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姐姐也用棍子抽本人小腿肚子,很疼,谁帮本人出出茅庐主见啊?(被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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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性子欣赏不来,然而在外头,还得做出亲-亲-热热的模样来,钟文谨先给她行了礼,又关切的问道:“听说前些日子陆太太病了,不知这会子可康复了?”
  这当然是废话,莫说原就没病,就是真病了,今儿能来赴宴,也必然是康复了的。
  若还在闺中,钟文清自是懒得理会钟文谨,偏自个婆婆不知听了谁的提点,不但不再阻拦她与娘家人往来,还叫她务必笼络好钟文敏跟钟文谨两个,说自个相公的前途全在她们二人的相公手里,她便是再不乐意,也只好硬挤了抹笑出来,说道:“多亏太太送来的药材,已经康复了。因那会子我们太太病的厉害,四妹妹回门时我也没能赶回去,心里怪不好意思的,还请四妹妹别怪我不给你做脸。”
  “瞧二姐说的,自家姐妹,说这些话岂不见外?”钟文谨笑倪了钟文清一眼,一副姐俩好的模样,做戏做的把何穗这个傻大姐都套了进去,跳出来替钟文清分说道:“就是呀,谨妹妹就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儿,还能计较这点子小事儿不成?”
  钟文谨忍不住想扶额,不过何穗插了嘴,桌上其他人,除了钟文敏,也免不了跟着凑趣几句,倒省了她不少口水,免得她忍着鸡皮疙瘩与钟文清扮姐妹情深。
  说话间,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手中食盒里的菜肴摆上桌。
  永定侯府的排场素日里摆的很足,山珍海味的吃惯了,荣亲王府的寿宴,凭是如何再好,钟文谨也没觉得有太大惊喜。
  至于戏曲这种武戏像耍猴文戏跟结巴一样半晌才蹦完一句话的高雅艺术,她实在欣赏不来,好在身边还有个同样欣赏不来的何穗,听她叽叽咕咕的说着安国公府的八卦,一会子说她太公公为老不尊,胡子头发都白了,还好意思纳个才十五的小妾,一会子又说自个大嫂酸腐,自个嫁妆简薄舍不得使钱就罢了,偏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嫌弃她挥金如土满身铜臭。
  嫁妆同样简薄的钟文谨胸口中了一箭,旁的庶女嫁妆简薄便简薄,因为她们嫁的多半是门当户对人家的庶子,再没人会挑剔这个,偏前主是高嫁,为了撑门面,除了那个两百亩的小庄子还实在些,旁的都是些大件的死物,以至于到最后,她手里只剩下不足五百两的压箱银……
  知道何穗有口无心,钟文谨也没往心里去,只笑骂道:“我要是能挥金如土,便是被全天下的人说满身铜臭又如何,也只当是他们嫉妒罢了。”
  何穗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钟文谨嫁妆也不甚丰厚的事儿来,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若银钱不够使了,只管打发人与我说,我借你便是。”
  钟文谨再穷,倒还不至于沦落到跟人借钱的地步,不过何穗能这般爽快,嫁妆丰厚不缺银钱是一回事儿,也是真拿自个当朋友,方才如此,她即便不需要,也不好说些扫兴的话,只笑应道:“你说的,我可记住了。”
  宴席到一半,陆太太打发丫鬟来唤走了钟文清。
  许是见自个这边有空位,便有人过来串桌,头先两个还好,与桌上诸人不过点头之交,坐下后吃一杯酒说几句场面话便散去了,第三个过来的却是何穗的表姐,王氏与英国公世子夫人姨家表妹的次女孙六姑娘,王氏原想让她嫁给崔九怀做续弦的,却没能成事,说来也巧,后头她竟嫁入郑家,与小张氏成了妯娌,人称郑七奶奶。
  了解了这层关系后,钟文谨便有些恍然大悟,方才王氏硬要将错处往自个头上扣,她本还以为这是为了维护崔琰儿,毕竟小张氏是崔琰儿的姨母,张家女若因小张氏之故名声扫地,崔琰儿多多少少也要受些影响,这会子才明白,维护崔琰儿未必是真,多半是基于郑七奶奶这层顾虑。
  而郑七奶奶本人却是个极八面玲珑的,也不知自个嫂子郑六奶奶的事儿她知不知晓,横竖脸上瞧不出来,笑着与众人寒暄了一圈,最后到钟文谨这里时,她笑道:“听过崔**奶的大名数次,奈何一直没机会认识,今儿托荣亲老王妃的福,总算与你说上话了,实在荣幸的很,我今晚怕是要高兴的睡不着了。”
  钟文谨也笑着回她:“我也早就与郑七奶奶神交已久,只是一直不敢高攀。”
  没等郑七奶奶开口,何穗就抢先嚷嚷道:“你们快别拽文了,我最不耐烦这个,也别一个崔**奶一个郑七奶奶的,都是亲戚,这般见外做什么?”
  钟文谨立时改口道:“表妹。”
  郑七奶奶静默了片刻,随即笑了笑:“表嫂。”
  钟文谨于刑侦方面虽不行,但到底在这个行业日久,多少还是比旁人敏锐些的,郑七奶奶这片刻的静默,就让她瞧出了其中的不情愿来,这说明便是表面上掩饰的再好,内里到底还是不甘心的。
  也不知今儿小张氏这事,郑七奶奶有没有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不过即便有,怕也是没法子查明的,小张氏又不傻,怎会直白的说是因为嫉恨自个嫁给崔九怀这才对自个下手的,这样的话她在郑家就待不下去了,妥妥被休的节奏,必会寻个譬如“看她不顺眼”或是“在某某场合说话冲撞了自个”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不管知道内情的还是不知道内情的,只要她一口咬定这个理由,旁人也办法奈何她。
  横竖处罚不会少,钟文谨也懒得计较这个,真的公之于众的话,小张氏固然名声扫地,但于她也没什么好处,因为有些不明就理的人,兴许会觉得真是自个抢了小张氏的亲事,毕竟于世家大族勋贵之家来说,为了姻亲关系不断,姐死妹继乃是极其普遍的做法,小张氏作为张氏一母同胞的妹妹,在崔九怀继室人选上可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钟文谨心里正百转千回呢,又听郑七奶奶说道:“许久不见琰姐儿了,倒是怪想她的,回头我想打发人去接她到我们府上住些日子,表嫂不会不同意吧?”
  “表妹是琰姐儿的表姨母,要接她过去小住,自是合情合理,我岂会不同意?”钟文谨应的干脆利落,只是应完之后,又为难道:“只是这事儿怕不是我能做主的,得问过我们太太跟二爷才成。”
  这几天,崔九怀就会把教养嬷嬷请来了,有个妥当的教养嬷嬷跟在崔琰儿身边,别说是去郑家,就是去张家,钟文谨也没甚好担心的。
  不过,等崔九怀知道了今儿的事儿,为了避嫌,也免得再生是非,怕是不会答应郑七奶奶所求的。
  正想着曹操呢,曹操就到了,南星一脸喜气的进来禀报道:“二爷也来了。”
  听说皇上、皇后都打发人送了寿礼来,衙门里数位高官告假前来赴宴,崔九怀虽未告假,却在开宴前赶了过来,也算给荣亲老王妃这个姨祖母脸面了。
  “知道了。”钟文谨斜了南星一眼,来便来罢,特意跑进来通知她做什么,是她仇恨拉的不够,给她添砖加瓦呢?没看郑七奶奶嘴边的笑容都僵住了么?人家怕是以为这是故意在她跟前秀恩爱呢。
  不过,既然背了这个名头,不秀一把未免有些冤枉,于是钟文谨吩咐南星道:“说与二爷的几个长随,叫他们看着二爷点,别让他喝多了,仔细回头脑袋疼。”
  小王氏听了这话,却拆起了钟文谨的台:“怕什么,有我们五爷在呢,二爷必是要让五爷替他挡酒的,只要我们五爷没倒下,二爷定安然无恙。”
  说这话的时候,小王氏笑的十分欢实,没有任何抱怨跟讽刺的意味,显然只是说的玩笑话,并没有什么芥蒂。
  钟文谨笑了笑,改口吩咐南星道:“说与二爷的长随,叫他们看着五爷点,务必让他喝的尽兴。”
  “你这个孬货,只顾自个爷们,却不管小叔子的死活,有你这样的当嫂子的么?”小王氏笑骂了钟文谨一句,然后伸手捏住钟文谨的脸蛋,哼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何穗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道:“快看呀,两妯娌打起来了,要不我开个局,咱们来赌上一把,看谁能赢?”
  小王氏闻言,立时松开钟文谨的脸蛋,伸长了手,越过宋氏,来捏何穗的脸蛋,钟文谨也跟着凑趣,吓的何穗伸手捂脸,说道:“你们两个不内讧了,倒合起来欺负我,仔细我跟你们老太太告状,让你们老太太收拾你们。”
  小王氏是刘氏跟前第一得意人,自是不怕刘氏的,闻言胳膊伸的更长了,嘴里发狠道:“在你告状前,我先撕烂了你的嘴,看你拿什么告状!”
  何穗往后躲去,小王氏够不着,便站起身来,走到何穗座位边,一下逮住她,倒没撕她的脸,反倒挠起她的痒痒来,惹的何穗边扭动身子边哈哈大笑,两人闹腾作一团,让别有用心的郑七奶奶再插不上嘴,待钟文清返回,她也只好回自个那桌去了。
  ☆、22
  虽有五爷崔九乐挡酒,但终究还是有挡不掉的,譬如荣亲王等位高权重之人,崔九怀到底还是吃了些酒,散席后便没有再去衙门,坐了钟文谨的马车,一块回府。
  路上闲来无事,钟文谨便将先前的事儿与他说了。
  崔九怀吃了一惊,天地良心,不管张氏在世时还是过世后,他都从未对小张氏这个刁蛮任性的姨妹有过半点心思的,也从未给过她任何的机会跟希望,再想不到小张氏会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虽则自个无辜,但钟文谨更无辜,崔九怀向来是个是非分明的,立时就跟钟文谨道歉:“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
  崔九怀素日里与自个说话,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冷嘲热讽,今儿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竟为一件完全与自个无关的事儿向她道起歉来,简直让她“受宠若惊”,不由得抬眼朝他看去,见他头戴忠靖冠身穿绛色补服,白皙的俊脸上泛着一层绯红,双眼莹润似有碎玉点缀其中,竟比荣亲王府后花园里怒放的桃花还娇艳,惹得她打趣道:“这事儿原与二爷无关,哪里能怪二爷?若真要怪,也只能怪二爷生的太好,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姑娘,通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不就一见时照公子误终身了?”
  崔九怀闻言,斜了钟文谨一眼,哼道:“听**奶这话,倒像你是个见过大世面的?”
  那是自然的,现代信息那样发达,现代女性经过见过的,可不是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们能比的,只是崔九怀所说的“大世面”可不是什么好话,钟文谨自然是不能承认的,只狡辩道:“我虽与她们一样,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不像她们那般在意皮相。”
  她固然是个颜控,但男人除了要有颜,性情跟人品也同等重要,不然就是个绣花枕头,外头光鲜里头却是草包。
  成日里与犯人打交道,崔九怀的嘴皮子功夫自是不弱,闻言立刻给钟文谨堵了回来:“也对,如你这般路人长相的,自是没什么立场在意别个皮相的。”
  钟文谨噎了一下,鉴于对方所说的是事实,她反驳不了,只得使出转移话题大法,问他:“二爷可跟皇上提了教养嬷嬷的事儿?若没提,可得抓紧了,先前郑七奶奶还说要接琰姐儿去郑家住些时日呢,要没个妥当人跟在身边,还真叫人不放心。”
  崔九怀自然知道郑七奶奶就是表妹孙六姑娘,若没有今儿小张氏这事儿,让闺女去郑家倒没什么,这会子却不成了,一来郑家人见了崔琰儿不免尴尬,二来那里有小张氏跟孙表妹两个欲嫁他不成的人儿在,不定还会出其他乱子,他不甚放心。更重要的是,他得避嫌,没听钟文谨说他生的好么,生的好的另外个意思可不就是招蜂引蝶?
