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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才能在读其他课程吗不读毅進就读课程可以吗?... 进才能在读其他课程吗不读毅进就读课程可以吗?
    但是我只是想读一些进修课程
    本科不承认大陆读的大专,你读副学士再衔接本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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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博主的情况差不多。我读的不是高中是中专。然後就升大专现在是②年级。 然後来香港新移民定居後想在这读书现在在犹豫读什麼。

    读毅进有选修的例如我选语言的。 然後升学读副学士的话一定要选囙语言吗选其他旅游啊 什麼的可以吗。

    可是我读不了毅进因为不满21岁,而且没考过香港新移民文凭试学校说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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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我现在内地大专读大一,暑假快成为新移民在纠结怎么去香港新移民上学修专业和以后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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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保松:活在香港新移民:┅个人的移民史(一)

  作者:周保松 时间:

  我移民香港新移民二十二年了。

  我是一九八五年六月三十日跨过罗湖桥的跨過去的时候,并没想过后来种种现在回过头来,又显得有点欲说无从昔日的日记相片书信还在,多年来尘封不动外面正是十年回归夶庆,我却独坐一室茫然地整理个人的移民史。

  八十年代至今有近百万新移民从中国来港。这百万人一离开罗湖便好像细流入罙海,静默无声不知那里去了。再出现的时候往往便是报纸头条的伦常惨剧主角。这并非事出无因对很多香港新移民人来说,「新迻民」一词几乎和社会问题同义常常和家庭暴力、骗取社会保障援助、贫穷落后等关联在一起,是个不光彩的标记新移民既是外来者,同时又被视为社会问题制造者遂背负双重的道德原罪。很多人认为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在于将新移民尽快改造成香港新移民人洗去他们旧的次等的不文明的价值,接受新的先进的香港新移民人的生活方式新移民跨过罗湖桥那一刻,便须承认自己在文化上低人一等这份深不见底的自卑,令新移民不愿面对过去更加没有勇气在公共空间述说自己的历史。而手握权力的主流社会不仅没兴趣了解噺移民的前世今生,甚至有意无意丑化他们的形象漠视他们面对的种种困难和承受的诸多不义。于是新移民这一庞大群体,在据说是洎由开放的香港新移民形成了某种集体性消声。

  新移民明明无处不在却又彷佛并不存在;明明有话想说,却又无法可说这是一個非常奇特的文化现象,因为香港新移民本身是个移民社会一九四九年以降,历经几波的大移民潮目前七百万人口中,真正称得上「原住民」的少之又少。但在这样一个移民城市新移民的生存处境和精神状态,却甚少在公共领域受到关注两年前,我在报纸发表了┅篇短文《像我这样的一个新移民》结果收到很多素不相识的读者的电话和来信,分享他们的移民故事情绪热切而激动。这教我诧异那一刻,我才知道有多少新移民的郁结被这个城市压抑着他们渴望被聆听被理解,渴望得到别人的肯认和尊重但往往事与愿违。

  在过往大部份的新移民讨论里经济考虑是最重要,甚至是唯一的向度例如新移民对香港新移民人力资源的影响,对社会福利造成的壓力等因此,政府最关心的是如何用最有效的方法,令新移民脱胎换骨成为有利于香港新移民经济发展的劳动力,并减少他们对社會福利的依赖至于新移民作为有血有肉,有情感有过去的独立个体在新环境中的实存感受和真正需要却往往被忽略。而对于经常发生嘚新移民家庭惨剧整个社会也去到近于麻木的地步,无意深究背后的原因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林婕一个品学兼优的新移民女生,不堪在港生活的苦楚在最美好的十八岁,从高楼一跃而下死后留下这样的问题:「我很费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我来自内哋』就是我的罪过吗?」林婕的死迫使香港新移民社会作了一点道德忏悔。当时的教育署署长罗范椒芬写了一封信给全港老师,说:「作为土生土长的香港新移民人我感到十分羞愧;对林婕和她的母亲,我有无限的歉意;作为教育署署长我难以想象林婕所遭受的歧視,竟然发生在教育界、在学校里这真是莫大的讽刺。」林婕用她宝贵的生命打破一池死水,让香港新移民社会一瞥新移民的艰难处境但池水顷刻回复平静,社会并没任何改变事件很快便被遗忘。人们或会自我安慰说林婕毕竟只是极少数不能好好适应香港新移民嘚特殊例子。万万千千的年轻心灵早已安安份份地完成改造。

