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干活是看中了一个女孩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怎 么跟她搭话

有个女孩子之前很讨厌我的!怎么突然之间主动和我搭话.好像变了一个人.请问她这是什么意思?_百度知道
有个女孩子之前很讨厌我的!怎么突然之间主动和我搭话.好像变了一个人.请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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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朋友多路
但如果你喜欢她
那就要尽力站在她的角度去看问题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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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是好事!可能用的住你吧!可能也觉得你没那么讨厌吧!不想太僵了 !
突然对你好的人,不是有什么有求于你,就是要害你,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之前讨厌你是因为对你不了解,现在突然主动和你搭话可能是被你的真心和真诚打动了觉得你人很好,你可以和她好好谈谈。
也许她是想故意整你,我就吃过这样的亏。
应该有求于你
(三楼太给力了!)那女的或许是傲娇的吧。
要么喜欢你,要么另有所图
你家亲戚有火车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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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都是乾净的(上)
首先我得承认我是一个肮脏的男人,这个肮脏是指在性方面,是指在当前的道德观念允许的范畴之外的肮脏,因为我毕竟去过那些地方,找过那种女人。所以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没有找过那种女人的男人,还有一辈子只打算和一个男人上床的女人们都可以诅咒我,去责骂正是因为有了我们这种男人,才会有她们那种女人。
即使我笑贫不笑娼,我也同意完全金钱的性关系是肮脏的。可我同时要提醒各位,这种所谓肮脏的性关系,远不是我在生活中所见的性关系中最肮脏的,因为还有一些别的类型的性关系之肮脏程度,根本就不是我在故事中提到的可以比拟。
这是我自诞生以来二十九个春秋的生命中,将近一年的感情经历,我之所以写出来,是因为我要写,并没有任何特别意义,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帮助,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以往我对性的描写,都是乾净和圣洁的,我在这里也将尽力如此,不过我想会困难一点。
************
九七年十一月十六日
认识她是偶然到不能再偶然的,其实在如今我生活的城市里,随便一个走过我身边的女人突然跟我说一句∶“我是做小姐的”,我绝对不会流露出任何的惊讶。假若不是这样,一些别的城市就不会重新出现诸如“大姐”、“姑娘”或者“师傅”这样的称谓。
爱恩斯坦并不预测第三次世界大战人类所使用的武器,却断言大战後人类的武器一定是石头;古龙反覆地提醒我们,自古以来男人最初的职业是杀手,女人最初的职业是妓女;我身边的一位处女朋友在众人面前大谈色情行业应该走向地面,“小姐”们每年都应该由政府的医院进行体检,这样可以减少许多不良的影响,她并不认为一些“业馀”的小姐比职业的小姐乾净多少,她只认为会更加肮脏(指身体)。
所以如果你说你能把所有的肮脏都排斥在外,我不反对什麽;你不同意“只要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这句话,我也沉默;但如果你承认自己是一个性功能健全而成熟的人,是一个很久没有女人的男人或者长时间得不到男人的女人,独自躺在床上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却不想找一个人做爱的时候,我会取笑你。
我不是这样的男人,所以我认识了她。
这一天我在原来的小& 头里打着电脑,虽然新公司已经成立,但是搬迁还是在比较遥远的计划中。& 头的生意一直不好,渐渐的我并不像当初那般勤快,总幻想着新公司能带来新的发展,人就不自觉地懒散了下来。
然後我三个朋友到来,他们都是电脑爱好者,虽然从事不同的职业,但电脑让我们找到了共同的话题,我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交情很好。
几个人坐下喝了会茶,天南地北乱聊一阵,天就近暮了。於是开始商量晚上的节目,三个男人中,有两个已经结婚,另一个有很亲密的女友,突然同时想起几天前他们同去的一间卡拉OK,齐声称颂那里的音响女人皆一流,之後就将目光停在我身上。
那时我与女友分手近一年,对这种场合没有太多的陌生,因为我歌唱得好,拳也猜得不赖,至於酒量,他们三个还没有一个可以跟我比。小姐对我来说也不是恐龙,我记得我失恋之际就给朋友拉了出去找了个女人陪,还差点爱上那个女人。有人说过一句话∶“男人这些东西是不需要别人来教的”,用在我身上,合适。
但我并没有这就要去,因为正处於公司交接的时期,我的心情有点乱,人也累,钱又不多,对这些花钱加上耗精力的活动我没有太大的渴求,想想自己又不是没有碰过女人,又不是性饥渴,何必呢。
他们就开始说服我∶“你看我,都打了电话给老婆说今晚不回去睡了。”
“哎呀,正是因为工作累才应该出去轻松一下嘛!”