  于是他冷冷道:“学里又没放假,无故缺席,功课岂不要落下?”
  见他果如自个所料,钟文谨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我一个当人继母的,哪能随便替继女拿主意,不知道的还当我阻拦她与亲戚往来呢,便让她来问太太跟二爷的意思。”
  这话的意思是你拒绝未必有用,依王氏对郑七奶奶那个喜欢程度,只要她朝王氏开口,王氏必会一口应下。
  崔九怀揉了揉眉心,说道:“此事你不必管,我自会与母亲说。”
  与那些万事不理,由着老妈跟媳妇打擂台的男人相比,崔九怀还是乐意揽事的,这种毫不推诿的态度,让钟文谨觉得他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便替他斟了杯茶。
  “你也只用到我的时候,才有些眼力劲。”旁的时候都惫懒的很,压根不将他当回事。
  “瞧二爷说的,我岂是那样势利的人儿?”钟文谨打了个哈哈,笑倪他一眼,抬了抬手里的茶盅,说道:“二爷若不吃,那我便自个吃了。”
  崔九怀伸手接了过来,说道:“吃。”
  抿了一口,他倒想起之前钟文谨那个被拐远的问题来,便道:“皇上已经应了,等内务府选好了人,便给送来。”
  “那就好。”了了一桩心事,钟文谨心情颇好,端起茶壶来,重又帮他斟满茶盅,笑眯眯道:“辛苦二爷了。”
  回府后,不免又将事情与刘氏说了一遍,刘氏闻言十分气愤,当着崔九怀这个姐夫的面,就把小张氏给一顿好骂:“我原就说她不是个好的,那会子不管张家如何软磨硬泡,也没应下她跟怀哥儿的事儿,现在看来,亏得没应,不然,咱们府里还有宁日?”
  因这会子屋里只有刘氏、王氏、小刘氏以及崔九怀钟文谨两夫妻,王氏心里还憋着气,又不服刘氏把拒婚小张氏的功劳全抢了,只低头捻着手里的佛珠不吭声,钟文谨作为当事人也不便说什么,只好由小刘氏来接话了,她一边给刘氏拍背顺气,一边劝解道:“老太太这是气话了,咱们府里拒婚,不过是因着她与怀哥儿命理不合,可不是因为她不好,她若不好,郑家怎会再三再四的请媒人上门?”永定侯府瞧不上的人,郑家却当成宝,若传到郑家耳朵里,岂不打了郑家人的脸?
  这道理刘氏又岂会不懂,不过是当着他们几个靠得住的人发泄几句罢了,偏小刘氏要拆她的台,气的她没好气的在小刘氏胳膊上捶打了两下,骂道:“你要不大着嘴巴到外头胡咧咧,旁人怎会知道我私底下说了什么?”
  小刘氏捂着并未被捶疼的胳膊,故作委屈的扁嘴道:“哎哟,这是哪里说的,我这可真是比怀哥儿媳妇都冤了。”
  提到了钟文谨,刘氏便没再同小刘氏演双簧,安抚钟文谨道:“此事怀哥儿媳妇你受委屈了,不过你可别怪怀哥儿,他向来是个知礼守规矩的,再做不出与小姨子陈仓暗渡的事儿来,若因此心生芥蒂坏了你们夫妻的情分,可不就中了旁人的圈套?至于旁人,你且放心,咱们永定侯府也不是好惹的,他们若不给个满意的交待,我们可不罢休。”
  钟文谨忙道:“此事如何都怪不到二爷的,孙媳岂是那等胡搅蛮缠的?若真如此,要在荣亲王府时我就闹起来了,也不会闷不吭声的吃下这个哑巴亏。”
  刘氏听着满意,抬手将钟文谨招至跟前,拉了钟文谨的手,拍着她的手背,笑着点头道:“你是我看中的,我自然晓得你的性情,是个再稳重不过的,断不会做出那等糊涂事儿来。”
  说着,吩咐自个大丫鬟雨竹:“去,把那套羊脂玉的头面取来。”
  东西取来后,刘氏将其赏给了钟文谨。
  雨竹凑趣道:“这还是去年老太太寿辰时刘三老爷托人千里迢迢从西宁送来的,看老太太都没舍得戴过,这会子给了**奶,怕是晚上要心疼的睡不着了。”
  刘氏笑骂道:“不过上等的羊脂玉罢了,这样的东西我没有一箱子,也有一箩筐的,会为这点子东西睡不着觉?”
  小刘氏凑上去,笑嘻嘻道:“老太太既这样多,也赏我跟大嫂些戴吧。”
  刘氏白了小刘氏一眼,不提王氏,只说小刘氏:“看看你这张磕碜的老脸,快别糟蹋我的好东西了。”
  “唉,这可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小刘氏叹着气坐回自个座位上,假作伤心的抹起眼泪来。
  偏这个时候,二姥爷崔以良走了进来,见自个媳妇正抹眼泪呢,立时高声道:“这是怎地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是谁?说出来,我替你讨回公道。”
  “是你老娘我欺负她了,你想怎地?”刘氏下巴一抬,直勾勾的看着崔以良。
  崔以良狗腿的程度非同一般,闻言立时哈哈一笑:“母亲快别逗我了,您这样良善的人儿,连小狗小猫,都舍不得打骂的,又怎会同别的无知妇人那样,做出折腾儿媳妇这样的蠢事来?”
  无知妇人王氏躺枪,只是崔以良这个小叔子不但位高权重,还是个混不吝的,为了维护小刘氏,可没少让王氏没脸,王氏也懒得理会他,只作没听到。
  两个嫡子,刘氏显然更疼崔以良,见她无心再理会旁人,作为旁人的大房三人,适时提出告辞。
  刘氏也不想木着一张脸的王氏在这扫自个的兴,又安抚了钟文谨几句,让她耐心等荣亲王府的信儿,便抬手将他们打发了出来。
  ☆、23
  荣亲老王妃寿辰之后没几日,郑家老太太便病倒了,偏太医们瞧不出病候来,却一日比一日病的厉害,没多久便露出下世的光景来,急的府里众人团团转,去年才进门的六孙媳妇小张氏在佛前发愿说若老太太能立时康复,她愿意去慈安寺吃斋念佛清修一年,许是这番孝心感动了佛祖,郑老太太竟真的好起来。
  而在佛前发过愿的小张氏,也真的叫人收拾东西,往慈安寺去了。
  白芷同钟文谨说了外头这番传言,冷笑道:“处罚便处罚吧,竟还让她得个好名声,这处罚未免太轻描淡写了些。”
  钟文谨也觉得太便宜小张氏了,只是郑家在付诸行动之前,已与荣亲王府、永定侯府以及武宁伯府通过气了,这三家的当家人都不曾有异议,她自然也不好跳出来说什么。
  转念一想,这处罚也并非全然无用,小张氏才刚嫁进郑家没多久,正是与郑六爷新婚燕尔的时候,如今惹了这样的乱子出来,虽理由用的是闺中时与钟文谨有龃龉,但到底给郑家以及姑母荣亲王妃抹了黑,让他失了颜面,又一走就是一年,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中间还有郑大太太才给的两个容貌出众的屋里人绊着,再回来时,郑六爷怕早就没了从前的热乎劲。
  原本婆家人看重,相公也属意,还讨了姑母荣亲王妃的欢心,再没哪个新媳妇有她这般得意的,偏这样大好的局面,她不知道珍惜,硬生生给折腾没了,真真是自作自受。
  好在后头荣亲王妃打发人送了张两千两的银票来,郑家送了一箱子上用的妆花缎以及一匣子宝石,就连张家,也送了两副古画两罐明前龙井来,小发了一注横财,让自个干瘪的荷包略丰满了些,钟文谨心里那口气儿,总算平复了下去。
  崔九怀向皇上要的教养嬷嬷也被内务府送了来,一个姓张,年级略大些,五十开外,另一个姓庄,四十出头。
  对于请宫里出来的嬷嬷进府教导姑娘、姐儿们的事情,府里上下都是极乐意的,这两人进府后,因是崔九怀请来的,大奶奶宋氏先带她们到静园见过钟文谨,然后两妯娌一块去了桃源居,请大太太王氏的示下,看该怎么分配。
  因小张氏的事儿郑家处置妥当,并未牵连到自个外甥女郑七奶奶,王氏看到钟文谨,也不像前些日子那般仇深似海了,因听说这事儿是她主张的,自个闺女大姑娘钟九敏也能从中得到实惠,倒是难得的赞了钟文谨一句“你想的倒是周到。”,还让钟文谨先替崔琰儿挑人。
  这样的杆子钟文谨是不爬的,忙道:“长幼有序,太太先挑大妹妹她们挑吧。”
  王氏闻言,也没再推辞,抬头打量了张、庄两位嬷嬷,见张嬷嬷生的端庄严肃,一举一动都颇有章法,显是个好规矩的,再看那庄嬷嬷,见她一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模样便有些不喜,暗骂一句“狐媚子”,随后毫不犹豫的指了张嬷嬷。
  崔琰儿那个性子,想被教导成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怕是没可能的,故而张嬷嬷这种刻板教条的人并不合适,反倒是庄嬷嬷,虽也与张嬷嬷一般面上八风不动,那双眼珠子却十分活泛,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正适合给崔琰儿当教养嬷嬷,且她还年轻,长相也不错,将来崔琰儿出嫁,她也能跟过去。
  原还担心庄嬷嬷会被王氏挑走,但显然王氏的审美与钟文谨并不在同一个平面上,这正中她下怀,心里高兴,脸上却瞧不出来,只云淡风轻的说道:“既太太挑了张嬷嬷,那就让庄嬷嬷跟着琰姐儿吧。”
  王氏点了点头,只是她们这里定好了,却不知刘氏那边有没有旁的话说,便叫灯草取了表礼出来,赏给了两位嬷嬷,然后吩咐宋氏与钟文谨两个,领着她们去见刘氏。
  不想刘氏那里却有客人,是刘氏的侄媳妇刘三太太,刘三太太的相公就是先前刘氏寿辰时从西宁送羊脂玉头面来的那位刘三老爷,刘三老爷在西宁当了两任知府,去岁年底进京述职,如今正在京里候缺。
  因刘氏见了两位嬷嬷,对于人员安排她并没说什么,给了表礼便让人带她们去歇息了,却没打发宋氏跟钟文谨离开,钟文谨坐着听刘氏与刘三太太说了会子话,才知道原来刘三太太是来给四爷崔九荣做媒的。
  说的是刘三太太娘家的隔房的堂侄女黄八姑娘,与克死三任未婚妻的崔九荣差不多,她已经接连克死两任未婚夫了,再没人敢当她第三任未婚夫,刘氏不经意间在堂嫂跟前提了一句,玩笑说,若他俩两个命硬的凑一处,没准倒还相合了。
  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堂嫂也是病急乱投医了,问了崔九荣的八字,然后带着黄八姑娘去了慈安寺,在寺门口跪了大半日,才求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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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主持拨冗相见,替他们二人卜算了一下,却是个上上卦。
  若没了空大师的卦象的话,刘三太太是不敢做这个媒的,万一其中哪一个被对方克死了,岂不是她的罪过?然而了空大师是连宫里太后都推崇的有大神通的高僧,他既说无碍,那便是真无碍了,就算真的有碍,那也是佛祖收了他/她去当坐下灵童了,是怪不到她身上来的。
  崔九荣虽是庶子的庶子,但到底是三房唯一的独苗,弱冠之年了还未能娶上房媳妇,这对于向来在意名声的刘氏来说,可是一块不小的心病,这会子刘三太太来给他做媒,又有了空大师打包票,喜的她无可无不可的,立时叫让人去唤三太太马氏。
  马氏因不知刘氏唤她何事,生怕自个做错了什么惹怒了婆母,便有些战战兢兢的,请安问好时声音也发着抖。
  刘氏抿了抿唇,对于马氏这鹌鹑般的模样十分瞧不上,不过这会子她也没工夫理会这个,便三言两语的把刘三太太所提的事儿给她说了。
  马氏先是一喜,跟刘氏一样,崔九荣克妻的事儿也是她的心病,而且她这心病比刘氏还要更严重些,因为崔九荣是记在她名下的,她自个又是个不能再生的,往后他就是一辈子的依靠,他不好,她又哪里能落得到好?