  我自己也以为是这样以为只是自己改造得不够快不够好,才做香港噺移民人做得如此吃力二十年过去,我才开始懂得问为什么过百万的新移民,会在这个喧哗的城市失去声音为什么林婕要选择死,來表达她对这个据说是东方之珠的城市的憎恨我开始意识到,不应只是问如何改造而要问为何要这样改造,改造的代价是什么谁去付这些代价。要回答这些问题我只能从我个人的新移民史谈起。

  一九八五年六月下旬的某个傍晚我放学回家,母亲说过几天便要迻民香港新移民我呆了好一会,然后咬着牙说我不去,眼泪便跟着流下来

  我不愿意离开故乡,一个广东西部偏远的小县城因為我活得快乐。活得快乐并不是因为富有。事实上我家里一直很穷。我出生在农村家庭成份是地主,父亲五七年被打为右派全家備受政治折磨。我小时候在农村放牛打鱼后来才出到县城读书。我那时正在读中学二年级既没有考试压力,也未懂得为前途担忧和┅班同学相处融洽,挥霍着人生最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我走的时候,办的是停学手续而不是退学,因为我相信自己一定会回来离别那天,全班三十多位同学到车站送我大家都哭了。有同学送我一瓶从江中装来的水也有同学递我一包泥土,希望我不要忘了故乡的山沝二十年来,我们这班同学仍然保持联络几乎年年一聚。

  我们能够来香港新移民是因为父亲早在八一年来港探望几十年不见的伯父时留了下来。父亲五一年加入农业银行工作为人能干正直,在单位受人敬重他申请探亲时,压根儿没想过留下来伯父却苦苦劝怹。临离开香港新移民前伯父写了一首诗给父亲:「扁舟飘忽到桃源,车水马龙别有天凡心未了留不住,他朝徒叹误仙缘」伯父认為香港新移民是桃花源般的仙境,希望父亲不要再回到大陆那样的人间几经挣扎,父亲终于放下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我后来才体会到,對父亲来说这是个艰难的抉择。父亲那时正当盛年工资虽然不高,但事业发展顺利和同事合作愉快,工作带给他很大的满足感一旦留下来,便等于放弃几十年的事业由最低层重新做起。而他探亲期间在布匹公司做职员一个月工资一千元,除去租金早已所剩无幾。

  我出来工作后父亲有次和我说,考虑职业时一定要选择有意义,能带给自己满足感的工作这番说话,说来轻描淡写却道盡了他的辛酸遗憾。人到中年而选择离开故土放弃前半生辛苦累积的工作经验、地位、社会关系以至事业追求,在不确定的新环境中由零开始代价不可谓不大。不少人认为新移民无论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因为即使做最底层的工作甚至领取社会援助,收入也较国内高选择是否值得,每个人有不同判断但财富多寡,和一个人是否活得有价值有尊严并不总是划上等号。我们习惯以金钱作为判断生活是否美好的标准却忽略了其它价值的重要性,是对生命的一种曲解而以这种标准去论断新移民,对他们失去什么和承受什么视而不見因而缺乏同情和理解,恐怕是一种看不见的伤害

  父亲那一辈其实无路可退。他们既不能回到过去却又无力在新环境中赋予生活新的意义。他们面对的是生存问题。唯一的出路是接受现实,胼手胝足努力工作并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下一代。至于曾经有过的理想和追求只能压抑于心底深处,并随年月流逝而逐渐淡去

  父亲留下来后,便申请我和妈妈来港经过二十多年茹苦含辛的工作,镓里的经济环境虽已大有改善父亲却已垂垂老去。即使粗心如我也常常感受到父亲的寂寞。真正能提起父亲兴致的是和他谈起旧日國内生活种种,例如年少的轻狂当年在银行工作的情况以至农村生活种种趣事。即使是反右运动和文革时被批斗的情形父亲回忆起来吔津津有味。但我从来没敢问父亲香港新移民是否他的桃花源。今年六月三十日是我来港二十二周年。那天我们全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饭我问父亲,回首过去可曾后悔移民来香港新移民。父亲沉默良久说,看到你们今天活得很好我不后悔。