最致命的就是那一句∶“你想想,现在你又没有女朋友,谁会管你?以前你和女友在一起的时候,你要去我都不会喊你去。”
想想也是,社会进步了,人的观念也变化了,渐渐地懂得压抑不如开放,知道用“见怪不怪”的心理来消灭“怪”这一样东西,人家电影都在放《风月俏佳人》,我还感动到哭了,自己又不是什麽新鲜萝卜皮,要保什麽童贞?人家结了婚的有老婆的、没结婚的有女友的不也照样?反正去轻松一下又如何,也没人强迫你要上床,玩玩而已,就放下一些道德贞节枷锁,跟着他们动身。
这叫“红玫瑰”的卡拉OK坐落在很远的河对岸,附近有林立的生活小区,尽是外来人的聚居处。卡拉OK还不错,装修挺好,房间也宽敞,我朋友的熟人不少,看来是常客了。
坐下不久就有一个“妈咪”进来敬茶,问我们需要多少姑娘、什麽类型的,十分热情。过了一阵子小姐们就来了,她在最後,斜依在门边,用比我们看她的目光还认真的眼神观察我们,她穿得很朴实,一件镂花短袖加一条深蓝短裤,化过妆。她从一开始就是带着敌意的,弯弯的、微微向上眯着的眼睛有一种冷漠,脸上没有任何职业化的笑容,她根本就不像一个小姐,根本就不像是属於这里的人。後来我回想起来,也许这才是她最高明的地方,有人说过∶“男人们都希望那些深闺的小姐像个荡妇,而青楼的女人最好一副淑女的模样。”
然後有个朋友就指着她,对我大笑着∶“这是专门为你挑的,知道你不喜欢高大,就专门找了个小巧玲珑的给你,还算知你心吧?”我没有意见,其实我不会有什麽意见,女人嘛,样子顺眼就行了,最好能陪你唱唱歌、猜猜拳,活泼一点,来这里本就是玩的,干吗太多要求,不满意我也不会少给钱,省得自己心情不好。
於是各自入坐,搂的搂,抱的抱,就她一个人背着我,远远的,自顾自一股脑在点歌,放我在那透明着。我有点来火,这是什麽职业态度?做这一行就要守这一行的规矩,这年头谁赚钱容易了?我们卖个硬盘赚那麽十来块钱还不是跑个死去活来?你在这坐两三个小时我们就要卖十来二十个硬盘了。不过我脾气好,还跟她搭话,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然後就开始自己唱歌。
朋友也看出一丝异样,悄悄问我一句∶“不好就换一件。”谁知她耳朵在这时灵光了,回头就撇嘴∶“我还不稀罕呢!”就有起身的意思,我却莫名地没了火,反而拿起麦克风和她一起唱了起来。其实这个情节到现在我还记忆如新,还是不懂为什麽我没站起来骂她没站起来走,之後我跟她一起回味的时候也都弄不清,也许这就是一些所谓乱碰乱撞的缘分吧。
我很随遇而安,心想到了这个时候,没什麽必要找些事情生气,反正人都是慢慢相熟的,於是我开始喊她猜拳。她不会,我就教她,复杂的我不敢教,教她一些最简单的。那是一种叫“青蛙青蛙跳”的拳,大家伸出五个指头,我叫拳的时候会有一个指头翘起来,她也要同时翘一个,如果她翘的那个指头和我翘的一样,她就输了。
这个青蛙帮了我们很多,她本不怎麽喝酒,却因为觉得有趣喝了不少,我们这一对也从原来寂静无声转变到热闹非凡。然後我开始唱歌,全部人都安静了下来,我唱歌的时候周围一般都是安静的,这个自信我一直都有,那是BEYOND的《海阔天空》,她也静静看着我,微暗的灯光中她的眼睛彷佛大了一些,还有一点朦胧的醉意,我想这个时候我在她眼里是美丽的。之後大家鼓掌,她坐得离我近了一点,房间里别的人都早已搂作一团,只有我跟她还相敬如宾。
她开始专门找些歌来给我唱,自己也唱她自己擅长的歌,她的歌也唱得没说的,周冰倩那首《真的好想你》我简直好像是直到这一天才听见原唱。我的朋友们都不怎麽唱歌,房间里就我们俩的声音,她唱着唱着身子慢慢地依到我肩上,我很自然地搂住她,那光景我回了一下头,朋友都色迷迷而且诡秘地对着我笑,我却有另外的飘然,她的肩膀小小的、软软的,靠得我好舒服。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就将近十二点,她回头轻轻问我要不要去她家,我犹豫了一下,因为那时很流行借色抢劫的案例,其实我心里是意的。刚好与她同居的女伴正在我一个朋友的怀抱里,我看了朋友一眼,一拍即合,四个人很快融进了夜色。
她们走在前面,我和朋友则落後了几步,我看着她熟络地和看门的保安打招呼,保安也见怪不怪地目送我们走进小区。我深深呼吸着带着江风的空气,心里有点忐忑,这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毕竟我从未试过这样堂而皇之地走进一个认识还不到三个小时的女人家里。我没有去想这样做对不对,因为这根本就是错的,我也没有想这事情是乾净还是肮脏,因为这根本就是肮脏的,我当时只是想,她是一个讨我喜欢的女人,我并没有勉强自己。
四楼的套间里一片漆黑,她没有亮灯,把我朋友和她女伴推到一个房间里,然後拉着我走入另一片黑暗。
她熟练地帮我脱着衣服,一边跟我静静聊天,我从那个时候知道她一部份的身世,她说得很苦,其实在这个时候有哪一个这样的女人说得不苦?我听过更苦的,我并不怎麽相信,不过我还是投入去听了,为什麽不呢?既然是逢场作戏,又何必在那短短的几十分钟里置身事外?