  喜完又有些担忧,怕刘三太太给说的姑娘出身不行,却又怕被刘氏责骂,犹犹豫豫的,既不敢提问,又不肯点头。
  刘三太太跟着刘三老爷外任十几年,没少与官太太们打交道,很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见马氏如此,心里先鄙夷了一番,心想你一个庶子的庶子,还背着个克妻的恶名,有姑娘肯嫁就不错了,竟还挑剔起姑娘的家世来,然而转念一想,若换做自个,给儿子说亲时,不打听明白女方的情况,怕也是不会答应的,便压了怒气,好声好气的与马氏解说道:“说的这个姑娘是我娘家堂弟的嫡长女,族中排行第八,今年十八岁,她父亲虽有个举人的名头,却未出仕,母亲与你们府里大奶奶一样,同出青州宋氏,不过不比大奶奶嫡枝嫡系,却是旁系,她大哥倒是比她父亲强些,正经两榜出身,现任青州府下潍县知县,另还有一弟,今年十五岁,却已中了秀才。”
  马氏听完,喜悦之情已无以言表,刘家虽不能与永定侯府相比,但也是世代书香的大户人家,黄八姑娘自个是嫡女,父亲兄长弟弟都有功名,而自个这边,崔以安只捐了个虚衔,素日里也只在府中帮着料理些俗务,而崔九荣,念了这许多年书,至今还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没考中,怎么算都是自个高攀了。
  至于说姑娘家长相如何,性情如何,是否能先让她这个未来婆婆见上一见,却是提也不敢提的,万一被人家姑娘家认为自家挑剔,不肯做这门亲了,那她可要毁断肠子了。
  “刘三太太是我们老太太的侄媳妇,都是自家人,若不是妥当的亲事,你也不会说给我们荣哥儿的,我自是信得过你的。”马氏一改先前的犹豫,立刻奉承起刘三太太来。
  马氏同意,三老爷又是个没主见的,这门亲事多半算是成了,刘三太太心下也欢喜,要知道碍着黄八姑娘这个克夫的老姑娘在,黄家下头的几个姑娘也被人疑心有克夫的嫌弃,门当户对的人家,生怕自个儿子出事,都不肯上门说亲,若黄八姑娘这会能顺利出嫁,娘家人再去求了空大师开一开金口,往后黄家姑娘说亲也就容易了。
  马氏到底是儿媳妇,崔九荣又是个男孩儿,此事最终还是要由崔以安拍板的,刘氏便对刘三太太道:“回头问问老三,若老三也同意,那我们边寻个黄道吉日,托人上门说亲。”
  刘三太太忙道:“那我们就等着府里的信儿了。”因还要打发人去跟娘家人送信儿,刘三太太也没有多待,又闲话了会家常,便告辞离去。
  送走刘三太太后,刘氏把马氏打发了出去,让她差人去寻崔以安回来,两口子商议商议,若想要做这门亲事,就尽快筹备起来,若不同意,也趁早说,也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马氏本就坐不住了,巴不得早点走人,闻言立时告退。
  待马氏离开后,刘氏问宋氏与钟文谨道:“你们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崔九荣的话,钟文谨是见过几次的,虽读书不太行,但从面相上看,却是个老实忠厚的,也没听说有什么花边新闻,与那些不学无术成日里花天酒地的勋贵纨绔相比,已算是品行不错的了,而黄八姑娘,也只是方才从刘三太太嘴里听说了几句诸如“温婉贤惠”之类的夸赞之语,谁知其中有没有水分?至于长相,就更无从得知了。
  心里虽这样想,见刘氏十分欢喜,便也附和道:“刘三太太这样能干,她娘家的姑娘,必是不错的。”
  宋氏说的也是些场面话:“连了空大师都说好,必是门天作之合的好亲事。”
  钟文谨起身,给刘氏行了个礼,凑趣道:“还没恭喜老太太,又要多一个孙媳妇了,这孙媳妇还是您娘家侄媳妇的娘家侄女,您有了她,可别忘了咱们这些烧糊了的卷子呀!”
  “烧糊了的卷子……咳,咳,你这丫头,咳……”刘氏正喝茶呢,闻言顿时喷了出来,边咳嗽边指着钟文谨笑骂。
  ☆、24(含入V公告)
  崔九荣跟黄八姑娘这门亲事,到底还是做成了。
  然而因他俩各有黑历史,虽有了空大师打包票,永定侯府跟黄家也还是不放心,生怕再出什么岔子,那样的话,一方就要打一辈子光棍,另一方就得砸家里了,故而换过庚帖后,火速下聘,并将婚期定在了三个半月后的八月初二。
  三个半月的工夫,黄家那边倒好说,黄八姑娘嫁妆早就齐备,随时都能上花轿,而永定侯府这边,因这两三年里先后办了**奶张氏跟三奶奶秋氏的两场葬礼,先前给崔九荣婚礼预备的东西基本被挪用干净,少不得重新采买,崔九荣住的院子也要重新修缮粉刷,要忙的事儿好多着呢,偏九月里刘氏七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能到这个年纪,足可以被人称一句老寿星了,自是要大办特办的,光靠宋氏一个当家奶奶,是如何都忙不过来的,她便求到刘氏跟大太太王氏跟前,说让钟文谨跟五奶奶小王氏两个妯娌给她搭把手。
  刘氏倒没有异议,钟文谨跟小王氏都是很得她看重的孙媳妇,再没不同意的理由的,而王氏这里,原想只让小王氏替宋氏帮忙,也好让小王氏借机捞些好处,自个小儿子不上进,多些银钱傍身,将来大老爷崔以源跟自个过世后,他们分出去单过,日子也不至于艰难,偏宋氏还拉上钟文谨,老二手里宽绰的很,哪里需要她来沾这些个油花子?便阻拦道:“老五家的倒罢了,横竖闲着也是闲着,让她出些力也好,老二家的才刚进门没多久,对府里的事儿也摸不着头脑,可别忙没帮上,倒扯了后腿,还是留在自个院子里多寻思寻思怎么伺候好自家爷们吧,若能给老二生个嫡子出来,也算你的功劳了。”
  帮着宋氏管家理事这种事儿,若放在前些日子,钟文谨一准会兴兴冲冲的,因为其中油水丰厚着呢,恰逢自个遇上经济危机,可不正是瞌睡给枕头的好事儿?然而后头闹出了小张氏的事儿来,她因祸得福,小发了一笔,三两年内不愁没银钱使,故而也就没兴趣掺和了,看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在这种传承了百多年的勋贵家族中,莫说主子了,就是下人,也都不是好惹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宋氏张了口,刘氏又应允了,钟文谨自然不可能跳出来说拒绝,这会子王氏发了话,正中她下怀,忙垂首道:“是,我听太太的吩咐。”
  宋氏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看一眼王氏那面无表情的脸色,便又咽了回去。
  从桃源居出来后,背后避了人,宋氏与钟文谨抱怨道:“原还想让二弟妹跟着沾沾老太太的福气呢,不想太太不肯,只叫五弟妹跟着……都是自家嫡亲的儿媳妇,如此厚此薄彼的,也委实少见。”
  钟文谨不甚在意的说道:“大嫂想着我,是大嫂的好意,虽未能成事,我也要谢一谢大嫂的。”说着,朝宋氏福了一福,又笑道:“太太为甚不待见我,大嫂想也是知道的,我做晚辈的,也不好说长辈的不是,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只受着便是了,大嫂可千万别为了我,去与太太理论,若因此连累大嫂,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宋氏垂了垂眼,哼道:“哪里用得着你连累,她原就不待见我的,成日里盯我跟盯贼一样,只盼着我出个什么大岔子,她好借机夺了我的管家权给五弟妹呢。”
  这话倒是气话了,宋氏是嫡长孙媳,是宗妇,又掌家这么些年,别说出不了什么大岔子,就是出了什么大岔子,又能奈何的了她什么?她唯一能被挑剔的,就是没生出嫡子来,不但没有嫡子,连庶子都没有一个,然而她又不是那种善妒的妇人,不但不善妒,还十分积极的替崔九思物色好生养的女人,好替他开枝散叶,贤惠的让旁人说不出任何不是来。况且不独崔九思一个子嗣艰难,爷们一辈里,也只有崔九怀膝下有一庶子罢了。
  钟文谨安抚了宋氏几句,宋氏也不过是替自个没在王氏跟前很替钟文谨争取略作解释一番,见钟文谨全然没将此放在心上,心下暗叹自个这个二弟妹果然如传言中那般是个好性儿的,心里也便释然了。
  回到静园,钟文谨才准备用午膳,就听人报说崔琰儿来了,不独她自个来了,还将新上任的教养嬷嬷庄嬷嬷带了来,说要退还给钟文谨。
  钟文谨笑道:“这是怎地了?”
  崔琰儿仰着一张清秀的小脸,下巴抬的老高,气呼呼的说道:“我不要庄嬷嬷,姑姑跟其他姐妹们,都是合用一个教养嬷嬷,只我一人独占一个教养嬷嬷,让姑姑跟其他姐妹们怎么想?我五岁便知道‘孔融让梨’的典故了,再做不出这样没道理的事儿来,还请奶奶把她留静园吧,回头奶奶生个姐儿下来,正好让她当姐儿的教养嬷嬷。”
  崔九怀没有嫡子,不说刘氏,就是王氏,也盼着钟文谨能生个儿子出来的,偏崔琰儿诅咒她生个姐儿……饶是钟文谨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也没有替崔九怀生娃的打算,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堵心。
  不过她倒还不至于因为堵心,就如了崔琰儿的意,若如此的话,先前的打算岂不白费了,故而她笑了笑,危言耸听的说道:“旁的姑娘、姐儿的,除了二姐儿,可都是有亲娘的,我虽也算你的母亲,但到底比不得亲娘,我又无甚本事,教养不好你,这才求你父亲替你请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一来让你学些规矩,二来将来说亲时,也免得被人拿这个说事儿。你父亲原打算只给你一个请的,是我说若只给你一个请,忽略了其他姑娘、姐儿的,只怕你难做人,便拜托他多请了一个。两位嬷嬷能来到咱们府里,可是经了皇上的口的,她们身上也是担着差事的,你若不管不顾的将人退回来,回头被人知道了,你倒没什么,你父亲可就糟糕了,必要被御史弹劾的。是收着还是退回,你且自个想想罢。”
  崔琰儿之所以要将庄嬷嬷退回来,怕自个吃独食,惹旁的姑娘、姐儿不高兴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担心这庄嬷嬷收了钟文谨好处,使出浑身解数折磨自个,偏她又是宫里出来的,身份跟府里其他奴仆不一样,便是她向太-祖母、祖母告状,太-祖母、祖母也未必肯管,到时自个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而听了钟文谨这番话,她虽担心依旧,却也不能让父亲因自个被御史弹劾,只得转了话风:“奶奶费尽心思替我请教养嬷嬷,我又怎好辜负奶奶的一番好意?且让庄嬷嬷继续教我罢。”
  庄嬷嬷是个机灵的,忙笑嘻嘻的对崔琰儿道:“多谢姐儿开恩,赏我口饭吃,我定会竭尽所能,将我的本事全教给姐儿。”
  不管真心还是实意,庄嬷嬷没去奉承钟文谨,反倒往自个这个主子身边靠拢,崔琰儿心下十分满意,便起身,冲着庄嬷嬷行了个礼,说道:“以后全仰仗嬷嬷了。”
  “姐儿太客气了,我哪里当得起。”庄嬷嬷忙侧身避让,趁着崔琰儿低头,抬眼看向钟文谨,朝她点头一笑,一副万事尽在不言中的模样。
  钟文谨心下微汗,这庄嬷嬷真不愧宫里出来,一面笼络崔琰儿,一面暗中向自个表忠心,两面派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所幸钟文谨不是什么恶毒嫡母,没打算与崔琰儿这个继女来场不死不休的宅斗大戏,不然就凭自个这点子本事,还真没法分辨庄嬷嬷的忠奸。
  崔琰儿消停了,有王氏发话,纵使府里再忙,也不干钟文谨的事儿,而静园里的琐事,又有崔九怀的奶妈妈庄妈妈把持着,等闲不会报到钟文谨跟前来,除了到刘氏跟王氏跟前请个安,再逗弄逗弄崔峥,便再没旁的大事儿了,每日混吃等死的,日子别提多悠闲了。
  然而她这边倒是惬意了,崔九怀却如置身熔炉一般,十分的煎熬,眼瞅着成婚就要满一个月了,他可没忘了钟文谨要替她抬通房的事儿,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府里哪个爷们没几个妾室通房的,就是他自个,不也有苏氏、黄氏两房姨娘么?