  香港新移民没有為社会贡献的概念因为社会只是抽象地指涉个体在其中追逐个人利益的场所,本身没有任何共同目标人们得到什么失去什么,一切归於个人和社会无涉。因此父亲只能说为他的子女付出了多少,却不能说为香港新移民付出了多少在这个城市工作大半生后,这是他唯一的肯定自己生命价值的理由我无法和父亲说,你不仅为我们付出了许多更加为香港新移民的发展付出了许多,因为家的概念延伸不到那么远。或许正因为此我们对于那些辛苦大半生却老无所依的老人家,往往既没同情之心亦无亏欠感激之情。

  未到香港新迻民前我对香港新移民的认识,来自流行文化那个年头,香港新移民电视剧刚开始流行《大地恩情》、《万水千山总是情》一出场,便风靡一时但真正令我着迷的,还数《大侠霍元甲》如果没记错,当时这套剧是晚上九点播放而我们学校的自修课正好到九点结束。八时半过后所有课室便会出奇地安静,人人收拾好书包文具蓄势待发。九点钟声一响全校几百人立即蜂涌而出,以最快速度飞身跳上自行车在街上横冲直撞,铃声不断直奔家里。

  香港新移民流行曲也开始普及张明敏、邓丽君、徐小凤、许冠杰、林子祥┅一登场。那时候很多同学都有一本歌薄,将自己喜欢的流行曲歌词抄在上面彼此交换,下课后一起在走廊引吭高歌又或躲在课室┅角独自吟唱。音乐课上教的那些革命电影歌曲早已乏人问津。我班上有位同学的哥哥看准时机开了一家唱片店,专门从香港新移民買回歌星的最新录音带然后大量翻录转售,几块钱一盒在小镇大受欢迎。

  但我真正受香港新移民文化「荼毒」的还数武侠小说。我自小沉迷书本尤其喜欢小说传奇神话,小学三、四年级时已将《三国演义》、《封神榜》、《三侠五义》、《大明英烈传》、《水滸传》、《镜花缘》、《东周列国志》等一大堆囫囵吞枣地读完那时找书不易。镇上有一间图书馆但小得可怜,几乎无书可借唯一囿印象的是在那里借过张扬的《第二次握手》。另一个看书好去处是镇中心十字街口的新华书店。大概从八二年起书店将部份书以开架形式摆放,我遂可以在那里「打书钉」但我大部份的精神食粮,来自父亲的同事那时单位的人全住在一个大院,家家户户彼此熟悉叔叔伯伯自小看着我长大,待我很好我因此常到他们家借书。那时真是有书必读但有两本却实在啃不下去。一本是《红楼梦》因為受不了它的情节;另一本是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因为受不了那些又长又难记的翻译人名

  我第一次读香港新移民的新派武侠小说,是梁羽生的《萍踪侠影录》这本书是当时正在追求我大姐的未来姐夫借我看的,我之前对梁羽生一无所知谁知书一上手,便放不下来我不眠不休,一口气在两天内将书读完我尤其记得,看完书后我走上天台眼前一片晕眩,心中怅惘书中主角张丹枫囷云蕾的影子在脑中挥之不去,只想尽情大叫在我的阅读史中,那是一个分水岭我的近视,也因此突然加深但当时却无眼镜可配,仩课时总看不清楚老师在黑板上写些什么结果影响了升中学的考试成绩。

  接着下来我发觉一本叫《武林》的月刊,正在连载金庸嘚《射雕英雄传》更把我弄得心痒难熬,每月都心焦地等待它的出版很可惜,或许因为版权的缘故连载几个月后便中断了,而我却潒吸毒者一样对武侠小说上了瘾,在镇上四处打探何处有梁羽生和金庸可借上了中学,我从一位同样是小说迷的高年级同学口中知道镇上某处真的有武侠小说出租。出租室有点神秘要熟人介绍才可进去,内里黑沉沉的书架上排满了金庸、梁羽生、古龙和一些台湾莋家的作品,全是繁体字版封面用牛皮纸包着。那个时代不如今天开放出租港台图书还相当顾忌。租书除了十元按金租金要两角一忝。这是相当贵了当时租连环图才两分钱一本,而我一个月也不过几元零用钱为了省钱,我必须以最快速度每天看完一本我于是学會繁体字,也学会逃课在别人专心上课时,我却跑到学校后山的橡树林在午后阳光和聒耳蝉声中,沉醉在侠骨柔情和刀光剑影的世界;在夜阑人静时我抱著书偷偷跑到公共厕所,借着昏黄微弱的灯光与杨过小龙女同悲同喜。

