筹款。  黄兴在新加坡逗留时间不长,便去日本。  河口起义失败后,汪精卫变得更加悲观颓丧了。这时,在海外的保皇党人,对孙中山和他的广东籍同志大加讥嘲,信口雌黄地说,他们让别人在前线作战,而自己则在海外逍遥。汪精卫被这种妄加于孙中山的诽谤所激怒。他想借助某种英雄行动来反击恶意攻击。同盟会内的磨擦,特别是章炳麟等人对孙中山的诬蔑谩骂,使他深感痛心。他认为,只有依靠某种振奋人心的行动,才能恢复党的斗志和团结,于是他便倾向于暗杀和恐怖活动。  当时中国的暗杀活动已是司空见惯。早在1900年,革命党人史坚如就曾谋杀清广东巡抚德寿于广州;1904年11月,万福华曾在上海谋杀广西巡抚王之春;1905年9月,吴樾曾在北京车站掷弹狙击被派往西洋各国考察宪政的五大臣。这些暗杀行动,都以失败而告终。  汪精卫与黄兴商量,想去北京暗杀摄政王,一令敌人胆丧,二鼓同志意气。“思于京师根本之地,为震奋天下人心之举。”黄兴认为汪精卫是同盟会重要干部,如此孤注一掷,殊不值得,便竭力劝阻。  汪精卫去志已决,对大家痛哭道:“我要为已死的同志报仇,如果大家不放我去,我就投水自尽。”  黄兴自觉阻拦不住,就让他带上一笔钱,派两个同志同去北京,一人是四川的黄复生,也是热心暗杀的,另一人是一位姑娘,名叫陈璧君,是南洋富商的女儿,因为爱读汪精卫的革命文章,所以加入同盟会,已与汪相爱很久,此次入京,陈璧君自告奋勇扮作汪精卫之妻,以遮人耳目。  他们3人到北京便开设了一个照相馆作幌子。  汪精卫秘密侦查摄政王载沣的行踪。他花了许多钱,买通了宫中的一个太监,在摄政王载沛每天上朝进宫的必经之路上,埋下了地雷,将药线与电线相结,只要按动电门,就会爆炸。  正当汪精卫以为大功快要告成,很是兴奋之时,不料隔墙有耳,事机不密,他与那太监密商时,却被另一太监听到,深夜到摄政王府告发。  载沣立刻通知步军统领衙门,一帮辫子兵直扑汪精卫的照相馆,把汪精卫、黄复生一一捉住。陈璧君因是个姑娘,兵弁没有逮捕她。  汪精卫快被押走时,陈璧君握住他的手,泪眼相看:“汪君,你怎么处置我?”  江精卫慨而以慷:“我与你相交日久,相爱甚深,原以为来日方长,没有考虑婚姻大事,今天我这一去,必死无疑,咱俩身份未明,今天就得一言而定,你肯为我精神上的妻子吗?”  陈璧君于愿已足,破涕为笑:“汪君放心地去,我一辈子为你守着!”  汪、黄被关押在内城巡警总厅。法部审讯此案,那黄复生便一口咬定是自己主谋,与汪精卫无关;汪精卫也咬定是自己主谋,与他人无关。法部堂官只得把他们打入牢房。  汪精卫、黄复生分别押在死牢,肩扛40斤的铁枷,每人每天只给稀饭一盆,粗面饼一块,脖子已被铁枷磨烂了。  有一位青年人前来探视汪精卫,被狱卒拦住不放进来,就写了一首词送给汪精卫,汪即和一首,词曰:  别后平安否?便相逢凄凉,旧事不堪回首。国破家亡无限恨,禁得此生消受,又添离愁万斗。眼底心头,如昨日数襟期,梦里重携手。一腔血,为君剖泪痕。莫滴新词,透倚寒窗。巡环细读,残灯如豆。留此余生成底事,空令多情孱僽愧。戴却头颅,仍旧跋涉山河。知不易,愿孤魂绕护车前后。肠已断歌难。  汪精卫和了这首词,似觉得话犹未尽,便又写了一首题为《被逮口占》的五言诗,其中八句是: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  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这悲壮动人的诗句,读来铿然有声,脍炙人口,曾经被传诵一时。  陈璧君既然把心身许给汪精卫,便在外面奔走营救,一刻不停。她结识了肃亲王善耆。胡汉民听到汪精卫刺杀载沣未遂被捕入狱,震惊焦灼,即与同志商讨营救办法。  这善耆却是个清宫中的新派人物,同立宪派同革命党人都有联系,他想借着这两股势力,登上内阁总理的宝座。