  可自打被钟文谨嫌弃自个床-技差后,他就浑身有些不自在,别说抬新的通房了,就是想到自个往黄氏房里去,这边两人被-翻-红-浪,那边钟文谨哈哈大笑,一边庆幸自个逃过一劫,一边又同情被“蹂-躏”的黄氏,他就觉得自个那处便如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再提不起任何的威风来。
  因心里存了事儿,衙门坐班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将批文写错,所幸及时发现,这才没出纰漏。
  如此恍恍惚惚的过了十来日,终是来到了最后一晚,他在小跨院的书房里待了半宿,最后把心一横,进了正房。
  钟文谨早已睡熟,睡梦中只觉浑身一沉,似被千斤重的物什给整个压住了,她原还以为是鬼压床,正想在心中骂几句脏话,好把那鬼给骂走,好从这种无法动弹的状态中解脱出来,谁知没等她开骂呢,只觉身上一凉,寝衣被脱了下来,接着身前一侧山峰的峰顶被柔软温暖给包裹住了。
  难不成压着自个的竟是个色-鬼不成?钟文谨艰难睁眼,扫了眼趴在自个身上的“东西”,顿时翻了个白眼,可不就是个色-鬼?
  钟文谨推了推那色-鬼的脑袋,没好气道的挖苦他道:“哎哟,二爷先前不是扔下狠话,说自此再不碰我么,怎地这会子来打自个嘴了?莫不是这些日子没人服侍二爷,二爷您挨不住了?且再熬上一日,明儿或是去黄姨娘屋里,或是我替您抬几个屋里人,都使得。”
  色-鬼崔九怀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嫌我技术差,不懂得前-戏么,我已看过那种书了,也学了些许手段,今儿且试试罢。”
  话音里带了些许委屈,一副被逼无奈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钟文谨哪里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偏他还是这般屈尊将贵施舍乞丐的态度,她哪里说出的好话来:“不必委屈,我不稀罕,二爷若想试,我叫人唤黄姨娘过来,您与她到西稍间试罢,试完了再打发她回去,只要我不说,旁人也不会知道。”&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明天入V哈,入V三更。
& & 崔九怀自是不肯的,便是对着钟文谨这样的正妻,他就已很是勉强了,黄姨娘是个什么身份,不过一婢妾罢了,还想让他一个爷们如此这般的服侍自个?想也别想。
& &见他对黄姨娘不满意,还当他嫌弃黄姨娘年级大,虽有些姿色,到底不如脸蛋嫩的似能掐出-水来的花骨朵小姑娘比,便道:“不若我打发人把青鸾姑娘叫来?青鸾姑娘打小就在二爷身边服侍,对二爷的喜好自是再了解不过的,二爷对她也比对旁的丫鬟更和颜悦色些,让她来做二爷的试验对象,正正合适。”
& & 从前张氏在时,倒是说过给青鸾开脸抬她当通房的事儿,只是那会她已然病重,他再做不出这等戳人心窝子的事儿来的,便给拒了,说自会叫人替青鸾往外头说一门亲事,只是后头张氏过世,他守制,不好沾染这个,守制结束,又忙活续娶钟文谨的事儿,也没有顾得上,这会子钟文谨提起,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儿,明儿就说与自个的长随高升,让他母亲高鑫家的去张罗。
& & 他冷冷道:“乱说什么,青鸾是要往外头聘的,府里哪个不晓得?你可别胡乱打她的主意。”难怪青鸾自打钟文谨进门,便一改往日飞扬跋扈的性子,比她当年才进静园做粗使丫鬟时还做小伏低,想是怕自个招了钟文谨的眼,被她一个发狠,胡乱拉去配个小厮什么的,方才如此做派。
& & 往外头聘?钟文谨吃了一惊,看青鸾在崔九怀跟前得脸,又那般小意奉承自个,还当她抱着给崔九怀做通房的“远大”志向呢,不想却是自个想差了。
& & 钟文谨暗赞青鸾一句,忒英明了,不做崔九怀的通房,是对的,做他的通房,若没个强壮的身子,保不准头一次侍寝就一命呜呼了,倒不如嫁到外头去,平民间不都流传着一句“宁娶大户婢,不娶小户女”的老话么,青鸾这种侯府出来的一等大丫鬟,到了婆家,还不得横着走?
& & 吃了一瘪,钟文谨静默了片刻,但为了自个的身子着想,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又改口道:“青鸾就罢了,我带来的那四个陪嫁丫鬟,除了白芷,其他三个,二爷瞧着哪个顺眼,只管挑了去。”
& & “那我就挑白芷罢。”等高鑫家的挑好了人家,过个一年半载的,青鸾就得出去了,另外个一等大丫鬟红凤只专做他屋里的针线活,并不怎么会服侍人,得重新挑一个上来补青鸾的缺,偏下头二等里没几个机灵的,倒是钟文谨身边那个白芷,比旁人都强些,若没有她,先前钟文谨在荣亲王府就得狠载个跟头。
& & “想都别想。”自个四个陪嫁丫鬟里,白芷是最出挑的一个,那股子机灵劲儿,可不比当年刑警队里刚毕业古灵精怪小牛犊子一般充满干劲的小马差,钟文谨傻了才会让她去给崔九怀当通房呢,闻言她立时横眉怒目,恨不得啐他一脸。
& & “既舍不得她,那说不得只好你自个来了。”崔九怀冷哼一声,将她两手拉至头顶,扯过她的寝衣,将她双手绑到了拔步床的雕花床柱上,然后脑袋埋下去,嘴巴重又将那峰顶包裹住。
& & “混蛋,你放开我……”钟文谨窘的不行,虽不是头一次与他嘿嘿嘿,但先前他那样粗-鲁,她疼的厉害,满脑门子火气,只想着揍他骂他了,哪里还顾得上害羞这事儿?且她嘴里虽一个劲嫌弃他床-技差,却也没想着让他改进的,打着的是在这上面闹掰,从此相敬如冰井水不犯河水的,这会子他真尝试改进了,反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 & 崔九怀两榜出身,翰林院待过,刑部观政过,又常驻大理寺,观察能力与学习能力自是一流,虽开头颇有些难为情,让他白-皙的脸蛋涨的通红,但万事开头难,真正不管不顾豁出去了,反倒坦然了,也愈发有了章法,双手,也一路从钟文谨的上头移到了下头,甚至脑袋也跟了过去。
& & 钟文谨恨不得招条地缝钻进去,想捂脸,偏手还被绑了,她羞愤欲死,所幸扮鸵鸟,偏过脑袋将脸埋到松软的枕头里,由着他折腾去了。
& &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身体?到底还是被他折腾出了些许感觉来,等他直奔主题后,不但没觉得疼,反倒十分顺畅,虽不十分得趣,却也有几分意思。
& & 然而虽有几分意思,她这身子却是经不起彻夜整体的,不然一个不好,就又要翘辫子,在崔九怀来了两回,又要开始第三回时,便板起脸来严词拒绝了。
& & 若放从前,崔九怀必不理会的,该怎样还该是怎样,然而经过了前头这一番折腾,他头一次知道这敦-伦之事还能如此这般,新奇之余,快-意也是从前所不能比的,再看钟文谨,虽还是那张清汤寡水的中人之姿,感觉却有些不同,与她之间似多了些旁人没有的亲密,见她变了脸色,生怕她真的恼了,便抬手解了寝衣上的结子,将她双手给松开,将她往怀里一搂,说道:“睡罢。”
& & 次日一早醒来,钟文谨身子除了略疲惫些,腰有些许酸-软,倒没其他不适之处,这让她暗舒了口气,才刚要唤人服侍她起身,伸手猛的伸来一手,将她拉回床-上,手脚缠上来,将昨儿夜里那一套又重来了一遍。
& & 半个时辰后,崔九怀这才放开她,钟文谨眼皮哭肿了,嘴巴被哭肿了,脖子上挂着成串的草莓印子,且请安的时辰也过了,她真是要被气死了,操着拳头在崔九怀胸膛上狠捶了几锤,这才忙忙的起身。
& & 年这身体年轻,皮肤也好,又对古代的化妆品质量没什么信心,故而素日里她只怕描眉画眼线再点下胭脂,今儿却不行了,少不得要厚厚的涂一层粉,还让菘蓝挑一件立领的对襟褙子出来,这才堪堪将痕迹遮掩住。
& & 与崔九怀一块,先去了大太太王氏的桃源居,王氏没见他们,只她跟前的大丫鬟佛豆出来,阴阳怪气的笑道:“二爷、**奶这会子过来,是来陪太太用午膳的?那倒是来的早了些,太太这会子正诵经呢,怕是没空见二爷、**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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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若二爷、**奶午时再过来?”
& & 钟文谨侧目,狠狠剜了崔九怀一眼。
& & 崔九怀淡淡道:“那我们便不打扰太太了,若回头太太诵经完毕,乐意叫我们陪着用午膳的话,劳烦佛豆姐姐打发人到静园说一声,我们必过来的。”
& & 佛豆那般作态,也只是针对钟文谨,却是不敢对崔九怀摆脸色的,闻言忙道:“二爷放心。”
& & 从桃源居出来后,他们又去了松鹤园。
& & 松鹤园倒是热闹,因今儿休沐,几位素日里要当差不能来请安的老爷、爷们也都来了,而永定侯府的家学与朝廷保持高度的一致,今儿也放假,几位姑娘、姐儿的也在这里,乌泱泱一屋子人。
& & 都是人精,崔九怀与钟文谨来吃的原因,长辈跟同辈们自然猜的到,他们才刚成婚,又是为着子嗣计,一应长辈们再没为着这个便生气的,至于同辈,当着长辈的面,又兼崔九怀是个不苟言笑的,也不好打趣什么,故而俱都装聋作哑,仿佛他们不曾来迟一般,只都笑道:“怀哥儿、怀哥儿媳妇来了?”