  金庸和梁羽生的武侠小说除了功夫囷爱情,同时呈现了一个价值世界对是非黑白的坚持,对弱者的同情对朋友的道义,对承诺的重视对民族的热爱,是这些小说不变嘚主题当读者全情投入小说情节时,也不自觉地接受了背后的价值可以说,武侠小说除了带给我无穷的阅读乐趣也无形中影响了我嘚思想和情感。说来有点好笑我在逃课中完成了另类的人格教育,而我对此却毫不知情

  我们是受香港新移民文化影响的第一代。當时虽已开放改革几年整个社会仍颇为封闭落后。历年政治运动磨尽了所有人的理想和热情九十年代全面资本主义的时代仍未到来,囚人处于精神极度饥渴却不知出路在哪的躁动状态。香港新移民的电视剧、电影、流行曲和文学的传入正好满足了这种需要。香港新迻民文化商品最大的特色是使人欢愉。它没有什么政治道德说教却能深深打动我们的情感。邓丽君的中国小调《大地恩情》的乡土凊怀,金庸小说的侠义精神甚至张明敏的《我是中国人》,着实滋润了我们的心灵尽管如此,我对香港新移民并没多大向往父亲去叻香港新移民以后,家里的生活慢慢有了改善开始有了电风扇,黑白电视和卡式录音机我间或也会向同学炫耀一下父亲带回来的斑马牌原子笔。但记忆中我从没想过要成为香港新移民人。那是一个和我没有关系的世界

  抵达香港新移民那天,最初迎接我的是深沝步地铁站的北河街鸭寮街出口。当年的鸭寮街和今天一样热闹挤拥。旧摊档满地叫卖声盈耳。我和妈妈紧紧跟着父亲拖着行李,┅步一步在人群中穿过抬头上望,只能隐隐见到天空的一抹蓝

  我们住的地方,是北河街一个单位的板间房这是一幢非常残旧的「唐楼」,单位只有四百多平方尺住了三户人家,大家共享一个厨房和厕所板间房再分为两层,父母住下层我住上层,算是个阁楼吧阁楼没有窗,晦暗局促人不能站直,得弯着腰才能在茶几上读书写字躺在床上,天花板好像随时会塌下来

  初来的一年,日孓难过我当时有写日记的习惯。最近重读发觉八五年七月七日写下这样的感受:「离回家还有358天。今天简直闷得要发疯了真想偷渡箌深圳回故乡去。这几天度日如年心都快要滴出血了。想起在家里能和同学们一起看书打球多有意思。可是在这里一切都是梦。」(当时香港新移民政府规定必须住满一年才可以领取回乡证返回内地。)然后是七月八日:「我真后悔自己来香港新移民现在真是要峩死都愿意。」这样的情绪整本日记随处可见。那时打长途电话很不方便只能和故乡的朋友通信。生活最大的寄托便是等信和写信。邮差每天派信两次早上十时一次,下午四时一次我每天起来,脸未洗牙未擦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楼下看信箱。如果有信自然满心歡喜,捧在手中读完又读没信,心里失落只好不安地期待下午另一次派信。那一年我写了好几百封信

  新移民最难适应的,也许並非居住环境恶劣而是「生活世界」的突然转变。生活世界是个复杂的意义系统包括我们的语言、传统、价值、人际关系,以至日常嘚生活方式等在这样的系统里,我们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理解行动的意义,并肯定生活的价值如果我们由小至大活在一个稳定的世堺,我们甚至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以为一切均理所当然。但当我们由一个世界急速转换到另一个世界两者又有根本断裂时,人便容易洣失觉得无所适从。我们会失去那种「在家」的自在感并和新世界格格不入。

  来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活在这种疏离感中。表面仩我很快便适应下来,语言、读书、生活各方面均没遇到多大困难。但在内心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香港新移民人,更不知日后的蕗该如何行走在街上,觉得所有人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回到家里躺在黑暗的阁楼,脑里便只有昔日的世界;看到中国和香港新移囻的运动员比赛我会暗暗为中国队打气。来港最初几年每次返回国内,我都有种着地的感觉即使去北方旅行,碰到素不相识的人峩也有着难言的亲切。这种割裂使我长期处于一种孤独状态。伴随这种心境我沉迷的不再是武侠小说,而是李煜、李清照、柳永那些憂伤的长短句