我们终於赤裸,她缓缓地帮我戴上避孕套,我轻轻抚着她的脸,她的脸圆圆的,皮肤很光滑,其实她身上每一寸的皮肤都很光滑,保养得很好。她把头发松开,我用我的嘴顺着她的耳根、脖子、肩膀,慢慢游动下去,我的手轻轻握着她滚圆却又小巧的乳房,她那时的身材还玲珑剔透。
她“呀”了一声,开始职业性的呻吟,我没有介意,我对性并不比任何男人陌生,我在做爱时获得高潮的次数,相对我做爱次数的比例,也不会比任何男人少,我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向都可以迸发出应有的激情。她绝对是让我满意的类型,我感觉到她使我产生的冲动,我的手逐渐下移,掠过了她平坦却起伏的腹部,要往下去。她却在这个时候拿住了我的手,将它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我的手一向很温柔的,这个不是我自己说,这是她说的,我手上的皮肤确实要比很多女人的更柔软,我当时并不知道为什麽她要移开我的手,也没有去想,我继续感受着她另外的部位,她的喘息急了一些,但依旧是平躺着,没有附和我的动作,她以後和我每一次做爱的姿势都基本就是这样的,总是给我一种完全没有投入的感觉,但这个事实我接受,因为即使她很投入的样子,我也会认为她是装出来的。
她的腿结实而光滑,脚踝纤细而不显消瘦,我没什麽好挑剔,她将我拉到身上去,没做什麽前奏我就进入了她的身体,那瞬间的感觉好极了,她那位置纤窄而有弹性,即使张开了腿,我还是觉得十分紧凑,没有任何的松弛,抽送中根本不会有一点点脱落的担心,这些都是她长期冷水浴的效果。
她开始逐渐叫起来,我也兴奋了,於是开始换位置、翻滚,最後她坐到我腰上拼命地窜。我看着她摇晃的双峰,正想整个抱着她站起来,隔壁的门就在这时开了,朋友与她女伴出来,问我们完了没,我带点愤怒地吼过去说没有,然後朋友和女伴先走,我躺在黑暗中失去了任何兴趣和性趣。
她这个时候趴在我消瘦的胸膛上,亲了我一口,在我耳边喘着气,还把她从来不让我亲的嘴拿在我的嘴上碰了一下,希望我重新冲击她。我那时竟然没有兴奋,却有一些奇怪和感动,她不是第一个坐在我身上的职业女性,她的动作很轻柔,这几个组合让我想起了我的女友,她也并没有机械地催促我,一切都还很自然,周围更加没有了任何干扰,我应该和她继续下去的,但我却抚着她的脸,轻轻说了一句∶“就这样好了麽?”她眼神里掠过一丝难色,应该是担心我不满意而少付了钱,我笑笑,脱去乾乾的避孕套,拍着她丰腴的小屁股,很准确地摸出黑暗中的钱包,问∶“要多少?”
她终於笑了,这笑容绝对不只是看见钱时候的那种笑,至少我这麽认为,我把四张纸币压在她伸出的三个手指头上,她眼神里充满了嘉许,其实很多男人就是醉死在这种嘉许下面。
她从床上蹦起来,跑过去开灯,眼睛麻痹过後,我很自然地看着她坚挺的胸脯,并没有留意她刚才不让我碰的小腹。她笑得很灿烂,一边打开衣柜一边说∶“我换个好看的衣服才回去。”
我缓缓穿好裤子,她已经把整个身子包装完毕,一套灰色的运动服,一双白色的网球鞋,然後在我面前蹦跳了几下,笑着问∶“好看麽?”那个时候她绝对是一个小孩。
我下床的时候她就开始铺床,我打量着这个空荡的房间,虽然没有什麽,但一切都很整齐,她把床铺得更整齐,然後把换下的衣服认真叠好,就放在床尾。
这一次,她没有跑到洗澡间去冲洗,我也没有。我给她一张我的卡片,这在当时许多人的眼里是愚蠢的行为,在现在我的眼里也是愚蠢的行为,她也把她的CALL机号码给了我。
她是箍着我的右臂走出小区的,她跟保安大声地说笑,保安却邪邪地看着我笑,我的感觉并不算坏,我刚才并没有高潮,但这一次做爱我并不失望,还有就是我喜欢她这样在我身边走。
回到卡拉OK後她就一直坐在我的大腿上,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唱歌,唱得很动听。朋友们又看出异样来了,都笑,刚跟我上房的朋友开始帮我吹嘘我如何的持久,另外的就取笑我这回给缠上了难脱身,一片乱七八糟的。我却没有喜悦也没有不耐,我只觉得自己好像不属於房间里的,只有自己的身体是和她紧贴着,那些笑声,那些歌声,那些昏暗的霓红,都不属於我,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和她单独到江边走走,我很久没有这样的欲望了。
她一边唱歌,一边跟女伴耳语,应该谈的是今晚的收获,我察觉她女伴用尊敬的眼光看着我,我的样子绝对不是一个豪爽的男人,这个就连我照镜子的时候我都会同意,但我赢得了这样的尊敬。不过在这样的场合,男人豪爽与愚蠢有什麽区别?女人尊敬的目光与盯着一条水鱼的目光又有什麽区别?