& & 崔九怀还端得住,钟文谨却脸上一红,低垂了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 & 刘氏与房妈妈对视一眼,拿帕子掩唇窃笑几声,怕钟文谨年轻小媳妇脸皮子薄,遭不住这个,便忙收敛了,若无其事的说起旁的来:“八月办完荣哥儿的事儿,九月给我做了寿,再过个把月,信哥儿也该守制结束了,也该将续娶的事儿议起来了,你们都多打听着些,若有好姑娘,都报到我这里来,我先给掌掌眼,再交由老二跟老二家的决断。”
& & 刘氏说这话时,崔琰儿往二爷崔九信闺女,二姐儿崔沫儿那里看了一眼,眸中满含同情。
& & 崔沫儿长着张极妍丽的脸蛋,据说是有八成像她过世的母亲秋氏,但也遗传了一双崔家人典型的凤眼,虽才十二岁,尚未完全张开,但却已能看出大致的雏形,将来长大后还不知如何风华绝代呢。
& & 她此刻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眉心也蹙了起来,也不知是在怀念已逝的母亲,还是为自个的将来忧心,然而不管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却压根就没有跳出来反对的立场跟理由,也只好由着长辈的安排罢了。
& & 小王氏去给宋氏帮忙去了,能接刘氏话茬的只剩了二太太小刘氏一个,她正要张口,三太太马氏倒抢先笑道:“咱们倒是想帮忙,奈何见识有限,怕说的姑娘,配不上信哥儿。”
& & 马氏人逢喜事精神爽,便宜儿子亲事有了着落,自打定亲后,也没听黄家那边传来黄八姑娘染病的信儿,腰杆比素日硬了不少,竟也敢在刘氏跟前凑趣了。
& & 刘氏笑道:“什么配不配的上的,姑娘家,只要性子好人品正能相夫教子,出身倒在其次,咱们永定侯府又岂是那等两眼只长在头顶上的势力人家?”
& & “老太太说的是呢,外头谁不说咱们永定侯府出事公正从不以势压人?”马氏赔笑,又道:“我们且替信哥儿留意着,若有稳妥的人选,必告诉老太太。”
& & 如果他们三房真有好姑娘,早说给自个儿子崔九荣了,又何须自个娘家侄媳妇替他们做媒?刘氏不过随口一说,还真能指望她不成?
& & 见马氏消停了,二太太小刘氏这才笑道:“不着忙,毕竟还在守制中,不好大张旗鼓的,免得外头人浑说,且等他守制结束,再理会罢。”说是这样说,但心里却盘算好了,趁着崔九荣成亲跟老太太大寿,好生相看一番,若有瞧上的姑娘,就使人往外头打听打听,若是个好的,便托人上门说媒,争取明年开春便将人娶进来,若是个好生养的话,没准明年年尾自个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 & 既提到了崔九信续弦的事儿,话题不免会提到崔九荣,再之后便歪到刘氏七十大寿的事儿上,刘氏不是那等扭捏的,不但不推拒,反倒是她自个发话出来要大办的,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往后就是过一天少一天了,谁知道还有没有过明年寿辰的机会?
& & 众人见她这般兴兴冲冲的,自然要表下孝心,除了公中的,大老爷崔以源起头,说愿意贡献出一千两私房,二老爷崔以良这个内阁次辅,可比崔以源富裕多了,却不好驳自个兄长的面子,便表示也出一千两,老三爷崔以安却是不能跟两位嫡兄相比,只能拿得出二百两来。
& & 儿辈的表完了孝心,该轮到孙辈了,大爷崔九思出了五百两,原本崔九怀也跟着出五百两便成,偏他不走寻常路,一出手就是三千两,不但把长兄压过去了,就是他父亲跟二叔、三叔全部加起来,也不能敌他。
& & 崔以良笑眯眯道:“怀哥儿发财了?”
& & 崔九怀轻描淡写的说道:“发没发财,二叔还能不知道?”
& & 崔以良自是知道的,但凡皇上要抄哪个官员的家,旁人信不过,只叫崔九怀这个“崔青天”替他操办,不说这其中可操作的余地有多大,就是查抄出来的物什奴仆,官卖时他也能摘个头茬,可不就发财了?发的还是大财呢。
& & 不等崔以良再说什么,排在崔九怀后头的五爷崔九乐一下站起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道:“我才不管你发财不发财呢,反正有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我是个没差事的,但太-祖母过寿,我也不能不仅孝心,就把我后头三个月的月钱拿出来罢,劳烦大哥回头跟大嫂说一声,让她把月钱预支给我。”
& & 刘氏笑道:“你把月钱捐出来,后头可就没银钱出门玩耍了。”
& & 崔九乐不甚在意的一挥手:“那便不出去呗,也省的母亲跟小王氏成日里在我耳边唠叨。”
& & “她们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不领情。”正高兴呢,刘氏也不想一本正经的教训崔九乐,只说一句,便打住了。
& & 被跳过去的三爷崔九信跟四爷崔九荣也都是没差事的,便附和了崔九乐,各捐了三个月月钱出来。
& & 子孙们表完孝心,儿媳、孙媳的自也不能落后,就连孙女、重孙女,也想效仿崔九乐等人捐月钱,刘氏却不许:“让他们男人们放点血便罢了,你们一帮子女眷,掺和什么?别跟我提什么嫁妆,那是你们用来傍身的,拿来给我老婆子过寿,我还怕旁人戳我脊梁骨呢。还有,你们几个女孩子,正该是好吃好玩好生打扮的年纪,那点子月钱,自个都用着紧巴呢,还想着捐出来?”
& & 众人自然不从,少不得一番理论,正七嘴八舌的表忠心呢,突然松鹤园的二等丫鬟湘竹领着个脸生的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那脸生的丫鬟进门后直奔大老爷崔以源,“扑通”一下在他跟前跪下,哭道:“老爷,巧红姑娘昏过去了,我去寻太太,佛豆姐姐说太太在诵经不见人,我只好来求老爷了,老爷您快点打发人去请大夫吧。”
& & 巧红?钟文谨觉得耳熟,拧眉沉思了片刻,倒是想起来了,先前宋氏与自个八卦过,说这巧红原是她替崔九思看中的,因巧红母亲姨母等母家女眷都是好生养的,指望她能给崔九思开枝散叶呢,也求得了王氏的许可,偏中途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竟被大老爷崔以良抢了先。
& & 不过,既然晕过去了,怎地不去求掌家的大奶奶宋氏,反跑去王氏那里做什么,就是王氏发了话,也还是要宋氏打发人去大夫的,何必多此一举?是这丫鬟没见过什么世面,着急昏了头,还是另有旁的心思?
& & 这边钟文谨正琢磨着呢,那边崔以源闻言立时站了起来,一叠声的吩咐道;“快,传我的话,叫人拿我的名帖去请个太医来。”
& & 新挖的茅坑还有三天香呢,巧红跟了崔以源统共还没一月,她又生的前-凸-后=翘珠-圆-玉-润的,正是崔以源这般上了年纪的男子最喜欢的类型,崔以源正宝贝着呢,可不就着急上火?
& & 崔以源抢了自个儿子通房的事儿,刘氏早就有所耳闻,虽他事先不知情,但事后却被刘氏叫到跟前训了一顿,这会子见他这般紧张这个通房,紧张的连自个这个亲娘都抛在脑后了,立时拉下了脸来,哼道:“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叫人往回春堂请个大夫来瞧瞧便是了,何至于请太医?被人知道了,岂不笑话?”
& & 见自个母亲脸色不好,崔以源忙作安抚,却仍叫人去请太医了,把刘氏气的拿龙头拐杖在他胳膊上敲了一棍子,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撵他道:“我知道你在我这里待不住了,恨不得长上翅膀往你那通房那里飞,你赶紧飞走吧,别杵在这里膈应我了。”
& & 崔以源笑嘻嘻道:“我去瞧瞧巧红,回头再来与母亲说话。”作了一揖,然后转身,胳膊平伸,两手晃动着,作蝴蝶壮,跳着脚,往左突一下,再往右突一下,“翩翩”飞走了。
& & “噗嗤”,刘氏被逗笑了,笑骂道:“这个老大,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 & 小刘氏笑道:“大哥这是彩衣娱亲呢,可不就把老太太给逗乐了?”
& & “我也不指望他彩衣娱亲,不惹我生气,我就谢天谢地了。”刘氏哼了一声,语气中已没了多少怒气,等到有人来报说巧红有了身孕后,不说怒气,只全剩下喜气了,说话更是没个避忌:“难怪思哥儿媳妇瞧中了她,果真是个好生养的……”
& & 说完才发现被自个父亲抢了通房的苦主崔九思还在这里呢,忙将后头的话给打住了。
& & 崔九思倒没放在心上,那巧红虽被宋氏看上了,到底还是桃源居的丫鬟,父亲这个桃源居的男主人,睡自个院子里的丫鬟,难不成还得先跟宋氏这个儿媳妇报备一声?至于说巧红有了身孕,那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且不说里头是男是女还尤未可知,即便是个男孩又如何?自个才刚过而立之年,后头日子还长着呢,多睡几个宋氏给寻摸的好生养的通房,还愁不能结果?
& & 碍着自个在这里,祖母连高兴都得遮掩,崔九思识趣的起身告辞,崔九怀也跟着站起身来,钟文谨原不想走,想留在这里看热闹的,偏崔九怀侧头看了她一眼,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她也只好跟了出来。
& & 两人与崔九思同行了一段路,在一处夹道处分开后,往前行了片刻,钟文谨问崔九怀道:“二爷叫我出来做什么?”
& & 崔九怀挑了挑眉:“怎么,你还有事儿?”
& & 她自然不好说自个是想留在那里看热闹的,便道:“无事,不过想多陪祖母说会子话罢了。”
& & “既然无事,那便回去罢。”崔九怀背负了手,往前走了几步,见左右无人,便又低声道:“回去就说病了,叫人随便熬些什么药,也不必喝,只弄些药味出来便可。”
& & 好好的,叫她装病做什么?钟文谨才刚要问,突地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过来,先前崔以源纳巧红当通房时,王氏便十分不自在,还把火往自个身上发,这会子巧红有孕,王氏还不定气成什么样儿呢,偏今儿她们请安去迟了,被佛豆打趣是去陪王氏用午膳的,若回头王氏若真派人来叫她们,可不就得遭殃?这种气头上,便是崔九怀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也不好触她的眉头,替自个求情的,也只好由着她折腾罢了。
& & 想通了这个关窍,钟文谨立时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起来,嘴里道:“也不知早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肚子疼的厉害。”
& & 菘蓝闻言,忙上来搀扶。
& & 崔九怀吩咐南星道:“去巧红姑娘那里瞧瞧,看冯太医走了没有,若没有,请他过来,给你们奶奶瞧瞧。”
& & 所幸冯太医还没走,因他与崔九怀颇有些交情,闻言立时叫药童背上药箱,往静园来了。
& & 来了静园后,却没有见东稍间来给钟文谨把脉,只在东次间坐下,与崔九怀吃茶说话,半晌才离开。
& & 他前脚刚走,后脚桃源居就来人了,来的还是一等大丫鬟灯草,倒没提午膳的事儿,只说王氏病了,叫钟文谨过去时疾。
& & 南星苦着脸说道:“这可真是祸不单行了,不独太太病了,我们奶奶也病了呢,也不知早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肚子疼的直打滚,方才冯太医来瞧过了,给开了张方子,我们奶奶服了药,这会子已经睡熟了。”
& & 说完,一拍巴掌,忙忙道:“太太怎么病了,可瞧过大夫了?若没有,姐姐赶紧叫人去拦冯太医,请他移步桃源居给太太瞧瞧。”
& & 王氏自然没病,不过是听了巧红有孕的消息给气的心口疼,请太医也无济于事,太医又不能让她心口的火发散出来,倒不如唤向来不受她待见的**奶过去,罚上一罚骂上一骂来的管用呢。灯草说道:“太太心口疼的老-毛病犯了,有陈老原判开的方子在呢,倒不必另请太医。”
& & 南星还想说些什么,崔九怀从里头走出来,说道:“**奶病了,没法子给太太侍疾,我去罢。”
& & 二爷去侍疾?南星冷汗都要下来了,太太看到您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怕是要“病”的更厉害了。
& & 不过盏茶的工夫,崔九怀就回来了。
& & 虽知王氏必然是装病,钟文谨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太太如何了?”