那各省谘议局代表孙洪伊等请愿提前立宪时,摄政王载沣很是震怒,各衙门各大员对代表们避之惟恐不及,而这位民政部大臣肃亲王善耆却独树一帜,在民政部大堂迎见各代表,谈话至紧要处,忽然掷冠于地,唱了一声“先帝爷白帝城龙归天境”的戏词,意思是说:光绪帝若在,立宪早已实行,现在载沣不愿,我却是同情立宪的。  陈璧君找到肃亲王这里,肃亲王认为这是同革命党联络的好机会,遂为汪精卫等说项。那摄政王载沣对汪精卫等原本是杀无赦的,肃亲王说了话,不得不从轻发落,定为永远监禁。善耆便将汪、黄转移到他那民政部监狱,住在裱糊一新的房间里。汪精卫终日披卷吟咏,颇觉安逸。  孙中山在南部发动8次起义都失败了,他认为依靠会党作为主力,战斗力不强,便转而侧重于新军的策反工作。  朱执信奉孙中山之命,潜入广州新军串联,宣传革命主张。  广州有三个标的新军,都是用新式武器装备起来的。那赵声就是一个标的标统。他曾是个秀才,先后在江苏新军和广东新军中当过标统,与朱执信等人素有联系。在1907年的钦州暴动中,黄兴曾争取过他的支援,尔后他奉命调来广州,不久因被怀疑同情革命,受到郭人漳的排斥,遭黜职。降级后的赵声跑到香港,由于他懂军事,并且有些老部下愿继续听他指挥,他便成为同盟会起义的军事组织者之一。  另有一位广州新军炮队排长、安徽人倪映典加入了同盟会,对部属进行了细致的说服工作。他利用学科讲授机会,演讲历史故事,宣传革命思想,启及反清觉悟。他的工作很出色,很多新军加入了同盟会。  胡汉民又派邹鲁等在广州军队中积极策划起义。  朱执信、赵声、倪映典等决计以运动新军为第一步,在广州发动起义。  1908夏,朱执信、倪映典等召集军中革命党骨干数十人在白云山能仁寺集会,举定干事员,决定分头运动,并在天官里寄园巷五号设立机关,专门联络新军弁目。由于各方面的积极努力,广州新军加入同盟会者已达3000多人。  1910年1月,倪映典向同盟会南方支部报告新军起义条件成熟,要求订于夏历元宵节前后起义。  南方支部又报告给远在美国的孙中山,并要求筹措汇款2万元应急。  孙中山此时在纽约、芝加哥和旧金山建立了同盟分会。他答应准如所请,两月内汇奇港币2万元,并嘱进行勿馁。此前他已先后汇回了在美国华侨中募捐到的港币8000元,允作起义经费。  广州的武装起义原计划在1910年2月末动作。旧历年节日气氛笼罩着武装暴动的策划与发动。  不料,在2月9日下午,少数新军士兵在市内为一些琐事与警察发生了磨擦。双方争斗起来,一刻间,军队与警察之间似将发生武装冲突。革命党人在起义前不愿发生这样的事件,而且避之惟恐不及。在紧急时刻,倪映典急驰香港,同胡汉民、黄兴、赵声等人磋商。黄兴是在1月底由日本来到香港的。  经过彻夜会议,决定在当月15日发动,届时赵声、黄兴将到广州指挥战斗。  会议刚刚结束,2月12日清晨,倪映典回到广州。情势又发生了变化。在他离开广州时,一标士兵发生骚动,清吏严加戒备。  倪映典当机立断,即于当天下午回到一标,率领1000余士兵起义,倪映典被推选为总司令。他身穿蓝袍,手持红旗,来往驰驱,指挥起义军经沙河进攻东门。  起义军进入阵地,同清朝广东水师提督李准所部2000余人展开猛烈激战。  这次起义,因准备不足,计划不周,三标新军,除一标起义外,其他两标因清朝政府采取了预防措施,封存了全部枪械弹药,未能行动。一标战士孤立无援,倪映典在作战时中弹牺牲,起义军奋勇战斗1个多小时后,不得已而退却。延至次日晚,起义军退守白云山一带,被清军所镇压,起义失败。死难和被捕者300多人,其余溃散,有些逃到香港。  第九次起义失败时,孙中山在美国旧金山华侨群众大会上发表演说:“满清政府已成破屋漏舟,不可救药,侨胞们应速立志以实行革命。”  