我并没有过份介意,因为能用钱买到一些心情和一些久违的欲望,让我暂时忘记了一些别的东西。
我在自己高歌完《大海》的声音中退场,她帮我提着沉重的大挎包走出“红玫瑰”,一边哼着张雨生。我记得她问我挎包里都是些什麽东西那麽重,我却不记得挎包里有些什麽。四周消夜摊档的生意越来越好,夜色里的灯光彷佛越来越灿烂,我离她越来越远,我最後对着与女伴一直站在十字路口目送我们的她们敬了个礼,并没有认为分手的话太少,就让自己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回去的路上有人热切地探问我和她行房时候的情景,有人看见我眉宇间的异样,叮嘱我千万不要对这种女人上心,有人开始後悔将我带到河的这一边。
我面向江风坦白,我对她上心不是这一天,我重新找到恋爱的感觉就是这一天。无论肮脏或者乾净,我先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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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年十一月二十日
我还在& 头里打着电脑,电话响了,她的声音传来,半生不熟的广州话,我一听就知道是她。
她∶“天气冷了,小心感冒,记得穿多一件衣服┅┅”
我∶“啊,谢谢你啦,你真有心。”我心里想∶“你千万不要叫我去,我没钱了,那晚上差不多花光了我的薪水。”
她∶“没什麽,问候你一声,就这样吧,再见。”
电话挂上了,我的心牵动了一下,觉得这个与正常的职业对话有点出入,但同时赞赏她的技巧高明。
可我不是什麽大鱼啊,这个我不用照镜子都可以绝对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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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我继续打电脑,电话继续来,这一次长达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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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打电脑,电话来,长很多,我们从广州话转变成国语,从她打过来转变成我问了公共电话的号码打过去,从她问候我转变成我问候她,从天气转变到买菜烧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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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我把她的CALL机号码放在桌上,没有经过什麽心理斗争就拨了过去,这是我第一次CALL她。她很快复机,然後我再打过去,之後我们就开始了。
我是从这一天开始喜欢她,开始牵挂她,我需要一个女人来陪我,来哄我和让我哄,来和我说话然後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男人,来使我找回一些我平时都好像已经丢失了,实际在潜意识里最渴求的恋爱感觉。她没有收我的钱,以後的日子里也没有加收,收钱的是电话公司。
後来我晚上也CALL她,她复机就会迟很多,周围的声音很嘈杂,都是一些强劲的音乐和走调的嗓子,我知道她在上班,她的语调也显得急促,我并没有怎麽打扰,放下电话的时候会有一点点不快,但立刻就会消散,换回来一丝莫名的担心和牵挂。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从来不懂逃避,一切都是淡淡的,也自然,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好像总喜欢去喜欢另一个世界的人似的,不过那时我的心情平静,我对她这种职业的了解和体谅并不比那些在里面打滚的人少,我唯一多了的东西就是同情。
日子一天一天地重覆,她终於有一次说要来看我,看我的公司,来我的公司玩,我并没有为难,当时就答应了。
我等了她一个下午,也准备好一些必备的钱,包括吃喝与做爱的费用。她没来,後来告诉我有事,第二天才来。第二天下午她来了,在附近的电话亭电我,叫我去接她,因为不认识路。
见到她的时候她穿一件黑色的紧身衣,青紫色的牛仔裤,没有化妆。一见我就勾着我的臂,那时大街上很多人,我也不知是怕谁看见,其实怕的是自己心里那道坎,想躲开。她立刻就生气,狠狠地盯着我,骂着∶“干吗了?你是我男朋友都不许钩?”说着就要走,我从那时知道她的脾气烈得很,还有她那种莫名其妙却必然要争取的自尊。
我一把就将她扯回来,搂着她的腰,她笑了,也将我搂得死死的,两个人就一个人一样回到& 头,看& 头的啊莲看着我们就直捂着嘴,主要是没见过我跟女人这麽亲热。她却盯着啊莲,虽然打招呼却十分冷淡,她好像不喜欢任何在我身边单独出现的单身女性。
我们爬上二楼,她打量着我这个不大不小的世界,摸电脑碰打印机,新奇得不得了,那时的背景音乐是杜德伟的《DON’TGO》∶“我在雨里等你,你在那里笑我,我在为你坚持不走┅┅”我想假如我爱上她,很快就会有歌里的意境。
我们坐在大班椅上缠绵的时候,我的拍档回来了,他用一种简直是看着猿人的目光看着她将一块一块的橘子放到我的嘴里,我明了他的心情,因为他盼我找一个女人实在是盼得太辛苦了,我同时也明了自己的心情,我该怎麽向他形容她的职业呢?
幸好拍档如坐针毯一般,二十分钟之後就鼠窜,虽然第二天盘问了我将近两个小时,但终於被我用三倍於盘问长度的时间而拼凑的应答打发了,他越为我高兴,我心中的内疚就越浓。
这一天是十二月六日,我叫阿莲早早收& 走人,我们都没有吃晚饭,就在那里依偎着听歌,她在我的大腿上敲打着键盘,眼睛傻傻地看着荧光屏。她不单对电脑,她对很多东西都是一无所知,她在我面前根本就是一个小学生,其实她确实小学还没有毕业的。但当我搂着她的时候,我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有那麽犀利的冲动,也许她本就是我心目中要的身体吧。
“男人是绝对不会在乎女人的出身背景学识的”,我完全同意了这句话。我还要承认在这个时候,我对她的情欲多於情感,但我和她却也不知为什麽要很刻意地去逃避而又饰演着嫖客与妓女的角色。
我跟她说∶“我要和你做那事情。”她点点头。然後我关掉灯,打开长长的折叠躺椅,放好枕头,和她一起躺下去。她顺从地让我脱去她一件一件的衣服,直到赤裸,不过她一定坚持自己去脱裤子。
这一次她没有给我避孕套,我们完全彻底地结合在一起,也不知为什麽我并没有怕,怕泄上一些我应该会泄上的病。我也没有再去摸她的小腹,我只是让自己的小腹与她的小腹紧紧地贴在一起,让我们的绒毛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我们甚至连脚趾都要缠得紧密。她搂着我的脖子,我围着她的腰,我轻柔地动着,她没有附应,连职业的呻吟也没有,只低低地呢喃。
这将近一个小时的感觉是美妙的,我全身兴奋的颤抖甚至超过了与以前女友的每一次。大街上的车声好像都寂静了下来,隔壁学校的朗读声却彷佛是一种伴奏。我不知为什麽我会对一尊这样的身体产生如此的反应?我开始有点明白包办婚姻为什麽也可以产生感情,我对她的感情大多就是从这个时候产生的。
在我接近高潮的时候,她把她的嘴给了我,送我一个长长的湿吻,我受宠若惊,我知道那是她赏给我的,她已经不会再有高潮,至少我不可以给她高潮,但她知道我需要什麽,我无法形容我那时的感觉,我并不是要去死,我只是感激,因为性爱太需要嘴唇了,但她们的嘴唇跟男人们的嘴唇是自然排斥的。
我有一种淋漓尽致的行云流水,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自私,内疚的是无法让她感受如此的体验。相反她大方地看着我,慢慢擦去身体下面缓缓流动的液体,眼神里没有多少欢娱,也不痛苦,却有一种看着孩子似的母性,她可以看见我脸上那种真正的满足。
我的手指在这个时候终於碰到她的小腹,她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但没有再逃避,用手握住我的手,轻轻地抚摩着那个对她来说如此神秘的地方,我感觉到的是一条微微隆起的刀疤。
“剖腹产留下的。”
我有点意外∶“孩子呢?”