& & 崔九怀淡淡道:“老-毛病了,不碍事。”
& & 钟文谨有些无语,原以为大太太王氏这个婆婆便是不待见自个,也不过言语刻薄些,再者让自个站着立立规矩罢了,这些原算不得什么,不想她还有装病这招,这回借病躲过了,那下一回呢?
& & 只是她却不好接话,若对着的是大奶奶宋氏,她还能不轻不重的吐槽几句,然而崔九怀却是王氏的亲儿子,便是母子两个关系不甚亲密,但其中的血脉亲缘是无法改变的,她还不至于傻到做出当着儿子面非议人家母亲的事儿来。
& & 正想将话题转开,外头突然传来黄姨娘的声音:“南星姑娘忙着呢?听说奶奶病了?这如何说的,好好的怎地就病了呢?我这一听说啊,就坐不住了,赶紧过来了,还请南星姑娘给我通报下,我也好进去给奶奶侍疾。”
& & 南星向来自视甚高,嘴巴又利索,便是对着钟文谨也没甚好话的,更别说黄姨娘了,闻言不咸不淡的说道:“姨娘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是怕我们奶奶听不到你来了?那我劝你还是消停些罢,我们奶奶才刚服了药,好容易才睡了,若把她吵醒了,我们奶奶是个好性儿的,自然不会拿你怎样,可二爷就不好说了。”
& & 黄姨娘许是被噎了一下,片刻后才笑道:“瞧姑娘说的,我原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天生嗓门大,又不晓得奶奶歇息了,方才如此的,若早知道,我一准就轻声细语了。”
& & 停了一停,又道:“奶奶睡了也不打紧,姑娘且领我进去罢,这会子天热了,府里最近又忙,新窗纱也不曾换,少不得有蚊虫往屋子里钻,我去给奶奶打扇子,你们几个奶奶跟前的姑娘们也好歇一歇。”
& & 南星道:“姨娘有心了,不过我们奶奶觉浅,我若领你进去,吵醒了奶奶,算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姨娘且回去罢,待奶奶醒了我自会把你的孝心禀与奶奶的,是否需要侍疾,且看奶奶是个什么说法吧。”
& & “那就有劳南星姑娘了。”黄姨娘似是不甘心,但也没法子,犹犹豫豫的丢下一句话,到底还是离开了。
& & 屋里钟文谨听完了壁角,斜眼看着崔九怀,笑道:“侍疾是假,知道二爷今儿休沐,想方设法到二爷跟前晃动才是真吧?可怜见的,为了挣点爷们的宠爱,也怪不容易的,不如今儿夜里你去她屋里歇着?”
& & 崔九怀才在某些方面开窍,正热乎着呢,自是不肯的,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冷冷道:“母亲与妻子都病着,我却跑去睡姨娘,是嫌自个名声太好了?”
& & 好吧,虽然王氏跟自个都是装病,但旁人不晓得,把他赶去黄姨娘屋子,到底有些不妥当,她便识趣的打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 & 然后就相对无言了,钟文谨虽是个话唠,但那也是对着熟人,崔九怀却是算不上的,顶多比陌生人略强一些,又是个惜字如金的,她才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呢,索性躺回了拔步床-上,拉上锦被,闭上眼睛,称职的扮起了病人。
& & 谁知崔九怀竟也脱了外袍,跟着躺了上来。
& & 她杏眼圆睁,惊叫道:“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
& & “睡个回笼觉罢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崔九怀冷哼一声,将她往怀里一搂,软-玉-温-香在怀,舒服了的呼了口气,然后合上眼睛。
& & 作为一个大龄剩女,常年独自睡着两米八的大床,想怎么翻滚就怎么翻滚,自由自在惯了,前几次因为太过劳累,沾枕就睡,倒没顾得上这个,这会子被崔九怀抱在怀里,却是说不出的别扭,她扭了几扭身-子,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扭动的过程中身前某处雄伟的山峰不免触碰到他的胸膛,惹的他呼吸急促起来。
& & 他睁开一双幽深的凤眼,别有深意的说道:“你尽可以再扭几下,到时可别怪我把白-日-宣-淫。”
& & 钟文谨拿手推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松开我,我自然不扭。”
& & 崔九怀不但没松开,反搂的更紧了些,闭眼,哼道:“你可真难伺候,一边嫌我床-技差,跟个疯子似的,对我又打又咬又骂的,逼的我不得不去看那种不要脸的书,不得不学那些不要脸的手段,等我用这些不要脸的手段来取-悦你了,你称心如意了,合该消停了,谁知你偏欲-拒-还-迎,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来,似是我强-迫你一般,再没见过你这般两面三刀的。”
& & 钟文谨听的刺耳,立时反唇相讥道:“床-技差是事实,我作为直接的受害者,被你折腾的险些小命不保,难不成还说不得了?不过嫌弃归嫌弃,我可没求着你去看那些‘不要脸的书’,也没让你学那些‘不要脸的手段’,只要不碰我,你爱如何便如何,与我何干?我可不是那种离了爷们的疼爱就活不下去的弱女子,也没想着一定要生个儿子下来,别说已经有个庶出的峥哥儿了,就是没有峥哥儿,将来也府里也自会选个妥当的男孩儿过继到我名下,我**奶的位子稳当的很,只要把小命保住,自有我的好日子。”
& & 不是险些小命不保,前主直接一命呜呼了。
& & 崔九怀越听脸色越难听,原本手搁在钟文谨腰上,这会子却直接上移,掐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听你这话,有我没我,并没什么妨碍是吧?哦,最好我立时一命呜呼,这样你也就不必费心敷衍我了,正好当个逍遥自在的寡妇。”
& &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钟文谨咳了一声,到底还是觉得于古代这个男权社会中,还是有个男人更方便些,这会子**居在永定侯府倒没什么,但作为没有爵位继承权的次子,将来早晚有被分出去的一天,万一这一天来的有些早,崔九怀没了,崔峥还尚未成年的话,就十分不妙了,故而她白了崔九怀一眼,理直气壮的反驳道:“瞧二爷说的,我便是再如何,也不至于恶毒到盼着二爷去死的地步,您这样说,实在太伤我的心了。”
& & 说着,掩面假哭了两声。
& & 这当然迷惑不了崔九怀,他冷冷道:“你不盼着我去死也不奇怪,就凭你那一堆值不了几个钱儿的破烂嫁妆跟四百来两的压箱银,若没了我,过个一年半载的,阖府上下,看你还能吩咐的动哪个下人。”
& & 钟文谨心下一惊,他是怎么知道自个压箱银的数目的?除了自个还有沉香、白芷、菘蓝跟南星四个陪嫁丫鬟,便是娘家武宁伯府的人,对此也不甚清楚,而存放压箱银的钱箱子钥匙,一直都是由沉香贴身保管着的,旁人想偷走也难,沉香又是打小就跟在前主身边服侍的,跟白芷一样,都是外头买来的,若是信不过的话,前主也不会让她陪嫁过来,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 & 不过自个手里的银钱却不止压箱银一项,拜小张氏所赐,除了荣亲王妃给的两千两银票,郑家送的一箱妆花缎跟一匣宝石也值个千八百两的,而张家送的东西里,两罐明前龙井,一罐孝敬了刘氏,一罐孝敬了王氏,算是打了水漂,另两副古画,不论前主还是她,都不懂这个,具体价值几何还不清楚,得找书画铺子估价,不过几百两总有的,统共加在一块,也有三四千两了。她准备过些日子,托人打听打听自个那个小庄子附近有没有卖地的,再买些田地进来,算是个长期的进项,比白放在钱箱子里长灰强多了。
& & 不过这些府里人都是知道的,自然也瞒不过崔九怀,他故意装傻不提,不过是为了打击自个罢了,不过她也不会点破他呢,不然他要是想出什么坏点子,打自个这点子东西的主意,那可就完蛋了。
& & 她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自然是不能跟二爷比的,二爷多豪富呀,同样是拿私房出来给老太太办寿,几位老爷最多的也才一千两,大哥不过五百两,而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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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手就是三千两,这挥金如土的气魄,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好悬没把我惊的眼珠子掉出来。”
& & “不过三千两罢了,你就惊的眼珠子掉出来了,若知道我统共有多少私房,心还不得从嗓子眼里冒出来?”崔九怀也不掐她脖子了,手指从她的脖子,一路滑到身前的山峰,在上面捏了一把,斜睨着她,勾唇浅笑道:“好生服侍我,把我服侍好了,随便打赏你点,就够你后半辈子挥金如土了。”
& & 这话说的,她是那种庸俗不堪见钱眼开毫无节操的人儿么?作为一个现代女性,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坚决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打倒,走上被男人包养这样奢侈糜-烂没追求的道路。
& & 至少,在手里的银钱花完之前。
& & 她拍开他的爪子,一扭头,作不屑状:“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这种不食人间烟火超凡脱俗的清丽女子,向来是金钱如粪土,想拿这个诱-惑我,门都没有。”
& & “哦。”崔九怀点头,哼笑道:“说的这样大义凛然,怕是连自个都感动了吧?等你手里的银钱花完时,但愿你还能保持现在的风骨。”
& & 大太太王氏一连“病”了好几日,都没甚起色,钟文谨却不好继续装下去了,毕竟只是吃坏了肚子,又有冯太医给开的方子,撑个三两日还说得过去,再多,打冯太医的脸不说,便是刘氏,也要起疑心了。
& & 既然“痊愈”了,便不得不去侍疾了。她先去松鹤园给刘氏请了安,这才带着白芷,慢吞吞的往桃源居而去。
& & 桃源居正房东次间里,王氏散着头发,额上勒着抹额,脸色蜡黄,一副病重的模样,把钟文谨吓了一跳,看起来倒不像装病,反倒是真病了。
& & “给太太请安。”钟文谨福了福身,讪笑道:“前几日我自个也病的厉害,没能来给太太侍疾,还请太太莫怪。”
& & 王氏从来不是个善茬,大老爷崔以源贪花好-色,不知纳了多少妾室通房,然而大房却只有嫡子嫡女,没一个庶子庶女,倒不是没有妾室通房怀过身孕,怀过的还不在少数呢,然而没一个能瓜熟蒂落的,可不都栽在她手里?
& & 她原是不在意什么阴司报应的,不想长媳宋氏腹中男胎突然滑落,次子媳妇张氏又病故,她疑心自个造的孽报应在了儿孙身上,便忌讳起来,从此吃斋念佛,做了在家的居士。
& & 这也是巧红勾搭了崔以源还能有命在,且还怀上身孕的原因,若换做从前,早不知道被发卖到什么腌臜地方去了,偏她信了佛,杀不得生,心里憋了一口气没处发,可不就心口疼?