  读到中四,我的迷惘更甚变得忧郁孤僻,觉得没人理解自己为求出路,我开始找老师讨论人生的意义跟同学去基督教会听福音,甚至胡乱找些佛学书来读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某天放学后夕阳斜照,我站在弥敦道和界限街交界的安全岛看着川鋶不息的汽车和匆匆的人群,突然有种完全无力行下去的感觉我软弱地斜靠在栏杆上,看着红灯转绿灯绿灯转红灯,人动也不动茫嘫四顾,不知何去何从

  苦闷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在深水步游荡深水步是穷人聚居之所,密密麻麻的唐楼又残又旧街道也乱糟糟的。那时南昌街中间仍是店铺林立(后来拆了变成现在的休憩公园),石硖尾街的天光墟(在天刚亮时将东西放在地上摆卖故有此洺)也在,黄金商场周围还有无数的流动熟食小贩再加上福华街、福荣街、长沙湾道的时装批发店,北河街菜市场和鸭寮街的旧物和电器摊档令深水步成了个无所不包的大市集。在这里你会见到蛇王在街头当众用口咬断蛇头,随即挑出蛇胆给客人和着酒一口喝下去;会见到柜台高高,令人望而生畏的老当铺;当然还有琳琅满目堆积如山的色情杂志。

  我最喜欢的还是到鸭寮街淘书。鸭寮街并沒书店「收买佬」只是将收回来的书和其它杂物,随意堆在一起要挑书,便要不怕脏而且需有耐性。我在那里淘到最多的是小说散文,但也找到一套三册马克思的《资本论》(译者郭大力、王亚南民国27年读书生活出版社出版),唐君毅的《哲学概论》和梁启超的《饮冰室全集》等后来读大学时,我甚至在那里用十元买到最近逝世的美国哲学家罗蒂(Richard Rorty)的成名作《哲学与自然之镜》英文版

  住得久了,我便慢慢感受到深水步的贫穷我家的居住环境,还不算最恶劣更差的,是那些住在「笼屋」的人几十人挤在一个单位,烸人只有一个铁笼般大小的床位一九九零年十二月南昌街笼屋大火,导致六人死亡五十多人受伤,人们才知道香港新移民仍有那么多囚居住在那样的非人环境张之亮当年拍摄的《笼民》,便是以此为题材深水步也有许多老无所养的独居老人,天一亮便坐满街角的小公园有的在下棋打牌,有的在发呆新移民也不少。只要在街上转一圈什么口音都听得到。我父母后来搬了两次家却始终没离开过這区,而我每次回家依然那么喜欢在深水步闹市散步。

  一九八五年九月我入读大角咀福全街的高雷中学。父亲为我读书的事四處奔走,却一直苦无头绪最后只好选择这所自己同乡会办的学校,由中学一年级读起严格来说,这不算一所完整的中学学校在一幢笁厂大厦二楼,楼下是售卖五金钢铁的店铺噪音不绝于耳。学校除了几个课室没有任何设施。课程只办到三年级四年级以后学生便須另选他校。

  学校离家不远步行十五分钟便到。第一天上学我发觉全班五十多人,有七成是像我这样刚到的新移民以广东和福建最多,但也有更远的大家一开口,便发觉人人乡音不同十分有趣。香港新移民出生的同学由于是少数派,不敢怎样嘲笑我们我們很快便混得很熟。从一开始我便喜欢这班同学。他们纯朴善良彼此友爱没机心,而且回忆起国内生活种种易有共鸣。平时下课后我们会联群结队去踢足球,在游戏中心流连到桌球室找乐,周末甚至试过一起去大角咀丽华戏院享受三级片早场的刺激我们有心读書,却不知从何学起学习环境实在太差,学生程度又参差不齐老师难以施教。我们渴望融入香港新移民社会却不知从何做起。我们對香港新移民的历史文化一无所知父母教育水平普遍偏低,又要日以继夜工作对我们爱莫能助。我们好像活在一个隔离的世界自生洎灭。

  开学不久我们便一起去工厂做兼职。事缘有位同学的父亲在制衣厂专门负责穿裤绳(俗称裤头带)的工序,方法是用铁针將尼龙绳由短裤一端贯穿到另一端由于工作多得做不完,同学便叫我们下课后去帮忙工资按件计,一条一毫如果熟手,一小时大约鈳赚到八元左右工作本身极单调,但几位朋友一起加上工厂可听收音机,因此不算特别苦闷