“在家里,能带出来麽?”
我低下头去∶“今年多大了?”
“五岁了。”
“你十八岁就生下来的?”
她点点头。
“孩子他爸呢?”
她没有说话,我也无言,只轻轻搂紧她,她也给我一个难得的拥抱,将一条腿晾在我腰间。我缓缓地呼吸着,并没有太多的同情,我只知道无论如何,谁他妈不苦,谁他妈天生就爱干这种事。
她枕在我肩膀上说她的事,说她怎麽在家里受苦,怎麽忍不住跑出来,怎麽在这边干活太累、薪水太低就开始去卡拉OK坐台;爹和後母怎麽吵架,爹怎麽得的癌症;大哥是怎麽不争气,五千块钱买回来的老婆却要跑路,一直追到了这里;她的奶是怎样对她好,她每个月寄回家几千块钱就是只给她奶,由她奶养孩子,也分一点给爹;现在她住的这套房子是一个香港人送她的,还有那香港人怎麽抛弃她。她一说到孩子就笑,笑得像个孩子,我只有这个会相信她,她是有一个孩子。
十一点多的时候,她穿起衣服要走,这个时候还可以赶场,我并没有太过依恋,给她五十元车费,再没给别的,她也没问我要,抱了我一下,笑着上车,说回家就CALL我。
我到家的时候CALL机响了,那边依旧是音乐和变调的嗓子,她大声地告诉我她到家了,还有就是那个的士司机想追她,我在电话里给了她一个响吻,然後挂电话,自己在黑暗里也孩子似的笑着。我知道我就要爱上她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电影或小说里的那些男人一般去爱这样的女人,我觉得我的心情在那个时候还算平静,在很多人眼里这个时候一定是最危险的。
************
九七年十二月十三日
公司里有很多东西都尚未走入正轨,我还忙,电脑打少了一点,电话多了一点,不过不是她的,她的电话就那麽一天一个,都很短,而且她也忙,好像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太多的心情去了解。
这天我闲了一点,还有就是我虽然把她的职业瞒着许多人,但是不可能瞒着当初与我一起的那些朋友的,我的朋友军和那些朋友没有秘密,我也打算让军见见她,给我一些意见,虽然不会有一个人支持我跟她在一起。
她比军先到,还是要我去接她,她好像就只知道一个天河体育中心,别的一切免问。这一次她更加朴素,披着一件男人的夹克,穿一条黑色的紧身健美裤,远看过去像个小男孩。她的脸色有点发青,见面就抱怨这几天肚子一直不舒服,还是紧紧地勾着我,彷佛一松开我就会跑,她就孤零零的回不去了。我笑说不想让人看见我搂着个男人,叫她别贴这麽近,她就又生气,用力地打我,不过这一次没想走。她是真的生气的,於是我只好搂着她的夹克再一次看见阿莲捂着嘴。
然後军到了,大家寒暄了几句後就吃饭,我们去吃的火锅,是狗肉。她殷勤地为我们倒茶洗碗,说女人就应该干的这些工夫,大声地和服侍不周的服务员吵架,兴奋地与一些听出了口音的同乡聊天,她不会寂寞,不过在这个时候接近家庭主妇一些。
军静静在旁边看着,看她将一块一块的东西喂到我嘴里,和我们喝酒,谈一些心事,没有多少不快或者快乐的表情。那是因为他可以接受这个女人,但他也担心,担心她骗了我,虽然我们都不知道我究竟有什麽东西值得骗的。
其实如果我是他,我同样如此,不过这样已经够了,已经足够让我知道有人还了解我。
吃完饭,军告辞,我和她回到公司,我说∶“今晚就别走,睡一晚上吧!”她答应了。我这时把琴带回了公司,我弹给她听,跟她说一些风花雪月的浪漫,她根本就不理会,只要我唱一些流行曲。後来我放下吉他搂着她,揉她的胸脯,她就生起气来,骂我,很激烈,说我只懂得跟她做爱,今晚绝对不可以动她,她的大姨妈来了。我笑了,我完全承认我对她身体的兴趣,但有一样东西我自己同样清楚,就是我对她的兴趣,已不只是停留在性方面。
我和她辩驳的时候不知怎麽将话题引申到我是否相信她的事情上面去,她反复强调我不相信她,和她在一起根本就是要上床,根本就一直当她是个妓女,最後两个人背对着背赌气坐在那里闷了整整有十来分钟。我最後实在憋不住,也生气,就拿出我写给朋友的一封信给她看,其实就是我发表过的《那时的心情》,她那个语文水平当然看不懂,不过她相信我以前有一个女友,现在分了手的。
我跟她说,无论我说什麽你都会以为我是为了骗你上床,言下之意就是无论你说什麽我也都会怀疑,这个本就是很矛盾而正常的。
然後她问我喜欢她麽,我点了头,我对着她也对着自己点了头。她再问我为什麽不带她回家,我沉默,她就更生气,打我。
最後我说∶“等时机成熟,我一定带你回去。”
这简直就是一句电影对白,她的回答可就不是对白了,她狠狠地指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假如我下一次再来,你不带我回家,我就再也不理你!”