& & 见了钟文谨,她自然是没脸色的,冷哼道:“我前脚心口疼的毛病犯了,你后脚就吃坏了肚子,不知道的,还当你故意装病,不想来给我侍疾呢。”
& & 早就料到会被找茬,钟文谨来之前,也是做了一番准备的,她闻言,立时皱了脸,委委屈屈的说道:“太太信不过我,难不成还信不过冯太医?吃坏肚子的诊断是他下的,还个开了方子,太太若不信,打发人去静园问我的丫鬟沉香要了那药方来,一看便知。”
& & 本想带着药方过来的,又怕准备的太周全了,一副时刻防备婆母找茬的模样,太过于刻意,只好作罢了。
& & 这点王氏倒是知道的,先前灯草去静园传信叫钟文谨来侍疾时,见着南星熬药了,说是请了给巧红来诊脉的冯太医给开的方子,自是挑不出刺来的,她抚着心口,喘气粗气说道:“婆母才说一句,你就顶上十句,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做人儿媳妇的。”
& & “太太说的是,是我的不是。”钟文谨立时认错,又道:“太太说什么,我只听着就是了,定不再多言半句。”
& & 嫌自个说话不中听,那自个扮哑巴,总可以了吧?
& & 王氏被堵了个仰倒,领教了钟文谨的伶牙俐齿,便不与她争这口舌是非了,叫佛豆取了经书与笔墨纸砚出来,吩咐她道:“既然你是来侍疾的,那便替我抄经祈福罢,要诚心些,兴许能感动佛祖,让我的病快些好起来。”
& & 钟文谨看着佛豆抱进来的那厚厚一沓佛经,头一次觉得武宁伯府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家训简直是太好了,她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儿,如何能抄的来-经书?她为难道:“太太,我不识字……”
& & 王氏躺了这几日,脑袋昏昏沉沉的,又被钟文谨火上浇油,哪里还记得起武宁伯府的家训,听了钟文谨的话,才要张口训她装相,话到嘴边,才醒悟过来。
& & 这个老二家的,哪里是来给她侍疾的,简直是来给她添堵的!王氏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抓了个靠垫往地上狠狠一摔,骂道:“你给滚出去,别让我看到你!”
& & “太太好好歇着,儿媳先告退了。”钟文谨闻言如蒙大赦,福了个身,然后麻溜的滚了出去。
& & 不用侍疾,钟文谨再次闲下来,便开始筹谋买地的事儿。
& & 自个那四百多两的压箱银是不能动的,因为得应付日常开销,荣亲王妃给的是银票,倒是方便,郑家那一箱子妆花缎跟一匣子宝石也好出手,就是张家给的那两副古画有些为难,既是古画,必是有些来历的,只怕前脚刚卖到书画铺子,后脚就被张家人知道了……换做旁人,卖书卖画原也算不得什么,然而自个大字不识,这点本就是京中闺秀们的笑柄,若还把张家珍藏的大家名作换了银钱,还不知要被议论成什么样儿呢。又不是揭不开锅了,何必自取其辱?
& & 然而自个眼下正缺钱,若白放着这画长灰,又可惜了的,她思来想去的,最终把主意打到了崔九怀身上,横竖他有钱,也是读书人,想来对古画也有兴趣,倒不如转卖给他,这样自个既能得了银钱买地,也不必被人取笑,一举两得,岂不完美?
& & 故而等用过晚膳,去给王氏、刘氏定省过,又等两位姨娘跟两个继子继女来给自个定省过后,她便叫白芷抱上那两幅画,往小跨院的书房去寻崔九怀。
& & 书房门前,守着个十来岁的小幺儿,叫高玄,是高升的侄子,见钟文谨过来,忙一溜烟的进去禀报。
& & 书房内,崔九怀正在看前朝一个叫唐云的仵作写的验尸笔记,因看的入神,也没听清高玄说的什么,以为是问他是否要添茶,便随意的点了点头。
& & 却不想,没一会子,就见钟文谨带着那个叫白芷的丫鬟走了进来。
& & 他的书房从不许人随意进出,倒不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机密,而是因为这里放了不少令人惧怕的物什,譬如门边立着的一副骨头架子,又譬如书桌上摆着的一个骷髅头。从前张氏才刚嫁进来的时候,见自个得空便往书房里钻,还以为自个金屋藏娇,便故意避过守门的小幺儿,蹑手蹑脚的来捉奸,谁知才刚进门,就跟那副骨头架子来了个对脸,吓的她立时晕了过去,后头几个月直做噩梦,又是请道士驱邪,又是请和尚念经的,足足折腾了大半年方好。
& & 崔九怀立时站了起来,正想喝止钟文谨,让她赶紧退出去,谁知却晚了一步,她不但人已经跨过了门槛,还跟那副骨头架子打了照面……
& &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既没见她惊叫,也没见她晕倒,她只是迅速侧了下-身子,挡住了身后白芷的视线,从白芷手里接过两副卷轴,打发白芷到门口等候,然后往书桌这边走来。
& & 来到书桌前,她拆了卷轴上的红绳,先将一副展开,然后铺开在桌满上,又去铺另一幅,中间因那骷髅头碍事,还伸手将它拿起来,放去了桌角。
& & 崔九怀诧异的问道:“你竟这样大胆,不但不怕骨头架子,还敢伸手去碰骷髅头?”
& & 这些个东西,钟文谨大一刚开学头一节课就见识过了,那会子都没害怕过,只是觉得有些渗头皮罢了,及至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解剖过各种肿-胀不堪的,高度腐烂的、身首异处的、长满驱虫的等等尸体后,再看这干净无一丝异味的骨头架子跟骷髅头,不晓得多可爱呢,又怎可能害怕?
& & 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儿了,即便灵魂还是那个灵魂,但身体却是个古代大家闺秀,古代大家闺秀里头,便是有胆大的,但却绝对不会胆大到见着骨头架子跟骷髅头还能淡定从容的地步的,用句二次元的话来说,那就是自个刚才崩人设了。
& & 她转动了眼珠,思考着该怎样挽救,片刻后计上心来,她突地尖叫一声,一下躲到崔九怀身后,不可置信的说道:“二爷是说这骨头架子跟骷髅头是真的?我还以为是用什么动物骨头雕的呢,竟是真的?啊啊啊,我方才还碰那骷髅头了,可吓死我了,晚上怕是要做噩梦了!”
& & 心底深处终究没有恐惧,故而钟文谨既没有浑身发抖,也没有额头冒冷汗,更没有腿脚发软,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四平八稳的,没一丝颤抖在其中,没一点人在害怕时该有的反应,这如何能瞒得过崔九怀?
& & 他侧头看向钟文谨,心中疑惑愈多,然而也知道若她不想说,便是问了也是白搭,得到的不过是她编出来的瞎话罢了,便硬是将这些疑惑给压了下去,只勾了勾唇,露出个坏笑来:“骗你的,就是拿动物骨头雕的。”
& & “我就说嘛,好好的书房,摆人的骨头做什么,就不嫌晦气?”钟文谨夸张的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半晌后似是平复下来,也没再提这个,将话题转到了自个来的正事上,问崔九怀道:“二爷是有大学问的,替我瞧瞧这两幅画,能值多少银子?”
& & 崔九怀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对着这样的大家之作,顶礼膜拜都不及呢,怎么将银子这种满身铜臭的俗物挂在嘴边?”
& & “这些书啊画啊的,是留给你们这些读书人赏玩的,我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脑袋里想的自然只有金啊银啊的这些俗物。”为了买地,钟文谨也是拼了,她往崔九怀跟前凑了凑,献媚道:“二爷既说这是大家之作,想来是值几个钱儿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二爷将它们收了?”
& & “哦?那我还真是多谢你了。”崔九怀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哼笑一声,挑眉问道:“你要价几何?”
& & “我倒是要一万两一副呢,也得二爷您肯给呀。”钟文谨玩笑一句,又献媚道:“我哪里懂这个,二爷您给打个价吧,您可是‘崔青天’,满大周上下再没比您更公正的了,我信得过您。”
& & 崔九怀没有立刻接话,慢条斯理的坐回了太师椅上,凤眼低垂,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书桌上那两幅画,半晌才抬头,斜睨着钟文谨,嗤道:“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自个是不食人间烟火超凡脱俗视金钱如粪土的清丽女子么,怎么,这才几日呢,就打起自个的嘴了?”
& & 钟文谨眯了眯眼,确认自个说那些话的时候,除了崔九怀,再无第三个人在场,于是惊讶的看着崔九怀,装傻充愣的问道:“我竟说过这样的话?不能吧?不知二爷可有人证?若没有,只怕是二爷听错了。”
& & 崔九怀冷笑出声,鄙夷道:“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也。”
& & 钟文谨脸皮薄的时候很薄,脸皮厚起来的时候也是可以很厚的,闻言面不改色,笑道:“二爷说笑了,我就一弱质女流,自不是什么君子。”
& & “对自个相公又打又咬又骂恨不得他立刻去死的弱质女流?”崔九怀斜眼看她,哼笑一声,将那两幅画随意一卷,搁到桌角的骷髅头边,将压在底下的验尸笔记翻过一页,随口道:“一百两一副,我便收了,若嫌少,便往别处兜售去,三五千两的也容易脱手,不过脱手之后,你多年苦心经营的好名声也就没有了。”
& & 一百两一副?这也太心黑了吧,当是大白菜呢?钟文谨又不傻,且还是那句话,又没到穷的揭不开锅的地步,不过是想将死物换成银钱再买些地做个长期的投资罢了,想趁火打劫?门都没有,她不卖了便是,留着以后走礼用,要知道她们这样的人家,随便一件拿得出手的礼物也不止一百两呢。
& & 她气鼓鼓的瞪了崔九怀一眼,走去了桌角,将画重新展开,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往回卷。
& & 崔九怀从笔记中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道:“怎地,嫌少?”
& & 钟文谨不理他,只自顾的卷画。
& & 崔九怀往椅背上一靠,手搁到太师椅的扶手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冷嘲热讽的说道:“怎么,觉得自个有了荣亲王妃给的那两千两银票,便有了底气,不肯由着我宰割?你可知我先前为何只提你的压箱银,却半句不提这两千两银票?却不是我记性不好,忘了这茬,也并非故意忘了这茬,有意贬损你,而是因为我晓得这两千两银票是留不住的,很快便会用掉。”
& & 话到这里顿住,片刻后,见钟文谨仍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便“好心”的提点她道:“九月十五是老太太七十寿辰,你作为孙媳妇,是要准备寿礼的。”
& & 这点钟文谨当然知道,只是离九月十五还有五个月呢,哪里就这样着急了?而且即便现在便开始寻摸,从压箱银里拿个一二百两的出来也尽够了,这就已经很戳她心窝子了,要知道以前前主在武宁伯府给祖母马氏过寿时不过将二两月钱拿出来凑个份子罢了,哪至于要用上荣亲王妃给的银票?
& & 武宁伯府是个什么规矩,崔九怀是不知的,但见钟文谨听了自个的话后一脸不以为意,便又提点她道:“旁人暂时不知,大嫂准备的寿礼,我已从大哥那里听说了,是她兄弟替她寻摸的一尊羊脂白玉南极仙翁像,正在慈安寺开光呢,为此大嫂还添了一千两银子的香油钱。同样是孙媳妇,大嫂的寿礼这样体面,你若拿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出来,两厢一对比,你且等着被人取笑罢。”
& & 羊脂白玉南极仙翁像?宋氏也太拼了,不是说她出自青州宋家么,这样的书香之家,若拿些名家字画字帖出来,倒不足为奇,据说宋氏的嫁妆里就有几箱子的,不想她却没这么做,反托自个兄弟另选了这样贵重的东西来……这是要逼死妯娌的节奏么?