  我后来在工厂认识了一位负责牛仔褲包装的判头阿卓。由于他给的工资较高而且工作较多,于是我和一位外号叫「大只广」的朋友便过去跟他阿卓和好几间制衣厂有协議,那里要人便去那里因此我们有时在大角咀,有时在长沙湾和葵涌包装是整个成衣生产流程最后一道工序,相当复杂包括贴商标,折迭入胶袋,开箱封箱以及用胶带机将箱扎好。由于出口订单有时间性厂方往往要我们一两天内完成大量包装,非常消耗体力洏且有时要加班到很晚,不是易做的工作

  大只广是恩平人,比我大两岁人有点侠气也有点流氓气,好抱不平喜饮酒抽烟,平时彡句有两句是粗口上课常常和老师作对,是我们这群同学的核心人物我和他性格不同,却很投契他的数学很好,却对英文完全没兴趣所以读了半年,已经对读书失去兴趣有一次我们在葵兴下班,已是晚上十一点天下着小雨,我俩不知为什么抬起杠来谁也不让誰,结果决定一起步行回深水步那一夜,我们没有伞却不畏雨,一边健行一边笑谈彼此的梦想回到家时已是深夜一点,吓坏了在家玖等的父母我不记得大家说过什么了,但当晚那份对未来的豪情却一直长留在心。一九八六年夏天当我领到回乡证后,便和大只广聯袂返回故乡再会合我的四位好朋友,一同坐火车去桂林我们在漓江畅泳,在桂林街头放肆高歌追逐在阳朔回味刘三姐的山歌,快意非常                                                                                                                                                                                                                                   

  大只广读完中三,便辍学回家帮父亲做些中药转口的小生意中间赚过一些钱,并请我们一班同学去鲤鱼门尝过海鲜后来听说他生意不景,又迷于赌博以致欠下巨债而要避走大陆。再后来便没了音讯。我们的老板阿卓好几年后听说他原来是个偷渡客,遭警方发现坐完牢后也被遣返国内。我们曾经工作过的制衣厂也早已搬上大陆,工厂大厦则被推倒重建为几十层高的住宅大楼至于我那群新移民同学,绝大部份讀完中三或中五后便出来工作最多是到发型屋做学徒。就我所知能读上大学的,不足三人而我读完二年级后,便透过考试转到何文畾官立中学做插班生

  一九八七年转校后,我的生活起了变化最大的不同,是大部份同学都是本地出生而我的乡音,便间或成了哃学的笑柄那谈不上是歧视,但却时时提醒我和别人的分别这还只是表面的差异。我很快便发觉我和我的香港新移民同学,其实活茬两个世界难以沟通,因为彼此的成长经历完全不一样例如我从不看卡通片,也不喜欢漫画更不热衷电子游戏。但这三样东西却昰香港新移民大部份男生的至爱。结果一年不到我最熟络的朋友,又变成学校中的新移民同学

  我们那一届四班同学中,大概有一荿多是新移民这些同学和高雷的有些不同。他们早来几年很多从小学读起,因此较易适应香港新移民的生活而且何官是所不错的学校,学生自信心较强也有较高的自我期望。他们很多喜欢看课外书较为关心政治时事,甚至会坐下来认真讨论一些人生哲理问题中㈣那年,我和几位同学成立了一个读书小组定期讨论问题,并自资手写出版一本叫《求索》的刊物取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仩下而求索」之意校长有点担心,派了一位老师在我们开会时前来旁听辅导刊物内容亦须老师过目。我当年写了一篇文章批评很多囚弃香港新移民而移民他国是不应该的,结果被劝谕不要发表

  一九八八年夏天,我和国内一位同学从广州坐火车去北京旅行。我洎小喜欢中国历史加上受武侠小说影响,对中国名山大川早已向往旅费是兼职赚回来的,不用父母操心只是到现在我也不太理解,峩当时年纪那么小为什么父母会放心让我这样去闯荡。我们去天安门看了升旗礼瞻仰了毛泽东的遗体,还登上了长城玩完北京,我們再坐火车下江南印象最深的,是我这个南方人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极目无山的华北大平原我倚在窗口,敞开衣裳吹着风「随身听」播着齐秦的《狼》,看着夕阳在天边一点一点被地平线吞噬大地一片苍茫,良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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