我感动於她的愤怒和惊诧於自己的害怕,我竟然害怕她不理我,她好像也看见我眼中的神情,突然温柔了下来,竟主动给我铺好了床。我将她搂得紧紧的,她反复地叮嘱我不要乱动,其实我的手根本就没有动。
我们开始述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各自的感觉,她说她特讨厌我,一见我就不喜欢,觉得我的人猥琐,又瘦又不靓仔,她本来看中我其中一个朋友的,谁知却分派了给我。我说我不一样讨厌你,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她的身子扭动了一下,吃吃地笑,回了一句∶“你不喜欢就离远点。”当我将她的小肩膀搂得更紧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一点幸福的感觉,从一个爱上妓女的男人无比矛盾而且悔疚加上极其不安定的心情中,泡沫般地浮上来,又很快地消失在我呆呆地盯着的那面对我来说完全空白的国际地图上面。
我们继续沉浸在那一夜的猜拳与唱歌上面,直到渐渐睡去。我第一次和女人过夜,不会这麽容易睡着,我看着她的肩膀起伏着,偶尔传来一声咳杖和呻吟,我知道她的女人病又发作了,但我只可以用被子将她包得更严实一点。
其实我还可以做一些什麽?我对着黑夜折射着的灯光,怀抱里是自己所爱的人,我认识她不过二十来天,有多少像我这样的男人都曾经梦想着将他们的爱人拉出泥潭,但又有多少个人有这个勇气,即使有这个勇气的,又有多少个是坚持到胜利的?
我和着她的咳杖吐了一口气,微光中她纤弱的肩膀动了一下,我的心与她的心贴得如许的近,我们的心跳和呼吸都同步,在那一瞬间,她彷佛感觉到我的焦虑,我却感觉到她的安详。
************
九七年十二月十四日
早上九点她就爬起来,说要走,她告诉我她大哥和嫂子现在就住她那里,要回去看看,加上身体不舒服,不可以陪我太久。於是我送她去,由於要省钱,她没有坐的士,我和她到比较远的地方去乘公交车。
天下着小雨,我打着伞,她提着我的吉他在路上走。她把我的琴也拿走了,她说要拿回去玩,看见吉他就像看见我。我目送着她提着琴跳上公交车,踉跄了一下,然後回头看我,我发现她脸上更苍白,痛苦的神色也更浓,但有笑容。我的心那一刻牵动得很厉害,小雨彷佛更密,模糊了我的视线。
回到公司後我就坐在那里等她的电话,很久之後电话才来,她的声音已经由於痛苦而扭曲,她说她痛得受不了,我说我来看你,从那一瞬间起我感觉自己已经有一种不意与她分离的心情,她却叫我继续做事,她很快就会好的,结果话都没说完电话就掉了,我在那里“喂”了好久,最後等到的是电话挂上的声音。
我之後每过十分钟就CALL她一次,再没有答复,我感到自己是懦弱的,也是无助的。我试着寻回记忆中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幸好接电话的知道她,告诉我她刚才痛得要命,回家了。
这时我拍档回来,我们开始干活,我并没有停止CALL她,拍档看见我脸上的神色,没有发问。接近中午的时候她终於复机,感觉上好了一点,我大声地吼着要了她的地址,跟拍档说了一声∶“我去看她。”就走出去。
我兜里只有几百块钱,为了省一点,还是决定坐公交车,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然後我在小区门口CALL她,她下来接我。这一回她穿得漂亮了,紫色的上衣,白色超短裙,肉色丝袜,配白色高筒皮靴,身材很苗条,也显高了一点,像个少奶,但还是掩盖不了苍白的脸色。
她身後跟着一个男人,亦步亦趋,我并不会对她身边的男性反感,迎上去的时候她开始介绍∶“这是我大哥┅┅”她连笑容都是痛苦的。我握着男人充满老茧的手,大声喊了一句∶“大哥。”我察觉她眼神里的痛苦少了一些,大哥也笑了,应了一声,大哥的脸很苦,这是指相学中的“苦”,一看就让人感觉是劳碌的命。
我提着早已买好的水果跟着他们上楼,一进门就看到了好多人,其中当然有大嫂,大嫂的样子也苦,不过挺温顺的,不像老要“跑路”的人,另外还有一对男女,男的样子很好看,女的也不赖,就站在阳台门边看我。我其实没什麽好看的,我那天穿了一件很老土的黑西装,也许只有里面的衬衣会洁白得让人别过脸去。她的女伴不见了,房间里倒是多了一只卷毛的小狗,小狗一见我就扑上来,在我腿上蹭着,看来像发情,被她很凶狠地赶开。