& & 钟文谨还指着刘氏给自个撑腰呢,正是有刘氏的青眼,王氏才只敢小打小闹,不曾真个撕破脸下狠手折腾自个,故而她还真不敢拿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来当敷衍。然而她也不会随便就自掏腰包,她这笔横财来的不易,以后这样的机会也是少有,自然是要留着用来生财的。
& & 她把心一横,将卷起并系好红绳的画放到桌上,又伸开另一幅,边卷边脸不红心不跳的从容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既嫁给了二爷,自然是要依靠二爷的,故而老太太的寿礼,就麻烦二爷替我准备了,妾身在这里向二爷道谢了。”
& & 生怕崔九怀拒绝,又补充道:“若二爷忘了给妾身准备,妾身也只好向老太太和盘托出了,若因此害的二爷被长辈们责备,二爷可别怪妾身,要怪也只能怪二爷记性不好,若一早就替妾身将寿礼准备好,不也就没事儿了么?”
& & 崔九怀生生被她气笑了:“你倒是打的好主意,但我却不惧长辈们的责备,故而也未必一定要替你准备寿礼。”
& & 横竖脸皮已经比城墙还厚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咬了咬牙,她哼唧道:“若不替我准备寿礼,那休想再上我的床。”
& & 崔九怀闻言一怔,眨巴了下眼,拿拳头遮了嘴巴,低咳了一声,作无所谓状,随意道:“不上便不上,我也未必非要上你的床。”
& & 昨儿夜里还腻腻歪歪的缠着自个来了三回,把她折腾的腰酸腿软的,这会子到了要他出银钱的时候,他就翻脸不认人了,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想着钱箱里那张还没捂热的银票就要长着翅膀飞走了,她的心就开始滴血,丝丝的疼。
& & 偏嘴上还不能服输,她从桌上扯了张纸出来,往崔九怀跟前一拍,又抓了毛笔,往砚台里蘸了蘸,往他手上一塞,说道:“你打嘴的时候多着呢,我是再信不过的,且写下来,白纸黑字的,到时若反悔,我也好有话说。”
& & 想了想,又狮子大开口道:“记得写上,若你反悔,须赔与我万两银票,方可将此凭条取回。”
& & 崔九怀将毛笔往砚台里一搁,从善如流道:“不就是寿礼么,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 & 这就认输了?呵,小样儿,想跟我斗,你还嫩着呢!钟文谨哼笑一声,斜眼望天,那叫一个得意:“这可是你自个说的,不是我逼你的,回头你要是办砸了,可别怪我翻脸。”
& && &&&在刘氏打发房妈妈第二次去桃源居探病的次日,大太太王氏便痊愈了,痊愈之后,头一件事儿,便是依着崔以源的意思,抬了巧红做姨娘,因这巧红本姓于,因此称于姨娘。
& & 众人或多或少都有贺礼,钟文谨也让南星送了匹绸过去。
& & 因四月二十九是何穗的十八岁生辰,必是要给自个下帖子的,钟文谨便从郑家送的那匣子宝石里挑了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出来,并两块小指腹大小的,唤了玲珑斋的人进府,从她们带来的图样里挑了挑了个款儿,并兑了三两金子与她们,叫她们依样打支赤金嵌红宝石花钗。
& & 一两金等于十两银,三两金子就是三十两银子,另还付了二十两银子的工钱,总共花去五十两,令钟文谨觉得十分肉疼,与南星感慨道:“这银钱也太不经花了。”
& & 不想才刚感慨完,大奶奶宋氏院子里又传出喜信儿来,说是一个叫文竹的通房有了身孕,宋氏禀过王氏后,欲挑个黄道吉日抬她做姨娘……
& & 钟文谨少不得又叫南星取了匹绸出来送去。
& & 南星走后,她便呆坐在罗汉床上叹气,都是穿越女,那些穿越到农家的,家里吃了上顿没下蹲的,为银钱发愁也就罢了,自个这投身到伯府庶女身上,又嫁个三品大员,当了诰命夫人的,却还要成日里为银钱发愁,真真是可笑。
& & 正感慨着呢,外头小丫头子的声音响起:“二姑娘来了。”
& & 钟文谨才刚坐直身子,二姑娘崔九仪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胖丫鬟,丫鬟手上抱着个首饰匣子。
& & “二嫂忙什么呢?我没打扰你吧?”崔九仪行了礼,没等钟文谨让座,就自个坐到炕桌旁边的另一锦褥上,仰着一张苹果似的圆脸,笑嘻嘻道:“早就想来与二嫂说话了,只是这阵子忙的很,到现在才腾出空来。”
& & 说着接了胖丫鬟手里的首饰匣子,放到中间的炕桌上,指着它说道:“喏,就是忙着折腾这玩意儿呢,很是费了我一番功夫。”
& & 钟文谨以为这首饰匣子的图样是她画的,端详了一番后,夸赞道:“瞧着倒是别致,特别是上头的雕花,栩栩如生的,倒比真花还好看些。”
& & 崔九仪笑道:“二嫂还真是识货,这上头的花样子,是我硬逼着三哥给画的,他画的一手好工笔呢,就是为人傲气了些,生怕他的大作被我这个木匠给糟-蹋了,等闲吩咐不动他。”
& & 木匠?难道这首饰匣子是崔九仪做的?伯府嫡女,内阁次辅的亲闺女,竟是个木工帝,这也太出乎意料了,惊的钟文谨半晌才回过神来,也算是想明白了先前二太太小刘氏为何说她上蹿下跳了。
& & 不过既然她能使唤自己亲哥给画花样子,还能将这首饰匣子做出来,必是经过父母许可的,若不许可,她一个闺阁女儿嫁,也弄不来一应工具跟木料。
& & 人家做父母的都惯着,钟文谨这个堂嫂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满口夸赞道:“这匣子是妹妹做的?我的天,你竟有这样的手艺,可把做了几十年木匠活的老木匠都比下去了,真真是个有能为的。”
& & “把他们比下去也算不得什么能为,他们原没读过书,甚至连字都不识得,只知一成不变的做活,不像我,边做活边琢磨,自然要比他们走的更远一些。”崔九仪潇洒的一摆手,半是谦虚半是自骄,不想却忘了钟文谨是个不识字的,无意中把她给扯了进来,醒悟过来后忙致歉道:“对不住啊二嫂,我竟把你们武宁伯府的家训给忘了,实在该打!”
& & 话说的有心还是无意,钟文谨还是能分辨得清的,她无所谓的笑了笑:“你原不是说我,我又怎会在意?”
& & 崔九仪哈哈一笑,露出腮边两个深深的酒窝来:“我就知道二嫂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儿。”
& & 笑完之后,便替钟文谨讲解起首饰盒的构造来。首饰盒分上下两部分,上面一部分,开了顶上的盖子后,便是面半立起的水银镜,而下头一层是个对开门的柜子,将柜门往外一拉,里头立时分出无数层,层层相连,组成个一百八十度的弧形,每层都是一个小抽屉,可平放一层首饰,找寻一目了然,取用又极方便,收拢后比一般妆奁还更小些,设计不可谓不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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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谨笑道:“再没见过这般精巧的匣子过,可偏了妹妹的好东西了。”
& & 任何手艺人,但凡见到旁人喜欢自个的手艺,都无有不高兴的,崔九仪豪爽道:“不值什么,二嫂若喜欢,回头我再给你做几个,你好把全部的妆奁都换掉。”
& & 匣子木料用的黄花梨,只这一个,都值百八十两银子了,钟文谨哪好意思再要,便是二房不缺银钱,她也不好占这个便宜,忙推辞道:“我首饰少,连这一只的一半怕都填不满,莫要再给我做了,做了也是白放着长灰,岂不可惜了的?”
& & 崔九仪闻言,这才作罢:“那便罢了,等二嫂几时不够用了,我便再替你做罢。”
& & 钟文谨舒了口气,叫菘蓝将首饰匣子收走,上了茶水跟点心来,与崔九仪喝茶吃点心,顺便说些闲话。
& & 两人一个十五,一个十二,原没差几岁,崔九仪性子爽朗活泼,钟文谨又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极懂得变通的,故而两人十分投机,没一会子便抛却了辈分的束缚,如闺蜜般亲密了。
& & 崔九仪凑过头来,悄悄与钟文谨道:“父亲母亲怕我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受约束,想把我嫁给父亲的门生,那门生性子温顺,又父母双亡,我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想做木工活便做木工活,还跟在家里一样。”
& & 钟文谨原还在心里嘀咕,二老爷、二太太这般纵着崔九仪,由着她的性子“胡来”,说亲时又该怎么办?门当户对人家的主母,可没几个能接受的了这样满身匠气的儿媳妇的,便是有接收到,也未必是真的接受,不过是看在二老爷这个内阁次辅的份儿上罢了,不想人家二老爷、二太太早有打算。将她塞给二老爷的门生,倒是个极好的法子,那门生光身一人,再无牵绊的,二老爷又是内阁次辅,那门生再出息也不可能出息的过二老爷这个老丈人,可不得事事敬着崔九仪?
& & 钟文谨在崔九仪鼻尖了上点了一下,笑着打趣道:“也是二叔二婶疼你,方才替你如此筹谋,不然若换了旁人,你这样不走寻常路的,且等着被恶婆婆收拾罢。”
& & “不走寻常路?说的太对了,我可不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崔九仪半点没觉得害羞,笑的眼眉儿弯弯,反打趣钟文谨道:“二嫂这样会说话的,便是恶婆婆想收拾你,怕也是没法子的。”
& & 钟文谨笑道:“好啊你,连自个伯母都敢打趣,这样无法无天的,回头岂不要把那门生踩在脚底下了?可怜见的,娶个这样的河东狮回来,下半辈子怕是不能好了。”
& & 两人说笑了半上午,直到要摆午膳的时辰了,崔九仪这才起身告辞,钟文谨留她,她只不肯,说是早起答应了要与二太太小刘氏一块用膳的,钟文谨只得作罢。
& & 午膳后,大太太王氏突地打发灯草来传信,说近日府里接连传出有孕的喜信儿,乃是佛祖保佑之故,故而得去庙里还愿,因大奶奶宋氏跟五奶奶小王氏要忙崔九荣婚礼跟刘氏过寿的事儿走不开,便让钟文谨随行,明儿辰时出发。
& & 文竹有孕倒是喜信儿,若生下个哥儿来,虽是庶子,大爷崔九思也算是有后了,于姨娘有孕,可算不得什么喜信儿,若不是因为信佛,王氏怕早就撕了她了……而且王氏向来不待见自个,点了自个跟去庙里,就不怕被自个膈应的失了分寸,冲撞了佛祖?还是说,王氏有什么旁的计划?不会要对自个下黑手吧?
& & 钟文谨被害妄想症发作,心下颇有些忐忑,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应了下来,并吩咐人开始收拾东西。
& & 崔九怀回府时,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了,足有两大箱子,就放在明间里,方便明儿一早装车,故而他一眼就瞧见了,还当是钟文谨的嫁妆,进来后随口问了她一句:“怎地将嫁妆箱子搁明间了,人来人往的,看着不像。”
& & 钟文谨便把上香的事儿说了,崔九怀虽猜不透自个母亲的用意,却也怕闹出什么乱子来,提醒她道:“带上白芷,你自个也长点心眼,若再叫人栽赃陷害了,可别怪我瞧不起你。”
& & 正心里忐忑呢,他不说点子好话安慰也就罢了,还这般冷嘲热讽,虽也有提点自个的意思,但这说话的语气也忒欠揍了,她极不淑女的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怕什么,我相公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周第一神探‘崔青天’,便是给人栽赃陷害了,你自也能替我洗清冤屈。”
& & 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崔九怀默了片刻,低咳一声,谦虚道:“我虽在这上头有些天分,但也只是比旁人略强些,可不是什么案子都能断清楚的,要知道大理寺里沉冤未雪的案子卷宗还有几屋子呢。”
& & 这倒不奇怪,就是现代科学技术那样发达,能借助的工具跟手段那样多,不也照样积压了很多的大案要案奇案未能堪破么,更何况是落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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