为了筹集资金,孙中山在洛杉矶同美人咸马里、布恩等多次会谈,制定了武装起义计划,委任布恩为中国同盟会驻国外全权财务代办,要求布恩向纽约财团洽商贷款。  孙中山连续发电报和长信给在香港的黄兴、胡汉民等人,提出再次发动起义的计划:建立革命基地,组织军队,训练军官,贮藏从海外输入的武器等等。在香港的革命党人读过电报和长信,靡不欢跃之至。  黄兴是位热血之人,当即回信表示:尽管有2月的挫折,但是,图广东之事,不必于边远,而可于省会。广东必可由省城下手,且必能由军队下手。黄兴向孙中山报告,在广西军队的军官中,有数十位同志。在江苏、浙江和江西等省军队的军官中,也有许多人是革命者。在湖北军队中,有孙武竭力运动,成绩亦好。在湖南军队中的革命力量,也不弱于任何其他一省。在云南,同盟会成员深深渗入军队,以致有不俟他处彼亦为之之势。长江流域之秘密会党,一有号召至,可助其威焰,尤以浙江一部为可用。黄兴预言:革命一经在一省爆发,各省将闻风而动,必有谷中一鸣,众山皆应之象。  黄兴向孙中山建议:必多求之各省同志中,以为将来调和省界之计。他从各省推荐的人材有:刘揆一、宋教仁、杨守仁、蔡元培、吴稚晖等。说杨守仁思想缜密,文采人品亦如汪精卫,美材也。说蔡元培虽开阔达之度,而办事精细有余。说吴稚晖甚属人望,惟偏于理想,若办事稍低减其手腕,自亦当行出色。黄兴深有感触地说:“必须开诚布公,推心置腹以感之,彼方见信。若我辈能虚怀咨商,不存意见,人未有不乐与共事者也。”  孙中山看到祖国革命形势日渐高涨,深感再次举事不宜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避免再蹈羊城失败的覆辙,他在日,乘“蒙古”号轮船赴日本,同黄兴等人筹划广州起义。  3年前,孙中山被日本政府下令驱逐出境。因此,这次赴日,他事先写信给东京的同志,请他们向日本政府交涉,取消驱逐令。结果,日本政府表示:“改名亦可通融。”  轮船到达横滨的前一天,孙中山在船上用化名给日本友人池亨吉拍发电报:“明日请偕宫崎同来横滨‘蒙古’号船上一晤。”  6月10日,孙中山乘坐的轮船刚刚靠岸,正被日本警方搜捕的黄兴就跳上船去,两人久别重逢,兴奋异常。不及寒暄,便讨论起革命形势。  4天后,孙中山同黄兴、赵声等人在日本横滨孙中山的旅馆里会面。讨论设立秘密机关,统一各省革命团体,策划武装起义问题,对未来的若干大计取得了一致看法。  正被日本警方搜捕的黄兴,要立即离开日本去缅甸。他快要离开时对孙中山说:“哦!对了,钱!您有钱吗?”  “是的,我有。”孙中山把满满一皮箱的钱指给黄兴看,这是他在美国向华侨募集的全部资金。  黄兴没有过数,提起皮箱,准备告辞。忽然,他想起孙中山常常把钱用于革命,生活陷于贫困境地的情况,便说:  “哦!对了!我还是给您留些,您身上大概没有钱吧!”  孙中山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黄兴打开皮箱,拿起几迭,也不点数,交给孙中山,关上皮箱,提着走了。在场的人对于他们之间的友谊惊叹不已。  日本政府不准孙中山在日停留,他便经香港去马来亚。他在槟榔屿致函南洋各地革命党人:“机局大有可为,不可不乘时图大举。”他努力募集10万元作为经费,约黄兴、胡汉民等来槟榔屿,以商卷土重来之计划。  日,在槟榔屿,孙中山、黄兴、胡汉民、赵声、邓泽如等人秘密聚会。  孙中山豪壮地表示:“一败何足馁。革命之风潮已盛,华侨之思想已开,从今而后只虑吾人之无计划、无勇气耳!乘此良机,重谋大举。财用一层,吾当力任设法。”  会议决定从同盟会会员中召集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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