一进房她就躺下,又开始痛苦的呻吟,我坐在她旁边,没说什麽。她开始叫大哥大嫂进来,要他们陪我说话,然後给钱外面的女人去买菜,这个时候她像一家之主。她跟大哥说我是她男朋友,大哥就笑,还拍我的肩膀,要我好好地看着她,她的身体一向不好,尤其是胃。我点头,跟他们聊一些家常,然後我把大哥喊出门,这个时候我兜里还有一些钱,我叫大哥带我去找个花店。大哥问我干吗要浪费,我却执着地认为这些东西会比药更好。
这里唯一的一家花店,大是很大,可惜没有新鲜的花,要订做,我订了一个十一枝粉红玫瑰的花篮,约好了两点提货。花店的老板娘很漂亮,一边记我的电话,一边赞我是一个好男朋友,记得女孩子的生日;我说不是生日,是生病,她笑着说∶“那就祝你女朋友的病快点好,其实有你这麽一个男朋友在身边,她的病一定会好得很快的。”我也笑,笑容里尽是担心,因为我刚在房间里说话的时候看见她在床上扭着,手紧紧拽着床单,皮肤都是青的。
回去的路上,大哥很别扭地问我能不能帮他找工作,我问他原来是干啥的,他说是在煤场打煤球,会一点机械,我说那要到附近的乡镇去问问,这个我实在帮不上忙。
我在她楼下买了几盒对付经痛的药片,才上楼,他们已经在吃饭了,我把大哥推到饭桌旁,自己进了房。
她依旧趴在床上,小手还拽着床单,见我进来张了一下眼,我心疼极了,可也只能够轻轻抚她的背,她将我扯上床,两个人躺在一起,她把头埋在我怀里。我感觉得到她的痛苦,但我无法分担。其实像她这样的女人有多少没有这样那样的病?她的病也许已经是算好的了。
过了很久,她终於睡了,我就去取花篮,满街的人都好奇地看着粉红色的玫瑰,屋子里的女人都羡慕,男人们都啧着嘴,我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她见到花的时候,眼睛亮了,然後就笑,很快从床上爬起来,把脸凑到花丛里,然後向周围的人炫耀,又把水果分给各人吃,重新变回一个小孩,屋子里的气氛活跃了一点,人们都进来吃水果、看花。那个好看的男人进来时,她给他一个苹果,眼神有点奇怪,冷淡中带着幽怨,我看出来了。然後小狗进来,她就又凶狠起来,赶狗,对我说∶“这狗很脏,很不讨人喜欢。”我不懂小狗为什麽不讨人喜欢?我就蛮喜欢的,不过我知道这狗一定是一个男人送她的。
热闹过後,又只剩我们俩在房里,她的精神好了很多,坐在床头跟我说话,她说那个好看的男人就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其实就是她老公,也就是孩子的爸,现在出来干活,那个女人是她现在的老婆,他们暂时住在这里。我并没有什麽芥蒂,我只是感觉到好看男人看我的眼神是有点不一样,男人当然会更明白男人一点。
晚上我跟他们一起烧饭吃,他们的酸豆角和炒鸡我还是吃得很有滋味。我看到紧靠饭桌那面墙上挂着一幅中国地图和一幅世界地图,还有一张飞机航班表,我相信了她曾经与香港人同居。
她说话总要找那好看男人的茬,什麽都要抢话头,总在抬杠,有一种随时要吵架的意思,我在心里笑笑,没说什麽,适当的时候按一按她的小肩膀。好看的男人饭都没有吃完就跑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吃完饭,女人们都出去,她们都要干活的,虽然还不能去坐台,不过附近的发廊生意也不错。男人们也出去,据她说是去看黄色录像。
我提起吉他唱歌给她听,她躺在床上,胃好了一点,偶尔会伸出手来摸我的脸。我意永远停留在那些光景里,房间里的灯光是昏暗而金黄的,吉他的声音是柔和的,我的心情平静安定无比,一切都只属於两个人。
美丽的回忆通常都很短,没过多久,门就响了,好看男人的老婆回来,神色惊惶,说今晚公安检查,大嫂给抓去了。她立刻跳起来穿衣服,化妆,然後看着我,我掏出钱包递给她∶“你看着办吧!”
她给我留了一张一百,就与女人匆匆而去。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唱歌,从房间一直唱到大厅,我唱优客李林的《了解》∶“我用什麽心,对待这段情,没人比我了解除了你┅┅”
歌唱完的时候,她们回来了,大嫂也回来,大嫂的手刮破了很多地方,流着血。她一边为大嫂处理,一边叮嘱她们以後小心一点,逃跑要灵活一点,还有就是跟男人上床一定要戴套。然後转过头来向我解释刚才的钱用哪去了,我不需要解释,我只看着这几个女人,这不是什麽患难见真情,她们平时也许谁都不会看谁一眼,这不过是一些野兽本能般的互助而已,那究竟是一些什麽东西,逼得她们不得不聚在了这一起呢?
夜深了,男人回来,搂着各自的女人睡觉,她的精神还可以,我就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小区的灯光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麽宁静,没有人知道那些灯光的背後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有多少女人正在男人的身下等着付钱,有多少人对着一张锡纸在那里吞云吐雾,有多少人又在独自抚摸着由於逃跑而碰出的伤口。
她在我身边静静地走着,我第一次察觉到她有一些幸福的感觉。出来之前她很认真地化妆,笑着说人人都认为她像杨钰莹,她确实像的,特别是当她穿上那条裙子、戴上那顶帽子的时候,我赞她漂亮,她就扑我怀里来了。
夜风在这个时候一定是温柔的,我们呼吸着珠江的味道,她说∶“和你一起真舒服。”我搂紧她,给她同样的回答。
我们去吃了一点粥,一点田螺,她对这个小区相当熟悉,大排挡的服务员好奇地看着我,她就说我是她男朋友,她还遇到相熟的男人,都是一些平时卡拉OK的熟客,热烈地打招呼,男人们也还识趣,没有纠缠,这是我跟她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回到家,人们都已经睡熟了,大哥嫂子睡房间,好看男人和女人睡大厅,我走进她的房,看着那红色床单的大床,心里突然间安定了下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到现在还睡着我自己的单人床,就是那种学生们在宿舍睡的双层铁床,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在想∶我究竟什麽时候才会拥有一张属於自己的大床?让我可以与心爱的人睡在上面,然後我们做爱、谈心、抱在一起做同样的梦;早上起来我可以看见她睡觉的样子,可以在她脸上印一个吻。
现在我有了,我有了这麽一张床,我看着她撩起被子,钻进被窝,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妻子一般,我突然问了一句∶“你会嫁给我麽?”
她呆了一下,抬头看着我,没有回答,眼睛里尽是不相信。
我上去,抱着她,吻她的嘴,她没有拒绝,还搂住我的脖子,过了一会她推开我,说∶“你还是带了我回家再说吧。”那时她的神情是疲累的,她应该听过不知多少次这样的话。
我问她是不是我带她回家,她就不干这一行了?她点头。
我照样搂着她入梦,她继续大声痛苦地咳杖和呻吟,在夜里睡眠,是她最虚弱的时分,相反我睡得安稳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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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她告诉我她不再上班了,去了个纺织厂干活,然後告诉我厂里要她去上海出差,一个星期後回来。我从她说去出差起第三天用我CALL机的另一个号码CALL她,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号码,很快就有人CALL回我,我照着号码打过去,她的声音“喂”了一句,一听是我,立刻说不认识,然後找了另外一个女人来跟我说她去上海了。
我当时并没有太生气,有一个朋友跟我说过一句话∶“对付一个喜欢说谎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论她说什麽你都相信。”他说完这句话之後立刻就又很苦恼地补充了一句∶“可是假如你明明知道她在说谎,你还要装做相信,那┅┅那真的很麻烦┅┅”
我根本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最後还是乖乖地过来听电话,笑着说她还没走,正在跟我认识的那些司机吃消夜云云。
我很认真地说∶“我了解你的处境,我也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管你去做什麽我都不会怪你,哪怕你要和别的男人上床,我决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骗我,你无论去做什麽都直接跟我说就行了,好麽?还有,就是我什麽也没有,我不可以给你任何东西,你不必为我担上任何负担。”
她笑说她知道了,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舒畅,然後又问我什麽时候带她回家,我沉默了一下,回答∶“後天吧。”於是就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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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年一月二十日
终於等到这一天,她终於要来我家了。
她前一晚上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玩,那地方到我家要先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再坐一个多小时的电车才能到达。我从早上十点开始等,一直等到一点,饭菜都就要凉了,爹妈不断地催促开饭,我就站在阳台上,看着一班一班的电车转弯,不知道哪一辆的里面有她。
其实爹妈一直都不怎麽赞成我跟外省女孩子在一起,都是因为一些现实的问题,诸如户口、孩子上学、探亲车费什麽的,但他们有一项原则也始终如一,就是我喜欢的,他们都不反对,他们想抱孙子也想了太久。
我的CALL机终於响起,我冲下楼去将她接上来,她穿一件带白色镂花披肩的蓝点连衣裙,长发扎成了两根辫子,很斯文。我吃着已经逐渐变冷的饭菜,心里却很暖和,我介绍她的时候,妈说她样子像我的一个表姐,爹看她的眼神也是温和的。
吃完饭她就累了,要睡,就睡在我的双层床下面,她昨晚又不知是疯到了几点?我仔细地为她盖被子,她睡得很沉。这些都让妈看见了,然後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向妈叙述我和她认识的经过,这当然要靠我编故事的水平,我一边说,一边就想,什麽时候我才可以理直气壮一点?
晚上我带她去吃饭,那曾经是全亚洲最高的中信广场,走进室内观光电梯的时候,她又开始好奇,我每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神情,我的心就会痛一次。
我的两个拍档与彼此的女友都在,这一顿饭吃得相当开心,在座的四个人对她的感觉相当好,她也表现得很斯文而且大方,我的心总算放下了许多。
饭後,我们没有随拍档们去玩,我牵着她的手走过天河体育中心,周围好多人,我紧了紧她的手,问∶“今晚开心不?”
她兴高采烈∶“开心。”
我顿了一顿,然後很认真地说∶“你记得麽?你说过的,你说如果我带你回家,你就不再干那一行了。”
她用眼睛盯了我很久,然後笑,点头∶“你放心,我回去就找工作。”
我们走过那条长长的大街,突然起风了,她就伸开双手在街上跑,任风吹起她的裙脚。她叫着说这风真舒服,让她想起了家乡的田埂。
我看着眼前的背影,眼睛湿了,也涌起一种恐惧,我害怕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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